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向他致谢,还是没有表达出心中真正的感觉。
“辛瑞杰会娶一家科技公司老板的掌上明珠。”
“你说过了。”
“一个姓邹的女人。”
“涂副总,”伍冰蔓换了个表情,带点感伤地轻声问他,“你是要我在你面前大哭,还是怎样的失态你才会满意?”
“辛瑞杰没有和你说过这些吧?”
“他是没有。”
“那么他欺骗了你。”
“或许,”她选择相信辛瑞杰。“他根本没有打算要娶那个千金小姐,所以他觉得没有必要和我说那么多。”
“看来你真的很爱他。”涂承刚沙哑地说。“像你这么乐观、积极、努力生活的女孩,居然会爱上一个‘忧郁王子’?你知不知道他十五岁那年,我爸爸本来想送他去看心理医生?”
“那只是适应不良。”伍冰蔓了解辛瑞杰,她已清楚知道他的过去,他只不过是缺少爱而已。
“你会受伤的!”他预言。“因为我不讨厌你,所以才会告诉你。”
“谢谢。”
“辛瑞杰和你不会有未来的。”涂承刚冷漠地道。
“那么我珍惜现在。”
“你没有接触过我父亲吧?”明知没有,可他仍故意用一种疑问的语气。
伍冰蔓蓦地脸色苍白,摇摇头,心里原有的挣扎心结,仿佛黑洞被人开启,令她无力……
“你不会想当他的媳妇的,”他一个无礼讥讽的笑。“即使你‘不小心’当上了。”
“涂副总,你和说这些做什么?”她觉得很不舒服,“因为你父亲决定要提早宣布瑞杰接班,所以你在反扑,希望我知道如果瑞杰愿意接班,他就会有个未婚妻,我就会被踢到一边?”
“我只是不想我父亲亲自找上你。”徐承刚的眼神亦正亦邪的。“他可没有我这么温和。”
“因为我高攀不上你们?”
“因为你会想要你现在的生活,相信我!”他一副在协助他的模样。“那可比嫁给辛瑞杰或是当他的情妇快乐得多。”
“我根本没有想那么远。”
“那就别想了,离开辛瑞杰吧!”涂承刚直视着她。“伍冰蔓,我不只不讨厌你,还觉得你挺可爱的,辛瑞杰和我们涂家纠葛太深、太复杂了,趁你还能少受一点伤之前,抽身吧!”
“瑞杰……明天会回旧金山一趟。”伍冰蔓说着,内心是有些动摇的。
“我可以帮你。”
“帮我?”
“如果你决定要离开他,我当然帮你。”
“真的?”她眼中噙着泪。半小时前,她还陶醉在和辛瑞杰的深情蜜意里,半个小时后她却被逼得离开辛瑞杰,这种天堂与地狱的差别,教她的心像被扯裂成两半。
“痛那么一阵子,总比痛一辈子来得好,尤其你还那么年轻。”涂承刚想要去握她放在咖啡桌上的手,安慰她。
但伍冰蔓几乎是触电般地缩回。
“好!”她终于说。爱是牺牲、奉献、成全、不是占有……对方条件比她好太多了!
“你不会让辛瑞杰知道我们今晚谈过吧?”
“不会。”她逆来顺受地回答。
“有天你会感谢我的。”
伍冰蔓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感谢他,只想到,她要怎么面对自己将要失去辛瑞杰的痛苦。以前她以为男女分手是每个人必修的学分,如今轮到自己,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及格!
即使是长途国际电话,辛瑞杰还是听得出伍冰蔓的声音不对劲。
一天如此。
两天……
三天……
他感觉得出她的语气愈来愈没活力,和他讲话的内容也愈来愈应付,这不是他原以为自己会听到她对他的想念,感受她的撒娇、她的爱意。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他提早三天回台湾,他要知道自己不在台湾的五、六天是发生了什么事?
由机场直奔育幼院,辛瑞杰马不停蹄,甚至没有先回家一趟,而他所看到的,更是令了震惊不已。
小蔓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已经打包好两个大皮箱,她要远行吗?
没有料到他会提早三天回来,伍冰蔓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更是错愕。旧金山和台湾有那么一大段距离,而且他在旧金山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却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为什么?难道他能心电感应?
不曾未语泪先流,她一向是个坚强、乐天、打不倒的女孩,但是乍然见到提早回来的瑞杰,她发现自己突然崩溃了似的,竟然无法克制要远走他乡的痛苦,辛瑞杰不由分说的把她揣进自己怀里,两人的身体牢牢紧贴在一起,他轻拍着她的痛问:“你在哭什么?我不是回来了?”
伍冰蔓哭得更伤心了,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抱他?
“你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吗?告诉我,我去替你讨回公道!”他哄着她,温柔的亲吻着她顶上的发丝。“我在这里啊!”
“让我抱一会儿,让我用力、紧紧的抱一会儿……”她边哭边喃喃的说。
“你想抱一辈子都没有问题,但是先别哭,先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辛瑞杰稍稍推开她,想要看清楚她的脸。她到底是在万念俱灰个什么劲?
抱一辈子……
没有问题……
伍冰蔓重新拾回了理智。没有办法抱他一辈子!她知道的。于是,她收回了自己抱着他腰的手,好像已经够了。
“我要离开了。”又恢复成那个坚强、能适应任何环境和变化的伍冰蔓了。
“离开去哪?”辛瑞杰不是白痴,想也知道她不是收拾行李要和他“私奔”。
“屏东。”
“屏东?”
