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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与大野狼 第八章 作者:陶陶
    一望无际的草原,透露着不安的气息,成千上万的战士。蓄势待发。

    冷魁坐在战马上,手拿长矛,两军对峙着,冷魁举起右手,下一秒钟,万马奔腾,杀伐之声响彻云霄。

    冷魁一马当先地冲上前,与之交锋的敌军,全被刺死下马,草原迅速被染红。

    无情的兵刃砍向敌人的躯体,怒吼声、哀叫声充斥四周,战场上没有仁慈,只有杀戮,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冷魁挥开一支飞射而至的箭,长矛转个圈刺向敌人,左手抽起大刀,挡住左手边的刀戟,右手的长矛一个回身刺中敌人腹部。

    忽然,冷魁觉得不大对劲,他的速度变慢了,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疲惫引起的。

    他的身体开始麻木,他眨眨双眼,视线有些模糊;他当机立断,左手持大刀划开左大腿,鲜血顿时大量流出。

    暖暖在奔来的途中,心脏猛地揪了一下,她抚着胸口,心想,是冷魁出事了吗?

    不,不会的,她绝不允许!

    暖暖……快……快……

    “阿姨。”暖暖仿佛听到芷兰的呼唤。不,她不要他死,她要他活得好好的。

    她快马加鞭冲向战场,草原上全是作战的士兵,她急切地搜寻着。

    “老天,拜托,求求你。”她哺南地祷念。

    蓦地,她看见了,他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很容易成为焦点,她策马狂奔,星夜也跟在身后。

    暖暖回头大声命令,“星夜,回去,回去。”这儿太危险了,她不能让星夜跟着涉险。

    星夜的脚步不曾停歇,它紧跟着女主人。

    “星夜,回去。”她厉声斥喝,第一次如此严厉地斥责星夜,可是,星夜恍若没有听见主人的命令,仍跟在身旁。

    她已冲入阵内,狼族和鹰族的战士皆讶异地张大嘴。

    “暖暖姑娘,回去。”阎风第一个看见她。

    暖暖置若罔闻,策马骑向冷魁,她发现他不对劲,他的长矛撑在地上,他根本没有进攻,只能吃力地防守,而且,他的动作迟缓。

    她迅速拉满弓,根本无暇注意周遭情况,若不是狼族战士护着她,她可能已死在刀下。

    鹰族的战士似乎也注意到冷魁的异样,其中一名士兵趁机在他身后举起大刀。

    暖暖射向那名士兵的背,士兵应声倒地;她再次拉满弓弦,射向另一名正要偷袭的士兵。

    她大喊:“冷魁。”

