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终于~~
她终于可以好好坐下来,面对一桌的美味佳肴,实实在在的祭拜自己的五脏庙。
沐浴净身后,她换下了大红的嫁衣,改穿轻便的青衣布衫,一头刚梳洗好的长发,她也懒得等它风干,就任其披散在肩上。
打开内房门,前厅的饭桌上已备好吃食,她冲到桌前,二话不说就抓起碗筷,狼吞虎咽吃将起来。
与她具攻击性的吃相比较之下,他则是文雅的,一口饭,一口菜,连喝杯茶都是不疾不徐,有条有理,不像她,像个饿死鬼,能塞进嘴的绝不客气。
为他们张罗饭菜的大婶,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瞧水灵儿吃得急,禁不住向楚殷提醒。
“客倌,可别让您的娘子噎到了啊。”
“噗!”水灵儿听得喷饭,原本双腮鼓鼓的食物,全喷了出来。
“哎呀,瞧瞧,才刚说完就犯着了呢。”大婶忙用布巾帮她擦擦嘴儿。
“咳……咳咳……”她是因为听到娘子二字才噎到的好不好!
“娘子,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楚殷伸手轻轻拍她的背,淡扬着温婉斯文的浅笑,害她傻了眼,见鬼似的瞪着他。
那神情完全不染一丝邪气,俊朗的面孔泛着温和的线条,先前的冷漠阴沈已不复见,在她眼前的,是一位俊朗儒雅的谦谦君子。
光是这个为她顺气的举动,已经够吓人的了,再加上这一声娘子,可让她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上。
“两位刚成亲对不对?”
“不——”
“是的。”没给她应答的机会,楚殷直接把话抢了去,同时一手覆盖住她的柔荑,对大婶补了一句。“三天前成的亲。”
这动作,看似柔情密意,实则警告意味十足,不准她乱说话。
大婶喜孜孜地道:“我就说嘛,听我那老头说,几天前有位俊俏的公子,抱着新娘子进门,我就猜一定是公子您,听说夫人因为风寒,病了三天三夜,现在可好了些?”
楚殷代为回答:“已经好多了,多谢大婶关心。”
“若有什么需要,尽量吩咐别客气呀。”
“我们等会儿便启程,不劳大婶。”
“相公,我要包一笼叉烧包带走。”
突然插入的一句话,让气氛霎时僵住,楚殷缓缓转过头来,盯住旁边这个叫他“相公”的女人。
“这个叉烧包好好吃,我想要带在路上当点心吃。”她的手指着叉烧包,嘴里也吃着叉烧包,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大婶在一旁笑呵呵的附和:“夫人有眼光,咱们店里的叉烧包跟别家的不同,咸中带甜,远近驰名,不光是叉烧包,凤爪也是赫赫有名的喔。”
“那也顺道包一些走,好不好?相公。”她用老夫老妻的口吻说道。
“……”他依然沉默的盯着她。
对水灵儿来说,既然他叫她娘子,她当然也不能浪费这个相公,乘机讨些好处!正所谓做大事不拘小节,吃大餐更不能计较名分,因此这一声相公,她叫得毫不扭怩。
楚殷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回头吩咐。“各包一份。”
“好的,这就给您准备去。”老板娘应声后,立刻退出房门去张罗。
水灵儿则乘机把握最后时刻大吃大喝,完全无视旁边那道始终注视着她的目光,直到喝下最后一口汤后,她才放下碗。
“吃饱了!”
酒足饭饱的满足,挂在她笑咪咪的脸上,揩揩嘴,喝口茶,漱漱口,禁不住舒服得吁了口长叹。
不经意的一瞄,她这才发现,他在看她。
“怎么了?”
