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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江湖(下) 第十四章 作者:DIDIDA阿偷
    一曲终了,对面屋中却是毫无动静,李宣心中不禁失望,暗自发狠道为什么我非得这么窝囊的保全你不可,难道就因为我和你欢爱了两次。

    举足走到院门前,对侍卫道,“听了声音也别进来。”那两人正半眯着眼打瞌睡,被他一说给说醒了,面面相觑。

    李宣把门合上,缓步走到慕容天窗下,伸手推了推,那窗子早栓死了,他伸手“噗”一声,在窗纸上扯了个拳头大的窟窿,他心下有气,举动也不避人,声响甚大。

    屋内却还是毫无动静,心中奇怪,拿眼去瞧,视线及处,居然是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禁怔住。

    难怪刚刚那曲凤求凰,他听了毫无动静,莫非这房中另有暗道。

    伸手把那窗纸一把全扯了,拨开窗栓,纵身跳了进去。

    屋内果然是空无一人,只桌上灯影摇曳。

    慕容天居然早逃了。

    李宣怔了半晌,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他的家,哪里有机关他自然最清楚,自己还在这厢担心不已,实在把他看得太傻了。

    一头倒在床上,那被褥倒是睡过的,满是慕容天的气息,李宣抓了被子,蒙到脸上,吃吃直笑,心中又是轻松又是莫名的酸楚。

    慕容天你这辈子再也别回来,我才安心。

    那被褥是新换的,柔软得很,李宣象猫一样用脸蹭来蹭去,居然睡了。

    ***

    第二日清晨,鸟鸣轻婉,李宣睁眼,阳光已经摸到窗子上了,那几缕破纸被晨风吹得直抖。

    翻身坐起,却听身后有些响动,转头一看,里头半边床板退下了尺余,露出墙面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来。

    片刻后,那洞里伸出个人头,抬头一看,两人都呆了。

    李宣跳了起来,跺足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慕容天也没料到他居然在自己房内,还被他看到自己从暗道里出来,也愣住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法先开口,无言静对了片刻。

    却听院门开了,喧杂之声突然涌入。慕容天按动机关把暗道合上,正从那破窗子里瞥见一群人拥着李绪走进院子。

    “二弟!可起身了吗?再不起来,我可就启程了。”李绪在院里笑着大叫。

    李宣这才把眼光从慕容天身上收回,呆了一会,转身迎了出去。

    慕容天看着他背影,有些怔怔。

    却听那李绪在门外笑道,“怎么九弟又跑去慕容公子房里了,果然是片刻不能离开啊。”慕容天一醒,心中不由又起反感,皇家之人从来不顾他人心中如何想法,似乎他们一句话便可定了乾坤,自李宣到李绪都是一个德行,着实让人生厌。

    李宣打了个哈哈,把李绪引到自己屋里去了。

    隔了一会,几人又出来,只听李宣大声道:“小弟恭送二哥,一路顺风。”

    慕容天一惊,听这话李绪却是要离开山庄了,不由心中暗喜。

    其实他前几日未被抓时,便已经联系过章天奇,当时他的想法是想救出小师妹,好让师傅能脱离掌控,助自己一臂之力,以救李宣,两人联手在庄中找了两夜。

    被李绪带来见了李宣后,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李宣的哥哥。后又被李宣强迫做了那事情,慕容天肺也险些气炸了,自己一番辛苦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自动送上门去羊投虎口。这么一番相处下来,李宣对自己其实和最初也没什么不同,不禁心冷。

    前日淋雨,换了房间后,正巧这屋子却是一处暗道的入口。夜间燃上灯,他便入了地道,终于在一处偏僻暗室中找到被囚禁许久的小忆和小绯。

    本是想着趁今夜便偷偷把人救了,自己和师傅一家远走高飞,再不进这山庄半步,亦不见李家之人。

    其实他也知道,这一大帮子人,老弱妇儒的,着实是个大包袱,自己就是拼了命不要,也未必能如愿,没料到关键时刻,对方为首的李绪居然走了,这可不是天上掉了馅饼,该自己成事吗。

    他这里自思忖,却听李宣突然在门外叫了他一声,“慕容……”

    慕容天一惊,仔细听着,却不开口。

    李宣久等不见回答,有些黯然,道,“你如真不愿呆在这里,我即刻送你出去。”

    慕容天一怔,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自己如果出去,那今晚救人的计划却怎么实施。

    隔了半晌,终于道:“不用。”

    李宣听他终于开口答了自己,有些欣喜,走到他窗前,抬头来看他。

    慕容天突然见他走近,心中一跳,惟恐自己的眼色泄露了想法,却终于还是忍住了不转身,冷冷只瞅着他。

    李宣见他依然面如冰霜,难掩几分失望,低声道,“你只应了我,我送你出去即是,此处凶险,不能再留。”

    慕容天凝目看他半晌,终于摇头道,“不用,这里是我家,哪能轻易舍弃。”

    李宣哭笑不得,“你这个呆子。”见慕容天面色不善,又道,“好好,是我说错,只是……”说到此便压低了声音,“只是我那二哥要在此找一样东西,若找不着,非拿你开刀,我也未必能保得了你。”

    慕容天心中一动,忍不住道:“什么东西?”