    冷魁摇摇头,他好像听见暖暖的声音……不可能,一定是他的错觉,暖暖不可能来这儿。

    他的身体愈来愈僵硬,方才的放血只能短暂地维持清醒,他想呼唤士兵过来,可是他根本没那个力气,他一定是被人下药了。

    他勉强格开敌人的大刀,却觉得头愈来愈昏,几乎无法安稳地坐在马上;但是,他不能倒下,他不能,暖暖在等他,而且,他答应她要平安回去。

    他毫不迟疑地再次举刀划过大腿,血不断流出,暖暖瞧见冷魁怪异的举动,再次大喊他的名字。

    冷魁抬起头,看见暖暖朝他直奔而来,他眨眨双眼,她还在。

    暖暖瞥见两名士兵拉开弓弦,她立刻举弓射中冷魁身后的士兵,可是左边士兵的箭已离弦,正射向冷魁。

    “不——”她大吼。

    箭笔直地射向冷魁的胸膛,冷魁根本提不起长矛,瞬间,他似乎感到有人推了他一把。

    暖暖尖叫,星夜也大吼一声,只见冷魁僵硬地摔下马鞍。

    星夜纵身跃向士兵,撕裂他的喉咙。

    暖暖来到冷魁身边,她跳下马,扶起他,泪湿双颊。

    “不要。”她哭喊。

    冷魁睁开眼,“你来做什么?”他怒道。

    暖暖止住哭声,“你没事?老天,谢谢你。”她又哭又笑,发现箭正巧射中那面银牌。

    狼族的战士也听到这边的异常,并知道领主摔下马了。

    狼族的战士开始往这边集中,暖暖扶起冷魁,星夜则在他们身边保护不停地攻击敌军。

    冷魁一边将长矛撑在地上,一边借助暖暖的力量想要站起来;暖暖将肩搀在他的腋下想扶他起来,可是他好重。

    暖暖从冷魁的肩膀上看出去,一名鹰族士兵正瞄准冷魁。

    “不——”暖暖大喊。

    她使尽全身的力量,和冷魁往旁一侧,两人扑倒在地,暖暖趴在冷魁身上。

    “你没事吧?”冷魁急道。

    “我很好。”暖暖虚弱地爬起来。

    星夜却怒吼一声,不停地咆哮;冷魁使力撑起自己,他的族人已来到他身边,应该没事了。他看着暖暖,倏地,大吼一声,只见暖暖的腰侧流出大量的血。

    她中箭了!

    ※※※

    “你怎么了?”暖暖问,她忽然觉得有些冷,头好晕。

    冷魁大吼:“你的腰。”

    “我的腰?”她住腰部看去,鲜血染红了她的襦裙。天哪!她要吐了。

    冷魁在她昏倒前抱住她,他和星夜的嘶吼声响遍整个草原,星夜狂怒地攻击,冷魁则悲愤地拿起长矛,他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左手抱着暖暖,右手拿起长矛,暴怒让他失去理智,他怒吼着刺向敌军的胸膛,悲痛的力量让他宛如神助,麻木感早已消失无踪。

    登利看着领主发丝凌乱,双眼狂野,不由得担心领主的兽性已显现,他就像十五年前一样充满攻击性,眼中只有杀戮。

    他和星夜根本没两样,暖暖的血染红了他们俩,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

    登利跳下马,走向冷魁,“领主,领主——”他大喊。

    冷魁根本没听见,他要对方付出代价,他要他们死。

    “暖暖姑娘受伤了,再拖下去就死定了。”登利大吼。

    冷魁陡地停止攻击。暖暖,暖暖……她不能死。

    他立刻抱她跃上马匹,疾驰而去,星夜满身是血地跟随在后,狼族战士一路护送冷魁离开战区。

    冷魁将暖暖揽在怀中,“你不能死,不许你离开我,”他不停地说着。

    他一出战区没多久,就碰见芷梅和华云罔。

    芷梅一知道暖暖要去战区后,立刻和丈夫直追而来,她担心女儿会出事。

    当她看见冷魁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儿冲来时,她几乎要晕倒了。老天!不要再来一次,她会崩溃。

    “暖暖怎么了?”芷梅尖声叫道。

    “她中箭了。”冷魁抱紧她,双眼狂乱,“她不能死。”

    华云罔震惊得全身无力,“老天!”

    芷梅深吸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她必须把握时间。

    “云罔,你回去拿草药,快,咱们在穹帐会合。”

    华云罔立刻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我们到穹帐去。”芷梅对冷魁说。这儿离狼族穹帐较近,苦奔回城,暖暖恐怕挨不过去。

    冷魁策马狂奔,一到营地,他纵身跳下马,抱着暖暖进入穹帐。

    狼族妇女一见到领主抱着暖暖血淋淋地回来,全傻了眼。

    芷梅发号施令:“去拿水,快。”

