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织宁这样不给她台阶下是想如何?她又是向谁借的胆子敢这样对她?
“妹妹怎么不回答?”楼织宁往一旁茶几放下茶盅,怡然微笑。“如果不是那婢子认了罪,本宫还以为是妹妹使计陷害了本宫呢!毕竟妹妹是否真怀了龙嗣,这事还有待商榷,虽是经由太医诊脉也做不得准,前朝也不有收买了太医,假孕争宠的事吗?”
她这番话是笑笑的说,但已足够让宋芊仪娇容剧变,她有一瞬间的心虚,手中端的茶盅竟然啪地掉在地上。
几个伶俐的宫女连忙过来打扫地上的碎茶碗,后头那些个位分低的贵人个个交头接耳,一定是在议论刚才从皇后嘴里说出来的话。
该死!
楼织宁她知道什么了吗?如果这件事揭穿了,太后又撇得一干二净,诬陷皇后又假孕争宠的罪名就会落到自己头上,她便是欺君罔上,届时恐怕不是打入冷宫那么简单……
“妹妹没伤到吧?”楼织宁见宋芊仪如此神色,有预感自己可能猜对了,便说笑道:“难道本宫歪打正着,戳破妹妹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宋芊仪手指发抖,勉强道:“瞧皇后姐姐说的,妹妹哪有什么秘密?是这几日身子不爽快,头风发作,一时失了神才会摔了茶盅。”
“是啊,是皇后娘娘误会了。”一旁的昭嫔赶忙打圆场。“皇贵妃娘娘平日常在佛堂为皇后娘娘祈祷,只希望皇后娘娘可以早日沉冤得雪,臣妾可以做证!”
“本宫说笑呢,昭嫔竟当真了。”楼织宁嘴角上扬,笑道:“大家姐妹同在宫中侍奉圣驾,情谊自然是深厚的,又怎么会有谁算计谁的道理呢?若有那等秽事,坏了宫闱祥和,本宫绝不宽贷,一定重重的惩治,百倍奉还。”
哈,穿之前她才看过爆红的半泽直树,脱口说的挺顺。
“是臣妾莽撞了,请皇后娘娘恕罪。”昭嫔很是尴尬,皇后这么四两拨千斤的一说,像是她小题大作了,可若她刚刚不开口为宋芊仪解围,事后宋芊仪可不会放过她。
“都是自家姐妹,何来恕罪之言?昭嫔莫要放在心上了。”楼织宁和颜悦色地嫣然一笑,一脸的亲切。
“皇后娘娘好似换了个人,臣妾真是不习惯。”真妃眼角高飞地说道。
她是弼国的公主,是弼幽王最疼爱的女儿,虽然现在是大观王朝的嫔妃,但实质上却是人质,有身为一国公主的傲气,往往有话直说,在宫里跟其他嫔妃都合不来,但她今天这两句话,却也是其他嫔妃心里的疑问。
楼织宁看着真妃笑道:“本宫因祸得福,在凌翠宫里潜心度日,有所顿悟,往后只希望跟各位姐妹好好服侍皇上,为皇上绵延子嗣,为大观王朝添子添福,以报天家恩德。”
她都讲到这样了,嫔妃们只好起身一同屈膝行礼,齐声道:“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都起来吧!”楼织宁唤了她们起来,温和地朝郑宓笑道:“郑贵妃,本宫记得晋王的生日快到了,晋王是皇上唯一的皇子,生日宴万不能马虎,要好好热闹一番才是。”
她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的厚黑理论对郑宓示好,郑宓因为有皇子这张王牌,和后宫里仅次于皇后的宋芊仪是死对头。
果然,郑宓受宠若惊地喜上眉梢,“臣妾替晋王谢过皇后娘娘,明日让晋王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可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这楼织宁在宫里一向没有存在感,虽然是六宫之主,却总是冷眼旁观宫里的一切,更没得到皇上的宠爱过,因此也没人当她一回事,每个人都想把她从皇后的位置拉下来。
可是今儿个,从冷宫出来的楼织宁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就是有个正主的味儿,让人不敢随意冒犯。
“当然要如此。”楼织宁和蔼可亲地说:“本宫也许久没见到晋王了,不如让晋王明日来陪本宫用膳吧!”