    李宣犹豫片刻,“一幅藏宝图。”

    慕容天“啊”了一声,不再言语。

    李宣看了他片刻,“你可是知道?”

    慕容天恼道,“不知道。”

    李宣叹道,“你真是半点事情也藏不住,你若知道便说出来,这事情便结了,也不用大家那么辛苦。一幅藏宝图扰得你们山庄不得安宁可有什么好。”

    慕容天不语,隔了片刻,李宣突道:“我以为……你再不会理我了……”慕容天呼吸顿了顿,心道,今晚之后我便再不用理你,永远不用,这么一想居然有些心软。

    李宣仍在继续道,“……现在居然觉得能这么跟你说个话也是不错了,被你给冷怕了。”说完笑了笑。

    慕容天凝视他,突然道:“你……强迫我做了那种事情之后,还期望我象娼妓那样婉语承欢吗?”

    李宣怔了怔,看着他,无言以对。

    慕容天轻轻合上窗子,那窗纸早给李宣撕破,关不关其实都一样,可慕容天依然郑重其事的把它合上,那层隔膜其实一直存在,两个人都知道。

    ***

    至夜,慕容天带着剑,从暗道与章天奇会合,到那囚人的暗室,打晕了守卫,将两人救出。

    山庄门口是守了人的,这四人却从慕容天小时候最爱的那棵树上爬了出去。

    “师娘在哪里?”

    章天奇和慕容天一手抱了一个,提气飞驰。

    “在两里外的小村子里,她住不惯这山庄,曹老贼又仗着抓了小忆和小绯,我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没动她。”

    两人至山下时,慕容天回头望,满山黑影绰绰,哪里还看得清那山庄所在。

    到了章夫人所在土屋,那里早有人备下骏马,收好行囊。

    多年不见,当初美貌如花,笑语嫣然的师娘却也白了鬓角,多了皱纹,慕容天拜倒,章夫人将他扶起,轻道多谢,声至呜咽。

    几人上了马,因小绯之前受人侮辱,她小小年纪经历这些,惊吓过度,曾大病了一场,一直未痊愈,大家只能降低了速度。

    章天奇见状,坚持要众人分路逃走,慕容天知这一分开,章氏父女必然难逃敌手,心中也是踌躇不定。

    正犹豫间,身后已隐约传来重重马蹄声响,慕容天一惊,追兵到得如此之快。

    与师傅对望一眼,慕容天道,“师傅,你带着人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章天奇微微叹息,知这是众人唯一一条活路,“天儿……你自己保重,我在老家等你。”

    章天奇老家慕容天当年也曾去过,江南水秀,是个好地方,当下点头。

    ***

    慕容天用剑劈下一棵树枝,取下腰带,把树枝绑在马尾上,用剑鞘一拍马腿,“走!”

    奔了一阵,身后越来越亮,人声马蹄也听得越来越清晰,他转头,已经能看清身后那一群人,火把一团团照着,渐渐近了。

    身下的马不过是平常货色,哪里比得上山庄里千里挑一精心喂养的骏骑,很快,那火把便慢慢拉开,如同在水中拉网一样,前端已经赶到了慕容天之前,鱼儿已在网中。

    慕容天拉紧笼头,知已无退路,速度反慢了下来。

    那光圈合上,收拢。

    慕容天在那圈中,端坐马上,静静看着那些人走近。

    有一处的人退开了,露出一个入口,有人缓缓策马而入。

    来人一身华贵,袍袖谨然,俊俏英挺。

    两人遥遥互相望着,那许多的往事在两人间一一晃过,曾经缠绵,曾经相伴,曾经反目,如今却只能是兵戎相见。

    “抓!”有人道,是曹子劲。他自然也在,这原都是他的人。人们纷纷冲了上去。这已是瓮中之鳖。

    只听一声龙吟,慕容天利刃出鞘,雪白的剑缝反射的火光在空中划了个圈,便有人惨呼着倒下。慕容天纵身,立于马上,弹剑一笑,捏个剑诀,飞翻而下,沉下心在人群中将那家传剑法从头一一使来。

