「你别乱说!」
「左边是俊逸,右边是和融。」黎弹尘大弹左右论,「嘿嘿,野蛮女还满有行情的嘛!」
「再啰嗦,我就赏你一记左勾拳,一个右旋踢!」黎弹墨对哥哥虎视眈眈;兄妹俩在健身院里练身体,反正一时找不到工作,闲着也是闲着。
「别……」黎弹尘急忙闪躲,「哎,就算在外面吃瘪,也别找我出气啊!」
听他这么说,黎弹墨更加「郁卒」!从小到大,没像最近这么吃瘪过!
「Wilson,我们回台北已经半个月了,你不着急吗?」
「急有什么用?」黎弹尘的个性一向比较温和。「找不到工作的人一大把,要跳楼也轮不到我们。」
跳楼?台湾经济已经糟到这种程度了吗?黎弹墨心情沉重。「那我们怎么办?」
「你有老爸养。」黎弹尘悠哉游哉。「我呢,要去当兵了。」
「当兵?!」黎弹墨当场蹦起来,「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收到兵单。」黎弹尘继续练习臂力,「很快就要体检,所以我要让自己的体能保持最佳状态,免得被淘汰。」
「Wilson,你真的要去当兵哦?」黎弹墨觉得不舍。
「Joyce,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黎弹尘意味深长,「像你这么冲动,很容易被人利用,以后要小心一点。」
「知道啦!」黎弹墨心神不宁,「那你要去多久?」
「还没抽签,我怎么知道?」黎弹尘心里也没谱,「大概一年多吧。」
「这么久哦?」黎弹墨垂头丧气,「那我怎么办?」
「你有俊逸跟和融啊!」黎弹尘故作轻松状。
「Wilson……」黎弹墨想起罗俊逸的双重面貌,极为困惑。「男人都喜欢伪装自己吗?」
「你在说谁?」黎弹尘锐利地凝视她。
「男人是不是都很滥情?」黎弹墨不愿正面回答。
「绝大多数男人只看外表,不太花费心思探索内在。」黎弹尘担心地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发现谈恋爱是件伤神的事。」黎弹墨意兴阑珊。
「你和谁谈恋爱了?」黎弹尘好奇。
「还没开始,就想结束了。」
「这是我妹妹吗?」黎弹尘讶然。「Joyce,你不会这么消极吧?」
「不知道。」黎弹墨烦躁,「反正就是觉得很不爽。」
「如果心里有疑问,要想办法解决。」黎弹尘劝说:「别闷着。」
「嗯。」黎弹墨不经意地点头。
「其实,我知道路妍心里没有我。」黎弹尘突发惊人之语。
黎弹墨不明所以地看着哥哥。
「这样也好,无牵无挂去当兵,省了兵变的困扰。」黎弹尘苦笑。「我们两个都应该从痴迷中醒来。」
「我才没有。」
「别嘴硬。」黎弹尘点到为止。「俊逸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
「只有你不知道。」
是吗?他也看过俊逸的那一面吗?
「Joyce,说真的,你也不要跟和融来往,老爸不喜欢警察。」
「我又没有和他来往!」
「如果还是找不到工作,就去公司上班好了。」
去公司和罗俊逸朝夕相对?黎弹墨犹豫。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承受梦幻破灭的能力。Pub中那幅画面令她反胃至今;她本以为自己会抓狂,谁知大部份是吃惊,没有多少难过。她讶异于自己的出奇冷静,不像她的作风。
「Wilson,我们真的是黑道公司吗?」黎弹墨并不很清楚父亲的底细。
「黑道有什么可怕?」黎弹尘不以为然,「真正的黑道份于是讲诚信、重情义的,老爸和申仔原本都是黑社会的知名人物。」
「嗄?」黎弹墨故作惊骇,「原来黑社会的知名人物,就要像老爸那样粗鲁,申仔那样怪胎哦?」
「小心老爸打你屁股!」黎弹尘瞪她一眼。「不过,听昌叔说,申仔很厉害,留在帮派太委屈,所以老爸很久以前就要求他退出。」
他有多大的本事,她怎么看不出来?黎弹墨心存疑惑。
「Joyce,申仔是好人,你不要老是跟他过不去。」
「我哪有?」
「我本来对他印象也不好,可是后来……反正,我以前错了。」
「错或对,又怎样?」黎弹墨耸肩。「以后也不一定会见面。」
「是啊。」黎弹尘感慨,「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难说。」
「Wilson,你今天为什么一直说伤感的话?」黎弹墨以怪异的眼光看他。「因为要去当兵吗?」
「因为……」黎弹尘瞄她一眼,「我和我妈见面了。」
「她怎么突然来找你?」黎弹墨没见过他母亲;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她说我要当兵了,想看看我。」黎弹尘语气平和。
「总算她还会经常想起你,不像我妈……」黎弹墨不在意地摊手。
「想又如何?她已经有自己的家庭,又住得那么远。」
「最起码你知道她在新竹,我根本不知道我妈在哪里。」
他们的母亲都已和父亲离婚,各奔前程。
黎弹墨的母亲原是酒廊小姐,十几年没见,已经快要不记得她的容貌了。
