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计我?”
看着他们眼神之间传递的暧昧讯息,玉龙始终挂着一抹令人猜不透的冷笑。绕了这么一大圈,该是这些人给他一个解释的时候。
“说什么设计哪,好像我们要害你的样子。”上官雪带着僵笑抢白。
末日终究会降临,纵使他们期待不会有这一天。
“好像?是已经害了吧!”玉龙审视所有人,让他们不知所措。
被他一扫,上官郡彦冒出冷汗。“瑾,你听我们解释,我们不是故意……”
“我大概是被电麻了,对她彻底失去抵抗力。每当看着她,我就觉得除了她,大概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能带给我她所给予我的感觉。”蓦地开口,玉龙打断上宫郡彦的话,字字冰冷地陈述上官郡彦所说过的话。
当时他还乱感动一把的,以为郡彦真的找到真爱,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否则见到“蓝紫”时,他哪会表现得百般顾忌、谁知道那些话,不过是用来唬他的烟幕弹!
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实是——这个耍他的人竟然是上宫郡彦!多年的信任崩解于一刹那。毫不怀疑的结果是让自己成了傻瓜,这岂是他能忍受的事。
上官郡彦噤声,脸色青白,没想到瑾会记得那么清楚。
那些话是他们讨论之后的剧本,他只是照本宣科,当然没有掺杂私人情绪。可是话是出自他的口,他是百口莫辩,总得负起责任。雪这女人说有好戏可看,现在呢?除了赔掉瑾对他的信任,他什么好戏也没看到。
“继续说啊。”直视上宫郡彦,玉龙冷淡地道。
上官郡彦叹口气,放弃道:“无论如何,我有‘罪’。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是我欠你的,我认了。”他决定坦然接受瑾的报复。
“我记下了。”面无表情瞥了上官郡彦一眼,玉龙犀利的目光转向楚子音。“你呢?没有话对我说吗?”他不怪音帮她,毕竟他们是姊弟。
但是,音和郡彦一样身为“帮凶”,他总不能“厚此薄彼”。
“截断我的经济来源,将我放逐街头,不许任何人闻问。”楚子音从容不迫地建议,无所谓地笑着,“你觉得这个惩罚如何?”
他早料到瑾发现事实后,他不可能全身而退,于是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上官郡彦和上官雪面面相觑,怀疑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笨话。若是玉龙照他的话做,他可能就得在街头流落潦倒一生,当乞儿也未必能啊。毕竟,谁敢和阙龙门作对呢?无法看透玉龙心底愤怒的程度,他们真担心玉龙会照他的话做。
“你以为这是对谁的惩罚?”玉龙一顿闷气,他哪肯让音吃苦。
“不舍得吗?那么——”楚子音发现瑾对他的喜爱,果真不是三言两语可言尽。
“你只好原谅我们三个人啰。”
言下之意,玉龙若是要报复上官郡彦和上官雪,一定也得处置他。
就算玉龙坚持放过他,若其他两人有事,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上官郡彦和上官雪相望一眼,从玉龙的表情,他们终于明白楚子蓝向他们保证过,不管事情发展到如何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俩绝对不会有事的缘由。
瞧!听了音的话,瑾的眼神不但没有更尖锐。脸上的怒意还渐渐消退。
玉龙挑起俊眉,没想到音竟然会仗着受他的宠溺,如此——狂。
偏偏,他就欣赏音的义气和自信。
还能说啥呢,音的个性有大半是他一手栽培、养成的,像极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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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语啾鸣轻轻,天上无云,海天一色与海鸟遨游相映成趣。久别多年,小鸟依旧美丽如昔,并没有因为她和音的离去而改变过甚。
经过十五年,她回到这里,只为了逃离“他”无情的伤害。
楚子蓝漫步在沙滩上,任由涓细的波浪拍过脚踝,再卷着海沙退去。眺望海平线的那一端,随着波波浪涛,她陷入沉思中。
是怎么离开岛上,怎么走过这些年的?