俊眸微微一眯,像要看透人心。“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担心也没用啊,我的轻功被你的小黑封住了,根本逃不了,与其担心受怕,倒不如看开点,况且说不准你何时心血来潮想杀我,所以我更该多吃点,可不能亏待自己。”说着,她又塞了口食物到嘴里。
人家生命受胁时,是食不下咽,她却食量好到怕吃了亏。
“如果你安分,不要花招,找到段御石后,我自会放你走。”
“如果找不到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他,没有挑衅,纯粹出于好奇而已。
楚殷收回目光,神情淡漠,语气冰冷。“那么你最好现在开始求神保佑。”
她耸耸肩,一副早知道他的回答会是什么的样子。
其实,她不是不担心,而是她们仙山的弟子自幼都被教导要看得开,尽人事,听天命,而且她相信容儿和药儿在发现她音讯全无后,一定很快就会找来。
在此之前,她就好好合作,安分的当他的“娘子”。
不过,娘子也不能白叫的。
“相公,我看,干脆再包一份春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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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掌柜应楚殷要求,早就备好一匹马,付了银子后,他们便上路了。
两人乘坐一匹褐色的鬃马,他策着马缰坐在马上,而她则坐在他身前,看似亲热,其实这是楚殷监管她、避免她逃跑的方式。
既然暂时找不到机会逃走,水灵儿也乐得到处看风景。
市集上,人来人往,沿途小贩叫卖声不断,两排的店铺形形色色,有布庄、染坊、药铺、书画摊、墨坊等等,热闹极了,而且江南水道众多,到处可见小桥流水,湖中画舫。
她看人,人们也看她,不过她发现大部分都是女人,而且看的是坐在她身后的楚殷。
不管他们走到哪里,总有女人一直盯着楚殷瞧。
这也难怪,这家伙长得确实好看,因为到目前为止,她尚未在胡同街坊上,见过哪个男人长得比他英俊,风度比他出众。而这家伙还是个伪装高手,在人前,他总是笑容可掬,儒雅有礼,一副老实书生的无害模样。
一开始,她还可以沿路看江南风景打发时间,饿了,就拿出从客栈里打包的点心果腹。
“要吃吗?”她将一只凤爪拿到他嘴边,毕竟他是付钱的老大,基于道义,她该先问他。
那俊冷的眼眸,连瞄都不瞄一眼。
不回答,就表示不要喽?她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把凤爪放进自己嘴巴里,边咬边咕哝。
“早知道你不会吃……没有一个公子会边骑马边吃凤爪,因为难看,何况这么多女人偷瞧你,当然要保持大侠的风范来装装潇洒喽!”
“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没有啊,我说凤爪好吃耶,你不吃真可惜。”她暗地吐舌,忙碌的继续吃着,心里却在偷笑;他不吃就算了,她还舍不得给呢!
把最后一只凤爪啃下,然后吐出骨头,丢掉。
吃完了点心,但指头却油腻腻的,她盯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清洁,忽尔灵光一闪,她顽皮一笑,试图趁他不注意时,悄悄朝他下袍摸去。
身后的人传来冷冷警告。“你敢。”
她忙缩回手,心下暗惊:哇~~这人也太精了吧?这么偷偷摸摸都瞒不了他,还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弄脏他的衣服,藉此报复他一下。
“我想净手。”她故作无辜的哀求,希望他能贡献一些水袋的水,可是得到的却是无情的一句——
“自己舔干净。”
舔?她又不是母狗!
既然他不答应,她就改口:“我尿急。”
他没回答,也没理她,仿佛听而不闻。
“要我尿在马上是没关系啦,只要大爷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她就不信,他可以毫不在乎。
不过,事实证明,她料错了!
这人软的不吃,硬的更不吃。
对邪王挑衅的结果,便是双手被绳子缚住,绑在马后。
水灵儿一张脸都绿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手腕被麻绳绑得牢牢的,让马儿拖着走;楚殷的意思很明白,若她想方便,请自便。
这下好了,便宜没讨成,脸却丢尽了!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马儿拖着踉跄行走,一路上不但被众人指指点点,还要忍受马屁的臭骚味,若是没保持好距离,搞不好被马蹄踢到,到时候脸上不用上脂粉,就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她好生气,却无可奈何,毕竟在受过先前的教训后,她早该清楚的了解,这男人的警告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她真后悔自己去挑战他的威严。
被马儿这么拖着走,已经够难过的了,偏偏过没多久,她还真的有些肚子疼!因为一路上她的嘴巴没闲着,所谓有因必有果,吃了那么多因,当然也无法避免的必须结出些果来。
“喂……我、我肚子疼……”
前面马蹄声达达地响,高高坐在马上的男人,除了冷漠之外,便是沉默。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肚子疼呀!”她哀求着。
前头依然不理会她,对她视若无睹、听若罔闻,她只好先憋忍着,熬了半个时辰,她有些熬不住了。
“楚大哥,楚大爷,我真的肚子疼……”
不管她如何低声下气的哀求,对方就是铁了心肠对她不理不睬,可她真的快忍不住了,到最后终于掉下泪来。
“人家……人家是真的肚子疼嘛……”她低低抽噎着,恨死这个男人了!
