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她每天都跟我说好多话,若是关于蒋公子的事,这阵子倒是有提过……」她故意装作想起什么似的。
「什么,她跟你说了什么?」蒋德瑟一脸惊惶,显然真的有事被小秋知晓。
「这事,我还真不知能不能说呢。」她佯装有所顾忌,不敢说出口的样子。
「这当然不能说呀!」蒋德瑟紧张的凑近她,低声说。
冯玉镶正想引导他自己将话说出,未料,一道想杀人的声音在她身后拔高扬起。
「你们在做什么!」
陪着冯金城来到左家大厅的冯玉环,远远的就见到在大厅内的两人,脸贴脸的,靠得极近,她大为光火,一个箭步来到,举高手就想给冯玉镶一个耳光,冯玉镶躲得快,顺手拉了蒋德瑟当垫背,那火辣辣的巴掌不偏不倚就落在蒋德瑟脸上。
「喂,玉环,你干什么打我!」被莫名打一巴掌,蒋德瑟又冤又气。
「你还敢问,也不问问你自己做了些什么!」打翻醋坛子的冯玉环,又气又恼,「给我让开,我今天非得教训这个贱女人、狐狸精不可!」
冯玉镶绕到玛金城身后,「爹,我不过就是跟蒋公子说两句话,玉环怎会发那么大的火,这不知情的人看了说不定误以为蒋公子才是玉环的丈夫呢。」
她这话,点醒了失去理智的冯玉环,她顿时僵住。
「没这事,玉环只不过是……」蒋德瑟想打圆场,令一口气憋在胸口,巴掌无处落的冯玉环,狠狠又给他掴耳光。「你,你怎又打我!」
「蒋公子,这里可是左家大厅,这位玉镶姨娘是我们家大爷的宠妾,你要是敢乱来,不怕大爷杀了你吗!」冯玉环端着左夫人的架势狠瞪他,借机教训他一顿。
「我、我不是,我没有……」蒋德瑟慌忙解释,不敢再上前,怕自己的俊脸又遭殃。
「够了没!你们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还嫌事情不够多吗!」冯金城头痛抚额。
「爹,您有什么烦心事?」冯玉镶顺势问。看冯金城的表情,他似乎不只知道内情,好像还是来帮忙解决的。
「我……」
「爹还能有什么烦心事,不过就是左世平……大爷,他之前答应给冯家的一万两资金老不给!」冯玉环快语抢白,「另外就是有人胳膊往外弯,忘恩负义,也不知该帮帮自己的爹。」
提到银两的事,冯金城整个人来劲,「就是,玉镶,你也帮爹跟世平说说,那一万两……」
「爹,你怎知我没提,我可是说破嘴,说到世平都嫌我烦了呢。」冯玉镶装委屈,「可他总说玉环又没跟他……圆房,他还不真正算是冯家女婿,既然还不是,那一万两他怎会心甘情愿拿出来。」
她原是想把这烫手山芋丢还给冯玉环,哪知蒋德瑟半途杀出,急急抢白,「要玉环跟左世平圆房?!那怎么成!」
「为什么不成?」她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个个皆一脸惊慌,包括蒋德瑟自己。
「呃,玉环是个大美人,要她跟那个丑陋的男人圆……圆房,太委屈她了。」
蒋德瑟硬着头皮,把话说圆了。
「蒋公子,你这话说得……不太妥吧。」明知蒋德瑟只是在圆自己失言的说辞,冯玉镶仍是为左世平抱屈,「出嫁从夫,玉环既已嫁给世平,不管他长什么模样,他都是她的丈夫,怎能以外貌美丑来推托?」
其实她有私心,她不只想夺正妻位,也不愿见世平对冯玉环好,他们不圆房,正合她意,只是她听不得别人对世平有一丁点嫌弃,就算世平真长得丑,她也不许!