    妇女们有感于芷梅的权威,赶紧去提水。

    芷梅一进穹帐,发现冷魁还抱着女儿,遂道:“放下她,你先离开。”她必须脱下暖暖的衣服。

    冷魁将她放在床上,却不肯离开。

    芷梅知道再说也无用,便开始动手拉开暖暖的衣服,不再强迫冷魁离开,她知道她不可能说服他离去的。

    芷梅慢慢扯开暖暖的衣服,布料粘在她的腰侧,芷梅必须小心地拉开衣服;暖暖的左腰侧血肉模糊,芷梅心疼地掉下泪水。

    冷魁握紧双拳,他没有好好保护她,是他的错。他蹲在床边,抚着暖暖的脸。她不会离开他的,他好害怕失去她,即使他刚刚全身麻木,也没像现在这么害怕。

    他握着她的手,星夜低鸣一声,趴在床前。

    狼族妇女提了桶水进来,芷梅沾湿纱巾,拭去暖暖腰侧的血,血流已有减缓的趋势。

    此刻雪嫣走进穹帐,拿了瓶金创药来。

    “这或许有用。”雪嫣说道。

    “谢谢。”芷梅接过药,闻了一下,这才将药敷在伤口上;伤势倒是不要紧,可是暖暖失血过多,该怎么办呢?

    芷梅转身看见冷魁身上的血和大腿的伤,“你的伤势也不轻,敷点药吧!”她将药瓶递给他。

    他摇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移动半分。

    芷梅叹口气,蹲下身帮星夜包扎,它也伤得不轻。她觉得好累,担心着她是不是会失去女儿?

    她抚着眉头,刹那间像是老了好几岁。姐,如果你真的有灵,请保佑暖暖吧!她在心里呐喊。

    芷梅走到门口,仰望天空,姐姐和冷敖,暖暖和冷魁,这是怎么样的缘分?她再也无力承受,为何事件再次重演呢?

    她叹口气,正准备进屋时,雪姬恰巧往这边走来,雪姬见到芷梅时愣了一下,“你……”

    芷梅也愣了一会儿,“雪姬?”

    雪姬冷声道:“林芷梅。”

    芷梅蹙了蹙眉,径自转身进屋,她对这个女人没好感,十五年前她们俩还曾为姐姐的事而互骂过,她一直觉得这女人有病。

    雪姬也一起进入穹帐,她见到冷魁时,惊讶地张大嘴,“领主?”

    冷魁咆哮道:“滚开。”他连头也没回。

    雪姬僵在原地。

    “滚。”他再次吼道。

    雪姬恼怒地离去,而芷梅对她皱皱鼻子,心里直骂:活该!

    冷魁紧握着暖暖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他沉痛地闭上眼。

    你一定要活下去,求求你。

    ※※※

    狼族赢了这次战争,但是没有人庆祝。

    自从暖暖受伤后,已过了三天,她仍然昏迷,而冷魁一直待在她身边没有离开过。

    他甚至没有合过眼,只是凝视着她;他不吃不喝,一天天地憔悴,所有人对这情形爱莫能助,没有人劝得动他,就连星夜也了无生气,不再听见它对任何人咆哮,它只是哀鸣。

    长老们忧心不已,深怕暖暖若没熬过,领主也会跟着去世,这让大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连芷梅也毫无对策,暖暖和冷魁都在逐渐衰弱中,这让她想起姐姐也是如此撒手而去,甚至不曾醒来过;她到底该怎么做?所有能用的方法,她全试了,可是暧暧却丝毫没有起色。

    冷魁定定地凝视暖暖苍白的脸,他能够感觉她愈来愈瘦弱,她正一点一滴在流逝她的生命。他抚着她的双颊,痛苦地闭上双眼。

    “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张开双眼?”冷魁悲伤地说,他握着她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

    冷魁摇摇头,他一定要想个办法,他不能让她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睁开双眼,暖暖。”他命令道,“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话,听见没?”

    暖暖还是没反应。

    冷魁深吸口气,“不许你离开我,听见没?”他大声道。

    原本趴在地上死气沉沉的星夜,一听到冷魁大声说话,它迅速站起来,走到床边不解地望着冷魁。

    “暖暖,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我现在就要你偿还,你答应过我的,你听到没?”他愈说愈大声,手也抓得愈来愈牢。

    星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它也跟着吼叫。

    “你一直告诉我你并不娇弱,现在你就证明给我看,证明给我看。”他沙哑地道,“暖暖,你说要在家等我的消息,你答应我的,现在我们打赢了,可是,你却躺在这儿。”

