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小今把那天的经历深深埋进心底,不说,是因为怕人担心,却没想过压抑帮不了自己,不管怎样,他都不会逼迫她,他会耐心地等她主动提起。
所以他睡在小今的床上,小今睡在他怀里,漫漫长夜,两个人都温暖、舒坦。
「阿擎……」半梦半醒间,小今在他胸口磨蹭。
「什么事?」他收收手臂,把她拥紧。
「我的礼物……」小小的脸,甜甜笑开。
那么期待啊,他用食指划过她的下巴,轻轻碰触,柔嫩细滑的触感,让他想一碰再碰。「再睡一下子,礼物还没到。」他笑笑,在她额头印上轻吻,再把她的头压进胸口。
「嗯……」她在他怀里扭了几下又睡了。
蒋擎喜欢抱著她,喜欢她对自己的信任,像个婴儿般,全心依赖。
前天下午,她捧著他的脸说:「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
「为什么?」才问完,他就发觉自己染上坏习惯,养成一面和她说话、一面玩她头发的惯性动作。
「因为我是很棒的守密者。」
他有坏习惯,她也有坏习惯,他们的坏习惯都在短暂的时间里面养成。他是玩她的头发,而她的习惯是坐在他的腿上说话。
所以假如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分离,他必须留下她的长发,而她必须找到一张比他的膝盖更舒服的躺椅。
「什么叫做守密者?」他笑问。
「守密者就是一把钥匙。」
「钥匙?」她把他弄糊涂了。
「嗯,一把开启你心灵的钥匙,因为收藏了你的秘密,透过守密者,敌人便可以轻易的分析你、打击你。」
他故意蹙眉。「那么我为什么要一个会替我制造麻烦的守密者?」
「因为透过守密者的眼睛,你可以更了解自己。」
「我够了解自己了。」
他倒一杯茉莉花茶给她,她喝一口,皱眉、吐舌头。他知道,很难喝,可这是他所能找到,最接近她家的茉莉花茶味道。但小今却不同意他的看法,她觉得都是人工香料的味道。
「才怪,你一直以为自己很冷酷,不懂人情。可是守密者的眼睛……」小今指指自己的眼睛,笑得灿烂。
「守密者的眼睛看到什么?」勾起她的下巴,蒋擎看著她灵活的眼珠子问。
「守密者的眼睛看到你很孤独,你必须装得够酷才不会教人看见你的脆弱,你用冷漠架起一堵墙并武装自己,让大家敬你畏你,不让人家知道你有一颗温暖包容的心。」
小今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敲上他的心。
「守密者的眼睛看错了。我本性冷漠,喜欢孤独,讨厌和大家一样平凡,所以,没有墙,你看见的刚硬就是我。」他否决她的观察力。
小今没有回答,但笑得很不像话。咯咯咯,像急著要下蛋的母鸡,吵得蒋擎面红耳赤。
「喂!」他把她的头发揉成鸡窝,让她更有「鸡」味。
「怎样?」
他又捏她的脸。「你的笑很不礼貌。」
「对不起。」
「你为什么笑?」
「你为什么老是做相反的事,说相反的话?心口不一的家伙。」她用食指点点他的额头。
「我哪有——」
「你喜欢吃甜的,但老爱在桌上泡一杯苦得要死的黑咖啡。」抓住他的手,小今拉出一根食指。
「我本来就热爱黑咖啡的苦味。」否认否认再否认,被一个小不点看穿心思,太丢脸。
「不对,想想我外婆的麦芽糖。」她的话勾起了蒋擎对甜的回忆。浓浓的甜、浓浓的香、浓浓的温暖,那次他吃光了外婆的麦芽糖,被小今叫嚣了好几天。
反驳不了,他只好耸肩。
「你明明喜欢小小的、白白的茉莉花,可是办公室里面,老是摆著没味道的大红花。」她再拉出他的手指头,食指加中指,两根手指头,举例二。
蒋擎又反对不了了。
那些没有香气的花是他要人弄的,他不想要任何香气勾动回忆,把他带回那个充满果香、花香的乡下小径。
他打开五根手指头包住她调皮的小手,拉到唇边亲吻。
「你说我和妈妈是你的敌人,却又怕『敌人』生活困难,存了我这辈子都赚不了的大钱在我的存款簿里。」小今继续举例。
蒋擎笑瞪她,不信她还有本事举出四五六。
她扬扬眉,接下挑战。「很多时候,你开心却不敢放声大笑,只是扭著眉
毛,扭出两条得SARS的毛毛虫;你喜欢随性,却习惯用很多很多的工作来压迫自己……你……」她突然闭嘴。