相信这么一来,宋芊仪会忙着对付郑宓,她也可以清心地静观其变,想想怎么逃出深宫了。
第4章(1)
应酬真是很累的一件事,尤其是应酬很不熟的人,还要用心机的时候,那疲累感是加倍的。
午膳后,当嫔妃们好不容易都告退了,楼织宁忙不迭换下皇后的朝服,去了沉重的钗镮,那急切的模样让尚茵为之失笑,看着总觉得她家娘娘开朗许多。
“娘娘这样打扮很好看啊,何必急着换下?”尚茵笑着,将主子头上繁复的头饰取下,重新为她梳整发髻。
“这里又没别人,本宫打扮给谁看?”她甚至连发钗都不想用,很想扎两条辫子或把头发剪短一点。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在这里,不管男子女子,短发都是惊世骇俗。
“娘娘,凤仪宫不比凌翠宫,随时都会有人来向您问安,也不宜妆扮得太过朴
素了。”深怕主子听了会反感,尚茵点到为止地说。
楼织宁清眸一转。
是了,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不然在现代怎么挽着三、四十万名牌包的人进餐厅会比较受礼遇,这道理同样可以用在这里。
她粲然一笑。“那你就适当的帮本宫妆扮一下吧!”
尚茵大喜过望。“奴婢遵旨!”
过去不管怎么劝,她家娘娘是说什么都不会动摇的,看样子囚禁了那么久也不全然是坏的,她家娘娘像是开窍了,也肯听她的建言了。
她欣喜地为主子描眉点唇,梳了雅致的如意髻,镶嵌着夜明珠的金簪插在发髻间,再取百花飞蝶刺绣的罗裳让主子换上,仅仅这样,她家娘娘便显得格外圆润秀雅,还有几分俏皮的味道。
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她家娘娘的眼神变了吧,不再整日阴霾沉沉,现在她家娘娘每每眼眸一转,波光流动就显得神采奕奕,说跟从前判若两人也不为过了。
“娘娘您瞧,这样可好?”她多希望这回她家娘娘能得到皇上的眷顾,能在这后宫里真正的当家做主……
“尚医,本宫怎么觉得你望着本宫的眼神像在望女成凤?”她打趣尚医。
“娘娘您现在也会与奴婢说笑了。”尚茵苦皱着一张脸……
才妆扮妥当,寝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合莲掀开水晶帘进来了。“参见娘娘。”她有些局促不安,眼里流露着担忧。
楼织宁微扬秀眉,温言问:“怎么了?”
“何公公来了。”合莲愁闷的回道,“传皇上的旨意,说是皇上请娘娘上肃心殿东暖阁去。”
也不能怪她紧张,她家主子还是太子妃时便不待见皇上了,入宫后也从未被传唤到肃心殿,那可是皇上平时批阅奏章和召见大臣的地方,如今唤她家娘娘去,总让人心里忐忑。
“肃心殿吗?”楼织宁不惊不乱的起身,姿态娴雅。
从凌翠宫到凤仪宫,如今她也明白在这里她是身不由己的,什么人权啊、人身自由是不存在的,她就只能遵循着古制和礼法生活。
在大观王朝,皇上就是天,就是这个国家的法律,要关她便关,要放她便放,要叫她去哪里,她就得去哪里,她不能说句凭什么,也不能大喊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为何要听你的?
若穿到小户人家,她还可以想想怎么谋生,照自己的意思过,但穿到了宫里,又成为了皇后,她便不可能过舒心的日子,就算她不犯人,人也会来犯她,祸根便是这皇后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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