    冷魁叹口气,将脸埋在她颈边,“你要活下去,为了我,不许你丢下我,暖暖。”他嘎声道。

    暖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睫毛颤动着,慢慢地张开双眼。老天!她觉得全身无力,而且,她的手好痛,她试着动动手指,才发现手被握牢了。

    冷魁倏地抬头,两人四眼相对,冷魁举起手摸摸她的脸,“你醒了?”他沙哑道。

    “你握得我好疼。”暖暖虚弱地道。

    冷魁将她拥在怀中,他把脸埋在她的颈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天!谢谢你,她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你弄疼——”暖暖止住话语,感觉到颈边有些湿润,“我不会丢下你的。”她轻声说道,抚着他的颈后,双眸也变得朦胧。

    星夜在一旁高兴地吼叫。

    暖暖露出一抹笑容,缓缓闭上双眼,她仍然觉得好累、好痛,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只觉得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直到有人在她耳边吼叫,她才醒来。冷魁是在乎她的!她抱紧他,身体好虚弱,她好想再睡。

    冷魁让她躺回床上,粗嘎地道:“你想吃什么?”

    她摇头,摸着他长出的胡髭,他的脸上、衣服上还沾着血迹,头发非常凌乱。

    “你看起来糟透了,领主。”她小声道。她知道他没离开过她,虽然她在昏睡,但她可以感觉他传过来的力量,“你瘦了。”

    “你也瘦了。”他抚着她消瘦的脸颊。

    她合上双眼,“领主大人,希望等会儿我醒来时,你已容光焕发。”

    星夜甚至只来得及舔她的脸,她便又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又已过了一天,阳光透过天窗洒满整个穹帐。首先映入眼帘的仍是冷魁,但这回他看起来好多了,只是仍然消瘦。

    他摸摸她的脸,“你的‘等会儿’还真久。”

    站在床头的芷梅、华云罔和晨煜全松了口气。

    芷梅盛了碗粥,坐在床畔,“昨天早上领主说你前晚醒过一次,那时,我就要你爹回去拿米熬了锅粥,可没想到你又多睡了一天,幸好我都让粥温着,你随时醒来都可以喝。”

    冷魁扶起暖暖,让她靠着他,芷梅一口一口地喂暖暖。

    “姐,你睡好久喔!”晨煜嘟囔道。

    华云罔呵笑道:“能醒就好,睡多久都没关系。”

    芷梅瞪了丈夫一眼,“这是什么鬼话。”

    华云罔尴尬地又呵呵笑。

    星夜叫了几声,舔着主人的手。

    暖暖拍拍它的头,问:“我睡了多久?”

    “今天第五天了。”芷梅道,“你到底要吓娘几次?三岁一次,现在又来一次。”她骂道。

    “她大病初愈,你就别骂了,而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华云罔微笑道。

    “爹说得对。”暖暖附和道。

    “那我都没有大难——”

    华云罔迅速捂住儿子的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打一下晨煜的头。

    “很痛耶!”晨煜抗议道。

    冷魁微笑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原来家人就像这样子。

    晨煜不平地捶着父亲的肚子,但华云罔仍是呵呵笑着。

    暖暖靠着冷魁,右手握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这种感觉真好,有亲人,有他,还有星夜,他们就像个大家庭。

    华云罔和儿子胡闹一阵后,芷梅才出声阻止:“你们父子是玩疯了?出去出去,暖暖初愈,需要休息。”她一边起身将碗带出穹帐,一边赶这对父子出门;这几天他们都住在这儿,以便就近照顾暖暖。她想留些时间让暖暖和领主说说话,免得暖暖待会儿又想睡了,而当务之急就是把丈夫和儿子一起赶出穹帐,免得碍手碍脚。

    冷魁环着暖暖,“我真该好好揍你一顿屁股。”

    “为什么?”她的背倚在他胸前,舒服地叹口气。

    “你为什么跑来战区?”他试着压抑怒气。

    暖暖这才想起她想去阻止战争的原因,“战争怎么样了?”她着急地道。

    “我们赢了。”

    “老天!”她喊道,她还是没能阻止这场悲剧,为什么会这样呢?“鹰族得退出这片草原。”

    “是的,而且,他们伤了你。”他怒道。

    “不。”她拍拍他的手,“我也杀了人,不是吗?老天!我完了,我一定会下地狱,可是,上天为证,若能重新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他们想杀你,老天爷!让他们安息吧!”