    剑气严霜森寒如水,他衣袍未系,眼神凛冽,行动间衣袂飘扬,仿如大鸟飞翔,所指处血光四溅,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涌上。

    慕容天成心要拖到底,一招一式无不到位,将那剑法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比平日更多了一份沉稳和潇洒出来。那兵士或退开或倒下,一群人却奈何不了这一人。

    曹子劲气恼,有心要自己上。身边这王爷虽说是傀儡,到底也是上司,他不下命令,自己也不好妄自行动,转头看李宣。

    这位俊俏王爷一直凝目望着逃犯,看着那剑,那人,那脸,那目,在人群中间或消失,间或出现。浑不似来抓人的样子。

    “王爷,该真正动手抓他了吧,这么下去损失就重了。”曹子劲道,心知这两人纠葛不简单,这王爷弄不好便会放水。

    李宣似乎没听到,仍盯着战团,隔了片刻,才微微点头。

    曹子劲率两名贴身侍卫纵身而上,

    这三人武功均不弱,一照面,慕容天的剑渐渐便慢了,备感吃力起来。

    目光一扫,却见李宣远远在那马上,一直看着自己,也没甚表情,心中不知为何居然一凉,手中剑也慢了一慢,却被人自旁一枪挑了发髻,头一低间,脚下也被人砍了一刀,收势不住,跪倒在地。

    抬头时,已是数支刀剑架到了脖子上。

    转眼一看,地上也躺了十来名士兵,这番打斗总有半个时辰,料来他们也走远了,微微一笑,松手把剑扔下,曹子劲劈面一拳,“好你个慕容天,一口气杀我这么多部下。”

    血丝从他嘴边延绵滑下,慕容天也笑容不改,虽然披头散发,却是明朗非常。

    李宣却在原地勒着马,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他。

    ***

    鞭子高高举起,狠狠落下,“啪——”地在已经布满鞭痕皮肤上又拉出一道血印,承受的人却是一声不吭。

    “他们去哪了?”曹子劲阴郁的脸逼到慕容天面前,轻声道。

    慕容天四肢大开,被锁在一个木架上,因为吊得久了,头一直垂着,几缕散发掉在额前,满头大汗,却闭目无语。

    曹子劲见他毫无动静,嘿嘿冷笑,“看来你倒是个硬骨头,我喜欢这种人,打起来痛快。”转头对侍卫道,“拿盐巴和水来。”

    这是以前山庄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下人的地方。若是换了宫中刑房,按曹子劲的一贯风格,慕容天此刻早该脱了层皮了,此时少了那些刑具,曹子劲便只能就简想办法。

    侍卫知他心意,取了盐巴,融了一桶盐水。

    曹子劲面带微笑,走至慕容天面前,伸手摸了摸他背,慕容天的背部抽搐了一下。那身上已经鞭伤纵横,皮肉翻绽,血顺着身体往下流淌,腰部的布料都被染成了深红色。

    曹子劲伸手,侍卫勺了一瓢盐水递到他手中,他接住了,“其实我想再问你也不会开口,不过还是问一次吧。他们到底去哪了?”

    慕容天睁开眼,看着他手中清澈的水,突然笑了笑,“你知道还那么多废话。”

    曹子劲也笑了,举起那勺,慢慢的翻动手腕,一股清流突然倾下,落到那血痕上,溅起一片血水。

    慕容天猛然抖了一下,身子不由缩起,随着那水流的冲击往下矮去,却是铁链牵住了,跪也跪不下去。那水流击在伤口上,竟然比刀割还要痛,溅起的水花,落到伤处,便是一阵火烧火撩的钻心。

    无处躲也无处藏,那一瓢水缓缓倒着,背上一片火烧,那水的冲击却清晰的打到肉里,骨中。

    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却又咬牙。

    这地狱无休无止。

    终于那水流尽了,背上象是被人活揭了皮一样的痛着,烧着,慕容天眼皮也抬不起来,隐约听着有人道,“……公公他晕了……”声音忽远忽近,似乎是个梦境。

    然后“哗”的一声,混身一凉,却是一盆水扑头浇来,慕容天湿淋淋的微微抬头,曹子劲无甚表情的站在对面,摇着蒲扇。

    “盐水还有大半桶呢,还是不说吗?”

    慕容天颓然垂头下去。

    一个侍卫抓住他发把他的头拎了起来,他无力的从眼皮下看着曹子劲走近。

    颚下被什么东西顶出了,是那蒲扇的柄端。

    曹子劲左右仔细打量他一番,“这张脸果然俊俏,难怪九王爷喜欢。不如,去了那玩意,跟我到宫里头去混?”