他们这样的家庭,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恼;父亲有过的女人多得数不清,芬姨是维持最久的,却一直没有和父亲结婚,他们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唉!感情的事,谁是谁非,旁人无法解释清楚……黎弹墨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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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罗俊逸惊喜。
「想看看你。」黎弹墨坦率地回答。
她就是这么可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罗俊逸含笑看着她。「工作找得怎么样?」
「没有着落。」黎弹墨毫不起劲。
「需要帮忙吗?」罗俊逸关切地问。
「还是不要。」黎弹墨摇头。「我自己想办法。」
「别逞强,阿墨,现在经济不景气……」
「我不会降低标准,不会放弃理想。」黎弹墨倔强抬头。「我会坚持。」
「这样太辛苦……」罗俊逸不赞同地皱眉。
「我从没打算坐享其成。」黎弹墨心态平衡,「我要凭自己的能力赚钱。」
「好女孩!」罗俊逸大为激赏;这小妮子看似迷糊,其实挺有主见。
「你喜欢好女孩吗?」黎弹墨认真看着他。
「呃?」罗俊逸含糊其词:「谁不喜欢好女孩?」
「你喜欢我吗?」黎弹墨干脆问得露骨一点。
「我当然喜欢你!」罗俊逸毫不迟疑地回答。「为什么要问?」
「我有一天在Pub里面看到你……和很多女人。」黎弹墨直言。
「真的?」罗俊逸淡淡看她一眼。「你不应该去那种地方。」
「你为什么去?」
「我是男人。」
「男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罗俊逸沉默不语。
他没有否认去Pub的事,也没有找那些「逢场作戏」的借口,好像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她只是在大惊小怪。
黎弹墨终于明白,谈恋爱不是单纯的你情我愿;两个人相处时,会存在某些莫名的成分,也许还包含一些致命的因素。
「阿墨……你不开心吗?」罗俊逸谨慎地问。
「对。」
「因为我吗?」
「不完全是。」黎弹墨看他,眼睛清澄地。「不过,我心里已经没有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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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孩子企叨位?」黎国民抱怨:「回台北以后,一天到晚看无人影。」
「年轻人嘛!」邓芬娜端着茶杯走向他。「待在家里反而奇怪。」
「不知道他们找到工作没有?」黎国民满是关心之情。
「还没有。」邓芬娜把茶杯递给他。「台北现在乱糟糟,工作不好找。」
「对啊。」黎国民皱着眉,喝一口茶。「公司那边也有一点麻烦。」
「很严重吗?」邓芬娜担忧。
「免惊。」黎国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不要紧。」
「民哥……」邓芬娜适当劝解:「很多事情不能勉强……」
「我知啦!岁月不饶人。」黎国民凄然一笑。「人不能不服老。」
「你还不老啊……」邓芬娜心头一紧。
「我已经想退休了。」黎国民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她。「阿芬,我想带你企环游世界。」
「好啊,」邓芬娜笑靥如花,「我已经等很久了!」
「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去旅行。」黎国民第N次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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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义气的和融!值什么班!」黎弹墨心情极度不爽;本来想约和融出来聊天,他却没空。「还说要跟我到天涯海角,满口谎言的臭虫!」
虽然没有准备和他进一步交往,但是,聊聊天也满好的,他们都是直来直往的个性,相处起来不觉得累。
「别动!」
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用不知名物品抵住她的腰,黎弹墨自然不敢动弹。
「把钱拿出来!」
拜托!她是情场职场两失意的「郁卒」人,哪里有钱!黎弹墨闷不吭声,把身后的背包脱下来。
「枝仔冰,翻翻看。」
「哦。」「枝仔冰」把背包倒个屁股朝天,里面居然空荡荡。「大仔,没钱。」
「哭天!」「大仔」恶声恶气地吐口水。「把她的手表剥下来!」
这两个「青仔机」好胆打她心爱Swatch的主意?!黎弹墨怒火高张!她的心情恰恰很不好,他们居然送上门来让她扁?!老天还是待她不薄的!
