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都帮过芮柚紫大忙,芮柚紫自觉还少了,她向几个人允诺,明年盐铺酒铺的盈利要是超过今年,诸人的红利肯定往上翻,至于能往上翻几倍,就得看大家的努力了。
不菲的年终分红加月钱让几人发下豪语,来年的分店要一家一家的开,然后替东家和自己赚更多更多的银子。
魏子向芮柚紫告假,回乡探望弟妹们,芮柚紫又给了五百两银子让他当路费,让他过一过衣锦还乡的瘾。
魏子和回雪是她在思过院那段日子自始至终守在她身边的人,她可以亏待别人,但绝对不会亏待这两人。
子时正,岁末交替,除旧布新,门房已将长长的鞭炮挂在院门边上,任雍容出去点上引线,劈哩啪啦的爆竹声响起,响彻夜空。
旧的一年过去了。
第十八章感情最后的考验(2)
任家哥儿生下来那天,一开始是顺利的,或许是芮柚紫在怀孕时不像一般内宅妇人小心翼翼的不敢动,反而到处跑运动量不少有关。
虽说当下她疼得厉害,但以为头胎估计要疼好久才生,本来是不让人去把任雍容叫回来的。
她哪知道任雍容早就上下打点好了,何况攸关主子子嗣这种大事,一干下人没人敢马虎,她开始发作进入产房时,在工部都水清吏司值班的任雍容就接到小厮快马送来的消息。
有什么事比娘子冒着生命危险替他生孩子还要重要的?都水清吏司的班也不值了,他抢了小厮的马,快马加鞭返家。
只是他甫进门就被一脸焦灼的程得和拦在路上。
“别拦路!”谁敢拦,他一律杀无赦!
程得和瞥了眼静悄悄的屋里头,又瞥了眼自家主子,破釜沉舟的蹑着小跑步子跟着任雍容。“不好了……”
“你居然敢咒郡王妃?”任雍容眼睛眯了起来,五官凶狠。
程得和被主子凶悍的目光瞪得手脚发软,不赶紧澄清,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那可不成!“郡王,小的哪敢,小的指的不是郡王妃,是屋里那位,夏侯小姐已经等了郡王一个多时辰了。”他终于一古脑说了出来。
哎哟喂呀,府里正一团乱,这位小姐在这节骨眼来凑什么热闹?
“谁?叫他滚边去,天大的事也没郡王妃生孩子重要……”他匆匆的步子陡地被钉在地上,吱呀门开了,一个女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
“琼瑶……”
这声音太熟悉,思念太久,听这声音,夏侯琼瑶不由得泪盈于睫,全身都有了几分颤抖。
“雍容哥哥。”
任雍容身躯一僵,原本面上的凶狠表情顿时荡然无存。
“你来了。”
女子不施粉黛,洗净铅华的脸蛋仍旧美丽得令人屏息,但是任雍容看得出来她不一样了,阳光与微微的海洋气息使她显得更富朝气,鲜亮得像日正当中的朝阳,但是他对她再无当日的心旌动摇。
“我回来了,往后不会再出去了。”她像在对他保证似的,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颜。
任雍容想起当年初见她时,灿亮的双眸、纤细的柳腰,罗裙下露出小小两个鞋尖,感觉多看一眼都是冒犯她,他对她一见钟情,也以为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即便相处后才知晓她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眼高于顶,高傲得不成样子,他还是认为美丽的姑娘哪能没有几分傲气,一个劲的认定了她。
直到一杯毒酒,一个冲喜新娘改变了他的初衷。
他发现一朵更幽美、更适合自己的清兰。
“我可以解释。”美丽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前的男人仍是以前的男人,甚至更吸引人,但是他那混杂着淡淡笑意的眼却清冷如井,那潋泷的水光,让人一下置身于冰水中,她怀抱着笃定的热情忽然有那么一丝的不确定。
“已经不必了,我要当爹了。”
既然她已经回到京里,不可能不清楚凤郡王府的情形。
而人生中总有那样的人,来了又去,去了或许又来,有的会在我们生命中留下一点痕迹,更多时候什么也没留下。
夏侯氏,对他而言,只是远去的风景罢了。
夏侯琼瑶脸上的红润一点点地褪去,最后变得像纸一样白,身子摇摇欲坠,而眼泪猝然而至,满手濡湿。
任雍容头也没回的走了。
产房前,一院子的丫头、婆子站在那,芮柚紫的呻吟声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大声,任雍容听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忽然听见里面一阵惊呼,“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接着一声“哇”的孩子哭啼声传了出来,整个院子的人全激动了起来,可是接下来段氏从里面冲出来,对着任雍容叫道:“快,快快救人!”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人忽地心都吊起来了,任雍容窜到门口,更是不管不顾的想进去看个究竟。“怎么回事?”
段氏赶紧拦住他,对他直摇头,“郡王不能进去,郡王妃血崩,大夫正在急救,您千万不能进去,请郡王快传御医!”说完转身又进了产房。
任雍容宛如雷劈,心里除了柚娘二字,其他一片空白,但随即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害怕,让他全身颤栗,几乎要为之疯狂。
“程得和,把太医局里的御医全部请过来!”
全部?!
程得和一惊,但事急从权,全部就全部。
他运气,“嗖”地飞跃而起,神行一般的消失了。
任雍容双手紧握成拳,芮柚紫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活下去?当下顾不得什么产房不产房,直接冲进房里。
产房里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只见床上的芮柚紫脸色苍白,鬓发散乱,安静得似乎连呼吸都不见了。
芮柚紫从来不知道生孩子那么痛,在她拚命使劲的把孩子从产道往外推,腹里倏然一空后,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啼声,但是下腹的热流无止境的四散奔流,力气也一点一点的消失,仿佛没有尽头……
任雍容眼赤面红,他狰狞的握住芮柚紫毫无温度的手,一字一句狂暴冷酷。
“除非皇帝亲自下旨休妻,否则你和我得绑在一起一辈子,死都要合穴而葬,所以,你休想丢下我,你要敢,我立即另娶他人,虐待你的孩子,让你死不瞑目……”
他的厉言宛如丢进大海里的小石子,芮柚紫的眼皮动也不动,稳婆们在大夫的指挥下仍在忙忙碌碌的进行急救。
“……混……帐!”
任雍容觉得自己像等到天荒地老了,床上的人儿终于有了反应。
“大娘……她说什么?!”任雍容的眼里涌上一股热流。
段氏又笑又哭,用手肘抹鼻子,“郡王妃骂您混帐!”
屋里的稳婆和大夫眼里都有一丝湿意,这对夫妻情深,令人感动。
虚弱已极的芮柚紫慢慢撑开眼,“人家不……都找上门……来了,我不要……你了,你去找……她……”
她整个人疲累至极,说话断断续续,竟是负气的很。
原来令她心绪不宁、如此惊险的生产过程居然是因为夏侯琼瑶!他的心忽然痛得喘不过气来。
任雍容圈住湿漉漉、宛如水里捞起来的她,把脸贴在她脸上。“为夫的说过,我要你,你不做我孩儿的娘,谁来做?那女人我把她赶走了,从今往后没有别的女人,就你唯一一人,我爱你。”
芮柚紫闻言脱力而眠。
这时,程得和带着一群年纪不等的太医也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