她跟他又没有深仇大恨,居然连个茅厕都不给她上?!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哪有脸皮厚到当场解决?万一忍不住而真的弄湿了裤子,她一定没脸见人!
不一会儿,马儿在一间客栈旁停下了,楚殷跃下马来,步到她面前,望着那张已哭成泪人儿的小脸,沉声问:“没骗我?”
她用力点头,泪眼婆娑的回望他,又期待的看看旁边的客栈,只求他行行好,放她去方便,万一迟了,就……就……天呀!这次不用他扔,她自己就会羞愧得去找个悬崖跳下去。
他解开她手腕上的绳子,在她急着跑开前,抓住她的手腕,沉声命令。“给你一刻的时间,倘若敢逃走,你该知道骗我的下场。”
她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了,你快放手,我好急、好急呀!”
那一张小脸胀得通红,两只穿着绣鞋的脚儿也耐不住的原地点步,模样既好笑又可爱。
他望着她一会儿,才放开手。
一得到自由,水灵儿立刻迫不及待的冲向客栈,而楚殷则将马儿交给前来伺候的店小二,带到马房去喝水吃草,他则双手负在身后,信步走进客栈里。
那俊冷的面孔,目送那丫头急急远去的芳影,想到她适才逗趣的表情和动作,居然似有若无的勾起了唇角,淡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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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平和镇,出城后往西行,所谓北方人骑马,南方人坐船。
楚殷策马来到渡口,他们下了马,走向船家,水灵儿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要坐船。这可不好了,在陆地上,她还有逃跑的机会,若是坐船,对她可不利了。
“这位公子,对不起,咱们这船被包下了。”船家道。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骑马吧。”她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建议,没把喜悦写在脸上,但却逃不过楚殷的法眼。
他唇角淡扬。“我们坐船。”轻柔的语气里,有着不可违拗的命令。
她大失所望,知道计谋被看穿了,只能乖乖认命。
“请问船家,下一艘往庆城的船只,何时会来?”
“再等个几日就有了。”
楚殷拧眉。“今日没有船只往庆城了?”
“咱们这艘是最后一班了。”
水灵儿希望再现——这么一来,他们也不得不骑马上路,因为她相信楚殷等不及这两、三日。
她虽强忍着不偷笑,可惜她一双快乐的眼珠子太闪亮,亮到了楚殷的眼里,捕捉到她眼底的偷笑。
“船家,希望这些,能让你改变主意。”他将一锭金元宝放入船主手中。
那是平常百姓恐怕花费一生的时间和劳力,也无法挣得的钱财,一般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太好机会,但这位船主却无动于衷。
“很抱歉,这位公子,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我不能答应你。”
“我愿意再加银子,只要你开口。”
“不行不行!没得商量。”
“可否通融……”
“去去去!别妨碍我做事,再啰嗦就不客气了!”
楚殷眼神闪过一抹阴鸷,不过,他尚未有任何动作,身子突然被一把抱住,他惊讶的转头,往下瞧着这个小不点。
水灵儿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她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消一个眼神,她就看出来了,为了不让他大开杀戒,她只有死命攀住他,起码可以造成他的负担,让他不好施展功力。
她绝不能让他伤害无辜的人,拚着一条小命不要,也要阻止他。
楚殷审视着那张坚定的小脸,微眯的眼底有着警告。
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违逆他?!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虽然他可以轻易甩开她,但他却没这么做,只是静静的注视她。
“外边在吵什么呀?”
船里头传来轻柔好听的女子声音,没多久,一个穿着青色服饰的丫鬟,扶着一位黄衣女子走出来。
那女子生得美貌出众,细细的柳眉下,是一双好看的凤眼,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好人家的千金。
“小姐。”船夫忙恭敬的拱手。
“发生什么事了?”
“有位公子和姑娘想搭船,这船被包了,他们硬是不肯走。”
“喔?”