    “你叽里咕噜地在说什么?”他蹙眉,“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告诉他的时候……不,不行,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必须再确定一次,她只希望上天不要开这种玩笑。

    “别做白日梦,暖暖,回答我的话。”他已快失去耐性了。

    “我担心你。”她说道,这当然不算谎话,她本来就担心他。

    “就算你担心我,也不能跑到战区来。”他怒吼。

    星夜竖起耳朵,看了两人一眼,又趴在床前,继续做它的春秋大梦。

    “可是我救了你,领主。”她不平地说。

    他不能反驳她的话,她的确救了他,“这和我们讨论的话题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她蹙眉。

    “重点是你不能再冲动地跑到战场来。”他厉声道。

    “可是——”

    “没有可是,而且,我再也不想经历这种事,听到没?你差点连命都没有,如果箭射偏,你可能就……”

    她握紧他的手,“我现在很好。”

    他感到被安抚,“你得答应我,不准再踏入战区一步。”他抱紧她。

    “放松些,领主,你弄疼我的腰了。”

    他稍微松开手臂,“你还没答应我。”

    她叹口气,“好吧!我答应。”

    他这才放心地吁口气,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他会被她吓死。

    “领主……”

    “什么事?”

    “鹰族一定得离开吗?”她仰头问。

    冷魁颔首道:“这是当初的约定。”

    “可是——”

    “怎么了?”

    她摇头,“没有。”

    暖暖在心里思忖,她到底该不该说呢?

    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领主,你那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气力?”

    “我被人下药了。”他冷酷地说。

    暖暖摇摇头,她无法相信,“怎么会呢?”是狼族里出了叛徒吗?“你是说,你被族里的人下药?”

    “是的。”他不带感情地说。

    “为什么呢?我不懂,如果你真的出事,那狼族不就和十五年前一样,又要再次退出草原,可是——我真的不懂。”她摇头,“你知道是谁吗?”

    “还不能确定。”他说道。

    “我真的很高兴我去了,否则,我就见不到你了。”暖暖转个身抱着他。

    冷魁吻她的额头,轻抚她的背,她偎在他身上的感觉,是那么美好,好像他们两人天生就该在一起。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问。

    “你别烦心,我会处理的。”他碰碰她的左腰,“还疼吗?”

    “一点点。”她舒服地闭上双眼。

    “想睡了?”他抚弄她的头发。

    她摇头,“我想和你说说话。如果那个人再次下药怎么办?”

    “我会提防的。”

    她这才放心。“你大腿的伤好了吗?”

    “快痊愈了。”他又吻一下她的额头。

    “那就好。是你去找娘的吗?这样不会对萨满不尊重吗?毕竟这儿是她的地盘,她是巫医。”她问。雪姬原本就不想她插手医治乌苏长老一事,如今娘却公然地出现在这儿医治她,雪姬一定气疯了。

    “我在半路上遇到你爹娘,他们跑出来追你,所以,你娘就跟着我回来。”他解释。

    “那萨满——”

    “没关系,她不敢说什么的。”而且,就算她想医治暖暖,他也不会允许的。

    “这样似乎不妥——”

    “别谈她了。”他不让她把话说完,“你现在专心养伤,别烦这些事。”

    “我只是随口问问。”她拍拍他的背,“这几天你一定很辛苦,不眠不休地照顾我。”

    “不辛苦。”他摇头,“我只担心你不醒来。”他的声调充满忧虑。

    她举起手抚着他的咽喉,“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永远伴着你。”

