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哭了一整晚,也没有复习到考试的属性,阿茶模模糊糊地视线不清楚,双眼也干涩
红肿,痛得不得了。
现在的情况就有点像他以前老花眼的时候,看东西十分的吃力。他烦恼着待会儿考试要怎么办,如果考零分就很糟糕了。
隔壁的位置空空的,直到早自习的铃声打完,同学们都进教室读书准备待会儿的考试了,还是不见海渊的身影。
海渊昨天整晚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今天该不会也没有要来考试吧?还是,他在外面睡过了头没人把他叫起来,所以他没赶上考试的时间?
一整个早自习阿茶都东想西想的,书也没看进去眼睛里,海渊一直都没有出现,这让阿茶有些担心。
“早知道昨天就不要跟他吵架了。”阿茶低声念着。“要吵也等考完试再来吵。现在人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这个孩子真是的,也不想想期中考很重要,居然没有来上学。”
阿茶忧心地等着,直到升旗完了以后,大家都回到教室里,考试钟声也响起,监考老师拿着牛皮纸袋装的考试卷走进教室里来,过了好几分钟,海渊才从后门走进来,书包扔着,笔拿出来就开始写考卷。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阿茶松了口气。
海渊只是“思”了声,没有讲话,埋首在试题当中。
阿茶又看了海渊一眼,瞧他也没像昨天那样生气了,本来还想跟他讲几句话,但是讲台上的老师朝着他们走过来,微笑地看了阿茶一下,说:
“同学,考试期间不可以交谈喔!”
“啊,拍写。”阿茶立刻把自己的视线从海渊身上收回来,努力填写考卷。
第一堂课考的是国文。
当阿茶慢条斯理地把考卷写上泽方的名字,然后仔细地回想这几天背书的属性时,居然发现上面的题目千岁都有在他的课本里面画出来过。
阿茶又吃惊又开心,把考卷拿了起来就要跟海渊讲这些他都有认识,但是讲台上的老师见到他的举动,便用力咳了一声。
阿茶回过神来,连忙把考卷放回桌子上,努力地写起考卷来。
写啊写地,他把有记住的国字都填上去了,选择题也都写好,但最后一题却让阿茶愣一下。
“作——文——”阿茶小小声地念着,这两个字海渊有教过,他也有懂,但后来的那些他就看妹有了。“鸟?”
什么鸟题目?
这要怎么写?
他不会啦!
就当全班的人都振笔急书刷刷刷地乱掰作文时,阿茶自己一个人呆呆地咬起原子笔杆,无聊地发起愣来。
他看着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监考老师也看着他。
他朝着监考老师笑了一下,监考老师也笑了一下。
“同学,不要看着我,写你的考卷。”老师跟着这么说。
海渊把考卷写好以后,看了表发觉时间还没到,打了个呵欠便趴在桌子上闭起眼睛睡大觉。
阿茶觉得考试的时间过得真慢,于是又低头回去重新检查一次考卷。他有记起来的题目都写好了,但是考试卷上面还是有些地方空空的,那些有的是千岁没画到的重点,有的是字太多太难,他没背起来的地方。
三天的考试期间,海渊都没有回来宿舍睡觉。
阿茶最后一天的数学很凄惨,因为没人教,所以他把只好把选择题随便猜一猜,填充题每个答案都写一,计算题部分把九九乘法表默背起来写上去,然后就交卷了。
他和海渊有点像在冷战,三天里面两个人没说过话。阿茶偶尔会找海渊讲个话,但海渊总是思了声就不再回答。
连吃饭的时间也是一样。他们本来每天三餐都一起在学生餐厅吃的,但海渊现在只要一下课就不见人,谁都找不到他。
这天中午,期中考考完了。
阿茶背着书包慢慢地穿越操场,孤伶伶地自己一个人回到宿舍里来。
他换回便服以后把制服拿去洗手台慢慢手动洗干净,跟着请别间寝室的同学帮他用洗衣机脱水,然后拿着衣服回去寝室晾起来。
海渊不在,千岁也不在。
寝室里头安静得有种荒凉的感觉。
他拿出了泡茶的工具,在茶壶里加一点点的玫瑰花,一点点的高山茶,然后慢慢地泡茶喝起来。
小猫打了个呵欠,窝在桌子上晒太阳。
窗外有暖暖的风吹过来,树林里偶尔传出蝉鸣,一声两声,走廊上考完度的学生喧哗着,跑过来又跑过去,相约待会儿要去哪里打电玩,跳跳舞机。
明明四周就是那么吵闹,但却怎么也无法把笼罩在阿茶身边的寂寞给打散。
于是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坐到天都黑了,默默地暍着茶。
走廊上的公共电话铃声响起来,电话旁边寝室的同学打开门出去接,跟着对方扯开了喉咙大喊:"夏泽方,电话!"
