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我说的准没错!妳那张标准好学生的脸蛋引不起男人的兴趣,所以才会屡屡在相亲过后就没下文。我不是要妳做狐狸精,起码化点妆,别素着张脸,让人觉得他在和一个书呆子、木头人约会。」
才怪!嘟高嘴,懿萍不禁在心中反驳。至少有那么一次,对方曾表示出那么一点点意思,可是当她一告诉对方自己的工作性质后,不晓得为什么,他就不再打电话来了。「女警」这两个字,对一部分男人来说,似乎是强效的冷却剂,会让他们的动情激素一下子降到负值。
「所以我不是早就告诉过妳,别跟对方提妳的工作,只要告诉他们妳是公务员就好了吗?尤其妳还不是交通分队的,而是少年组的,虽然比刑事组要好一点儿啦,但那也不过是好一瞇瞇而已!谁想娶个成天舞刀弄枪的恰查某啊?」
这更教人不服了。
当然啦,这年头大家都是先认识一下,做做朋友,没有人会一下子就论及婚嫁的。照好友的说法,撒点善意的谎言,给彼此一点熟稔的时间与空间,等到大家的情感有了初步基础后,再坦白也无妨。但,她却无法茍同。
讲感情还得遮遮掩掩、虚虚实实,到最后真真假假分不清,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和人家谈恋爱,还是在和人家玩勾心斗角?工作上已经得和未成年歹徒绞尽脑汁做心理大战,还得和一帮年轻气盛的青少年较量气势、比拚谁压得过谁了,她可不想连在私生活方面也得耍尽心机。
或许,这就是她在爱情路上不顺遂的主因。
她有自知之明,男女之间的醍醐味就是在那层捉摸不定的薄纱,一如相亲的英文是blinddate(盲目的约会),你应该闭上眼睛&GO勇往直前,偏偏她总是张开大眼。距离往往能带给双方一点美感,她却老是一翻两瞪眼地把底牌都掀开了,潇洒满分、女人味不足。
总之,她在相亲时犯了许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错,剩下的全得取决于对方能有多高的接受度,品味是否够特殊。呃,事实显而易见,至今尚未有慧眼独具的男性出现,而自己仍然孤家寡人……
要是这次再失败,懿萍决定她受够了,她宁愿做个快乐的单身女郎,就让这所爱情大学当掉她的学分,她不念了!话说回来,要是「这次」的相亲对象于十分钟内再不出现,她在这所大学里,将连最后一场考试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要被判出局了。
唔……考虑到目前脸部花掉的油妆有多惨烈,也许那家伙不要现身比较好,起码他不会因为见着未到七月就看到的「怪东西」而吓得心脏病发,让一场相亲变成人命关天的搏命约会,这样她的罪过可就大了。懿萍苦中作乐地一笑。
「请问……」
又来了。这些在街头作问卷调查的工读生,锲而不舍的精神实在令人敬佩,短短半个小时里,他们就问了不下五次。真可惜,他们不是来向自己搭讪的,倘若自己有这么受到异性欢迎的话,她连作梦也会笑吧!
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说:「抱歉,我不想做什么问卷──」
「……妳是项懿萍小姐吗?」
咦?迅速地转身,懿萍看清站在身后男子的瞬间,不禁瞠大一双涂抹着宝蓝色眼影的「艳」瞳。噗!她几乎忍俊不禁地笑场。噢,天啊,她还以为自己今天的模样是场灾难,可是和眼前这家伙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好不好!
粗大的黑框眼镜像是老祖父年代的遗物,三七分的西装头涂满着黏答答的发油,还有下巴上那枚痘痘贴是怎么回事?不仅没能遮掩住旁人好奇的眼光,反倒增添了欲盖弥彰的「笑」果,害得懿萍不禁猜想着底下到底是长了多大的一颗脓痘?