    冷魁点点头,“我也是。”他沙哑地道。

    暖暖静静地靠着他,直到她疲倦地打了个呵欠。

    “睡吧!”他抚着她的背。

    “嗯。”她的确有些累了,等她体力好一些时,她再想清楚事情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现在,她只想睡觉。

    他起身让她躺在床上,弯身吻她的额头,“好好睡。”他低语。

    “嗯。”她合上双眼,嘴角带着笑容。

    冷魁站在床边,静静地看她入睡,心中是满足的;她又回到他身边了,他从未如此欣慰过。

    片刻后,他转身离开,现在该是他着手调查的时候了。

    ※※※

    暖暖在床上多躺了两天后,身子才觉得好多了,这两天,冷魁都在调查“下药”之事,所以,他们的谈话机会减少了。

    有时,暖暖清醒,冷魁不在穹帐,不然就是冷魁回来时,暖暖又睡着了,不过,她倒是趁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但仍无法作出决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她该找人商量。

    “暖暖,过两天咱们就回城。”芷梅盛了第二碗粥给女儿。

    暖暖接过碗,“噢!好。”她吃口粥。

    “我们不能老待在这儿。”芷梅坐在床沿。

    “我知道,你不想爹在这儿成天同人喝酒。”暖暖笑道。

    “这是什么话?”芷梅斥道。

    “实话。”暖暖笑道。阿爹成天和长老们喝酒谈笑,昨天阿爹还说要参加喝酒大赛,被娘训了一顿,他可是失望得很。

    芷梅也笑道:“这只是部分原因,最主要是为了你的名声。”

    “我?”

    “你和领主还没成亲,却睡在一起,像什么话?”她训道。

    暧暧涨红了脸,“我们又没有做出不合礼教的事。”她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她半夜醒来,却发现冷魁睡在她身边,她吓了一跳想下床,但冷魁又不肯,她也没办法。

    “你们两人睡在一起就不合礼教了。”芷梅说,“我还找领主谈过这件事——”

    “娘——”暖暖叫道,满脸通红。

    “这种事当然要说清楚,我说要将你移到爹娘的穹帐,他不答应,那只有一条路走了。”

    “什么?”

    “当然是要他娶你。”芷梅理所当然道。

    “娘——”暖暖叫道,“你怎么可以……唉!”

    “我当然可以,我是你娘耶!不过,这是领主先说的,我可没逼他。”

    “领主说的?”她的脸愈来愈红,心跳得好快,为什么冷魁没跟她提过?

    “他说他会娶你,而且,他没问我答不答应。”芷梅觉得有受到侮辱的感觉,不过,看在他深爱女儿的分上,她就不予计较,“虽然你们的婚事定了,但还没成亲之前,礼节还是要兼顾,等咱们回城后,再叫他风风光光地来娶你。”

    暖暧点点头,害羞地不知该说什么。

    “吃完粥,你再歇会儿,身体才复元得快。”芷梅说道。

    “我知道。”暖暖又吃口粥,冷魁回来后,她是不是该问他这件事,还是等他先提起?

    “我去找你爹,免得他又喝过头了。”芷梅道。

    “哦!”暖暖点点头,待芷梅起身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娘,等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芷梅又坐下来,“什么事?”

    “有关领主的事,我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解决。”

    “解决?”芷梅不解。

    “你还记得我说要阻止狼族和鹰族的战争,可惜我没能做到。”她摇摇头,叹口气。

    芷梅不悦道:“说到这件事,我就有气,人家打仗,你去凑什么热闹?结果带了一身伤回来,差点连命都——”

    “是,是,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自从她醒来后,不知被骂了几次,她怀疑自己耳朵都快长茧了,“我去阻止战争是有原因的,因为领主有可能是……有可能是……”

    “说啊!”芷梅不懂她干吗吞吞吐吐?

    “冷魁有可能是寒莫领主的儿子”

    ※※※

    芷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而站在穹帐外,正准备入内的人停住了步伐。

    “别开这种玩笑。”芷梅厉声道。

    暖暖叹口气,“我也希望这只是个玩笑。”

    “这是不可能的。”芷梅摇头,这太荒谬了,若真是如此,一切就太讽刺了。

    “可是,一切的证据都指向这个事实。”暖暖无奈道。

    “什么证据?”

