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刚才在楼上玩得尽兴吗?”他说话时,上前一步,鞋尖抵着她的。
李芳菲退了步,背抵着身后的墙,戒备的眼神。“没玩,看看环境而已。”
“满意吗?”他单手撑在她身后墙面,几乎将她圈围在怀间。
她没动,倒是余光瞥见黄如琦扔下她跑了……啊,这么没义气。她回神,看着他,应道:“还可以,就是灯光太暗了点。”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看了哪张脸孔,也许她要找的那两个学生之一就隐在某串珠帘后。
他两指捏着烟,吸了口,扔地踩熄。“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玩?”
“是啊。不欢迎新客人?”他侧着脸熄烟,她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落一道微暗的弧线。
“欢迎。只要是客人我都欢迎。”徐东俊抬首对她笑,另一条手臂也搭了上来,撑在她身后墙面,姿态有几分漫不经心。“我只是在想,会嫌灯光太暗的,一定是第一次上这种场所,所以不知道灯光太亮很无趣。”
“是吗?”她镜片后的眼神闪动,评估着从他怀间逃脱的机率。
徐东俊又笑,忽然动了动身形。他腿一移,顶上她大腿,一手仍撑在她身后墙面,身子又往前倾,他空着的那手圈住她腰,稍一施力,两人腹贴腹、胸贴胸,她鼻间有他烟草的气息。
这动作太亲密。李芳菲瞠大眼,下意识抬腿,那抵住她的力量却让她动不了半分。她镜片后的眼神透着恼恨,抬臂欲动手,他撑墙的手一握,将她的手压在墙面。
“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她怒极反笑。
“我只是要告诉你,来这里的客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灯光太亮,做这种事多不方便。”看着痩归痩,贴在他胸前那两团倒是很柔软。
她不由自主热着脸,故意瞄了瞄他,才道:“我听那个叫Jeff的说,你们这里做得很纯啊。”
“是纯啊,我带出来的公关无论男女,都不跟客人做爱,我跟你也没做,不是吗?”
“……”她张了张嘴,挤不出声音。
“这样就脸红,还来这种地方玩?”他松开她的腰,退一步的同时,手心往她脸上摸了一把。挺滑。
李芳菲以手背抹过脸颊,道:“会脸红就不能来玩?”
“能,怎么不能!我随时欢迎你来玩。”徐东俊面着她,半举双手,一副“随你处置”的模样。他挑着唇角,道:“我让你玩,你想怎么玩我都奉陪。”见她瞪着他,他肚里一阵好笑。
“对了,还没跟你自我介绍,我叫徐东俊,等你来点我台。”他噙着笑,深深看她一眼,吹着口哨开门进房。
李芳菲恶狠狠瞪视他背影,直至他将门板掩上,才踩着又重又急的脚步下楼。对街吴承佑与黄如琦正要过来,见她出现,两人待在原地。
“你没怎样吧?我看那个男人看你的眼神就像猫看到老鼠,我超怕他会对你怎么样,才想着过来找承佑一起上去找你。”黄如琦在李芳菲走近时,拉住她双手。
“还以为你扔下我,自己跑了。”李芳菲摆摆手,“没事。”坐上车,她莫名其妙想起楼梯间男人压过来时那身精实体魄透出的热度,以及他口鼻呼出的烟草气味。她略显烦躁地发动引擎,油门一踩,远离灯红酒录。
对街二楼,徐东俊手一松,那被掀起一角的窗纱在两部车子相继离开后,垂了下来。
第2章(1)
“你真的要去?”沙发上的黄如琦盯着梳妆台前那正在描绘唇彩的李芳菲,一脸忧心忡忡。
“都预约了,还有假的吗?”放下唇蜜,李芳菲看看自己的妆容。“可以取消吧?”
“那我做什么还预约?”好像还少了什么……她猛然想起,拿起眼影棒,沾取亮色眼影。
“但是我怕你会被欺负。”
“不至于。他们开店做生意,没道理弄坏自己的名声,所以不大可能会欺负客人,而且我又不是不付钱,没理由找我麻烦。”她盯着镜子,眼影棒轻轻描过眼头。
“这样说是没错啦,但里面都是男生,你一个女生闯进去……”
“其他客人也是女生,你不要担心。”将眼头打亮,她左看右看,满意了,收着眼影盒,又道:“再说了,有你跟老吴在,怕什么?”
黄如琦瞄一眼身侧的丈夫。“我们又不进去,你在里面的情况我们根本看不到。”她认不得学生,进去并未能有什么实质效益,只是多花一笔钱,而老吴是男人,更不可能进去消费。“还是我陪你进去?要是有什么事,彼此有个照应啊。”
她笑。“能有什么事?”转身摸上黄如琦平坦小腹。“你现在怀孕初期,还是安分一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别忘了,我们说好这孩子以后喊我干妈的。”
“我只是陪你进去坐坐,又不是去打架,没这么脆弱啦。”
李芳菲摇首。“我一个人可以的。”
黄如琦推推丈夫手臂,抱怨着:“都你啦,没事跟她说李智勋的事,要不然她也不会真去预约牛郎。”
“别怪老吴。李智动是我的学生,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李芳菲拍了拍黄如琦手背,要她安心。“他前天九点三十七分才到校。
那天中午拿了假卡找我签名,我问他为什么迟到,他说他生病,看过医生才来学校;要他拿药袋出来,说他看完医生回家拿书包,药袋放在家里。这一听就知道是谎话,我跟他说生病就是要吃药,当他的面要打电话给他家人,请家人送药来学校,他不让我打,跟我僵持了一会才支支吾吾说他晚上在打工,早上起不来。”
“你有没有问他在哪打工?”黄如琦追问。
“问了。说他做LED灯泡组装,上五点到十11点的班。”李芳菲起身,从衣柜里找了件修身大衣。“你们信吗?”
“上到十二点,回家车程再加上洗澡时间,最晚一点半上床好了,早上六点半起床……”黄如琦皱眉思索,“其实也是有可能起不来啊。”
“是有这可能。不过前天他迟到时,我问全班,有人说曾经闻到他身上有酒味,所以我想他的工作环境不是太单纯。”李芳菲套上大衣,在穿衣镜前照了照样子,才转身看向他们,“他这学期请假次数太多,才开学多久而已就给我请了八堂课、迟到十次。
我问他是不是想被勒令休学,他又说他需要学历,还答应我不再迟到;昨天是没迟到,今天却十一点才到校。说需要学历,但被前个学校退学,现在看他又不把这事放心上,迟早又要被勒休。都二十一岁了还在读高一,他要这样继续下去,高中永远别想毕业。”她知道她任教的立群私中在外评价不高,升学率低,学生素质又参差不齐,去年还因为几名学生围殴一名游民而闹上新闻,风评更糟。说白点,许多学生只是进来混文凭,并非志在学习。
但这年纪的孩子并不算成熟,对于未来虽充满好奇,但更多的是不确定,她若不适时拉他们一把,枉为师表。不爱读书没关系,起码在一个团体里,必须学会彼此尊重与遵守规定;一个人若缺乏自我规范的能力,谈什么进步与成长?
“他被退过学啊……”黄如琦意外,对着两人说:“那表示他根本不把学习放心上,像这样的学生你们两个又何必太认真,他们也未必会感激你们,也许还嫌你们多管闲事。”她担任总务处行政工作,但学生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她肯定自己的丈夫与好友的教学态度,可心里还是为他们不值。会旷课迟到的学生,在心态上根本是不尊重老师,他们两个却担心让校方知道学生在公关店打工会影响学生操行成绩,而不愿将此事通报校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