另外,奉劝天下所有缺乏布莱德彼特性感胸膛、俊美长相的男性同胞们,千万别穿粉红色衬衫还打上灰色领带。懿萍同情地看着这名显然很努力地装扮自己,却落得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可怜男子。想必他就是为了弄出这身「漂撇」的打扮,才会迟到的吧?
唉,他们俩还真是惨到深处,凑成双了。
「嗨,我就是项懿萍。你一定是唐家吉吧?很高兴认识你!」基于同病相怜的好感,友善地伸出手,她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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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祥不信地瞪着那只柔细白嫩的小手。不应该是这样的!脑子里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吶喊着: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要尖叫,又或者是抛下一记不屑的白眼,然后掉头离开啊!
普通的正常女子,在被相亲对象白白放了二十分钟鸽子后,通常已经气得暴跳如雷了。这时候姗姗来迟的竟是一个戴着爆矬眼镜、穿着逊毙西装的鸡肋男,试问还有谁能忍得下这口气?少则赏他两枚卫生眼,暴力点的还会踹他两脚,二话不说地结束这场相亲吧!
这女人是脑筋有问题吗?
除非是个饥渴到极点或是想婚想得昏了头的绝望女人,否则谁会对自己扮演的这种呆、愣、蠢到活该一辈子娶不到老婆的王老五有兴趣?害得家祥只差没开口对她说:「妳嘛帮帮忙,大小姐!妳真想和一个下巴贴着一块手剪胶布,鼻梁架着机车眼镜的家伙,走在路上约会吗?」
挤出一抹抽搐的笑容,家祥耍出第二式贱招,他先在自己掌心上吐了口口水,接着拚命在裤子上擦拭着,确定对方看到自己的动作后,猴急地上前握住那只柔荑,使尽力气上下摇晃说:「很、很高兴认识妳!我、我就是唐家吉!对、对不起我迟到了,因为临出门前太紧张,狂跑厕所拉肚子!」
好风度小姐,这下要怎么接招咧?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家祥看着这名因为在大太阳底下晒了颇久,有点花容失色的中等美女,期盼她能不负自己期望地快找个台阶,告罪离开。
「哇,那我希望你的肚子现在没事了!」
当,又一记KO直击脑门。家祥咽了咽口水,缩回手。
「棒球赛已经开打十五分钟了,我们若是不想错过太多,最好现在就进去吧!」
她还怕他不够沮丧似的,补充说道。
家祥以为天底下会喜欢看棒球赛的女人是凤毛麟角,才故意挑这个地方碰面的。「妳、妳不介意陪我看棒球赛吗?我、我是说妳要是不想的话,那我也不勉强妳陪我看。」
她一脸奇怪地扬扬眉。「你在说笑吧?我可是个超级棒球迷呢!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这点了,难道他没告诉你吗?就是那个介绍我们认识的……张什么来着……」
糟了一个大糕!他不想惹她启疑窦,赶紧点头说:「哈、哈哈,是我自己太健忘了!对、对,没错,我知道妳喜欢棒球,所以我们才会约在这儿嘛!走、走吧,我们快进去看球赛。」
见她满脸狐疑,家祥心虚地率先往入口冲去,边在心中第一千次地诅咒着自己的臭老哥唐家吉。
要不是昨夜和哥哥们玩撞球时,自己输了一屁股债,他也不会被二哥逼着当「相亲代打者」来还债。二哥已经先声明了,唯有让这位项懿萍小姐主动拒绝与他交往,自己的债才算一笔勾消。所以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家祥不知沙盘推演了多少回,目的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一名女性讨厌自己到极点……
X的!或许他真的太小看女人了。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都无法照自己打的如意算盘去进行?
无论如何,要是不能在接下来的几个钟头内,让项懿萍对自己产生嫌恶感,自己就得面对亲生哥哥比死神还无情的讨债手腕,家祥一想到那幕景象,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管了,就算得豁出自己的尊严与脸皮,他都务必得办好哥哥所交代的差事,让这场相亲宣告失败、终结、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