“我要去那里当特别护士。”伍冰蔓甚至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待遇很好,又供吃、住,还可以远离尘嚣——”
“谁说你可以去屏东当什么特别护士的?”辛瑞杰火爆的打断她正在讲的话。
“我才不在台湾五、六天,你居然可以给我搞出这一个什么特别护士的事来,谁介绍的?”谁告诉你屏东有这个机会?
“朋友。”她目光闪躲的回他。
“哪个朋友?”他追问。
“瑞杰,我们何修女都答应了,也和对方谈妥细节,讲好明天就要去上班。”
只是不知道他会提早回来。
“所以我如果是照原先排定的行程,三天后才回来台湾,那么,”辛瑞杰眼睛一眯。“我就看不到你,或许根本就找不到你了?”
伍冰蔓不承认也不可否认。
“你要躲我?”他尖锐地质问。
“我……是去工作。”
“在屏东那么远的地方?”他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没有脑袋。“那里没有一个合格的特别护士,一定要从台北找?”
她咬着唇,没有回答。
“这五、六天台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捧着她的脸,不让她有逃避、畏缩的空间。“小蔓,告诉我!”
“瑞杰,我们……分手吧。”她想了五、六天后,介是,其实她在第一个晚上就做出这个决定了。
“分手?”
“分手吧!”她故意冷漠的看着他,“没什么意思了。”
“没什么意思了?”
“我们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美好的回忆,那就很幸福了。”伍冰蔓咽了口口水,也咽下那份心酸、苦涩。“在事情变得不美好之前,我们说再见吧。”
辛瑞杰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是在涂家,一直都是姓涂的问题,不是其他人的问题。
“谁找过你?”他单刀直入的问,“瑞杰,没有人找我,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要我一个个去问?”辛瑞杰露出了一个他真的会这么做的冷酷表情。“你以为我不会?”
“你不要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谁?”他只要知道这个。
“瑞杰,我们或许并不适合,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该让我离开,有时没有结果才是‘最好的结果’。”伍冰蔓一直在努力说服他。
“我再问一次,”辛瑞杰的眼神冰冷而且执着。“到底是谁?”
沉默了好久,当她终于抵挡不了他那灼人并且严厉的质问,才轻轻的吐出——
“涂承刚。”
从没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客气过,一进到涂承刚的办公室,便直接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领带,一拳挥了出去,辛瑞杰不是在替自己出气,而是为伍冰蔓讨回公道。
涂承刚慢慢抹去了嘴角边的血渍之后,表情平静地看着他弟弟,露出一个早知会有这一拳的笑。
“我没用全力,”辛瑞杰冷冷的说:“所以不用一副你被打得很惨的样子。”
“国为我没有满地找牙,所以这一拳不重?”还能开玩笑。
“比起你给小蔓的伤害,这一拳算什么?”他凶恶的吼着,好像随时有可能挥出第二拳。“你为什么要趁我不在做那种事?为什么要把她逼去屏东?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爸爸要你接受。”涂承刚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去嘴角边的血渍。
“我拒绝了。”
“他不接受你的拒绝,”他本来一直以为自己始终跟在父亲身边做事,有一天一定可以坐到爸爸的那个位子,没想到希望落空了。“他认为只有你才够资格接下他的棒子。”
“那是他一相情愿的想法。”
“瑞杰,你可以拿下这片涂氏江山的,只要你要。”涂承刚不停的在试探他。
“我不要。”
“因为伍冰蔓?”
“因为我有自己的人生和想法!”辛瑞杰是用吼的。“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不代表就是我要的,涂承刚,我知道阿姨和你都认为涂氏王国应该属于你,那就拿去,涂氏王国是你的!”
“你真的不争?”
“需不需要我做测谎?”
“这是你可以替你死去的妈妈扳回一城的机会,有什么比接下涂氏企业更打击我们母子的?瑞杰,你恨我们!”涂承刚用自己的心态揣测他的心情。
“我恨过你们,”辛瑞杰用过去式的语态,“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不恨了?”
“恨不能改变什么?”
“还有一个邹静敏。”他知道爸爸的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
“她怎样?”
涂承刚自认为好心的提醒,“她爸爸是科技界大老,一定能给你很多的人脉和支援,如果你想成为科技界的霸王,那么……”
“我的野心没有那么大。”
“又是因为伍冰蔓?”
“做人不一定要那么汲汲营营、强取豪夺,非要拥有全部。我有小蔓,我可以快乐过我想过的日子,那不是很好吗?”辛瑞杰决定斩草除根,一次把事情搞定。
“我去和他谈。”
“你真的要当面再拒绝爸爸一次?”
“可能是我上次拒绝得不够明确。”他自嘲的说。“我不是他的棋子!”
“瑞杰,以爸爸的脾气和个性,不可能接受你的拒绝。”
“涂承刚,你想过没有?如果今天你不是对他那么唯命是从,如果你有在他面前展现出一点魄力,那么今天这个接班人,或许根本毫无疑问的就是你!”他有点同情的口吻道。
涂承刚久久无言。
“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是吗?”辛瑞杰一笑。“如果你只等着别人给你,而不是你告诉自己要的是什么,那不是有点可悲?”
只是看着他,第一次,涂承刚没有带着任何竞争和敌意。
“我去找他讲清楚!”来如闪电,辛瑞杰决定和他爸爸把事情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