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被害死的皇子也是个聪明能干的小神童吗?或者他的母妃正受帝王宠爱?”
他没回答,但脸色倏地一变。
洁英叹息,“我猜对了吗?九皇子,会背几首诗不叫神童,真正的神童是能让自己在恶劣的环境里安然存活。
“如果你不要那么骄傲嚣张,不要顶着神童的光环到处晃,皇后娘娘、大皇子怎么会拿你当目标?又怎么会把另一位神童的死赖到你头上?
“所以别生气了,你光把时间拿来愤怒,却没反省自己的错处,哪有机会反败为胜?”
“反败为胜?我还有机会吗?”
“当然,就看你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
“我不是你,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做?我只晓得凡是忍辱负重、暗中储存实力者,必有胜利成功的时刻;凡是大智若愚、懂得抓住时机者,必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就算没有本事忍辱负重、大智若愚,但至少要替自己找张保命符,让自己过得更好些。就算环境恶劣、无法改变现况,连保命符也找不到,还可以学会放下,学着平静,学不争不伎、不忧不虑,能够平安度日也是一条路子。”
“忍辱负重、储存实力、不争不伎、平安度日?话说得真容易,你以为在后宫,可以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一辈子?你以为不争不伎,权谋就不会算到你头上。
“错,后宫不只是女人的战场,也是皇子们拚搏的地方,不见硝烟不代表没有硝烟。”燕齐笙看着她,一句一句的反驳。
“这不过是小女子的浅见,九皇子心中自有丘壑,不听也罢。”
听得进耳就听,听不进耳也不勉强,她不喜欢与人争辩,会多劝上几句不过是因为心软罢了。
“确实是浅见,如果一切事情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燕祺渊怎么会被牵扯进来?相不相信因为妙真道人的预言,他活不过一个月。”燕齐笙冷声道。
连一个被禁在竹苑的皇子,竟也知道妙真道人的预言?
不对,妙真道人连预言都没有,她只是做了个让所有人都“一目了然”的表情,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这件事传出去的?还把“表情”说成“预言”,目的是什么?铲除燕祺渊?
他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还不见得有大作为呢,就令人如此忌惮,为什么?莫非他和皇上真的有那么一层牵扯不清的关系?
“不是还有一个月?足够了,如果燕祺渊够聪明,自能化险为夷。”
“怎么可能?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轻嗤一声。
她不介意他的态度,一脸认真的问他,“什么叫做预言?”
“知天机。”
“不,预言就是抓住某些讯息,从当中抽取蛛丝马迹,猜测事件发展的未来走向。我认为妙真道人之所以能精准的预言事情,是因为她身后有个庞大的情报网,在替她搜集各个名门大户的私事。
“比方说曹公子的血光之灾,只要知道曹公子与谁不对盘,两边挑拨,就可以制造事端,要不派人去砍曹公子,然后栽赃给对手,一样能够成事。
“事情发生后,几串银钱买通人把“妙真道人预言精准”的话传出去,有了名声,要骗下一家会更容易。
“只不过为了赚一点小钱,需要搞这么大吗?搜集情报、养一群人很烧银子的,她的目的是……”
越往下推论,洁英越感觉可怕,万一人家图谋的是大事,她在这里胡乱猜测的说出来,若是隔墙有耳被传出去坏了人家的事,会不会过几天,喻府大姑娘的尸首就会被挂在城墙上随风飘荡?
“如果你是燕祺渊,你会怎么做?”
她觉得自己应该闭嘴了,但九皇子期待的目光让她再度心软。
一个可怜、被欺压的皇子,个头明明比她高,身上的肉割一割还没有自己的大腿肉多,这么可怜的人,不求她施舍米饭,只要求一个答案,她很难摇头拒绝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买通叫化子四处散播谣言,揭穿妙真道人身后的情报网,造谣她买通各家下人窥探隐私……等等。
“假造出来的名气毁损起来特别容易,只要证明她是满口胡扯,证明她得人好处、陷害燕祺渊,待事实揭穿,皇后娘娘自然不会拿燕祺渊开刀,除非皇后娘娘真的不怕得罪礼王府。”
但以上的建议,必须在“燕祺渊不是皇上私生子”的前提下。
否则一个身分不明,却备受疼爱的少年,才情机智都比自家儿子好,又有礼王府的支持,这种人当然要在他尚未茁壮之前先行拔除,否则日后处理起来事倍功半相当棘手。
洁英嘴快,话说得尽兴,却没有想到还真的隔墙有耳,而那两对耳朵当中,有一对是八卦里的正主儿的。
燕祺渊和燕齐怀听着她的分析,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瞠目……他们无法相信,一个约十岁的女娃儿能想得这么深、这么多?
如果妙真道人身后真的有她说的劳什子庞大情报网,那她图谋的是什么?她是棋子吗?幕后是否另有主使?
两人对视,心底有着相同的震惊与讶异。
第2章(1)
燕祺渊和燕齐怀双双从竹林里走出来,带着清风似的和煦笑容走进凉亭。
如果不是身分特殊,如果不是刚说人家的背后话,洁英会带着欣赏眼光仰视这对养眼的偶像团体。
现在她的第一个反应是:他们听到多少?
第二个反应是:接下来应该装死还是装傻?
考虑再三之后,洁英选择装花痴,因为不多久之前,她见到几位姑娘向燕祺渊表示善意,他却嫌恶地别开脸,她真的希望他此刻也能对她感到嫌恶。
她立即换上一张迷蒙、痴傻的笑脸,望向燕祺渊的眼光里充满崇拜与敬爱,她努力的表现得和众家闺秀看到他的模样,就是口水分泌得有点慢,来不及把它们溢出嘴角。
燕祺渊见状想翻白眼,这丫头还真会演戏,要不是他偷听了那么多,说不定真会被她这张脸给骗过去。
所以师父说得对,越美丽的女人越爱骗人,整座后宫就是一群女人围绕着皇上共同演出的一场大骗局。
“五皇兄、堂兄。”燕齐笙见到燕齐怀和燕祺渊,连忙迎上前,他太久没见到外人,两人的出现令他兴奋万分。
燕祺渊微哂,他真是不简单呐,被禁在竹苑也能打探外头消息,可见得在太监面前的卑微是假的,这样的年纪就有这些心思的人不好好笼络,难道把他留给燕齐盛?他朝燕齐怀投去一眼。
燕齐怀会意,拉起燕齐笙的手说:“走吧,进屋去,哥哥看看你最近读了什么书?”
他们一离开,凉亭里就剩下洁英和燕祺渊。
原则上这种时候,花痴会伺机而动的准备扑上前,洁英内心挣扎着,她要扑吗?会不会扑出问题?她真是后悔选错角色。
正思考着要怎么开口,燕祺渊倒是先说话了——
“姑娘是喻宪廷喻大人的千金?”其实刚刚出了永宁宫后,他立刻招人探问她的身分。
洁英把脸上的笑容再扩大,努力挤出几滴口水,但没成功,只好把头点得像招财猫一样,两眼再眯成线。
“是啊,御花园里热闹着呢,燕公子要不要去逛逛?”
见他不为所动,她咬牙向前跨了两步,离扑还有点远,但至少表现出诚意十足,她犹豫着要不要玩大一点,直接勾上他的手,把他吓出一个屁滚尿流,有多远闪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