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你怎么都不接人家电话?去你家管理员也把我挡在门外,你好绝情啊!」
桑景兰冷眼旁观。这女人一点儿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径自对着齐简说话,她长得非常美丽,不过桑景兰觉得那大部分是靠脸上的浓妆撑出来的;她的穿著时髦,弯下腰的时候,乳沟一清二楚;她的双手搭在齐简肩上,一副跟他很熟稔的样子。
很显然的,她是齐简的女人,至于是现在式还是过去式,她就不知道了。
「叶欣薇,妳没看见我跟朋友在吃饭吗?」齐简脸色很臭,口气不悦,暗示她快滚开。
这名唤叶欣薇的女人却没听懂,她撒娇的哼声,附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却大得让桑景兰听得一清二楚。「不要这样嘛,我不也曾经是你的『好朋友』吗?」
曾经?那么说来,是过去式了。桑景兰轻吐口气,继续吃她的饭,只是,不知是不是她胃里泛酸的缘故,刚刚还觉得美味的菜肴,已经远远走了味。
「既然已经分手,妳还来找我做什么?我没时间陪妳耗,请妳离开。」齐简态度口气都很差,他厌恶地瞪叶欣薇一眼,再转向桑景兰,见到她闷头吃饭,一副没听到没看到的样子,这让他心情很复杂。
他喜欢她的明理懂事,没有眼叶欣薇一样在公共场合发疯;但另一方面,他也很呕,景兰的态度也可能只表示,她一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所以对他前女友找上门来,也丝毫无所谓。
她到底是哪一种反应?齐简发现自己很在乎,很想知道答案。
「简,别这样嘛,我有话跟你说,给我一点时间嘛。」叶欣薇央求。
他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会跟叶欣薇这女人交往?她是长得不错、床上功夫也好,可就是个见异思迁的女人,谁能提供她较好的物质享受,她就转向谁那儿去;交往没多久,他看出她是个虚荣拜金的女人,便告诉她他不可能任她挥霍,一个月后,她就态度冷漠的说爱上了别人,转而去跟某小开交往,现在又怎么了?
「好,我给妳五分钟,到外面谈。」齐简站起身,对桑景兰点头,语气转而柔软地道:「妳等我一下。」
桑景兰点头,继续假装专心吃东西,下一刻,忍不住抬头看着齐简跟那女人渐渐走远。他们要谈些什么呢?
到了外面,齐简走到离入口稍远的走廊下,虽然有些暗,却很清静,没什么人会来。他双手环胸,冷冷的说:「有话快说。」
「简,你不要生气嘛,我知道之前是我错了,我还是爱你的啊!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逮到四下无人的机会,叶欣薇整个人攀在齐简身上,诱惑地在他耳边吐气。
齐简冷笑,将她推开,「怎么,妳被人甩了,所以又回头来找我?叶欣薇,妳知不知耻?」
叶欣薇变了脸色,她气得很,但是只能隐忍怒气。齐简说对了,她被那个花心浪荡的小开一脚踢开,现在什么都没有,想一想,还是他对她最好,虽然是自己先甩了他,但是她有自信他对她一定还有感情,所以她决定吃回头草。
「你不要这样说啊,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嘛,我现在改过啦,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嘛,你原谅我,我们继续在一起,像以前一样甜蜜快乐,你说好不好?」
他并不觉得以前有多甜蜜快乐。齐简在心中冷哼,这女人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脸皮厚的程度无人可比。他桃眉,问她:「我的现任女友呢?妳要我拿她怎么办?」
叶欣薇眼睛一亮,以为齐简已经心动了,「如果你要跟我在一起,那当然要把她的事解决掉。」
说的可真是理所当然,齐简摇摇头,觉得自己的眼光差劲。他没爱过她,当初只是因为她主动黏上来,他也不特别讨厌她,就这样跟这女人浪费了几个月,现在她还想要继续回来浪费他的时间?可惜他不会再被骗第二次,叶欣薇这女人他已经摸透了,她就是个不甘寂寞、爱慕虚荣的女人,不会变的,何况现在他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她下贱。
「你答应我了?嗯?明天,明天我就搬回你家,我们可以……」叶欣薇语带挑逗,伸手轻抚他的胸膛。
齐简抓住她的手,把她推坐在走廊的凉椅上,大手钻进她的衣服下,不带感情地揉抚。
叶欣薇呻吟,满脸春情,「简,我们回去做。」
「我就是想在这儿做,不行吗?」齐简挑眉问。
「这儿?」叶欣薇表情妖媚地看他一眼,咯咯笑起来,「简,你变大胆了。」
「还有更大胆的呢!」齐简手嘴并用,引起她放荡的呻吟,倏地,齐简收回手,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她欲火焚身的模样,等着她回到现实。
