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下线。」霸王邪恶的笑着,一脚狠狠地踹在小羊背上。「门都没有!」
一方冷冷地瞪着霸王,如果目光能杀人,霸王早就死好几百次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无极面无表情,蓝眸冰寒得近乎冻结。
「很简单。」逍遥公子阴笑。「我要金色铃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无极的神情淡漠至极,好像身受重伤的人不是他,而被人凌虐的也不是他朋友。
这才是无极真正愤怒的样子,冷,只有冷。
无极身上涌出排山倒海的冷意跟气势,令逍遥公子胆寒不已,他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吼道:「谁不知道猫娘被偷走金色铃铛后会异变,我们到将军冢五楼的时候,猫娘已经异变了!」还害他不小心死了好几次。
「我打听过,你们慢我一步到将军冢。」逍遥公子一抬手,迅速地发出一道风刃。「金色铃铛一定在你手上!」
无极不闪不躲,任由风刃划过他的脸颊。殷红的血液,从俊美的脸庞滴落,在泥地上晕出一圈暗红。他垂下眼,看着滴落的血水,彷佛什么事都动摇不了他。
「原来被人型僵尸包围的那几个废物,就是你们!」小羊不屑地看着逍遥公子。「没用的废物!」
「很好!很好!」逍遥公子阴笑,「霸王!把那小子的手给砍了。」
「没问题!」霸王说道,扬斧作势欲砍。
无极还是没有反应,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反而是逍遥公子队里的一名祭司冲出来阻止。
「老大,不能砍啊!」祭司说道。
「什么意思!」逍遥公子怒瞪着他。
祭司吓得咽了一口唾液,差点要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我们……我们祭司不够,没办法一直帮他们两个人补血……所以……」祭司战战兢兢地说:「所以不能砍啊!」
无极断了一只手臂,在没有包扎的情况下,一直不断地失血,这两个祭司已经快忙不过来了,如果又砍了百不穿羊的手臂,他们一定无法两个都顾到,到时候哪一个因失血过多而死,逍遥公子绝对会怪罪他们。
「哼!真没用。」逍遥公子冷哼一声。「算了!霸王,他就交给你了。」
「嘿嘿嘿!」霸王阴笑着。
小羊凄厉的惨叫声回响在山洞中。
……
「你以为逃掉的那两个有办法救你们吗!」逍遥公子再度把矛头指向无极。
「我并不希望。」无极的语气中有一丝嘲笑。
「你……你!」逍遥公子气结。
「降海!破灭!」他命令道:「天各一方交给你们招待招待。」
「好。」降海挥刀在一方身上划下几道血痕,破灭也在他身上射了一发火焰箭。
一方毫不示弱地瞪着两人,不吭一声。
「可怜啊!」逍遥公子遥遥头,装模作样地叹息着。「没想到你们团长那么无情,忍心看你们受苦。」
「让我们受苦的……不是你吗!」小羊虚弱地说:「要是无极老大因为我屈服于你这个无耻小人,团里的其它人会看不起我,我也会看不起自己!
「无极老大才不是无情,他是……唔!」话还没说完,霸王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小羊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无极低垂的眼,第一次有了些许的波动,那是种被人了解、窝心的感动,同时,也更加深了他对逍遥公子的恨意。
正如同小羊说的,无极若是交出金色铃铛,小羊会如何的自责?而其它人又会怎么想?
而且……
那天,他失去星碎天焚剑的那天,月搂着他时,那自责又心痛的表情,一直烙印在无极心底。他不能、也不想,看到月再度为他露出这种表情。
哪怕被人说冷血无情,哪怕说的人正是月,他也无所谓。
更何况,月不会这么说,他的伙伴们也不会。无极坚持的、不愿妥协的,不是输赢,而是信念。
金色铃铛是他跟伙伴们一起努力打到的,逍遥公子那小人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不说话!」逍遥公子挥动魔杖,用力打向无极的后膝,逼得他半跪在地上。
无极的神情依旧冰冷,情绪丝毫不因这屈辱的举动而有所起伏,比起小羊跟一方所受的痛苦,仅仅是跪下的这个动作,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动作,不是屈服。
「你在向你的队友们求援吗!」逍遥公子睥睨的看着着半跪在他脚下的无极,阴冷地笑道:「他们进不来的,嘿嘿嘿……」
无极抬眼看向逍遥公子,突然不安了起来。
月……
他正要用团频叫月跟藏刃不用来救他们,就听到小叶的声音从入口传来。
「谁说我们进不来?」
比声音更快的,是一道人影,月白色、带着黑光的人影,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已经冲到逍遥公子面前,扬手,射出一道符咒。
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而惊得愣住的逍遥公子,躲避不及,让暗系符法的黑雾逼得向后一退。与此同时,藏刃瞬间从地面冒出,救走了无极。
小叶一口气解决了那两个祭司,转身对付起龙行无双,千里跟煌用符法及魔法夹击霸王,半生趁机救出小羊,并开始帮他补血疗伤。
一剑发动了种族技,同时与风卷帘跟莫心泱纠缠,而藏刃把无极拖到角落放下后,旋即冲上前,挥刀砍向破灭。受伤不重的一方也立刻对付起降海。
虽然在人数上居于劣势,但他们的愤怒,却像烈火般熊熊燃烧着、压制着逍遥公子的人马,很快地,霸王跟破灭就被打倒在地,莫心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端的战斗还在持续,而这端,逍遥公子正与一人僵持。
