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红衣女子,牵着马儿,始入城,就得到来自各方的注目。
她骑着红鬃马儿,身穿裘狐猎装和马靴,英气勃发且美艳照人,头上的滚毛帽镶着玉珠,她每走一步,珠儿也跟着轻摆玉摇,在阳光下显得闪耀动人。
马蹄在石板大道上,的答的答地走着,来自各方百姓的目光,一路随着那绝艳的美色移动。
光是瞧她的打扮,就知道是外地来的,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着。
位在茶馆二楼栏杆边的上等席,坐着三位文人雅士。
这文人雅士聚在一块,除了舞文弄墨,作作诗词,对对联,遇到令人眼儿一亮的美人,理当要评头论足一番。
“美人如玉,还是一块藏族宝玉哪。”
富家公子哥儿柳元宝禁不住赞美道,还故作潇洒的摇着手中的折扇。
“肤色好,走起路来,玉臀左摇右摆,我喜欢。”自命风流才子的程日东也睁大眼,欣赏楼下的“好景致”。
两人同时转向温子韧。
“温师爷,您瞧瞧,有个藏族美人哪。”
正在品茗茶香的温子韧,从二楼往下瞧了一眼,扬了扬眉,点头。“两位好眼光,那的确是一匹上好的红鬃烈马。”
“欸!咱们哪是指马,咱们说的是那马的主人呀。”
“两位有所不知,看马,便知主人好不好。”
柳元宝和程日东立刻双目一亮,知道温师爷此话另有高见,全都兴致勃勃。
“喔?温兄此话怎说?”
“为何看马能知主人?快说来听听。”
两人深知温子韧说话风趣,博学多闻,与他说上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为了请教,还帮他再倒了杯香茗。
温子韧拿起茶碗,一饮而下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很简单,红鬃烈马,之所以叫烈马,乃因马儿性子刚烈难驯,稍一不慎,人骑马,就变成马骑人了。”
两人听得有理,频频点头。
“所以要驯服这匹烈马,主人的性子得更加刚烈,才能压得住马儿的野性,所以我说,看马能知主人,若在下猜得没错,那红衣美人肯定是个脾气火爆的姑娘,惹不得。”
两位公子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看马儿,还能研究主人?这倒稀奇。”
话才说着,楼下大街上立刻有了冲突,就见一群汉子挡住了红衣美人的路。
“哎呀,红衣美人有麻烦了。”
“那个人不正是孟坤吗?”
说起孟坤这个人,无人不知孟坤是县令的儿子,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平日喜好流连青楼赌坊,在路上见着了美人,总爱逗上几回,惹得各家的姑娘闻人色变。
而现在,这外地来的藏族美人遇着了孟坤,会是怎样的情况?大伙儿都好奇的观望着。
乍见如此艳丽的姑娘,孟坤一双色迷迷的眼,不可思议的盯着人家,生性喜好调戏美人的他,当然也不放过眼前这位不同于其它姑娘的大美人。
“嘿,姑娘,可是外地来的?”
玉尔玛冷冷瞧了对方一眼,不予理会,牵着马儿打算继续往前。
孟坤一名手下立即以手臂挡在她前头,不客气地说道:“咱们少爷是县令大人的公子,他在跟妳说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玉尔玛冷冷命令。“让开!”