叶欣薇睁开眼睛,还是一脸春情荡漾,「简,怎么了?」
齐简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叶欣薇,妳真是让我佩服,随便在哪里都能被搞。只可惜,我已经不要妳了!」
「齐简……你耍我?」叶欣薇皱眉,终于察觉不对劲。一阵寒风吹来,她开始觉得羞耻,赶紧捞起衣服穿上。
「没错。叶欣薇,我要妳知道,我对妳已经没兴趣,妳把心思放在其他男人身上,机会还大一点。」说完,齐简不睬叶欣薇在后头愤怒的尖叫,挂着冷酷的笑容回到餐厅里。
可是桑景兰没在位子上,齐简以为她去洗手间,但是他等了又等,经过了二十分钟,她还是没回来,他打手机给她,她没接,齐简咒骂着起身付帐离开,不明白她去了哪里。
桑景兰去了哪里呢?她待在杜若杏的房间里,一脸消沉,脸颊上还有泪痕。
「妳怎么啦?突然打电话给我,什么也不说,就一直哭,还有,妳手机一直响耶,妳不接吗?」杜若杏皱眉,很担心桑景兰。她从来没有见过景兰这样子,向来都是她打电话给景兰诉苦,这是景兰第一次主动打给她。
桑景兰沉默,她一想到刚刚看到的情景,又想哭了。
在餐厅,她等齐简好久,他一直没回来,因为担心,她到处找他,没想到……没想到在外头让她见到那恶心的一幕!直到现在,他们说的那些挑逗的话,都还残留在她耳里,让她快要痛苦死了。
「怎么了?妳跟那位帅哥医生不顺利?」她只想得到这个可能。景兰一脸难过、手机狂响却不接,这情景太热了,她自己也经历过不少次,可是……景兰耶!她总是说她最讨厌那个医生,怎么会被他惹哭了呢?
「他……跟前女友藕断丝连。」桑景兰消沉的说。
我勒,这话好熟悉呀!杜若杏歪歪脑袋,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前阵子她找景兰出来诉苦时说过的话吗?她想了想,景兰那时候是怎么回答她的,而后清清喉咙,义正辞严地说:「这种烂男人值得妳哭吗?」
「我才没哭!」桑景兰立刻说,还瞪她一眼,「我只是觉得他很恶心下流,让人想吐!」
哇哦!景兰连生气都还是那么强悍,泪水还留在她脸上呢!杜若杏不敢惹她,安静了一会儿,试着建议:「那妳跟他讲清楚呀,要跟前女友藕断丝连就不要碰妳,他把妳当什么嘛!」
「我对他而言根本什么都不是,我没有立场管他、跟他说这些话的。」桑景兰说着,更难过了。齐简果然是烂男人中的极品,居然可以在户外做……做那种事,真的好变态、好恶心!
「那妳也找个男人气气他呀,看他会不会生气,哼!男人以为只有他们能乱搞吗?我们是不要而已耶。」杜若杏讲得很激动,显然这是她这几年来谈恋爱的感触。
桑景兰瞪杜若杏一眼,「馊主意!」
杜若杏委屈的扁嘴,「人家是帮妳耶,妳却骂人家,讨厌死了。」
桑景兰眸色黯然。齐简不是她的谁,她为什么会为了他伤心难过?她根本不应该在乎他的,剩不到一个月,要是事情顺利的话,他们就会各走各的路,她管他跟几百个女人胡搞!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会在乎、心会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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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简心浮气躁。
他走在街上,身边是始终面无表情的桑景兰,即使他跟她说话,得到的回应也总是不痛不痒的单音节。他真不明白她是怎么了,他以为那天去看过她奶奶后,他们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善,没想到她现在又恢复让人生气的冷淡态度。
正确来说,是从遇到叶欣薇那天后,她的态度就又变得冷淡高傲,后来见面时,他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她的回答很简单──「我去找朋友,没空接你电话。」
很好、很好,她没空接他电话,甚至不告诉他一声就跑掉,这都无所谓,可是她的态度为什么要这么气人?而且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连上床时,她要不是抗拒不想要,就是僵硬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让他很愤怒。
齐简一肚子火,寒着脸开口:「我他妈的是哪里得罪妳了,妳说啊!」
桑景兰面无表情,走在他身边,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她淡淡地说:「这话应该是我要问你的,齐先生,你要我陪你出来,我也出来了,我不明白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妈的、妈的!齐简在心里爆粗口,气恼得不得了。她明明知道这样的态度会让他很火大,偏偏她就是要故意惹他,还一副是他自己莫名其妙的样子!