阿茶回过神来,喊了声:“来了。”他接着把瓦斯炉的火关掉,穿好拖鞋就跑出去接电话。
“喂!”阿茶拿起话筒。
‘泽方啊,我惠美阿姨。’电话那头传来惠美的声音,旁边还有小婴儿呀呀地嚷着的细碎声响。
“啊,对吼,我最近都没有过去给你看,啊你在坐月子中心有没有过得很好?”
一来宿舍就忙得不得了,要看着海渊,还要防着那个日清,又要读书写功课,还要考试。阿茶一个头两个大,虽然有想起惠美,但是实在没有时间去看她。
‘小渊前两天接我回家里来了。’惠美说。‘我没事了,在那里吃得不错,住得也很好。’
“这样喔,那有不错就好。”阿茶顿了顿,跟着问:“小渊这几天都跟你在家吗?他没回宿舍所以我有点担心这样子。”
‘是啊,因为我有跟他提过面包店休息太久了,要赶快回来开店,所以他这几天都在帮我的忙。’惠美说。
“噢,那他有乖乖的没乱跑就好。”阿茶这才松了一口气。
‘啊,他回来了。’惠美说着。
阿茶也从话筒中听见摩托车的声音。
‘你要跟他讲话吗?’惠美问着。“我叫他来听电话。”
“不用了、不用了。”阿茶连忙说:“我没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讲的啦,你不用把电话拿给他。”
‘小渊过来一下,电话。’
‘谁?’
‘泽方啦!’
‘他打电话过来干嘛?’
阿茶一听见海渊的声音,突然紧张了一下。手里拿着的话筒突然没抓紧掉了下来,他手忙脚乱地拼命要抓,结果话筒却摔到电话上面。
阿茶吓了一跳跟着就把手伸过去,哪知好死不死手抽筋,按到了电话的开关,切掉了这通电话。
“喂喂喂!”好不容易把话筒拿回来,却只听见“嘟——”的声响,惠美跟海渊的声音都没了。
“唉……”阿茶叹了一口气,把话筒放回原位,踏着沉重的步伐,垂头丧气地一步一步往寝室回去。
泽方暍了一口爷爷泡的茶,而后扑上海渊的床,在上头滚来滚去,笑得十分开心。他觉得时机应该差不多了,现在海渊很喜欢他阿公,日清的心也还系在他身上,只要他把自己的身体要回来,然后把阿公赶去投胎,那一切就能回撤消貌,他又能重回以前快乐的生活了。
窝在海渊的棉被中,泽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闻着海渊的味道。
“这叫什么,享齐人之福吗?”他窃笑着,开心得不得了。
趴在书桌上的小猫抬头看了泽方一眼,无趣地又把眼睛闭上。
“唉,你别这样嘛,好歹也为我高兴一下啊!”泽方说。
小猫仍然闭着眼睛,连动也不想动,不理会泽方。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泽方卷着海渊的被子,笑容满面,愉快地想着。“其实时间也还很多,我们慢慢来就好了。等我把自己的身体要回来以后,再去跟海渊撒个娇,他一定很快就会和我和好,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阿茶在外头的公共冰箱翻了一下,发现自己买的牛奶不知道又被谁暍走了。
他掏了掏口袋,口袋里也没半毛钱,于是回到寝室里,打开抽屉拿了几十块钱准备去些闷以咧门买牛奶。
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抽屉里就只剩下一张五百块的而已。
阿茶拿起泽方办给他的提款卡,左看右看盯好久,跟着又把它放回原位。
提款止也不知道要怎么用,以前都是泽方回家时,他把止拿缏泽方让他去帮他领钱的,现在没人能帮他领,看来他得要拿簿子跟印章去银行请小姐弄了。
可是学校放学的时间银行都关门了啊!