「啪!」黎弹墨一拳打翻「枝仔冰」。
「干!」「大仔」挥动手中啤酒瓶,呛声:「肖查某!不要命就过来啊!」
原来是拿啤酒瓶唬她!黎弹墨沈下脸色,抬脚一踢……
「砰!」啤酒瓶的玻璃碎撒满地。
两个小混混原本的酒意霎时被吓醒,转身拔腿就跑!
「别跑!」黎弹墨捡起背包,奋起直追。「我还没打过瘾咧!」
「母啊喂……」
「救人哦……」
两名小混混边打边逃,跑过十几条街,还是甩不掉身后的「夺命女煞星」,一路上哭爹喊娘,恨不得上天多生两只脚给他们!
「前面……前面啦!」「枝仔冰」终于发现可以藏身的地方。
「闪!」「大仔」奔进巷中的酒吧。
耳聪目明的黎弹墨怎会没看见他们躲进酒吧?她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你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哦?这下成瓮中之鳖了吧?嘿嘿……
这间酒吧的灯光暗淡,客人很少,看起来生意惨淡。
黎弹墨走进去时,没人理她,她也就毫不客气地四处搜寻……
「你……想干什么?!」躲在男厕所里的「大仔」和「枝仔冰」吓得脸色「白笋笋」。
「你们刚才不是很神勇吗?」黎弹墨神闲气定地看着他们。
「你……别嚣张!」
「这……是我们大姐头的地盘!」
「大姐头?」黎弹墨很不屑,「有你们这种不堪一击的手下,她可以去撞墙了。」
「谁叫我去撞墙?」一个佣懒的声音在黎弹墨身后响起。
「大……姐头!」两个小混混如释重负地找到笑容。
「你是谁?」黎弹墨转身看着被他们称为「大姐头」的女人;她四十出头,曲线玲珑,风韵犹存,想必年轻时也是「辣妹」一名。
「你是谁?」中年辣妹眼睛绽放光芒,「你叫什么名字?」
呃?问她名字干什么?黎弹墨莫名其妙地瞪她一眼,从她身旁走过去。
没架打了,没意思!黎弹墨无精打采地向出口走去。
「等等!」中年辣妹急急追上来。
不会吧?「大仔」和「枝仔冰」看得「黑暗瞑」,「大姐头」居然还想留住「女煞星」?!嫌他们被扁得不够凄惨吗?
「干嘛?」黎弹墨迅速转身,摆出打架姿势。
「你叫黎弹墨吗?」中年辣妹满脸期待。
「你怎么知道?!」黎弹墨错愕。
「是我把你生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中年辣妹一脸无奈。
「啊?!」
平地一声雷!炸呆三个人。
她把她生出来的?那她就是她的……妈妈?
两个女人互相打量着……
这个「大姐头」是她的妈妈?黎弹墨不是很能接受;虽然明知自己母亲的出身并不好。
「你说是就是哦?」黎弹墨桀骛不驯。
「果然是我的女儿。」中年辣妹撇嘴而笑,用手拉开上衣的左边肩带,露出肩膀上的刺青——黎弹墨71.05.26。
是她的生日!黎弹墨闭上眼睛,虽然不愿意承认;心中已经明白站在眼前的女人确实是她的生身母亲,那个十几年未曾见过面的母亲。
「阿墨……」中年辣妹的声音有些颤抖。
「叫魂哪!」黎弹墨并不想理她。
「你……不是在温哥华吗?」中年辣妹不介意她的冷漠。
「不可以回来哦?」黎弹墨还是不看她。
「你……还在读书吗?」中年辣妹满心歉疚。
什么母亲!黎弹墨心中有气,口气更差:「大学毕业了。」
「大学……」中年辣妹笑得骄傲,环视其它人。「我女儿很聪明厚!」
「这问酒吧是你开的?」黎弹墨嫌恶地扫一圈不太光采的四周。
「对啊。」中年辣妹尴尬而笑。
「你现在怎样?」黎弹墨不经意地瞟她一眼。
「还可以……罔罔过。」中年辣妹神情落寞。
「我要走了。」黎弹墨觉得再也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哦。」中年辣妹回神后立刻追到门口,对着她的背影大叫:「阿墨,有空来坐……」
这是母亲该对女儿说的话吗?黎弹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下雨了?
黎弹墨无意识地抬头……天在替她哭泣吗?
回来这么久,第一次碰到下雨。
细雨像雾,弥漫四处,渗透到每个角落,包括她的心。
她没料到会在小巷中偶遇母亲;虽说是母女,她们之间却感受不到亲情,甚至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热泪悄然滚落……但是黎弹墨很快抹去,藏住那份深层的悲哀。
淋雨的感觉还不错吧!
今晚,她要漫步台北街头。
一把伞遮住她的天空。
黎弹墨抬头仰望……是他!他是从哪个时空冒出来的?