赵明月将目光转向船夫所说的那两人瞧去,当她对上那俊朗的面孔时,禁不住愣了下。
她从没见过这么英俊斯文的男子,那儒雅的翩翩风度和不凡的风采,打一照面,便震撼她的心。她出自官家,即便是京城来的公子大爷,她也从没见过像他这般好看的男人,不由得低下头,脸蛋竟发红了。
楚殷拱手。“这位姑娘,因为我等有急事在身,必须赶到庆城去,却没有其他船只可搭,因此才冒昧打扰,若姑娘不介意,可否让我们顺搭一程?”
有机会结识如此俊美无俦的公子,恐怕京城里也找不到人比得上他,赵明月当然不会拒绝这个好机会。
“公子言重了,既然是同路,若不嫌弃,就请一块上船吧。”
“多谢姑娘,楚某在此谢过了。”
他俊朗的微笑,令赵明月禁不住垂下眼来,颊烧泛红,心儿怦怦跳,强自镇定的嘱咐船夫让他们上船。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一直偷瞧着那俊朗的背影,没移开过。
“好个风度翮翩的公子,挺令人心动的,是不是啊小姐?”
赵明月猛地回神,对丫鬟轻斥:“别瞎说。”
“青儿才没瞎,小姐的双颊比苹果还红呢。”
“臭青儿,敢笑我,小心罚你。”
“青儿说的是实话呀,小姐眼光一向高,不让其他男人有机会接近,却愿意接纳楚公子共乘一船,可见小姐很中意楚公子呢。”
赵明月含媚娇笑,青儿这话,可说到她心坎里了。
“他刚才……一直盯着我瞧呢。”
“小姐是江南第一美人,哪个男人见到小姐,能不两眼发直的?楚公子肯定是对小姐惊为天人,爱上小姐了。”
赵明月听得心下喜孜孜,她自幼受人奉承惯了,越是赞美的话,她越是喜爱,并深信没有男人不为自己倾心的,加上小青这么一拍马屁,更是深信不疑,认为那位公子也对自己有意思。
“不过,就不知楚公子是否娶妻了?”
经青儿提醒,赵明月脸上闪过阴郁,但随即自信满满地道:“就算他娶妻了,也可以休妻啊。”
青儿忙点头。“说的是啊,小姐是江南第一美人,哪个男人不动心?上回江大人为了娶小姐做大房,还打算休妻呢。”
赵明月轻哼。“那种男人,还不够资格娶我,我要嫁的,定是才貌和气度都配得上我的人。”说着,她一对美眸又偷偷看向楚殷。
“那位楚公子有丫鬟伺候,必然是大户出身,恭喜小姐,这回可让你遇上意中人了。”
赵明月和青儿相视而笑,她相信以自己的美貌,楚公子也必然对她有好感,不然刚才两人说话时,他就不会一直对她笑了。
船离开了渡口,驶向大江,江面宽广,江水湍急,就算用游的,大概还没游上岸,就会没力气而溺毙了。
水灵儿站在船尾往下望,心中明白,以她目前轻功被封住的情况下,是别想有逃走的机会。
当她在沉思时,没注意到一抹高挺的身影,缓缓向她靠拢。
“如果你想打什么主意,我劝你最好放弃,这里四面都是江水,在你游上岸前,就已经淹死。”
她回过头,抬起脸儿,仰望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而他,也正看着她。
“谁说我想跳水逃了?我只是在欣赏江面上的夕阳罢了,如果你想一直盯着我,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可没笨到跳江自杀。”
“你有这份自知就好。”
接下来,两人没再对谈,水灵儿以为他会走开,但他没有,她忍不住悄悄瞄了一下,发现楚殷的目光放远,也在欣赏远处的夕阳。
她突然想到刚才上船时,他所显现出的杀气,忍不住说了几句。“说正格的,你对我坏,还算情有可原,但是对其他人,你不该伤及无辜。”
那幽远的目光缓缓拉回,落在她这一头。
“刚才要不是我阻止,你就要伤害船夫,对吧?”
他眯细一对利眸。“你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倒关心起别人来了?”
她不甚在意地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喽!”
“你倒看得挺开。”
她的确看得开,当然,也不是说她不怕死,但她起码确定楚殷暂时还不会威胁她,既然如此,她何必让自己活在恐惧当中?