“嘿,公子,这妞儿傲得很,不把公子放在眼里。”
“人家姑娘是外地来的,来者是客,别吓着人家。”孟坤故作姿态训了手下一顿,然后才笑嘻嘻的拱手。“在下孟坤,我爹是县令,在下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姑娘人生地不熟,不如由在下作东,宴请姑娘到饭馆一叙。”
“哼,无聊。”
她想走,但这些人可没那么容易让她走。
“哎呀,姑娘,咱们公子好心请妳,妳连个面子都不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些人,仗着有县令的撑腰,平日游手好闲,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想逗一逗,反正只要不犯法,别人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只能说,这些人没受过教训,不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惹的,尤其是玉尔玛。
她懒得废话,只觉得这些人找打,谁人不挡,偏要挡她去路。
“我再说一次,让开。”
“哟,外地姑娘要发火了,瞧瞧,脸蛋变得跟猴子屁股一般的红哪。”
“依我看,不是发火,是害羞才对。”
说完,众人哄笑着。
玉尔玛容色一凛。“哼,想讨打,我成全你们。”
剎那间,她手一挥,孟坤等人尚未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人已被突如其来的劲道扫得往外跌去。
他们跌得很狼狈,完全不明白自己被什么东西给打得昏天暗地,待看清楚时,才知道她手中握的原来是一条鞭子。
玉尔玛轻轻一收,鞭绳如灵蛇一般回到她手中,捆好后,插回腰际上,牵着马儿,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情况,在二楼茶馆的上等席,可是一目了然。
“我的老天,你们瞧见没,这妞儿不但凶悍,还是个甩鞭的能手呀。”柳元宝惊呼连连,一旁的程日东也啧啧称奇。
“温兄,您可真说对了,这红鬃烈马的主人性子还真是烈——咦?温兄,您怎么了?”
柳元宝和程日东不约而同瞪着温子韧,同时也呆住了,因为向来笑容可掬的温师爷,不但丢了笑容,还露出惊吓的神色,彷佛天要塌下来似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温子韧这种不寻常的表情。别人不笑不稀奇,可一年到头除了送葬出殡之外,总是笑容满面的温子韧,这会儿的嘴脸却像家里有死人似的不寻常。
“温兄?你还好吧?温兄?”
前一刻彷佛见鬼似的人,下一刻立即又回复了笑容。
“没事,来,喝茶、喝茶。”温子韧率先为两位斟满,然后举杯自饮。
他表面故作镇定,实则心下大惊。
是她!
一开始,他并没有即刻认出她,因为她的外观有些改变了,可当她挥鞭一甩,那架式、那劲道,让他一眼即认出是她,当下僵住了笑,变了脸,虽然很快恢复冷静,可再也无心思与人谈天说笑。
她居然找来了?
温子韧拿着杯子的手心,开始冒着冷汗,其它两人说了什么,他是一句也听不进耳里。
“欸!”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柳元宝和程日东疑惑的目光下,用羽扇敲敲自己的脑袋。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要去帮大人办事,这事可迟不得,在下不得不失陪了。”
柳元宝和程日东一听,当然有话要说,这椅子还没坐热,怎么人就要走了?
温子韧陪笑告饶,说下回再陪两位兄台品茗,走之前,还大方先付了银子,告诉掌柜多的不用找了,掌柜当下连连称谢,温子韧便离开了。
一知道“她”千里迢迢的追到中原来,温子韧哪里还有心思坐下来跟人喝茶闲聊。
匆匆走出茶馆,他朝玉尔玛行走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适才那一鞭,玉尔玛便轻易将几个大男人撂倒在地,此举不但让看热闹的人讶异不已,就连多瞧她一眼,也变得小心翼翼。
红衣美人,美得像朵娇艳的牡丹,却是带刺的。
“别一直瞧,她不好惹哪。”
“的确,美虽美,但是带刺,看不得。”
几个在路边摊上吃面的汉子,窃窃私语的讨论着,嘴上说这妞儿不好惹,但一双眼儿还是直盯着人家的脸蛋不放。
突然,那张艳丽的脸蛋看向他们,被那锐利的美眸一盯,男人们纷纷低下头,好忙的吃着自个儿碗里的面。
红衣美人竟往他们这头走来,在他们面前站定。
远远望着,便觉此女粉嫩娇美,当她接近时,那容貌更加艳气逼人,直瞧得三个大男人张大了眼。
大伙儿吞吞口水,心想该不会是因为多瞧了她一眼,惹毛了这妞儿,找上来兴师问罪?
“姑娘……请问有何指教?”其中一人客气道。
玉尔玛锐利的美眸在每人脸上轮流扫过,三人被她瞧得呼吸紧促,心跳加速。
忽尔,她往腰间一摸,大伙儿心下叫糟,以为她要抽鞭来修理人,二话不说,捧着碗立刻逃命要紧。
其中一个逃得慢的,被拎紧了衣领给揪了回来。
“姑娘,饶命、饶命呀!”