「哼,说得冠冕堂皇,我看你要不是贪图左世平的钱财,就是生性下贱,才会巴巴的迎合他。」冯玉环嗤之以鼻。
「我们是同个爹生的,我若是生性下贱,那你不也是?」冯玉镶没生气,凉凉反讽。
「我们的娘不同,我娘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典雅高贵,你娘是个歌妓,出身低贱,生性下贱,你就和你娘一样!」冯玉环鄙视的说。
「玉环,不许你这么说!」隐忍许久的冯金城也动了肝火,「你们姊妹俩怎就不能同心呢。」
「哼,谁跟她是姊妹,她哪配!」冯玉环不屑的斜瞪着,「她有哪一点比得上我!噢,是有一点,我还真是服输,连左世平那种外貌丑陋的男人,她都主动要求当他的小妾,还夜夜与他共枕,这点,真是令人甘拜下风。」
「就是说,那种男人哪里好。论外貌,差本公子一大截,论钱财,我家的财富也不输他,你要当他的小妾,还不如……」
蒋德瑟也出声附和,正说得口沫横飞,冯玉环突然杀气腾腾的质问——
「不如什么!」
「不、不如去……去……当歌妓。」他及时改口,让冯玉环满意的一笑。
冯玉镶正欲出声反击,外边却传来一道低沉冷厉的声音,「在我左家的大厅,说出让我心爱的小妾去当歌妓这种话,你觉得你还有命活着出去吗?」
语落,高大的左世平夹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沉怒气进入,方才被冯玉环逼说出难听话语的蒋德瑟,见左世平来势汹汹,整个人吓得直发抖,冯玉环也噤若寒蝉。
「呃,世、世平,你别气、别气,刚才德瑟只是话说得太快,他、他有口无心。」冯金城拉住气势骇人的左世平,试图打圆场,却被左世平用力甩开,险些跌跤。
「爹——」
冯玉环本想去扶冯金城,但听见蒋德瑟的惊叫声,倏地转头一看,惊见左世平伸手掐住蒋德瑟的脖子,她吓得赶紧跑上前去。
「左世平,你干什么……」她不敢太靠近,站远远的急喊。
「左、左爷,我、我知道错了,别、别杀我!」蒋德瑟吓得直求饶。
「世平,别这样。」冯金城上前求情,「德瑟的爹可是朝中高官,你伤他不得!」谁知他这么说,反而更激怒左世平,掐住蒋德瑟脖子的手缩得更紧。
蒋德瑟吐着舌头,一副快没气的样子,「玉、玉环,快、快救我……」
「左世平……」束手无策的冯玉环,对着杵在一旁的人,气急败坏的喊,「冯玉镶,你别杵在那,左世平要是真杀了蒋德瑟,我们都别想活命!」
冯玉镶本不想插手,一来冯玉环和蒋德瑟一搭一唱说的话实在太过分,二来,她以为世平会拿捏分寸。
可刚才冯金城那席话似乎惹怒了他,见他情绪有些失控,她不禁担忧起来。冯玉环说的话不假,倘若蒋德瑟因此丧命,他那当高官的爹,肯定会让他们全跟着陪葬,死不足为惧,但为了蒋德瑟这种人死,那也太不值得了!
「世平……」
她正想劝他松手,而冯金城和冯玉环父女也联手发动攻击,一个抓他左手,一个拉他右手,加上蒋德瑟的双手死命乱挥,一阵混乱中,不知谁打落了世平的银面具——
她欲拿手绢帮他遮脸,但为时已晚,他们三人已近距离看到他的脸。
面具被打落,左世平倒是一脸镇定,既已被看到脸,他也不打算再遮掩了。
松开掐住蒋德瑟脖子的手,他退了两步,冷然的看着愣住的冯金城、冯玉环,还有躲远去,弯身连连咳嗽的蒋德瑟。
「你……」
「你是?」
父女俩同时瞠目指着他,似已认出他来,但又不敢置信,不敢确定他的身分。
左世平的目光落在冯金城身上,他嘴角一撇,冷漠的说:「冯叔,才三年不见,怎就不认得侄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