今天是周末,他特地带她出来吃午饭、逛街,想让她开心些,但她却除了「嗯」、「好」、「随便」之外,其他的话都懒得多说,快让他抓狂。
走着走着,齐简越来越不是滋味,他努力想着要怎么打破她的冷淡面具,却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叫着桑景兰的名字。
那男人年纪颇轻,大概跟她差不多,他理着小平头,站在桑景兰面前,表情很惊喜。
齐简见桑景兰也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男人跟上来,声音中有些恳求意味地说:「景兰,我好久没见到妳了,妳好不好?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我有朋友在。」桑景兰冷冷地说,觉得自己真够倒楣,台北那么大,偏偏她就会在街上遇见王昱凯这家伙。
王昱凯这才注意到齐简的存在,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黯然,轻声地问:「是妳男朋友?」
齐简皱眉。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当他是隐形人吗?尤其是这个毛头小子,眼睛死盯着景兰,一副痴情的模样,让他觉得很碍眼。
「跟你没有关系。」桑景兰继续往前走,摆明不想理他。
王昱凯没什么变,跟高中时候一样英俊,除了他现在理平头,她猜想他大概正在当兵,不过话说回来,那一点都不关她的事,她跟王昱凯不算朋友,说严重一点,应该是仇人。
他和她同样是读明星高中,还是隔壁区的男校,他们根本没见过面,他却莫名其妙的盯上她,热烈的追求起她;她并不喜欢他,但是他很有才华,而且不管她一再的拒绝,追求攻势持续了半年多,让她终于心软,答应跟他出去看展览。
结果在展览会场,几十个臭男生跑出来,吹着刺耳的口哨,你一言我一语的,她这才知道,原来王昱凯根本不喜欢她,只是跟朋友打赌,赌他能把她这个知名的冰山美人给约出来,所以才缠她缠了半年多。
这件事让她觉得很难堪,而这件事过后,她从此对男人这种生物更是心灰意冷。
奇怪的是,隔了六年再见到他,她却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很厌烦,想赶快离开。
「妳还在怪我吗?景兰。」王昱凯低声的问,表情很颓丧,「我不是有心的,其实到后来我真的喜欢上妳了,但是……」
「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请你不要再打扰我。」桑景兰打断他的话,冷冷瞪他一眼,转过身往前走。
齐简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见到那个男人垂下肩膀,伤心失意的停下脚步后,还继续失魂落魄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疑云重重。这男人是景兰的前男友吗?他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交往了多久?看这男人对景兰还是旧情难忘,一副没用的样子,真是让人瞧不起,而景兰呢?她又是怎么想的?
齐简几个大跨步追上桑景兰,虽然她仍旧冷若冰霜,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是谁?」
「跟你没有关系。」桑景兰一句话把他堵死。
齐简气坏了。这句话她刚刚也对那男人说过,怎么,她是把他跟那男人摆在同一个等级吗?他不悦的停下脚步,脸色铁青地说:「妳可以回去了,我不想再看妳的臭脸,晚上十点妳再来我家。」
他说完话,转身往反方向走。他要去开他的车,至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随便她怎么回去,他不必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桑景兰愕然,见他头也不回的往回走,轻咬住唇。他竟然这样对她!他把她当什么了?说走就走,还敢命令她晚上直接过去他家,她桑景兰对他而言,就只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而已吗?
可恶!桑景兰恼恨极了,想要追上去狠狠打他一巴掌。他跟女人不要脸的在屋外做那种恶心事,现在居然用那种自以为了不起的态度对她!
想到那天的情景,她又再度觉得想吐。齐简这混蛋,当真以为她桑景兰毫无骨气,任他这样玩弄在手掌心?她有股冲动,很想爽约,让他等到天亮,可是……是她有求于他,她没办法不去赴约。
桑景兰咬牙,若杏说过的话在此时浮现她脑海,她冲动的做了决定──她会去赴约,但她不会是自己一个人!
