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悦客来,”太子开了口,他没有斥责三皇子对个男人打情骂俏,反而看向越王,“皇弟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问问皇兄。”
越王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太子有话大可直说。”
“皇弟听母后提过,这悦客来似乎本是惠妃名下的产业,如今是怎么到了叶当家的手里?”
“关于这一点,本王不得而知。”越王放下茶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当年是甘州校尉,现在被封为车骑将军的于从之趁着进宫拜见时,亲自开口向本王要了这间悦客来,我念他功在朝廷,随意出了个价,便给了他,至于是怎么到了叶当家的手里,太子该问叶当家才是。”
“车骑将军于从之?!”三皇子眼睛闪闪发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脱口道:“那不就是皇兄的岳丈吗?怎么叫得如此生疏,我还记得当年皇兄不顾父皇反对,硬是娶“于将军嫡长女于氏为妃,只可惜于氏……”
只可惜于氏嫁进王府不到一年就死了,然多年过去,越王妃的位置依然空悬,世人皆说越王行事冷绝,对爱情却是专一不二。
三皇子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不好提,提人家的伤心事,他连忙转向叶初云,在这里只有叶初云是个好聊天的“话题”。
“叶当家,你快说说,你怎么从于将军手中拿到这间悦客来?”
叶初云一笑,“悦客来从未属于在下,虽被称为一声当家,但这间悦客来的产业实际上还是在于家人手里。”
“原来如此。”三皇子抚着下巴,不由得在心中羡慕,“看来车骑将军还真挖了块珍宝,这些年该靠着叶当家赚了不少银子。”
叶初云敛下眼,掩去思绪。于从之便是那个害了他姊姊一生的男人。
当年于从之随着于老将军到甘州,一眼便看上他姊姊,说什么山盟海誓,回京不久便会回来娶她为妻,但回京后,他却先娶了丞相千金,让他姊姊痴等了两年,等他回到甘州时,正室已有身孕,而姊姊只能委曲求全的从后门偷偷摸摸的进门,连个姨娘都称不上……
“青竹,”三皇子唤着一旁的傅青竹,“我记得你去过甘州,还跟过于将军一段时日。”
傅青竹点了点头。
“听说他一生留守甘州是为了一个小妾,是否真有此事?”
傅青竹对那些流言实在没什么兴趣,但是这件事是甘州上下都知晓的事,“是,那小妾死了多年,但当年她住的小楼、衣物全都还留着原样。”
叶初云的手微抖了一下,人都死了,留着那些旧物又有何用?
想当年众人都以为于从之在一次去京的路上遇上土匪,掉落悬崖死了。消息才传回甘州,原本就被正室当成眼中钉的姊姊自然日子不好过。
正室先是诬蔑他偷东西,要把他赶走,姊姊不肯,最后为了护着他,被狠狠打了几十鞭,当时他姊姊怀有身孕,被这么一折腾,人晕过去、孩子没了不说,还赔掉自己的一条命……
不过谁也没料到,被赶出府的他和于乐柏后来竟然会在京城遇到以为已经死了的于从之,原来当时掉下悬崖之后于从之命大没死,只不过当他回到甘州时,才发现自己的小妾被逼死、庶子被赶出府。
但那又如何,碍于正室娘家的势力,他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重逢之时,没有太多激情的泪水或快乐,对于乐柏而言,他的亲人由始至终只有从来对他不离不弃的叶初云,离开于家之时虽然不足四岁,但娘亲死时的凄惨模样却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于从之一心想要补偿,叶初云那时还有一丁点的骨气,只把他当仇人看,不肯要,倒是于乐柏没在客气的,他早看透世间冷暖,于是狮子大开口要求自己的爹买下叶初云当时当差的悦客来,得到之后,便将悦客来交到叶初云的手上。
“听说那小妾虽出身不显,但相貌如出水芙蓉、艳冠群芳,不过我怎么看也绝对比不上咱们叶当家。”说着,三皇子的手抚了下叶初云的脸,刚才摸他的手就觉得犹若无骨般的柔软,这脸果然也……
突然一把象牙扇不留情的打在他的手背上。
三皇子惊痛了一声,连忙缩回手,看向出手的人,“皇兄?!你怎么打人?”
“堂堂男子汉,成什么规矩。”越王神色阴郁。
“是该打。”太子也警告的扫了三皇子一眼。“若让父皇知道,可要狠狠教训一番了。”
“说说笑笑罢了。”三皇子一脸无辜。“不过叶当家的皮肤可真比女人还滑嫩……”看两位皇兄脸色变得更难看,他立刻举起双手投降,“不说了,不说了。”
叶初云嘴角带着不以为意的笑,目光看到窗外自己的护院身影一晃而过,他敛下眼来,缓缓起身,“已到传膳时分,在下吩咐下去。”
“别走啊!”三皇子连忙说道。若他走了,可没人跟他说话了,“叶当家,我不是存心让你不自在的,大不了我不动手动脚了。”
“三皇子说笑了,”叶初云神情温和且自若,“真是要传膳了。”语毕,他恭敬的退了出去。
“真是迷人,”三皇子忍不住咕哝,他的话中虽有几分打闹成分,但也透了几分真实,“两位皇兄难道真不觉得可惜,这长相若是女人该有多好啊!”
一如他所预期的,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第8章(1)
清荷从外头跑进灶房,在颜亦岚的耳际低语了几句。
颜亦岚的脸色微变,跟掌勺大厨低语了一声,“今日冬雪阁的菜色就照着我们说的做。”一说完,她就急急的走了出去。
她原本不知道冬雪阁的贵客是谁,但方才送上特地从西北高山运到京城来的雪水进阁内泡茶时,才知道来者尊贵。
冬雪阁里那些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夺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安侯爷失了势,这些日子就待在侯府里,不再管外面和朝堂的事,兄长也远走甘州就任,所以再乱也乱不进安侯府,她压下自己心头莫名的不安,没事的,她的夫君安安稳稳的在后头书房里吟诗作画,这样和和乐乐的日子,对她而言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现在叶初云在阁内招呼,她庆幸自己无须出面,只是悦客来大门外却生了乱,她可不能让外头的事闹到了那些皇子面前。
悦客来外的街上,杨冬晴带着几个丫鬟正不留情的踩着几幅字画。
踏出悦客来的颜亦岚,眼中怒火一闪,原想息事宁人,但看到这副景象,一股气没忍住,她冲了过去,“住手!”
郑建安哭跪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踩踏,心在滴血。
“不准停。”杨冬晴高傲的看着颜亦岚,冷冷的下令,像是故意似的又拿起挂着的一幅画,不留情的丢在地上。
丫鬟正要踩,颜亦岚的手一伸,想要救画,自己的手却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脚,她痛得惊呼了一声。
清荷见到主子受伤,立刻上前把踩人的丫鬟推开。
“少奶奶?!”清荷赶紧将她给扶起。
颜亦岚捂着被踩伤的手,瞪着杨冬晴,“你到底在做什么?”
“大娘,”杨冬晴浅浅一笑,柔声说道:“这该是我问你,你在做什么?这些画我全买下了,但细看之下又觉得不满意,怕带回府里污了自己的眼,所以不想带回府,就把它给撕了,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