她有些迷惘,这十数年来,她和音拥有最好的生活品质,但为何在她的记忆中,快乐的回忆却少得那么可怜,不及在这贫乏小岛上的点点滴滴……爱一个人,不该是快乐的吗?花了那么多年,去爱、去恨一个人,到底有何价值?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她只知道逃了老远,她还是不争气地想他……要多少年,她才能忘怀这段感情?唉,她有预感会是一辈子。
往事如海潮般袭来,一点一滴将她的灵魂吞没、慢慢将她的感觉吞蚀。
不知觉中,像缕游魂的她,已缓缓朝海边的小屋走回去。
“子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敦厚中带着温暖的关心,唤回楚子蓝远飚的思绪。
望着眼前熟悉的脸庞,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走回到家门口了。她赶紧重整情绪挤出微笑道:“妈,我没事。”
谁知百感交集的情绪让热气瞬间冲上她的眼眶,让她红了眼。
“你这孩子怎么了?有不舒服要说啊。”楚母被女儿吓坏,急忙拉着她进屋坐下。
女儿的改变之大,难免让她讶异;但女儿是自己生的,在她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那一刻,他们当然是立即认出了她。回来几天,女儿的抑郁寡欢他们不是看不出来,但就是不知道该从何关心起,怕多问会触及女儿的伤心处。
“不是的……我没有不舒服……”由着母亲摆布进屋,她努力想止住眼泪,偏偏压抑已久的委屈如滂沱大雨般袭来,怎么也挡不住决堤的泪水。
“好好好,没有不舒服就好……别哭了、别哭了……”揽着女儿的头,楚母没有试探让女儿哭得像泪人儿的原因,一个劲摸着她的头发劝慰着。
显然女儿在外头受了委屈,想到伤心事一发不可收拾;那伤心事,或许就是让她匆促回到岛上的理由,楚母第一次忍不住去想,当初为了教育问题和孩子的未来才让上官亚瑾带走他们姊弟,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偎在母亲的怀里,终于让楚子蓝无法多加顾忌,放声哭了出来。
久违的亲情,让她深受感动,禁不住放纵自己大哭一场。她下了决心,哭完这一场,她便要将和玉龙有关的所有一切,彻底在脑海中根除。
她明白这很难,但她决心不再想他、不再爱他。
纵使眼前的她只是骗骗自己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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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执,无聊的固执。
看看不远处的玉龙,再想想蓝的情况,一直都和父母有保持联络的楚子音,实在不明白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为何非要弄到彼此如此难过不可。
从发现蓝失踪后,瑾的脸色就不曾好过,整天冷着俊容。瑾明知道想找出蓝的下落,直接找他问就没错,但他却反常得什么也不问。
听母亲说蓝在岛上哭得稀哩哗啦,楚子音浮躁地再也不能作壁上观。
“我有话说。”
从待处理的文件叫,抬起头,玉龙静默数秒后道:“你说吧。”
“我想知道你对蓝到底有没有感情。”楚子音决定开门见山,直捣重心。
“问笑话吗?”
“当然不是,我也没那闲工夫。”
从椅子上站起身,玉龙走到他面前,一把揽住他的腰。“我还以为你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容不得一点杂质,没有任何人可以插入。”
楚子音被他认真的模样吓愣,没想列他会来这一招。
两个大男人的身体如此贴近,就算不恶心,也让他觉得十分怪异。
“咳咳,我是不是打扰了?”
睨向上官雪,玉龙似讽似笑道:“既然知道打扰了我们,何不聪明点退出去,难道还等我亲门泡茶喂你喝吗?”
她本来是他的“最爱”之一,可惜背叛了他。
“人家好心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耶,你竟然不领情。”上官雪委屈不已。
“你的消息‘自创性’颇高,我怎么好意思领情呢?”玉龙讪笑。
他的话,让上官雪又羞又糗,脸色一如名字般雪白。
楚子音挣脱开他的怀抱,满是无奈的神情。“瑾,如果你要继续以这种态度对待我们,请你干脆随便安条罪名定我们死罪好了。”
潇洒不羁的玉龙变得如此别扭,谁看得下去啊!
