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要向我下跪道歉,我不让跪,好心好意牵着她的手将她扶起,她竟用指甲抠我。你家大少爷可阴损了,居然一把扯开她的手,指着大皇子就说大哥哥,你家姨娘怎么都不剪指甲?她抠坏了我的喻妹妹。说完就猛往我手背上吹气。
“在场的人无不笑成一团,只有大皇子那张脸,青白交错的,这会儿妹妹光是肿了脸还不够,全身上下该肿的部位肯定不少。”洁英一整个幸灾乐祸。
她不让喻柔英跪,不过是想博得贤名,想给燕齐盛一点脸面罢r.
燕祺渊事先叮嘱过她,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燕齐盛就是个十足十的小人,明面上千万别得罪他。
没想到喻柔英要自作孽,能怪谁?
“嘘,小声点儿,主子这个样子,旁人会说主子没有姊妹情。”天蓝低声道。
“哪来的姊妹情?这可怪不得咱们主子没把二姑奶奶当妹妹,斗了那么多年,再好的感情也斗散了,何况二姑奶奶那个心肠啊,歹毒得很,她做过的暗事儿还少了?要不是咱们时刻防着,主子不知道早成了什么样了。”菊黄忿忿不平的道。
“说得也是,脂粉里藏毒、汤里加料、衣服里扎针……手段层出不穷,真不晓得咱们聪明大方、美丽无双的主子,是哪里让她瞧不顺眼了。”月白挤眉弄眼,坏人不得坏报应,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洁英挑眉,在九岁她穿越过来之前,原主对喻柔英做过什么她不清楚,不过穿越之后,她给喻柔英吃过的苦头绝对不少,每次她只要动自己一下,她肯定要还三下,连本带利一起给,半点都不亏欠。
否则在老爹面前形象那么好的小白花,怎么会渐渐长成猪笼草?
洁英和几个丫头们聊着,门上传来二等丫鬟的声音。
月白走到门口,不多久回到洁英的跟前说道:“二少奶奶那里有客,让主子有空的话过去说说话。”
“什么客人?”
“是大皇子侧妃陆氏。”
陆侧妃啊……她把燕祺渊给的人物关系图转过一圈,梁氏出身武官家族,陆侧妃也是,她们未出嫁之前就是闺中密友,今儿个到府里做什么?
让梁氏牵线,陆侧妃要替喻柔英向她道歉?
很有可能,燕齐盛正在积极争取父王的支持,前阵子犯了错被禁足,幸而五皇子办了趟好差事,帮他把面子给圆了回来,而五皇子与燕祺渊交好,他便直觉认定父王会站在他那边。
唉,父王贼得很,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表态支持谁,哪像自己的老爹这么嫩,风吹就倒,也不怕折腰。
“主子,能不去吗?”天蓝忧心忡忡的问。
上回花盆底下的药包才刚查出来,里面装的是“月里香”。
那不是一般的药材,而是多种药材磨成粉,有奇香,容易被发觉,但包在布包里,随着每天浇水,一天渗出一点香味,味道便不会被发现。
那些包在土底的粉最后会变成肥料一点一点的被玉兰花的根茎吸收,等到花开时,毒气便会与花香融为一体,长期吸闻,女子无法受孕,男子精气神全失,倘若一病一死,外界的说法自然是主子克夫。
真是够狠绝的,竟使出这种招数。
“我要是不去,明儿个上门的就是大皇子妃了。”
洁英苦笑,明知山有虎,也得潇洒地挥挥衣袖朝那虎山行,梁氏会不会暗地里做手脚?
她不确定,但如果自己不出现,肯定会替礼王府、替燕祺渊树敌,燕齐盛是真小人,所以……
“更衣。”她下令。
她就去看看。
如果不提满肚子的坏心思,其实梁氏和陆侧妃都有几分英气,她们说话直率、行事爽利,在婚前,她们说不定也是无虑无忧的小姑娘,只是多妾婚姻改变了她们的模样和想法。
嫉妒是最佳的伤颜圣品。
洁英陪坐在席间,听着她们说话,间或插上几句。
梁氏频频劝酒,洁英说自己酒量差,半点不肯喝,不过菜吃得不少,陆侧妃夹什么,她便夹什么,她不信梁氏斗胆敢对陆侧妃下药,何况人家还是她的闺蜜呢。
听着她们讲着年少时的点点滴滴,洁英也说自己在家里捣鼓的小事件,说说笑笑中,时间过得飞快,眼见天色就要暗下来了。
见陆侧妃告退,洁英也趁机告退。
梁氏强拉着她说:“好嫂子,过去是我不对,你得留下来多喝几杯才成,就当是原谅我了,好不?”
“弟妹在说什么,你几时得罪过我,我怎么记不得了?”洁英笑着想脱身,但梁氏力大无穷,她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自己的手给抽走。
“大嫂心宽,我可是心心念念着,那次在宫里的赏花宴里……”她噘起嘴,满脸的俏皮可爱。
洁英叹息,才十七、八岁的年纪,要是在现代,大概正在准备大学指考,哪像她,已经是要面对爵位竞争、打压妾室的重大议题。
洁英很想同情她,但是神经线还没有那么粗,如果真要说得罪这回事,她反送给梁氏的那四位美女才是真的将梁氏得罪狠了。
良家妇女学琴棋书书、学理家、学教养子女和伺候公婆,但从青楼里出来的女人只学一招——伺候男人。
她们床上的招数大概是良家妇女的三百倍,过去放在外面,偶尔才得一见,现在光明正大的放到屋子里来了,燕柏昆能不夜夜笙歌、日日当新郎?
这情况是吕侧妃乐见的,她想孙子想疯了,梁氏心里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憋着,所以她的这个“原谅”,洁英还真是不敢接。
“别这样说,咱们是亲人,哪有什么原不原谅的。”
“不管、不管,大嫂不接我三杯赔礼酒,我就当大嫂不原谅我。”
她硬是把洁英压在椅子上,硬是帮她倒满三杯酒,摆成一直线,要她喝下肚。
洁英心想,完蛋、三杯,真要有事,吞完就该去见阎王爷了吧!
她可是享受过被亲妹妹下慢性毒药的,要是再让亲妯娌喂药……天,她是多么不受人待见啊?
眼见推迟不过,洁英举起杯子,犹犹豫豫地仰头喝下第一杯。
梁氏满脸笑意,再端起第二杯,递到她跟前。
洁英才刚接手,燕祺渊就进了屋子,只见他脸色臭到不行,抓起杯子就往地上摔去,指着洁英怒道:“喻妹妹真坏,自己说喝酒伤肝,不许我喝,自己却跑到这里来偷喝酒!”
救星来了,洁英立刻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我没喝酒,只是在同弟妹玩笑呢。”
“有,我有看见,喻妹妹坏,我不喜欢你了。”他一面说,一面把桌子的酒杯酒壶全给摔了。
“好吧,对不住,是我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偷喝酒行不行?我陪你回祺院好不好?”她连忙对燕祺渊陪笑脸,再给梁氏使眼色。
梁氏被这阵仗给惊着,想着万一又闹到王爷那边岂不是讨人骂?她连忙挥挥手,让洁英把人带走。
“不好,我在生气!”丢完杯盏还不算完,燕祺渊一脚踢翻一个凳子,把屋里弄得一团乱。
“不气、不气,我给你唱个曲儿,再给你做烙饼儿,里头装满肉末的那种饼,好不好?”
她一句一句的哄,终于哄得他眉开眼笑,点了头,握住洁英的手一起往外走。
梁氏看着两人的背影,再看看两人紧握的手,不明所以的,她的眼底竟泛起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