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意长相爱一时吵吵闹闹相守一辈子——你选哪个?
浓情蜜意,你侬我侬,爱到曾经沧海难为水,从此除却巫山不是云。然后,在爱的最深最浓最放不下的当口结束,带着最美好的记忆分手。
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爱的时候亲密无间,恨的时候咬牙切齿。没有最爱,只有更恨,最终化为平淡,说是夫妻更像亲人。当初被看成最不相配的那一对,却也这样蹉跎过完了一辈子。
上述两种相爱的方式,你会选哪一个?
曾经看过一本书,也是让人选择,情深缘浅或情浅缘深,我选情浅缘深。
若换成甜蜜爱侣和一世冤家,你又会选哪一个呢?
虽然这是个有关历史人物的故事,可有关选择从来都不曾缺席。
她叫冯太后,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女政治家,一世女主。
从小小的宫中之人,到皇后、太后、太皇太后。她爱过、恨过,动过杀心,也认了命道。她最爱说的那句话——能吃乃福,她平庸地守着寂寞的宫闱种着丛丛草绣球。
古人一定不知道花有花语,她也一定不知道她独爱的草绣球的花语。
寒冬时,乍见粉红色的花蕾或白色的花朵,似乎在告诉人们春天临近。因此草绣球的花语之一是希望。偏爱草绣球的人,当是极富忍耐力和包容力的。
而蓝色的草绣球花语则是见异思迁。
她的一生就蕴涵着一朵花、两层花语,她的一生就在希望和见异思迁中悄然改变。
楔子我冯小九
我,冯氏小九诚心祈求佛祖。
望佛祖保佑城阳康王拓拔长寿,保佑他长命百岁,无病呻吟……不不不不!不是那个无病呻吟的意思,是真的保佑他没有病可以呻吟。
佛祖啊,我双手合十,清净灵台向你发誓,我不是在意他,才替他求神拜佛的哦!我实在是受不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他了。我是为了我自己才来求您的,您保佑他,便是保佑我了。
您不知道,他一病得七荤八素就睡不安生,他一睡不安生就让我抚琴,我一抚琴他就睡了,他一睡着我就不想再弹了,我一停下来他又醒了,他一醒了我又得抚琴……
如此循环往复,一夜便过去了,而后……又是一夜。
他夜夜病着,我夜夜抚琴;他夜夜睡着,我却是夜夜不得安寝;他夜夜病得生不如死,我是夜夜活得生不如死。
虽说我是贱命一条,早些年就当化成灰的罪臣之女。可我也不能就这样夜夜睁眼到天明,活活把自己给困死啊?
佛祖啊,你就保佑那短命鬼福寿安康,人如其名吧!
他不烧香拜佛,我替他烧了;他不念经净心,我替他念了;他不施善举,我替他施了。您保佑他就是保佑我,您大慈大悲,就当……就当可怜可怜我,您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冯小九,让那短命鬼去了病痛,让我好生安歇一夜。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第一章秋水几何(1)
纤纤指尖微蹙,挑了个泛音,这便曲哗然开来——
十指生秋水,数声弹夕阳。不知君此曲,曾断几人肠?
心造虚无外,弦鸣指甲间。夜来宫调罢,明月满空山。
声出五音表,弹超十指外。鸟啼花落处,曲罢对春风。
她手微扬,那把九霄环佩轻吟且唱,好似风徐林色晚,朗月淡抹弦。再一钩小指,千杯酬知己,只恨夜短薄霞透衣衫。落下滑音,她的指尖终按上弦。
几乎就在她落下最后一个音的同时,一卷书向她横飞了过来。冯小九下意识地偏过头来,那卷书擦着她的脸掉在了地上——又没砸中。
几年下来,夜夜每每来上这么几回,她的琴技不曾见长,避书的工夫已是炉火纯青。
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苍白消瘦的面容转而望向她,“你这弹的是《秋水》吗?本当悠悠然然,却被你弹得悲怆豪迈——我教了你这么些年,你至今仍不得我精髓,蠢材!真真的蠢材!”