    慕容天用力抬起头,虚弱咳了两声,突然一口血水唾到曹子劲脸上。

    曹子劲急退,却还是没避开,举袖拭去,怒道:“给我阉了他。”

    “你敢!!”却听门外一声爆喝,门“碰”的被人猛力给踹开,门页“砰”地撞到墙上,又弹回来,两厢摇动了数下。

    李宣怒目站在门口,气势逼人。

    曹子劲一怔,众人跪下,“九王爷。”

    李宣看了看吊在木架上半死不活的慕容天,眼睛猛然眯起,针一样刺向曹子劲,曹子劲心悸,忙道:“九王爷,这可是王爷临走时下的命令。”

    李宣怒极反笑,“是吗?他命你违反我的指令,私下审人,命你把我的人打成这样?”

    曹子劲叩首,却也不畏惧,这里全是他的人,这个傀儡王爷又能如何,“王爷说这个男宠也是山庄中人,审一审用用刑也无妨。”

    李宣冷了脸,盯他半晌,突然道:“来人,把这个阉人给我吊上去,慕容被打成什么样,就把他也打成什么样,一分也不许少。”

    众人都不动,曹子劲笑了笑,“九王爷,这却不是你的同钦王……”府字还不及出口,却惊见李宣身后闪出数人,为首的是个书生模样。拥上来押了自己。

    曹子劲正要反抗,李宣淡然道:“这刑你不受也行,你觉得二哥会相信你还是我呢?挨打和性命,哪个更重要?”

    曹子劲怔住,心知自己此番逾越行刑,李宣若真闹到二王爷面前,二王爷未必会护着自己。暗中咬牙,却没想到这个傀儡王爷暗中居然调派了人手入庄,自己却是太大意了。

    这里,李宣却走到慕容天面前,慕容天已经半昏半醒,李宣解开锁链,伸臂接住慕容天倒下的身体,打横抱了起来,往外便走。

    “红羽,”那书生跟上来,后头曹子劲已被锁上那个木架。

    “找最好的医生,骑最快的马去。”身后的人应声去了。

    李宣用脸触了触慕容天的额,心中不由愧疚,若不是你这里分了曹子劲的心,薛红羽怎么能这么快进来。我曾以为我会狠不下这个心,可其实我却能看着你受伤,看着你受刑,当然,这话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他突然惊觉,自己原来也是如此冷血,跟二哥李绪其实没太多区别。之前那些婉转情长,只是自己的一部分而已。

    他到底是李家之人。

    ***

    慕容天因为背部伤势,只能趴着睡,每天醒来都见李宣在自己床头伏着,李宣原是个美貌的人,睡着的样子跟画上一样好看。

    慕容天看他片刻,便掉了头往里,心中却不是滋味。

    天亮后李宣便走了,次日夜间又来,也不多话,只守着他。慕容天暗中叹息,也不知他此举何意。

    待伤势好些,某日傍晚,用过膳后,婢女扶了他在花园里头逛,却发觉另有一人也被人搀着在花园里头慢慢行走,步履蹒跚,仔细看过去那人原来是曹子劲,不禁怔了怔。

    回来时边走边觉得此事着实好笑,只恨自己刚刚没去打个招呼问声好什么的,正闷头乐着,竟然迎头撞上一人。

    一抬头,那双凤眼已在咫尺,那人长身而立,微微含笑,“看来你心情不错。”

    慕容天凝目看他一会,“嗯。”

    李宣稍有犹豫,便伸手来扶他,那婢女知趣退下。

    两人自见面以来,甚少这么平静相处,慕容天想起那晚夜探山庄,李宣来握自己,却被自己一剑挡住。

    似乎时光又回到了那时,两人也是挨得极近,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清,体温都能感觉得到。可李宣却并没伸手,只规规矩矩扶着他的臂。

    他微感奇怪,轻轻瞥了瞥李宣,李宣也正望过来,目光一触即分。

    这却是为什么?

    李宣见他已经露出疲态,找了间亭子两人坐下,静了片刻,“那夜你真是要走?”

    慕容天抬头看他。

    “嗯。”

    “那,你怪不怪我没放你。”

    慕容天想了想,一笑,“……各有各的立场罢了。”

    李宣看着他,沉默片刻,却终于开口道:“既如此,那,我此刻还有个立场。”

    慕容天闻言抬头。

    李宣背光而立,却难看清楚他面上表情。

    “那藏宝图,你知道便拿出来吧。”

    慕容天怔住。

    两人静对了片刻,慕容天突然笑了起来,“那太监用武的,你便用文的吗?”