这下惨了!怕被打得浑身是伤,男子害怕的猛缩头。
“跑什么跑,本姑娘有事问你。”一张画像悬在男子面前,要他看个清楚。“认不认得这个人?”
原本缩着头的男子在搞清楚怎么回事时,睁大了眼,好奇的盯着眼前的画像。
画中人是一名男子,头戴滚边毛帽,留着小胡子,模样颇为斯文,有着儒雅的气度,相貌也挺俊逸的。
男子瞧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认得。”
“看清楚,真的没见过?”
男子很用力的再瞧了一遍,然后对其他人招招手,要他们过来一块看看。
其它躲在柱子后或是桌底下的同伴,见没事了,也纷纷摸了回来,三张脸挤在画像前,好奇的仔细打量。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致的摇头。“没见过。”
玉尔玛眼中难掩失望,陷入了深思,拧眉不语。
其中一人好奇地问:“姑娘找这个人,有什么事啊?”
美眸横了对方一眼,把男子又吓得缩回了头。
“不关你的事。”她冷冷说道,将画收起,转身牵着马,信步离去。
目送那妞儿渐远的背影,男子这才擦擦冷汗,咕哝道:“瞧那样子,像是在找仇人似的。”
“说得是,不知那画中的男子欠了她什么?要是被她找到,我肯定他吃不完兜着走。”
这话,让一旁偷听的温子韧背脊泛寒,心中叫苦,心中更加肯定,她果然是来找他算帐的。
幸好,幸好,没人认得出来。
“你们不觉得………那画中人有些眼熟吗?”
惊!
他身形一僵,才刚庆幸着,又绷紧起来。
其它两人同时朝伙伴好奇的望来。“你见过?”
“我虽然不认得那画中男子,但是却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眼熟。”
听他这么一说,其它人也像是回神一般,感同身受。
“嘿,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笑容的确有些似曾相识,似乎在哪见过?”
三个男人陷入了深思,总觉得好像快想起什么,却又偏偏蒙上一层雾,怎么都想不起来。
偷偷跟在身后的温子韧,听见了三人的对话,不禁冷汗涔涔。
想不到她还画了他的画像,四处打探,逢人便问。
幸好,当时他因出门在外,整理门面不便,所以留了胡子,打扮也与现在差之甚远。
他继续偷偷跟在玉尔玛后头,那把平日用来搧凉的羽扇,现在被他拿来遮住半张脸,见她在一家客栈前停下来,走了进去,他也毫不迟疑的忙跟了上去。
玉尔玛一进入客栈,店小二立即上前来。
“姑娘,用膳吗?”
她点头。
“里边请。”
店小二吩咐马房小厮将马儿牵去喝水喂草,便在前头殷切的带领着。
在店小二的招呼下,玉尔玛选了张方桌入座。
“姑娘想用点什么?咱们客栈里,好酒好菜应有尽有,要不要小的给姑娘介绍介绍?”
“小二,我有事问你。”
“姑娘想问什么?”
玉尔玛拿出随身携带的画轴,拉开来给店小二瞧。
“我找这个人,有没有见过?”
店小二仔细瞧了瞧画中人,而此时,跟进来的温子韧,挑了一张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注意着玉尔玛的一举一动。
“没见过。”店小二摇头回答。
“你确定?”
“姑娘,咱们客栈来往客官多,这人,小的没什么印象。”
听到店小二如此回答后,温子韧悄悄松了口气。
玉尔玛脸上难掩失望,她原本指望在客栈里可以问出一些消息来,得到的,依然是同一个答案。
她正打算收起画轴,不料店小二又开了口。“不过再仔细一看,好像又有点面熟……”
此话,让温子韧心下陡然一惊,拿着茶杯的手也僵住了。
玉尔玛美眸绽放出精芒,忙问店小二。“真的!很面熟?”
“喂,你们来看看,有没有人认得这画中的男子?”