好也要过,不好也要过,所以啊,她选择轻松自在的过,也因此每日她才可以大吃大喝大睡。
像现在,站在这儿欣赏江面的夕阳,就是一种享受,那份自在惬意,不自觉的流露在她唇角的微笑上。
楚殷静静观察她,同时将她唇边的浅笑,一丝不漏的收进星夜般的眸底,禁不住疑惑,那浅笑竞比夕阳更吸引他的目光!
“你为什么要杀段御石?”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到底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让姓楚的千里迢迢从北追到南?
他的目光再度看向远处,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想也知道这人不会说,她也不指望他会老实回答。
她听师父说过,苗疆和汉人之间嫌隙已久,两族常发生械斗厮杀,而容儿也告诉过她,邪王和北蛮人有勾结,因此她在心中偷偷告诉自己,绝不能让这人伤段姊夫一根寒毛!只要逮到机会,她非得逃走不可。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咦?”她抬头,料不到他有此一问,怔愣了下才突然恍悟。“你说段御石?”
“你喜欢他?”当他问这话时,眼底闪过一抹令人不察的危险。
“喜欢啊。”她没有犹豫地说。
一瞬间,那张变脸的面孔,让她吓得跳开一步。
“你、你干什么呀?”她见鬼似的瞪着他一脸黑无常的怒容,他的样子像要把人吃了。
这人该不会心血来潮,打算把她丢到江里去喂鱼吧?
“哼!笨女人!”他丢下这句后,便甩袖离去,徒留下她一个人傻傻的目送着,在原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他没来由的态度和怒气,令她一时之间会意不过来。
他骂她笨女人?她哪里笨了啊?
她也只不过说了句喜欢段御石啊,自己的姊夫谁会说不喜欢?她又没惹他,简直莫名其妙!
这男人阴阳怪气的,依她看,自己有事没事,都尽量离他越远越好。
离开船尾甲板后,楚殷朝船头走去,独自一人站着,消化着心中的怒火。
他之所以想杀段御石,是为了妹子楚璇。璇儿向他哭诉,段御石毁了她的名节,为此,璇儿留书出走,说没脸再待在苗城,人也不知去向。
他岂可任由别人欺负自己的妹子,而坐视不理?!因此在苗汉两族紧张的此刻,他还是冒险的只身来到中原,因为这个仇,他非报不可!
“楚公子。”
楚殷回过头,瞧见赵明月,她娉婷的走向他,眼含娇羞。
“赵姑娘。”他礼貌点头,在他人面前,他又回复了那个充满儒雅气息的书生公子,绝不泄漏自己的情绪。
赵明月来到他身旁,一同看着江面上的风景,看似也是哩透透气,碰巧遇着,实则藉此与他攀谈,希望接近他。
“船头风大,公子该加件大衣。”
“多谢关心,在下身子硬朗,不怕风吹雨打,倒是姑娘纤体可别受凉了。”
他的关怀话,令赵明月开心极了,她一直想找机会跟他攀谈。
“公子是否有心事?”
“姑娘何出此言?”
“适才,我看到公子和您的丫鬟似乎有争执,是否丫鬟惹您不开心了?”泛红的娇颊,以及她的一言一行,在在泄漏出她的爱慕之意。
瞧着赵明月那含着期盼的容颜,像这样对爱情怀有憧憬的女子,楚殷并不想招惹,也没兴致。
他沉吟一会儿后,才淡笑开口:“赵姑娘误会了,她不是丫鬟,而是在下的娘子。”
娘子二字令赵明月大感错愕!一来,那丫头披头散发的,没有绑髻,一副姑娘家的穿著打扮,二来,他们两人怎么看都不配,更别说是夫妻了,因此她才会以为那是他的丫鬟,想不到竟是他的妻子。
原来对方已有妻室……她既错愕又尴尬,忙低下头。“原来是这样,没、没事就好,不打扰公子。”
赵明月匆匆转身,几乎是仓皇逃回到船舱里去。
楚殴根本不在乎赵明月,对她,他只有淡漠二字,保持微笑只是客套罢了,当收回目光时,不经心又瞥见船尾那抹迳自乐天的芳影,向来平静的心湖,没来由的兴起一股怒气。
想起适才她说过的话,他才明白,原来段御石是她的意中人,难怪她会愿意为他冒生命危险。
思及此,禁不住再度低斥——
真是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