「好久不见。」申燕贺的笑带着几分苦涩。
黎弹墨继续往前走,好像从来没见过此人。
申燕贺始终撑着伞,和她保持半臂的距离。
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路,两人都沉默着。
经过某个面摊,黎弹墨突然停下来,坐在小板櫈上。「我饿了。」
点了两碗阳春面,一盘卤菜,申燕贺在她对面坐下来。
「我要喝酒。」黎弹墨又有要求。
面摊老板送来两瓶啤酒。
黎弹墨打开酒瓶,倒满两杯。
「我不喝。」申燕贺没有看她。
不喝就算!黎弹墨毫不在意地仰首饮尽其中一杯……赫!真难喝!怎么会有人嗜酒如命?
她的五官全部皱在一起,模样滑稽;申燕贺却笑不出来。「空腹别喝酒。」
一见面就训人!黎弹墨大为反感。
「别管我!」说完,又干掉一杯。「咳……」
「别逞强。」申燕贺面色平和,还是没看她。
「要你管!」黎弹墨态度极不友善。「你在台北干什么?」
「办事。」申燕贺不动声色。
「你怎么会在刚才那里?」黎弹墨继续找麻烦。
申燕贺沉默不语。
「你跟踪我吗?」黎弹墨存心点燃战火。
「没有。」申燕贺面无表情。
「你暗恋我吗?」黎弹墨突发奇想。
申燕贺脸色略青。
「告诉你,我有俊逸,还有和融。」黎弹墨神气巴拉。「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
「我知道。」申燕贺依然平静如故。
「那……你还不赶快滚开?!」黎弹墨颐指气使。
「以后晚上别去那种地方。」申燕贺声调平稳。「会有危险。」
「你想保护我?」黎弹墨不愿让他看到她的感伤,却不小心红了眼眶,她倔强地偏过头。「又能保护多久?」
「Joyce……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声音中的明显关怀触动她的委屈,一发不可收拾。「你突然出现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出现?我又不想看到你!她……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地摊货!她干嘛过得那样差?!我以为她在美国、在欧洲做贵妇……你们本来都不理我,现在又来理我干什么?我一点也不稀罕!我……我才不……稀罕……」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深深刺痛他的心,申燕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
他拉着她站起来,丢下一张千元大钞,匆匆离去。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只有阵阵海浪声……
他带她来海边干什么?想趁月黑风高时,把她抛给大白鲨吗?
情绪已经恢复正常的黎弹墨后悔刚才对他太恶劣,鼓起勇气招呼:「嗨。」
他不作声,但她知道他就在不远处。
「你不冷吗?」喝了几杯啤酒的黎弹墨禁不住打冷颤。
他的外套披上她的肩膀,空气中飘荡着古龙水的味道,一股暖意紧紧包围她。
「谢谢。」她的声音低不可闻;他对她其实很好,她却总是不停地挑毛病。愧红浮上黎弹墨双颊,她庆幸此刻没有月光。
「别和那个警察走太近。」申燕贺的声音低哑诱人。
「为什么?」黎弹墨耽溺在他的温柔中。
「他动机不明。」
「他是我的同学。」
「他是警察。」
「你也不喜欢警察?像老爸一样?」
「不是……他在查民哥的公司。」
「真的?!」黎弹墨大惊!和融是有意接近她吗?他只是想利用她吗?「申仔,你是为这件事回来的吗?」
「不只这件事……」
「还为了我,对不对?」
他又不说话了!但,黎弹墨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已经知道答案。
「你喜欢我,对不对?」黎弹墨心里好满足!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这个狂傲不羁的男人,而他的温柔只对她一人绽放。
突如其来的酥麻爬上黎弹墨背脊,有力的手臂圈住她,将她纳入他的臂弯。
她挣扎一下,不太坚持。
「别动。」他低语;微弱星光下,近在眉睫的他柔情无限。
芬姨说得对,他的确很有魅力,即使在黑暗中,她也抵挡不住。「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我在等你长大。」
「我已经长大了。」
「还没有。」
「我长大了!」她生气地抓起一把沙子,塞进他的衬衫中。
他跳起来,抖落衣服里的细沙。
她趁机逃开……却一头栽进沙堆里。
他像掠夺猎物的野豹一样扑向她,来不及闪躲的她被压在他身下。
「哈哈……」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开怀,她感到无尽喜悦。
当目光胶着时,他的呼吸隐含狂野与热情。
她的心跳跃不停,带着紧张和期盼。
他低下头来,攫住她颤抖的嘴唇。
「唔……」她的初吻,阵亡在昏暗的沙滩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