“哼。”双臂交生,玉龙撇开脸冷嗤。
“音,我听到你问瑾的话了,你是不是也知道‘那件事’?”上官雪突然朝楚子音问道,猜测着是否如她所想。
“呵,你说呢?”楚子音似笑非笑扯动嘴角,像是忘了玉龙的存在般兀自讽道:“有人无知无感,我想是我多此一问。”
“哦……”上官雪轻叹。
“到底要告诉我什么事,要说就说吧!”两个人一搭一唱,存心是想气人。
“咦?你真的不知道吗?”上官雪颇讶异。
“少废话。”
“好啦,我就要进入主题了嘛。”音真是的,每次到紧要关头就躲在一边凉快,像个事不关己的没事人一样。“我告诉你喔,爷爷知道郡彦要取消婚礼气坏了,不管郡彦怎么解释都不肯答应,说是不举行婚礼,就等着替他老人家送终。”
这话是又狠又绝,摆明就算天塌下来,婚礼还是非举行不可。
“那女人不是失踪了吗?”铁青着脸半天,玉龙只挤出这一句话。别说上官郡彦,就算是他,也无法漠视八十好几的上官严所信誓旦旦的宣言。
“是你不找才找不到,上官家要找人虽没你快,但也不会慢到哪去。”楚子音干脆插话,省得上官雪老瞪着他看,“我告诉严老爷爷了,告诉你也无妨,蓝她回岛上去了,如果你对她还有感觉、不想放弃你们的未来,那么,去找她。”他顿了口气,语气转硬:“若是你从头到尾只当她是玩物,没有放过一丝真感情——就让她嫁给郡彦,别再招惹她。”
不管瑾的脸色有多难看,这是他的最后通牒。
这些年,他将蓝对瑾欲盖弥彰的深情看在眼底,不讲不代表他不知道,不说破不代表他不关心。无论结局如何,是该有个结束了。
不下一帖重药,谁知道他们两个要耗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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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蓝没想到玉龙会来找她——在她快要能够假装不再想他时。
所以,她愣愣地只能瞪视着由远走近的潇洒身影。
依旧风采出众,依旧俊逸挺拔。他的右手插在裤袋里,左手甩着在艳阳底下反射出绿光的树枝,走路时仍带着他那股随性的调调,让她怎么也转不开眼。
唉,一定是她曾太贪心,所以老天爷才开她玩笑,注定要她心碎。
像这种男人,哪轮得到她奢求独享呢?
不能不承认,回到岛上过了一阵子与世无争的淡泊生活后,让她的心情在沉淀之后平静不少,想开许多以前解不开的死结。
可恶!她想忘了他,他又出现干嘛呢!?
“你过得不错嘛。”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玉龙评论着。她晒黑了些,受艳阳照射过的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倒是挺健康。
音说她为他消沉,他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过得好不好,应该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神智恢复运转后,她匆促转开眼神,挤出僵硬沙哑的嗓音。
眸子闪过冷光,他显得不悦,语气肃冷下来,“是啊,你是郡彦的‘未婚妻’,好不好该由他来关心是吗?”
“你在说什么话?”她皱起了眉。
郡彦不是已将事实告诉上官家族的人,婚礼也取消了不是吗?她和郡彦的假关系早就结束,他为什么还说她是郡彦的未婚妻?有够不对劲。
“说白话。还要我一个字一个字翻译?”想到她决定认命嫁给郡彦,不免让他心头一阵火,怎样都不舒坦。
好吧,他是气她,但那并不代表,他会永远都不原谅她做的蠢事啊。
结果呢,不到两个月,她就决定将错就错嫁给郡彦,这算什么!?如果她真的爱他,岂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算我笨好不好,我就是不懂。”她叹了气,懒得和他争执。
她只想知道——事情起了什么变化,为什么他会突然跑到岛上来找她。
“你真的不懂?”他起了疑心,锁起眉头。
她的表情的确全然不解,太无辜了。
他开始怀疑是否有人胆大包天,又骗了他一次。
“不懂。”要问几次?还不给她答案。
顿口气,他没由来地问:“你爱郡彦吗?”
有一刻的怔忡,她才摇摇头,淡然道:“不爱,他只是像个朋友。”她爱的是眼前这个咄咄逼人、像在拷问犯人的大白痴。
也许她想过吧,爱上郡彦会幸福多了……偏偏感情哪能自我控制。要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情所苦,不是吗?
至少,她清楚自己不能控制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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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海风扑在脸上,吹摆着衣角,玉龙捉着她看许久许久。
“如果你来找我,为的是要让我有许多的莫名其妙,我想你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你可以回去了。”看他不打算为她解惑,说话仍没有逻辑,她转身想走。
他的注视让她心慌,这种令人难以承受的压力,她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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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准备一逃再逃,再次逃开他的身边。反正逃了很多次,她很习惯。
玉龙拉住她的手,又突然问:“你爱的人是谁?”