在店小二招呼下,其它伙计也好奇的过来看看,甚至连周遭闲着没事的客官,也来凑凑热闹,大伙儿对着画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有见过这人吗?”
“没见过哪。”
“不过又有点似曾相识哩。”
“你也这么觉得?”
“俺是不认识啦,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笑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哩。”
温子韧额头沁着冷汗,一颗心吊得老高。
“哎呀!我知道了!”店小二恍悟的敲着脑袋,这一喊,可把温子韧吓得身形一僵,心下暗自叫糟。
众人纷纷问向店小二,都想知道这画中人是何方神圣,就见店小二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是刘老七啦。”
玉尔玛美眸一亮。“刘老七?他叫刘老七?”
另一人立刻打断道:“不是吧,刘老七脸上有一颗大痣,这画中人又没痣。”
“我看他倒很像崔家的老二崔浩。”
玉尔玛睁亮的美眸,再看向另一人。“崔浩?他叫崔浩?”
此话一出,又有人反对。
“不像,不像!崔浩比较胖,笑起来也没那么好看。”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讨论,有人说像东市的张三,也有人说像西市的李四,说来说去,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搞得玉尔玛越听越胡涂。
坐在角落的温子韧则偷偷捏了把汗,好在是虚惊一场,没关系,像谁都好,只要别看出来像他就行了。
玉尔玛皱起眉头,知道这样问下去不是办法,索性把掌柜叫来。
“掌柜的,帮我找画师来,把这画像多画几张。”
画他?温子韧满脸疑惑,不知道她意欲为何?
“画好了,贴在客栈的门板上,昭告出去,要是有人能帮我找到这画中的男子,我给赏金一百两。”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惊呼,因为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尤其在瞧见她从腰间钱袋里拿出一锭元宝时,大伙儿的眼睛更是雪亮。
“掌柜,帮我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我要在这儿住几天,把吃的送到我房里来。”
掌柜喜不自胜,见对方出手阔绰,连忙哈腰答应。“是、是,客官这边请,我马上找人去办。”
望着玉尔玛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二楼,被吓呆的温子韧,这才回过神来。
悬赏寻人?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厢事情严重了!
他急急放下杯子,付了银子,匆匆离开了客栈。
据说,城里来了个美艳的姑娘,愿意出一百两银子,悬赏画中人。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传遍了全城大街小巷,就连三岁的娃儿都知道这件大事。
每天都有看热闹的百姓,来到这家位于城中的客栈,叫上几盘小菜和好酒,坐下来看好戏。
这些上门的客官,有的是为了一赌那位红衣美人:据说她来自西南,是藏族的姑娘,生得剽悍艳丽,美若牡丹,让人们枯守等着,就为了一睹芳容。
有的人,则是想知道她在寻找的画中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更好奇画中男子和这位藏族美人是何种关系?
各种猜测甚器尘上,一时之间,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消息传出去,不过才一日,客栈一开张,就有大批的人来排队,全是来通风报信的。
这队伍,竟然从客栈门口一路排到巷尾去,连附近的小贩都赶来摆滩,热闹的盛况好比庙会。
“来来来,这是本店新推出的上好养身茶,有请各位公子大爷夫人小姐们尝尝。”
掌柜脸上堆着笑,亲自端着漆盘,上头摆了数十个茶杯,第个杯子上都斟了药草清香的养身茶,供客官们试饮。
掌柜继承了祖传家业,和妻子一块努力经营这间客栈,脑筋动得快的他,当瞧见这么多看热闹的乡亲上门来,立即趁势推出新茶品。
“掌柜,这养身茶有什么功效呀?”
“客官您有所不知,这养身茶里可是有江湖奇人冥王的药草配方哪。”
“喔?”众人一听,惊呼连连,还稀奇的瞪大眼。
江湖神医阎无极,救一人,得杀一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湖遂给他一个冥王的封号,而冥王的药草更是家喻户晓、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冥王的养身茶?此话当真?”