晚上十点半,齐简在家愤怒的踱步。已经超过半小时了,景兰却还没有出现,这让他非常火大,她从来没有迟到过,她是不是今天不打算来了?齐简拿起手机拨给她,她很快就接起来,声音还异常的高亢。
「喂!」
「妳在哪里?已经十点半了!」齐简从牙缝里迸出声。
「你等等,我快到了,我忘了带你家钥匙,能不能下来接我?」桑景兰假装很愉快的说,还故意对旁边的男人说话:「你开快点,我朋友不耐烦了。」
她不是一个人?她在谁的车上?齐简皱眉,她今天好怪,说话好轻佻,她是不是喝酒了?刚想要问她,却发现手机已经被切断,他愕然的瞪着手机。
很好,居然挂他电话!
在一阵莫名焦躁的驱使下,齐简下了楼,想要看是谁送她过来。应该是计程车吧?可是听她的语气不像在跟司机说话,那么是朋友了?是男是女?这问题萦绕齐简心头,他不耐烦的一直看手表──她刚刚不是说快到了吗?到底要让他等多久?
忽地,一辆宾士停在大厦前,齐简见到桑景兰下了车,手上提着一堆袋子,她低头对车里的人挥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甚至,还对车里的人抛了一个飞吻!
她走到大门前,见到他,一脸惊讶,「你真的下来等我啦!」她笑了笑,一脸不在乎,「抱歉我迟到了。」
「刚刚那男人是谁?」齐简质问,脸色很难看。她居然轻浮的对车里的男人抛飞吻,这根本不像平常的她,她究竟是怎么了?
「哦,我朋友啊!」桑景兰心不在焉地说,「你不上去?」
「哪、一、种、朋、友?」齐简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口,没有意思要移动。
「好朋友。」桑景兰站到他面前,笑笑地举高手上的袋子,得意地说:「这些都是他买给我的,我今天的战利品。」
好朋友?!战利品?!齐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不是平常的她,但问题是,他也不知这平常的她是什么模样,「是今天遇到的那个男人?」
「谁?」桑景兰一愣,随即想起,摇头笑道:「不是,是另一个朋友。」
另一个明友?她有多少这种「好朋友」?齐简双手紧握在侧,一股非理性的愤怒席卷了他,「妳跟他去哪里了?」
「不是很明显吗?」桑景兰再次举起手上的袋子,「他带我去买东西,你要说是约会我想也行吧,因为玩得太开心了,所以不小心忘了时间。」
扫一眼她手上的袋子,齐简一脸不屑。他都差点忘了她是多么爱乱买东西,她跟那男人玩得很开心?齐简开始磨牙,气得眼前升起红雾,她跟他在一起时可从来没有开心过!
齐简粗声问她:「下午我跟妳分手后妳就找上他陪妳?」
「嗯,你到底要不要上去?」桑景兰问。
齐简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恶狠狠的瞪着表情平常的桑景兰,「你们上床了?」
桑景兰莫名其妙的看他,「这跟你没有关系吧?」
她没有否认!齐简恼恨的想着,她不是他的老婆,连女朋友都不是,说难听一点只是床伴,但是她现在跟他有那两个月的约定在,当然不能随便跟其他男人上床。齐简将自己不寻常的怒气合理化,他告诉自己,她对他至少有这样的责任在。
「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上床了?」齐简咬牙命令,气得表情扭曲,「妳就这么犯贱,几小时没有男人会怎么样?」
这话很侮辱人,桑景兰感到很难过。他把她想得真放浪,她要是真那么放浪,压根儿从一开始就不会找上他这个陌生人了;不过,在难过的同时,她也有种报复的快感,他气得要命,这表示他信了他自己的推测,她总算是小小扳回一成。「齐先生,你要在这里讲整夜的话?我已经累了,可以上去了吗?」
她还是没有否认……齐简手指陷入掌心,明明是气到极点,但很奇怪的,怒气像是太过饱和,一下子抽空,让他感觉空荡荡的,冷空气转而侵入他的肺里,寒冷席卷他全身,让他连语气都变得冷飕飕。「不用上去,妳可以走了,我不想要别人刚用过的女人。」
刚用过的女人?桑景兰咬唇,不愿承认这句话伤到了她。她以同样冷淡的表情回报他,小嘴轻启,吐出一句:「彼此彼此。」
说完话,她昂首像个女王走过他面前,拦下一辆计程车,绝尘而去。
齐简瞪着越来越小的车影,不明白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彼此彼此」?他转身走进大厦,跟自己说,他不需要去想她是什么意思,他该死的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