这回她真的迷糊了,怀疑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哪一个不正常?如果她是正常的,代表他就不是;但如果他正常,即代表她不正常?怎么想都不对。
“我谁也不爱,这答案能让你满意吗?”没个答案,他肯定不会让她走,但她也没必要在自己的伤口上洒盐,千脆丢给他这种自欺欺人的话。
“一点也不!”当然不,这可不是他要的回答。
“那你要我说什么、说谁呢?不如你给我一个标准答案、一个人名,我照着说就是了,这样如何?”他的表现好怪。
他的手抓得那么紧,该不会是生气了。
玉龙瞪她一眼,不觉得她有半点幽默感。
“我问真的!”他没好气地瞪她。
“我是说真的没错,信不信在你。”她不甘示弱地回瞪,细胞内不肯认输的倔强因子被挑拨出来。反正他不要她、不爱她,还问那么多干嘛呢!?
她不懂,难以理解他过于复杂的心思。
懊恼半天,玉龙几乎怀疑她是他的克星。
“上官亚瑾。”算了,他认输总可以,谁教他就是该死的在乎、想要她。
“你说什么?”这家伙秀逗啦,没事叫自己的名字干嘛呀。
“我说上官亚瑾。”
“拜托好不好,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是‘上官亚瑾’。才多久不见,你以为我有健忘症还是痴呆症吗?”她冷嘲着。
手痛死了!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
好不容易稍稍平静下来的心情,他搞得愈来愈恶劣了。
敢情他老大没人斗嘴,在新加坡过得太无趣,所以特地来找她当消遣的。
“你故意装傻?”眼见玉龙就快压不下怒气了。
“谁故意……”她的声音变小,以怪异的眼神瞥他。“等等,你该不会要我说,我爱的人是‘上官亚瑾’吧?”
慢半拍,她还是终于理解了。
“不然还有什么?”迟钝到无药可救。
楚子蓝愣了好一会,当是看怪物地愕视他闪着怒意的黑眸。
“你说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他到底想干什么,报复她一次还不够吗?用力甩开他的手,她吼完转身就跑。
再傻,她也不会笨笨地往同—个地方跳,一头栽进相同的陷阱。
笑话?她竟当他摒弃自尊的告白是笑话!
她说的话才不好笑!
玉龙追着扑上她,抱着她在沙滩上滚了两圈,才将她压在身下。
气喘吁吁瞪着压在上头的人,她也生气起来。“你到底玩够了没有?我的感情是不值钱,一颗心换不来你的那一颗,你也没必要这样一踩再踩,拿来当玩具!”
人都有保护自我的本能,她当然也不例外。”我要你说你爱我,真心的说,”无视她的话,他俯瞪着她要求。
“哼,我为什么要?”她挑衅。
天底下哪有这种蠢脑袋,明知道人家想羞辱你,还傻傻地照人家的话做。”又不是怕自己一身遍体鳞伤还不够,没事再补个几大刀。
“我要你说!”答案简单明隙。
“好啊,我说——”清亮的眸光一转,她想到刁难他的方法,冷笑道:“只要你先说你爱我。”她不信他会说。
“我爱你。”
“看吧,既然你做不到……”声音消退的同时,她也瞪大了眼。
“换你说了。”他确定交易是如此。
“你……我……”她的耳朵没听错、故障了吧!?
“这不是我要听的话。”他不耐地提醒。
“你是出自真心的?”她想确定自己没听错。只因她始终明白,他一向吝于说这句话,若非真爱的女人,他不会轻易说出口。
如今他说了,并且是对着她说,这……她该不会在作梦。
玉龙翻了个白眼,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迟钝到这种地步,懒得等一脸痴呆的她从失神中反应过来,他直接落下唇索取久违的甜蜜,一偿相思苦。音说对了,他真的是在浪费时间、自我虐待。光看她那傻傻泛开的笑脸,他已得到想要的答案。
如他期盼,这女人爱他爱得无可救药!
远远地,小屋的木廊前站着一对中年夫妻,眺望着沙滩上的浪漫春光。
担心了许久,他们的脸上终于挂上安心的笑意。
年轻人嘛,就该这样幸福美满才对!
风和日丽,嗯——的确是谈情说爱的好天气。
(本书完)
欲知辗转情事及精彩故事请看世纪神龙八部曲之六《梦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