掌柜用力的拍拍胸脯。“我敢以本客栈的信誉担保,这养身茶绝对货真价实,还是冥王的夫人亲自送来的货,绝对假不了,童叟无欺!若是假的,叫我不得好死。”
众人见掌柜毫不犹豫的发下毒誓,便立刻相信了,争相要品尝这难得的养身茶。
“来来来,别急,这养身茶清爽顺口,喝了不但可以强健身子,延年益寿,还能长保青春,百病不侵。”
“约我来个十斤。”
“我也要。”
“我也要。”
众人争先恐后,就怕慢了订不到货。
“别急别急,小的这就派人给各位包上。”
掌柜连连哈腰,顺道向众人收银子,他就知道,趁人多时,可以大大为养身茶宣宣扬,进帐不少银子哪!
在这群看热闹的人中,当然也少不了温子韧。
他从没想过,她竟会追到中原来?
由于自己的外观和穿着变了,所以城中没人认出那画中人就是他温子韧,而他在发现玉姑娘找来之后,出门一定换装打扮;今日,他特地抢成一名中年员外,下巴黏上副山羊胡,避免让人认出他就是温师爷。
尚未来到客栈,远远的就发现这蜿蜒如龙的队伍,令他一脸错愕,这前所未有的盛况,着实让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忙问向其中一名男子。
“请问这位兄台,大伙儿在排什么?”
“有个姑娘在客栈的门上贴了布告,说只要谁帮她找到画中人,或是知道画中人的消息,就给一百两银子,这事传开了,大家都来试试手气。”
温子韧听了心中大惊,料想不到悬赏寻人的威力如此大,这还得了!他不禁额冒冷汗,心想这该如何是好?
“怎么?你也是来排队的吗?”
温子韧望向眼前这位骨瘦如柴的男子,悄悄做了个吐纳,给自己压压惊后,镇定的请教。
“这位兄台也在队伍之中,难不成您知道那画中人的消息?”
“当然知道,我一见到那画中的人,就晓得那是谁了。”
温子韧一脸惊讶。“阁下知道?”
对方洋洋得意道:“那画中人,不就是我喽。”
温子韧眼睛睁得更大,将眼前的兄台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人生得瘦小,跟个扁竿一样,怎么看,跟那画中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讶异,所以对方横了他一眼。
“怎么,有意见吗?”
温子韧连忙客气地拱手道:“听阁下这么一说,在下仔细看看,发现还真的很像。”
对方洋洋得意。“嘿嘿,那是当然的。”
“胡扯,那画中人哪像你瘦成竹竿似的,别笑死人了。”队伍中的另一人打断他们的谈话,不客气的冲了竹竿人一句。
竹竿人不甘心的顶回去。“我不像?难道你像?”
“我身子结实,比你像太多了,还有我这撇胡子,也比你生得好看多了。”
结实?
温子韧望着另一头的男子,对方块头大,壮得跟头牛似的,脸上的大胡子像丛生的杂草,不但不像。还很离谱。
两人吵了起来,都说自己像,不过竹竿人毕竟不是对手,对方大掌一拨,竹竿人就被推得差点站不稳。
其他人一听,也闲着没事干的加入争论,闹烘烘的吵了起来。
有人说他才是本尊,有人说自己才是真正知道消息的人,温子韧见这情形,感到哭笑不得,原本吊得老高的心,也轻轻松松的放下了。
谁像谁不像都无所谓,只要没人认出那画中人是他就万世太平了。
他在客栈待了一会儿,观察情形,最后认定大伙儿都是冲着红衣美人来,就算没得到银子,看看红衣美人也好,根本没人认出画中人是谁,更让他安心。
既然无事,他便悠然自得的摸摸假胡子,在客栈附近闲晃了一会儿,瞧瞧热闹,最后,和其中一桌人聊了起来。
他言语风趣,很容易和他人打成一片,果然成功的被对方邀请坐下,一块吃肉喝酒,干了起来。
突然砰的一声,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二楼的窗子猛地飞出一人,躺在客栈前的广场上。
很明显,这个人是被打飞出来的。
温子韧也不由得一愣,匆匆走出客栈,看看地上留着胡子的男人,不就是那个自称画中人的竹竿兄吗?