阿茶左想又想,就是想不出来该怎么办。
小猫看见阿茶,喵喵叫了几声。阿茶摸了摸小猫的头说:“阿爸去给你买牛奶暍嘿,你等阿爸一下。”
阿茶把零钱放进去口袋里面,转身就要出门,但就在这时候身后却传来匡啷啷的声响,阿茶回头一看,发觉那壶放在旁边已经凉得差不多的高山茶被整个打翻,黄褐色的茶水浇了小猫一身,小猫浑身湿淋淋的变成了落汤猫,不停“夭~夭~夭~”地又跑又跳拼命叫着。
“唉呦喂啊!”阿茶吓了一跳,连忙拿毛巾把小猫包起来,然后帮小猫把身体擦干净。
他跟着又丢了一块干抹布在桌上,把那些茶水给吸起来。
“你怎么这么皮咧,把阿爸的茶给打翻了。”阿茶赶紧帮小猫把身体擦干,但擦啊擦啊,却发觉小猫身上怎么飘出了浓浓的臭酸沙茶酱味道。
“啊,那天的沙茶酱!”阿茶想起来了,在蔡同学房间吃火锅的时候小猫不小心打翻了沙茶酱,结果他也忘记给它洗澡,就这样让它臭了三天。、
阿茶想了一下,于是打开抽屉,拿了那仅剩的五百块钱,抱着猫就往楼下走去。
“阿爸带你去给人家洗澡嘿,不然你真的会臭死。”阿茶说。
“夭~”小猫又叫了一声。
阿茶记得学校附近有那种宠物美容医院,老王他家的猫跟狗都是送去给人家洗的。因为小桃是他媳妇,他也不能乱乱来帮小桃洗澡,所以只能送去请人家洗。
宠物医院洗澡的应该都是小姐吧?
阿茶边下楼梯边想,他等一会儿一定要指定女生帮他媳妇洗澡。
男的就不必了。
阿茶先去买了牛奶回来喂饱小猫后,又磨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小猫要去请人洗澡。
他抱着猫走出宿舍,刚好看见海渊的摩托车回来。
海渊车停好后从巷子里面走出来刚好碰见阿茶,两个人对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就呆站了一分多钟。
海渊拿着车钥匙,没料到会这么碰巧遇上阿茶。
他是飙车回来的。因为刚才在家里,他妈把电话拿给他什么话都来不及讲,阿茶就挂了他的电话,海渊十分在意阿茶挂他电话的举动,心里有焦急,车子牵着便急忙赶回来。
但是现在看到了阿茶,他反而不晓得该和阿茶说些什么。
明明也晓得前些天是自己不对,阿茶根本就没有理由受他的气,只是“对不起”这三个字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而且每当他想起阿茶对他的死对头日清那么好,肚子里一把火就烧得旺盛,怎么也无法和阿茶好好说上一句话。
“你……要上去啊……”阿茶指了指宿舍。
海渊点头。
“我带小桃去给人洗澡……思……再见……”阿茶找不到话题和海渊聊,有作心理准备还好,但现在突然这样碰上面,实在不晓得该和海渊说些什么。海渊大概还在生气,所以一张睑才闷闷的,臭得不得了。
阿茶虽然已经习惯海渊没有表情的面孔,也知道海渊不是故意要摆屎脸给人看,但两人吵架以后海渊都没给过他好脸色,阿茶不禁也悲伤地想,自己是不是也和其他同学一样,让海渊觉得很碍眼,不想理会了。
阿茶说完短得可怜的话语以后,便抱着小猫转了个方向,往右边的人行道走去。洗澡的地方应该不是太远,走个十五分钟应该就会到了,阿茶这么想着。
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学校两旁商店的霓虹灯闪烁不停。天色已经很暗了,差不多快到阿茶睡觉的时间,他打了一个呵欠,抬起头,看到月亮又大又圆地挂在天空上。
突然间,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茶愣了愣,定下了步伐。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发觉那像是泽方的声音。
“阿公……”。
真的是泽方的声音。
阿茶慌乱地抬起头来,转来转去不停地查找泽方的身影,最后突然一瞥,他发现泽方就站在马路对面的电线杆旁边,伸出手来,向他招啊招。
“泽方!”阿茶想都没想,一见到泽方在向他招手,便穿越马路,笔直地往泽方的方向走去。
在这时候,马路上的汽车突然长鸣了一声,怀里的小猫也叫了一声,迅速挣脱开他的怀抱,往下跳出去。
阿茶愣了一下,突然发觉旁边有道刺眼的车灯打过来,他觉得刺目而眨了一下眼睛,吵杂的煞车声响起时,连反应也来不及反应,那台车先撞上了落在前面的小猫,而后打滑往他这里冲过来。
“阿茶!”海渊在后头大吼着。
他被撞倒在地,滚了几圈,膝盖一阵剧痛,痛得他眼前发白。"搞什么鬼,不要命了吗!”司机走了下来,对着阿茶破口大骂,但是后来见到阿茶趴在地上连动也不动,就又紧张了起来。