以为就你一人满心不悦吗?冯小九拉长着晚娘面孔回他的话:“城阳康王爷,小九知您擅于抚琴,既如此,您抚琴……您抚琴给我听,我躺在您的床上,定能睡得香甜。”
她甩手不干了,弃了那把上好的九霄环佩,兀自滚到他床上。她这个小小奴婢,压根不把他这个堂堂王爷放在眼里,抬手将他推到一旁,她自裹了锦被作势便要睡去。
如此不敬之举,城阳康王爷受了竟不生气。起了身,把自己捂得暖暖和和的床铺让给她睡,自行走到九霄环佩旁。长年病弱累及他的手指也比寻常男儿瘦弱许多,不能提、不能扛、不能战,只余下抚琴的力道了。
十指轻扬,他弹的仍旧是方才那曲《秋水》,却与冯小九所奏曲风全然不同。刚起了头,却听床榻那边阵阵如雷鼾声,似在随奏,全然扫了他的兴。
掌心压在七根弦上,《秋水》乍歇,雷声不减。
城阳康王拓拔长寿步到床榻跟前,居高临下紧盯着她熟睡的脸庞。
睡得这样熟,是福啊!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庞,一寸寸溜过她光洁的肌肤。暖而滑,一分一分尽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指节探过她的唇角,那上头沾着花香透着水气,不似他的身上除了药味还是药味,一副身子骨早给一碗汤药熏坏了。
睡吧!好生睡上一会儿吧!
他夜夜病着,不得安寝,惟有她的琴声能让他稍事休憩。他越是贪恋她的琴声,便越是依赖她,以致她夜夜不得熟睡。
睡上一会儿吧!能睡是福啊!即便他贵为皇嗣,也换不来夜夜好梦到天明。
睡得正熟的床上人忽然一跃而起,揉了揉惺忪睡眼,她跌跌撞撞地打床上爬起来便往外屋跑,边跑嘴里还嚷嚷着,“晚上的汤药还没喝呢!方才叫你喝,你嫌烫叫我且放着。这会子怕是凉透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进口。”
她趿着鞋跑到外屋,自茶汤煲子里取了汤药,亲自用嘴试了试,“还温着呢!正好一口喝了去。”
她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打了帘子凑到他跟前,“赶紧喝了,我差点就给忘了,好不易惦记起来,你快点给我喝了。”
拓拔长寿蹙着眉偏过身子不理会那碗汤药,还以为今晚就避过那碗苦药渣子呢!谁知她睡熟了竟还惊醒了,只为叫他喝下这碗药,她侍候他也忒精心了些。
他作势只呷了一口,便恼怒地丢了开来,“药都凉到这份上了,你才端给我喝?这样喝进去,病不见好,我的身子骨倒先受了凉。你想我用自己的身子煨热这些汤药吗?”
“哪里就凉了?”冯小九当着他的面喝了口药给他瞧,“我试了,还是能进口的。”
拓拔长寿拿出皇嗣的架子跟她发作:“是我喝还是你喝?我说凉了就是凉了。”
“你根本就是不想喝,在给自己找借口。”冯小九嘟囔了声。
他就是找借口,她又能拿他如何?拓拔长寿将那碗汤药剁在案子上,扶着她的手往外头去,“着实也睡不着,你侍候我出去走走。”
呸!他睡不着,还不让她睡了,该死的短命鬼!
***
出了寝宫,便是一方敞亮的院子。
院子里稀稀疏疏种了几排草绣球,在月色中轻轻摇曳,划出韵韵柔光。
这草绣球还是他母妃在时种下的。如今已入春,依稀开了几朵,如雪球累累,簇拥绿叶,煞是好看。待到夏季,百花成朵,团扶如球。繁茂者,雪花压树,清香满院。
这是他母妃最喜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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