众人团团围了一圈,对着躺在地上吐白沫的竹竿人指指点点。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问。
“这瘦竹竿自称是画中人,惹火了红衣美人。”
“哇,那美人可真凶悍呀。”
才说着,另一人又匆匆跑来,对大伙儿喊道:“不好了!红衣美人和牛头王打起来啦!”
众人哗然,知道有戏可看了,温子韧闻言,也匆匆和大伙儿一块去瞧个究竟。
在客栈二楼,原本在用膳的,喝酒的,聊天的人,一个个像是屁股着了火,争先恐后的逃难。
他们个个惊恐,因为再不走,万一被不长眼的鞭子给扫到,就会跟那瘦竹竿一样,不但屁股开花,还从二楼的窗子给踹飞下去。
逃归逃,可大伙儿又想看热闹。
打架并不好看,但有若打架的女人生得娇艳妩媚、身段窈窕,大伙儿就算硬着头皮,也不放过看热闹的机会。
四处逃难的百姓,有的躲在桌底下,有的躲到柱子后,更多人挤在二楼的台阶上,一个个睁大了眼,瞧着花容怒目的玉尔玛。
那条在她手上的鞭子,甩得比男人还高超厉害,有如灵蛇出洞,鞭子往哪儿甩去,哪儿先开化,准确度之高,仿佛长了眼睛似的。
玉尔玛睐着美眸,瞪着又一个来讨打的男人。
“你再说一次?”
绰号牛头王的男子,体壮如牛,也力大如牛,嗓门更是大。
“你这只母考虑,把人踢下去,有我牛头王在此,岂容你撒野。”
“哼!”
玉尔玛手上的鞭子一甩,直往牛头王的肩膀抽去,牛头王也闪得快,没吃她这一鞭。
玉尔玛冷哼。“充当画中人来领赏,我没打烂他的牙,只把他踢下去,算便宜了他。”美目往他狠狠一瞪。“你呢?该不会也想来骗取本姑娘的赏金吧。”
牛头王脸不红气不喘的抬头挺胸,说得理所当然。
“当然不是,我是来打抱不平的,你无端伤人,大爷我要好好教训你。”
躲在二楼阶梯观看的温子韧,扬了扬眉。这头牛不只壮,脸皮也够厚,说谎完全不会脸红,还把自己说成了英雄。
“那就准备吃我的鞭子吧!”
她手上这么一甩,鞭子所到之处,桌椅全被她鞭子的劲力给抽得四分五裂。
牛头王皮粗肉厚,虽然吃了她几鞭子,便还罩得住。
这妞儿鞭子甩得好,但他了不是省油的灯,加上大伙儿都在观看,这可是他当英雄的好机会,岂能太窝囊。
好不容易让他抓住了鞭子,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传来喝彩,令他洋洋得意极了。
为了男人的面子,说什么也得撑住。
抓住了鞭子,就不信这藏族来的悍妞,还能如何耍狠!
牛头王的胆子更大了。“要嘛,你就乖乖倒茶认错,给大爷赔罪,不然我牛大爷到时候抓了你,当街打你的俏屁股,看你还敢不敢撒野。”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全笑了出来,都认为牛头王占了上风。
话说,这一厢在开打,阶梯那一厢却开起了赌局。
“你们说,牛头王和红衣美人,谁会打赢?”
“牛头王人高马大,又单手制住了鞭子,依我看,红衣美人这回要遭殃了。”
所有人几乎一面倒,全赌牛头王赢,只有一个人,默默押注红衣美人,此人便是温子韧。
“嘿,老兄,你胆子真大,敢押注红衣美人?!”
温子韧脸上堆着笑,摸摸下巴的假胡子。“红衣美人比较厉害,当然赌她赢。”
“呵,你瞧,那红衣美人不管如何用力,都抽不回鞭子,明明占了下风,你却说她厉害?”
“是的。”
对方摇摇头,仿佛不用等到结局,已注定温子韧是输家。
“那妞儿再悍,绝对悍不过牛头王,他可是能举起百斤重的大力士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