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因为身子不好的关系,性子一直都是不愠不火、清清冷冷的,但这样不是少爷的真性情,这回少爷会这样,或许是压抑太久再难承受更多的关系。」他说。
「这事我不管,我只管治病。」乔雨青摇头道。「易大叔,麻烦你去跟你家少爷确定,他到底还要不要我继续替他治病,如果不需要的话,就请易大叔派个人送我回黄土村。」
「治,当然要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绝不放弃。」易明雄迅速答道。
「易大叔能替你家少爷做主?」乔雨青挑高眉头。
「我会说服少爷。」易明雄坚定道。
乔雨青不予置评的扯了扯唇。「总之,等确定治不治之后再跟我说吧。我回药房去了。」说完,她迳自转身走。
这回易明雄并没有出声挽留她,由此可见她刚所说关于司马君泽病情反复的说法暂时取得了他的信任,稳定了他作贼心虚的那颗心——如里他真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内鬼叛徒的。
司马君泽的病当然得继续治,乔雨青对易明雄所说关于不治的话全是她胡扯,她敢这样胡说自然是因为她知道以司马君泽的聪明才智,他肯定能够明白她的用意,并且会替她圆谎。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事隔一天后,再度来到别院为司马君泽治病,两人对看一眼,心照不宣。
乔雨青坐下来之后,照例先为司马君泽号脉,确定他身体的情况之后,这才开口,「因为病情有变的关系,说明了先前的治疗方法并不是最正确的,从今天起我打算换种治疗方式。」她告诉他。
「乔姑娘是大夫,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听大夫的。」司马君泽虽不积极却也合作道。
乔雨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说:「你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受点挫折就会灰心丧志的人。」
司马君泽扯了扯唇,没有应声。
一点挫折吗?
她不是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所受的不是挫折而是打击,不知道他心伤有多么的重,又过去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不只一次想死,想死了便可一了百了,再也不需要为那些不爱他的人心痛难受,可是就这么死了他又觉得不甘心,会死不瞑目,因为他连要害他性命的主谋是何人、这般不欲他生的理由又是什么都不知道,叫他如何甘愿去死?
过去两天他度日如年,痛不欲生,想不明白这些年他辛苦挣扎的想要活下去到底是为了谁?又为了什么?
到现在他依旧想不明白,只知道要他现在死他绝不甘心,他一定要弄清楚在他身边对他下毒之人是谁,幕后主使者又是谁,还有目的是什么,否则他一定会死不瞑目。
至于他的病能不能治好,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只要能活到揭开那些伪善者的真面目的一天就足够了。
乔雨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从他灰黯的眼神中以察觉到他的心态有些不对劲,偏偏她什么也不能说,只怕交浅言深、适得其反。
此刻的她过他来说只是个大夫,她必须记住这件事,做好一个大夫才是她此刻最该做的事。
她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心静道:「心静,你去看下药浴的汤药准备好了没?」
心静轻愣了一下,出声问:「姑娘,少爷他不是还要先针炙半个时辰吗?」
「以后药浴和针灸要同时进行,你顺便告诉负责熬汤药的人这件事。」乔雨青说。
心静转头看了少爷一眼,见少爷没意见便点头应是,福身而去。
第七章 打击(2)
见心静离开后,乔雨青又过司马君泽说:「今天开始我会在你药浴时替你针灸,这么做有好也有坏。好处是能加速药效的吸收,坏处是这不是温和的治疗方式,所以你会感觉到明显的疼痛,你最好要先有个心理准备。」
她的表情有些严肃,司马君泽却没什么反应,只道:「我不怕痛。」
乔雨青凉凉地看了他眼,说:「这话等待会儿你再说吧。」
痛。
司马君坐在感满深褐色药汤的浴桶中,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拼命忍着不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现在才明白乔雨青之前所说的那句「这话等侍会儿你再说吧」的意思。
他现在的感觉真的是痛不欲生,就像全身上下都有蚂蚁在噬咬他的感觉,痛中带痒,痒中带痛。
这种痛的感觉并不剧烈,却尖锐而深刻,而且一波接着一波不停歇的让他痛苦不已。
「不怕痛的人,还忍受得住吗?」
令他咬牙切齿的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调侃的话语中又带着明显地关心与担忧,让他有些意外。
他睁开眼,果然看见一张满布忧心与关心的脸庞。
「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定很不好受,但你忍得愈久,药力就吸收得愈多,对你的病情越有帮助。」乔雨青看着他说:「你现在所承受的痛不会一成不变,会随着你病况的愈来愈轻微,所以如果还忍得下去的话,我希望你忍愈久愈好。」
「我知道了。」司马君泽咬牙迸声道。
治疗过程是难熬的,对两人都是。
司马君泽是疼痛得难受,乔雨青是疼得难受。
可是这事真没第二条路可走,就像复健一样,痛也得做,否则永远也无法康复。
不过正如乔雨青所说的,随着治疗的次数与时间愈长,病况有所改善后,司马君泽所感觉到的疼痛感也趋缓了,不再有痛不欲生的感觉,如今他甚至能边治疗边聊天。
「我听说昨晚有人来找乔姑娘?」他说。
「嗯,是个病人,我爷爷让他来这里找我帮他治病的。」乔雨青点头答道,她托爷爷帮她找的人和药终于到了。
「乔老大夫竟会将自己医治不好的病人送到你这来,而且还毫不避讳。看样子乔姑娘真的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司马君泽有些感叹。
不管是从师徒的身分,或是从祖孙身分来说,他都羡慕乔雨青有这么一个家人、一个爷爷,即便他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人。
「我是不是青出于蓝,你不是最清楚吗?」乔雨青毫不谦虚。
司马君泽呆了一下,扯了嘴角,点头道:「也是。」
她的医术比乔老大夫,甚至比他所遇见过的大多数大夫都高明,这点,他的确比任何人都清楚,就是不清楚以她的师承和年纪,她这一身医术到底是怎么习来的。
「那个病人的病很难治?」他问她。
「难治。」乔雨青点头道。
「比我的病又如何?」
「不相上下。所以那病人我决定收下了,还得向你借个地方和一些药材来替他治病,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乔雨青询问的看着他。
「如果我说我介意呢?」司马君泽挑了下眉头,竟难得的与她开起了玩笑。
乔雨青敢先斩后奏就是因为知道他不可能会介意这种事,所以虽听他亲口说介意,却毫无压力。
「如果司马少爷介意的话,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带着我的病人住到镇上去了,只是这么一来就要麻烦司马少爷每天派人到镇上,送我来山庄替你治病了。」
她淡定的耸肩道,然后又傲娇的补充,「对了,麻烦准备好一点的马车,太颠簸的我可不坐。」
司马君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承认道,「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乔姑娘想怎么做都行,在这山庄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包括替人治病。」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说声谢谢了。你放心,我会让那个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乔雨青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