“是你自己跑出来给我撞的,不关我的事。”司机吐了一口槟榔汁,看了看自己的车子没有大碍以后,故作潇洒地对阿茶哼了声,说:“幸好我的车没事,这次就这样算了,我也不用你赔,算你好运。”
他侧眼看到海渊跑过来,心想对方还有帮手,便匆忙上车,油门一踩便飙走了。
“阿茶,你有没有怎样!”海渊从宿舍门口冲了出来,几个站在外面聊天的学生也跟着海渊跑过来。
“要不要叫救护车?”他们围着阿茶说。
阿茶被撞了以后,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晓得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会摔倒在地上,脚跟手都痛得不得了。
海渊焦急的脸,映入阿茶眼里。
阿茶一看见海渊,反射性地便把海渊的衣服揪住。阿茶有些慌,有些乱,只有抓着海渊,他才能让自己怦怦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安静一点,不那么疼痛。
“我没有事。”过了好久,阿茶才缓缓地吐了口气,说出话来。
海渊看了阿茶的脚,发觉整个肿了起来,一些地方也有严重的擦伤,并流着血。他搀扶趄阿茶,推开围观的人群,慢慢地把阿茶往人行道带去。
“还能走吗?”海渊问着。
阿茶跛着脚一跳一跳,虽然走起路来有些困难,但是还不至于没办法将脚踏在地上。
“可以。”阿茶点了点头。
“我载你去看医生,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牵车过来。”海渊把阿茶放在学校旁的椅子上。
阿茶突然又一把将海渊抓住。
“怎么了?”海渊问。
“小桃……”阿茶指着路中央倒着起不来的灰毛小猫。“小桃在那里……”他看着小猫动也不动的身影,有股强烈的不安袭上他的胸口,重创了他。
海渊望了马路上的一抹黑点,立刻跑出马路,在车流间穿梭,随后将小猫抱回来给阿茶。
阿茶接过小猫,发觉它眼睛已经闭了起来,身体软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只有微弱的呼吸让胸膛轻轻起伏着。
“小桃……你不要吓阿爸……”阿茶连摇也不敢摇它,他觉得很恐怖、很不安,小猫的气息那么轻,好象随时都要停止呼吸一样。
“我先送你去医院。”海渊把摩托车牵了过来。
旁边的学生帮忙扶着阿茶,让抱着小猫的他坐上摩托车,阿茶一手圈着海渊的腰,一手揽着小猫,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先送小桃去医院,她好象很严重的样子。”
海渊知道阿茶把这只猫看得很重要,于是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车骑了就往动物医院去。
进了动物医院,阿茶连忙把小猫交给医生。
“它怎么了?”医生问着。
“刚刚被车子撞到,然后就没有起来了。”阿茶紧张而害怕地说着。
“先替它照X光。”医生对着旁边的助手说。
带着白手套的助手连忙把猫抱进里面去,然后医生开始消毒手术台,跟着回过头来对阿茶他们说:“麻烦你们两位先出去一下,等检查完毕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阿茶连忙问道:“很严重吗?”
“这要等片子出来才晓得。”医生说。
海渊将一跛一跛的阿茶扶到外头的椅子坐下,充满猫狗味道的动物医院,空气有些呛鼻。
海渊打了几个喷嚏,又跑去要了几张面纸,一边帮阿茶把膝盖上流下来的血擦掉,一边高难度地以单手擤鼻涕。
“小桃会没事的对驹?”阿茶喃喃念着。
“你刚刚发什么疯没看车就过马路?”海渊问。他着实被阿茶吓了很大一跳:心脏差点无力。幸好阿茶没事情。
阿茶愣愣地看着地板,隔了好久才说:“我看见泽方。”
本来要把用过的面纸长距离投往垃圾桶的海渊回过头来看着阿茶。
“泽方在马路对面叫我::”阿茶用手抹了一把脸,发觉自己的手掌有些刺痛,摊开来一看,才发觉掌心都破皮了,还渗出点点血丝。
“所以你才走过去?”海渊的声音低哑了起来。
“嗯……”阿茶身心俱疲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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