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朗眉毛一挑。“你都说我被赶出家门了,我为何要上香?”何况他爹活得好好的,要是知道他没事跑来顾家上香,才会被气死。
“你……”朱氏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顺便告诉你们,你知道送货这等小事,我为何亲自来吗?”顾行朗突然冷笑了起来。“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母子俩使尽阴谋诡计想要得到的顾家布庄,本少爷不屑,而且我要你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是如何被本少爷击溃的!走了。”说完,他搂着穆探花大摇大摆的离去,两人边走还边高声嘻笑,那笑声直像一根根的针刺在了朱氏与顾行朝的身上。
直到快走出顾家大门,穆探花才硬生生由顾行朗怀中跳开,薄目含嗔。“少爷你这人怎么这样,只是演戏你也未免太入戏了。”
“小木炭,本少爷只是收取一点补偿,为了演这出戏,本少爷被你又捏又捶又打的,差点没内伤。”
“我也被你又捏又……那还不是你咎由自取!”
“唉呀,你快回来本少爷怀里,后头朱氏在看着呢!”
“真的吗……可恶?!少爷你又骗人,我听到后头灵堂明明在摔东西,才不会有人偷看我们……你手在摸哪里啦!”
由于穆家布庄的货源稳定,质量俱佳,同时在北方的战事供给上立了大功,朝廷对穆探花颁下了御用布商的封号。
相形之下,顾家布庄只剩个壳子撑着,摇摇欲坠,几乎只要有人针对布庄打压,顾家的布料王朝随时都会全面崩溃。
就在这一日,顾元鹏要出殡了。
顾家很好心的提前给顾行朗送来了白帖,虽说他是从家中被赶出去,而且身世有疑,但毕竟顾元鹏也曾养育他二十多年,再大的恩怨人死灯灭,送他一场也不为过。反之,如果顾行朗有所顾忌或芥蒂避而不去,反而会落人口实,引来薄情的骂声。
因此,顾行朗带着穆探花前去,这次后者就没有花枝招展,而是恢复了她以往朴实的婢女打扮。至于顾天云,由于习俗的缘故,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自然是留在家中。
一到顾家,意外地居然没有车水马龙,仍旧是一片冷清凄凉,而朱氏与顾行朝一身白孝,立在灵堂之中,似乎就在等顾行朗的到来。
顾行朗与穆探花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有着说不出的默契,一声不吭地迈入了灵堂之中。
“顾行朗,我等你很久了。”朱氏冷冷地望着他。“成为御用布商,恭喜你终于压过顾家一头了。”
顾行朗只是淡然一笑。“本少爷说过,用阴谋诡计得来的东西我不屑,我要你亲眼卷着你的财富在你面前崩溃,现在,我只剩最后一步就要达到了,我想推出新一季的布样了,顾家布庄准备好迎战了吗?”
“顾行朗,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顾行朝忍不住站出来大骂,他是实际经营布庄的人,自然知道布庄受的打击有多大,听到他要推新布样,等于置现在旧货满仓又无力生产的顾家于死地。
“我不跟狗说话。”顾行朗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态度更是懒洋洋的,分明要激怒对方。“不是要出殡吗?快点弄一弄本少爷要回家用膳了。”
“你也嚣张够了!”朱氏恶狠狠地瞪着他,再一次后悔当初因为想看这纨裤被赶出家门、穷困潦倒的好戏,居然没在第一时间派人宰了他。“顾行朗,你真的认为今天是顾元鹏出殡吗?不用这种方法,能骗得了你来?”
“什么意思?”顾行朗终于像是警戒了起来,眉头一皱。
朱氏冷笑道:“上回你来得突然,我还没有准备,这次你自己笨到受骗上当,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打击顾家的机会。”
她的话一说完,灵堂四周的门窗突然都关了起来,而遮掩灵柩的白布幔之后跃出几名大汉,个个凶神恶煞,一身戾气。
“你想做什么?”顾行朗大惊,拉着穆探花退了一步。
“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朱氏失控地大笑,笑声很是尖锐刺耳。“只要你和穆探花死了,还有什么人能和我顾家布庄争霸?”
“好一个毒妇!”顾行朗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认为杀人不需偿命吗?”
“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你死了,我只要派个人去控制住穆家布庄,谁会发现?要找个人顶替你还不容易,你的布庄如今生意兴隆,只能说是为我们的布庄作嫁。”朱氏早就算计好了。“而且,何知府会帮我掩盖一切的,就算有人怀疑去告官,也不会有用的!”
就在朱氏使了一个眼色,她身后的几名大汉正要出手时,突然一阵阴风大作,天色也瞬间暗了下来,透过窗的光线都弱了,接着,在大伙儿都没注意的时候,一个身着白衣、面泛青光的家伙突然凭空冒了出来,就立在众人之中。
“老爷!你不是死了吗?鬼啊——”穆探花突然大声惊叫,随即拉着顾行朗闪到墙边。
朱氏听到老爷两个字,吓得打了个哆嗦,往堂中望去,居然真是顾元鹏的鬼魂站在那儿,吓得她尖叫出声,两条腿都软了。
“啊!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顾行朝更是没用的直接软倒在地,无法控制的浑身发抖。
“我听说若是冤死之人,怨念太深大白天一样会现身的……”穆探花惊恐地说。
那群大汉听到这话,脸色都吓白了,连忙四处逃窜,但不知什么忽然间一个个都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这灵异的一幕更令朱氏及顾行朝吓得脸色发白,颤抖不休。
此时,顾元鹏的鬼魂才慢慢抬起头,那七孔流血的惨状呈现在朱氏与顾行朝面前,惨白的唇缓缓张开,声音幽远又愤恨——
“朱氏……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现在又要害行朗……”
朱氏吓得泪流满面,拚命摇头,“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不是我……”
鬼魂又幽幽地转向了顾行朝。“行朝,是你设计害死爹的吗……”
“我、我……不是我!”顾行朝连滚带爬地想离这鬼魂远一点,但至多只能贴在墙上,他崩指地指着母亲。“是娘!一切都是娘唆使的!她说要夺得顾家布庄,所有阻碍在前面的人都要铲除!只要爹死了,顾家布庄就是我的……杀死顾行朗,那穆家布庄也会变成我的……”
“我、我……”被亲生儿子指控,朱氏顿时哑口无言,而且她也早被吓得魂飞魄散,脑子根本不管用了,哪里还可能冷静的想出理由反驳。
“朱氏,你好狠的心啊……”顾元鹏突然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指着她。“你不只要杀害我,还要杀害陆展文……诬赖行朗不是我的儿子……”
“你怎么会知道?”朱氏倒抽了一口气,泪水鼻涕流了满脸,狼狈至极。
她说完这句话后,又是一阵阴风吹过,原本就阴暗的屋里更加阴暗了,在朱氏注意不到的另一个角落,又冒出了另一具面露青光的鬼魂。与顾元鹏不一样的是,这具鬼魂不是七孔流血,而是半张脸都烧烂了。
第9章(2)
“朱氏,我帮你诬陷顾行朗与刘婵儿……你为何也要杀我……”原来,另一具鬼魂竟是陆展文,他举起双手,彷佛就要往朱氏的脖子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