    李宣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怀璧其罪,既然皇家有人知道了,你们山庄还能藏得了这东西吗?何必弄得血肉横飞的……有句话叫视时务者为俊杰。”李宣有些疲倦般低声。

    慕容天低头冷笑,“听起来没错,那图我拿了其实也没用,可你们这些人做事却是让人齿冷得很,无所不用。仗着一个皇家身份,别人便都不是人了么?”

    李宣沉默。

    慕容天想了想,道:“给你这图也行,我却有个条件。”

    “你说。”

    “图既然还了你们,便不得再继续追究慕容山庄中的任何人……也包括我师傅,章天奇。”

    李宣点头,“这个自然。”

    慕容天站起,李宣伸手来扶,却被慕容天推开,冷冷道,“不必了,小民怎敢劳王爷大驾。”

    李宣果然缩手,看着慕容天在身前蹒跚前行。

    那身影合着这斜阳西下的景色,却颇有几分形单影只的味道了。

    ***

    两人走至大堂,早有人掌了灯上来,偌大的堂屋中一派的灯火辉煌。

    慕容天抬头看着上书了“仗剑江湖”遒劲四字的牌匾,道:“这牌匾已经传了百年,乃是当年慕容第一代庄主,我高祖父慕容令亲手挂上去的……”

    李宣果然去看,那镏金牌匾虽然已经旧了,金色也有些褪了,却仍有股沉积之后的威严。

    慕容天叹息,转头对他道,“你上去把那牌匾取下来。”

    李宣怔一怔,除了父皇母后还从未有人用这般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过话,一时竟然没能反应过来。

    慕容天静静看着他,倒也没重复。

    李宣一笑,纵身,触到那底边,手微微用力一抬,已将那牌匾摘了下来。放到桌上,仔细看了看,却没瞧出什么端倪。

    转头道,“这地方他们早找过。”

    慕容天冷笑,“这么容易就被他们找到,却藏什么藏?”

    说着坐了下来,闭目不再言语。李宣看着他的脸,有些惆怅。

    不知道等了多久,月光从门外悄悄探了进来,慕容天睁开眼,李宣正瞧着他发呆,这一张目,却骇了他一跳,连忙转开视线。

    慕容天道:“取面镜子来。”李宣招手,便有人奔出去,片刻后回转,交了面小菱花镜过来。

    慕容天道:“你把这镜子挂到牌匾原来位置的右下角。”那牌匾挂了百年,墙上早留了个灰印子出来。位置倒不难找,可这么小的镜子却怎么挂?

    李宣微一思忖,飞身而起,右掌握着那铜镜运力一拍,那镜子便浅浅嵌入墙中。再轻盈落下,恰如飞燕。

    慕容天露出一丝笑意,却不理他,抬头看着铜镜,似在等待。

    李宣此刻也早明白,既然用到铜镜,那机关所在自然是靠光。也抬头守着。

    果然那月光移动,突然一缕银线映到了镜上,显然是瓦片间留了缝隙,落下的天光。

    镜面倏然一亮,折了一道光下来,正射到墙面一块小八卦镜上,八卦镜也是亮白一闪,那光又被照回去,正在屋角某处。

    此景甚是奇特,众人都看的呆了。

    慕容天指着那屋角,“图在那瓦间。”李宣招手道,“拿木梯来。”

    下人纷乱奔走,拿了梯子来时,那光已然不见。有人上梯去,把那一片的瓦一块块揭了下来,终于叫道,“在这里。”

    李宣转头去看慕容天。

    慕容天见祖屋被损,却也无甚表情,只静静伫立原地,冷眼看那一干人等忙碌不休。

    到手一看,却是用一个巴掌大小的皮囊,用红绳紧紧系着口。

    李宣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好奇,打开来看,却是层更小的皮囊,再开,却是个油纸包,层层包裹,如此包装,难怪能放在瓦片中,日晒雨淋却不坏。

    最后,终于看到一张薄薄绢丝,微微发黄,打开一看,上面用极细的狼毫绘着一副山水,图旁还题了两行字。

    李宣看了片刻,不明端倪,心想这山水看来极普通,难怪父王找不到藏宝所在。又将那图照原样包好,放入怀中。

    慕容天见了,张口欲言又止,李宣觉察,看了过来。

    “怎么?”

    慕容天避开他视线,远处廊下宫灯摇曳,影影绰绰,“图已经给你了,王爷能放我走了吗?”

    李宣看了他半晌,神情复杂。

    片刻后,却听他转头对身旁侍卫道,“传令下去,没我许可,任何人不许出庄。”言罢转身离去。

    慕容天看着他背影,不由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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