    “你不觉得冷魁和寒莫领主有点像?”她第一次见到冷魁时,就觉得他像某人,可是又想不起来,“打仗的前一天,我们在集会上遇到翁朱,他也这么说过,只是我当时误解了他的意思。”

    芷梅想了一会儿,“是有点像,但这也不能说他就是寒莫的儿子。”

    “我知道。打仗那天我不是被水烫伤了手指?”见芷梅点头后,她又接着说,“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想到的,冷魁曾被热汤烫过手臂,他的上臂有块红色胎记,当时我只是觉得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来,作战那天,我才突然想到翁朱的话。”

    穹帐外的人轻轻掀起布帘,仔细听着。

    “以前我常为了阿姨和冷敖领主的事去找翁朱,问他有无破解的方法.翁朱也常跟我提鹰族的大小事;有一次,城里的大婶走失了孩子,大伙儿都遍寻不着,你还记得吗?”

    “记得,后来在一口枯井里找到的,是吧?”芷梅道。

    “是,当时在无计可施下,我去找翁朱,问他是否能占出孩子在哪儿?他跟我说只能试试看,准不准就不晓得了,不过,倒真的被我们找到了,当时他说二十几年前他也曾占卜过这类的事。”

    “冷魁?”芒梅问。

    “嗯,二十几年前寒莫领主的第一个儿子,一岁多时在草原上玩耍,却突然失去了踪影,他们动员了所有的族人还是遍寻不着,寒夫人为此悲痛不已,后来,请翁朱占卜,可是他却无法占卜出结果;寒夫人自责甚深,一直到五年后第二个儿子出世,她才渐渐不再悲伤,而将全部的注意力移至寒展身上,并且不许他单独外出;谈到这些事时,翁朱无意中曾提及寒莫领主的大儿子,右上臂有个巴掌大的血红胎记,非常罕见。”暖暖又叹了气。

    芷梅摇摇头,“老天!”

    帐外的人悄悄离去,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娘,怎么办?我该告诉冷魁吗?”暖暖苦恼地道。

    芷梅沉思片刻,才道:“别告诉他。”

    “可是,鹰族的人怎么办?他们会被迫离开草原的,鹰族才是他真正的族人。”

    “告诉他又怎么样呢?这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芷梅摇头,“狼、鹰两族的恩怨由来已久,若事情爆发后,发现狼族的首领竟是鹰族的人,你要冷魁如何自处,狼族的人又该怎么办?他们能接受冷魁继续当他们的首领吗?而鹰族又会接受一个被狼族养大的鹰族人吗?而且,这个鹰族人还在不久前杀了他们的战士。唉!老天爷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呢?”芷梅大声叹气。

    “一辈子不说吗?”暖暖询问。

    “一辈子不说。”芷梅点头,“可是,狼族的人怎么会和冷魁扯在一块儿?”

    暖暖摇摇头,既然冷魁不想告诉她狼群的事,那她也不该透露。

    “我好累,我还要再想一想。”暖暖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芷梅拿走她的碗,说:“你睡会儿吧!”

    芷梅离开时,暖暖还听见她说了句话:“这是什么荒唐事。”

    暖暖躺在床上,思索着娘的话,她说得有道理,可是……唉!

    “怎么在叹气?”低沉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暖暖转头道:“我没听见你回来。”

    冷魁走到床边坐下,“在想什么?”

    她摇头,“胡思乱想。”她半坐起来,偎进他怀中,双手环着他的腰。

    “吃午膳了吗?”他问。

    “吃过了。你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有头绪了。”

    “是谁?”她仰头问道。

    冷魁没说话。

    “不能讲吗?”

    “不是,只是事情过了这么久,而且没有直接的证据,恐怕她也不会承认,不过,我会要她付出代价的。”冷魁狠声道。

    “是萨满。”见到冷魁讶异的眼光,她又道,“我猜对了?”