黑色的羽翼在月身后隐隐闪现,挟着长发带出的银色残影,万分地诡异。血迹,斑斑泼洒在他身上,那阒暗得恍若深渊的紫色眸子,紧盯着逍遥公子。
滔天的恨意、无边的愤怒,还有,深深、深深的痛苦与哀愁,翻腾在那表面平静无涛的紫潭中。
逍遥公子恍神了,他觉得自己陷入这美丽又恐怖的深潭中。
我到底……在做什么。他内心不住地问着。
沉默,在两人之间,没有言语。
逍遥公子无法言语,光是将视线移开那深潭,就令他觉得万分困难。他努力地抬眼,只见到对方头顶上刺目的三个鲜红小字。
「月非离」。
有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桎在胸口,逍遥公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他逃不开,逃不开那蛊惑又颤栗的感觉。
我到底……在做什么?他又再一次地这么问着自己。
答案出来前,连续几道黑符的猛攻,就已经把他打倒在地。
「我不会那么快让你死的。」冷漠、残酷的语气,令人发寒。
「月非离……冥月?」逍遥公子问道。
「……」月没有回答他,只是不断地发动符法攻击。
逍遥公子完全没有还手的馀地,不久之后,他就奄奄一息倒卧在地,血流如注。
月看着流淌到他跟前的血液,紫眸中闪过一丝残酷的快感,阴笑的嘴角开始读起治愈的咒语。
「月!」
无极的叫声引起他的注意,一回神,只见逍遥公子的人马已被打倒,一剑他们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够了……」无极放柔了声音,摇摇晃晃的走近。
看着无极,月苦笑,反手射出一发灵符,杀了逍遥公子。
「月。」无极倾身向前,用仅剩一只的手臂,把他拥入怀中。连同背后那黑色翅膀跟银芒一起,紧紧地,拥住。
月呢喃着,伸手勾住无极的颈子。
「旭……」
怎样也……不肯放。
***
古人常用「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句话,形容大漠草原的景观,但这里并不是大漠的草原,却也有如此的景致。
广大的平原,及腰的茵茵绿草在和风的吹抚下,如海浪般起伏,一只只的雪白绵羊正低头吃着草。
平原的边际,圈着木造围栏。无极倚在栏杆上,眼神温柔地凝望着。
通体洁白的巨鹰在低空飞掠,金色的爪子抓着绵羊们的屁股,把它们聚拢在一起,然后又把绵羊群赶上附近的高地,它的行为活像只牧羊犬。
微笑着指挥巨鹰的人儿,月白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那银,炫得无极几乎睁不开眼。当那人转头看向他时,仅仅是视线的交会,就让无极心跳失序。
一种名为爱恋的东西,从他胸口不断地满溢而出,就算是对方头顶上的刺目红字,也阻拦不了他的满腔柔情,只会让他又痛、又怜……
真正阻挡他的,其实是那该死的围栏。
无极瞪着眼前的围杆,看起来很脆弱的木条却怎样也扳不开。
「那栏杆拆不掉啦。」我失笑。「而且你也跳不过来的。」
「我当然知道。」无极整个人靠在栏杆上,蓝眸凝视着我,充满央求的意味。
「那么想进来的话,你可以去就职农夫。」我说道:「学了牧羊的技能就可以进牧场了。」
「一级是羊圈吧,又不是草原。」无极说道。
「对喔。」我笑道:「我都忘了。」
「学了也没用。」无极叹气。
牧羊技能一级只能在羊圈内喂羊,三级之后才能到草原放牧。牧羊四级可以租借牧羊犬帮忙管理羊群、驱赶野狼,六级就可以使用宠物放牧,大大提高了管理的灵活度跟方便性(租借牧羊犬要花费不少金钱,而且跟主人的默契并不好)。
我的牧羊等级六级快七级了,只要练到七级,不用指挥,宠物会直接放牧羊群,而且宠物还有经验值拿。团体赛期间,生产技能的经验值加倍,正是练生活技能的好时机。
不过,我来牧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两倍的经验值,而是,我红名了。
天运除了禁区外,其它的地方都可以PK,但相对的,PK惩罚也很重。每攻击玩家一次扣一百点声望值,杀死玩家则扣一千点的声望值。声望值负一千以上就会红名(ID以亮红色浮现在玩家头顶上)。
玩家杀死红名的人不扣声望值,而红名的玩家死亡后,等级会掉回一级,也就等于要重练。
所以虽然我们还有一样道具没有收集,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只好待在属于禁区的牧场(各生产技能练功的场所,都为不能PK、不会出怪的怪物禁区)练生活技能,不然要是有哪个人看我不顺眼,把我杀回复活点,那我就欲哭无泪了。
无极则是因为拿武器的右臂还没长出来(断肢要在上线时间一天后才长回来),攻击力跟防御能力大减,再加上他不放心我,于是陪我到牧场练功,把收集最后一样道具的大任交给一方他们,反正半生他们也会一起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好吧,其实是有点问题啦。
那就是……
无极实在太想进牧场了。
我好笑地看着无极哀怨的眼神,无奈地说。
「没办法,牧羊不到三级的人进不来牧场。」我苦笑。「你总不会希望我离开禁区吧?」
闻言,无极一愣,旋即收回哀怨的眼神,换上一副狂妄的笑脸。
他傲笑着,说:「过来!」那语气中的强势与霸道紧揪着我。
我甜笑着,走到围栏边,隔着木栏,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无极伸出左臂,紧揽着我的腰,嘴唇贴在我耳边,温声私语……
或许有人会质疑、会嘲笑,这虚拟的网路世界中真的可能有真爱吗?
人物呈现出来的美丽外表只是一堆数据,敲打出的甜言蜜语只是随手的敷衍跟谎言,这些……都是虚无……都是假象。
可是。
如果他们看到这一幕……
青青草原,徐风舒爽,朝阳缓缓升起,曙光划破天际。
在这天地之中相拥的两人,包围着他们的静谧与温柔。
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