    “为什么猜她?”

    “因为她是巫医,有现成的毒药,而且,我不喜欢她。”她咕哝。

    他微笑,“你不能以个人的喜恶来判断。”

    “到底是不是她?”她追问。

    冷魁蹙眉地点点头。其实,他一开始就怀疑,因为所有的药品都是雪姬在掌管,所以,暖暖受伤那天,他不准雪姬接近。

    但麻烦的是没有证据,即使送饭菜的处蒙曾在半途和雪姬说过话,但这也不足以定她的罪,更何况,她的地位和他相当,处理起来更为困难。

    “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暖暖怒道。她差点害死冷魁,这个可恶的女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过没有证据。”他摇头,“不过,我一定会找到的。”

    “怎么找?”

    “我会设下陷阱。”

    “陷阱?”她不解。

    “你不要烦这些了,我会处理。”他说。

    “我要知道。”她蹙眉道,“等一下,你该不会是要让她再下一次毒吧!”

    他再次讶异地挑眉,她还蛮聪明的。

    “我反对。”她就晓得她说中了,“这样太危险了,若有个不慎,你会被毒死,有的毒药瞬间就会致命,甚至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我不要你冒险。”她用力摇头。

    “我会小心的,你别担忧。”他拍拍她的背。

    “不成,不成。”她死都不允许,万一有个闪失……

    “暖暖,别闹脾气。”

    “我才没有闹脾气,这可是攸关你的生死,你别这么漫不经心的。”她不满地说。

    “我没有漫不经心,我会提防的。”他抚弄她的头发,“我还想活着娶你。”

    她嫣红双颊,抱紧他。

    她的羞涩让他露出笑容,“别担心我。”

    暖暖抬起头,“可不可以先让我和萨满谈谈?”

    “谈什么?”他蹙眉,“我不要她接近你。”

    “让我和她说些话,或许能套出她的话,那你就不用设陷阱了。”她轻抚他的颈侧。

    “这样不好,如果她对你意图不轨——”他拉下她的手,“别让我分心。”

    “你和长老们站在门外,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可以冲进来;若是她被我套出话来,你和长老就可以立刻将她定罪,若行不通,再用你的方法,好不好?”她换另一手摸摸他的颈项。

    “暖暖——”

    “拜托。”她抚着他的咽喉。

    他再次拉下她的手,沙哑道:“暖暖,这——”

    她仰头亲吻他的颈项,“你答应了?”

    冷魁咕哝一声,低头吻她,暖暖圈上他的颈项,他搂紧她,绵长而深刻地吻她,直到两人呼吸急促而沉重;当他退开时,瞧见她红肿的唇,于是,他又亲她一下才将她压回胸前。

    “你答应了,对不对?”她喘息道。

    他叹口气,“你不能再这样扰乱我的心思。”

    她微笑,“这样?”她轻抚他的颈侧。

    他又开始分心了,“对。”他拉下她的手,“不许再这样,听见没?”

    “我以后都不能碰你?”

    “不是。”他很喜欢她抚着他的颈侧,“你不能用这种方法让我分心,扰乱我的思考。”

    “是的,领主大人。”她微笑,“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何时在思考呢?”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以此要我答应某些事。”他声明。

    “可是,我是在和你商量。”

    “你这样我无法思考,怎么和你商量?而且,我的决定总是合理的。”他说。

    “我无法苟同,领主。”暖暖反驳,“那是你认为的。”

    “你比较感情用事,暖暖,而且心肠软,当然无法客观地去评断一些事。”

    暖暖对他皱眉,“我不懂你怎么会这么想,心肠软并不代表评断事情会不客观,就像好吃的人并不代表他会胖得像只猪。”

    冷魁翻翻白眼,“这是什么比喻?”

    “有的人吃不胖啊!”她认真地道。

    “别说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觉得她愈说愈离谱。

    “那你是答应了?”她高兴道。

    “答应什么?”

    “萨满的事。”

    “暖暖——”

    她微笑地望着他。

    他叹口气说:“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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