「我怎样?」他催促她快说。
「你害怕快乐,怕快乐不长久;你看重责任、事业,因为它们才能证明你存在的必要性。」
他沉默,因为她把他看透透。
「阿擎,其实人活著就是活著,生命不需要靠任何东西来证明。」看著他,小今眼里满是认真。
他震讶於她的观察,这么聪慧敏锐的她,他凭什么老说她笨?叹气,他把她兜紧。「你不能不承认,快乐的确不长久。」
「对啊,快乐不会长久,但是,这次的快乐不见了,我们就制造下一次快乐,一次一次一次一次……有那么多次快乐在後面等著,干么担心这次的快乐是长是短?」
「可是我并不擅长制造快乐。」
他的快乐,她给的,她在,他才会快乐,她不在,快乐自动消失。
「快乐很简单,一根棒棒糖、一个待在树上的下午、一阵凉风吹过、一本好书……只要你有一颗接纳快乐的心,快乐不必刻意制造。」小今拍拍他的胸口。
「我已经遗忘如何接纳快乐。」
「我来教你,这是我的强项。」说著,她勾住他的脖子,额头对著他的额头,亲昵贴著。
蒋擎倏地笑开,冷冷的脸庞泛起阳光,北极圈进入夏季。
他吻住她的唇,淡淡的甜、淡淡的香,像她爱极了的茉莉花香,她把她的最爱带进他胸口,让他也爱上小小的纯白洁净。
小今的心狂跳,温文细致的吻,把爱满满灌饱了她每一颗细胞,心暖、身暖,充满生命力的身体也跟著暖起来。
她的初吻,也是他的,他没对其他女人做过这件事,因为人不对,而小今是他对的人,因此吻她,他吻得惬意心喜。
蒋擎的心暖了,因为怀里的睡美人又挂上沾满蜂蜜的笑容。
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十点三十七分,差不多了,「礼物」应该已经弄好。
他低下头,亲亲她的额头,没反应。再低一点点,他亲亲她的脸颊,一样没反应,她真的睡得很熟。又亲亲她的鼻子,她只是挤了两下鼻子,便把头埋进他怀里。
不行,要把她叫醒,今天的节目可多了,他得好好利用这个周休假期,过了今天明天,他将要进入一场大忙乱。
「醒醒,小今。」
「嗯……」她呢哝两声,偏头,睡得更沉。
真不醒?好吧,进行教育部严禁的「体罚」。
他把她小小的身子翻个方向,趴到她身上,一个天雷勾动地火的法式热吻落下,他尝尽她的唇、她的舌、她的馨香……
室内热度一点一点攀升,蒋擎欲罢不能,小今闭著眼睛,两手攀到他颈後,加深这个吻,他因此快失控,正常男子都禁不起这样的撩拨,何况怀间的小人儿是他爱、他喜欢、他想一辈子在一起的女人。
用力扯下她的手,蒋擎迅速翻过身,火速走进浴室里,打开水龙头冲去陡然升起的欲望。
这个惩罚真不知道罚到谁了。
十分钟後,他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看见床上用棉被蒙头,睡得很舒服的女人,忍不住想笑。
「起床。」他隔著棉被,拍拍她的屁股。
小今把自己缩成小虾米。
「快点起床。」他拉开棉被,发现她把头埋在枕头底下,他的大嘴咧开,笑得很张扬。她说得对,快乐很简单,一只躲到洞里的小虾米就会让他乐翻天。
「起来起来起来——」他伸出手指头在她身上搔痒。
「不要不要不要!」耍赖是女人的权利。小今全身扭来扭去,原先在他眉头像得SARS的毛毛虫眉寄生到她额头下方。
「真的不起来?」语带恐吓,蒋擎笑著坐到床边。
「真的不起来。」她把枕头压得更紧,不受恐吓。开玩笑,台湾人不是被吓大的,贺惜今不是被肾上腺素喂大的。
「绝对不起来?」他靠她很近,热热的鼻息喷在她的後颈。
「绝对不起来!」忍住发笑的欲望,小今和他耗著。
「一定不起来?」
「对对对,就是不起来。」被弄烦了,她用力坐起来,闭著眼睛跟他说话。
都坐起来了,眼睛还是打死不张开,果然是坚持度很够的女生。蒋擎软下口气说:「好吧,你继续睡。」
妥协了,他打横将人抱起,小今也乐得摆烂,当睡美人、棉花糖都不坏。
他把她抱进浴室里面,放在马桶上。她偷偷眯眼,瞄一下他在做什么,见他转回身,又立刻紧闭双眼。
容易妥协的女人吃亏,坚持到底才能获得全面胜利,这是阿烲教她的。
蒋擎看见她偷瞄,笑著拿起梳子,松开她的发辫,轻轻把她的头发梳顺。
她的头发柔软乌黑,打上灯光,闪闪动人,她可以去卖洗发精的,但他不要她抛头露面,她是他的,只有他可以看、可以摸、可以真心喜爱。
他的占有欲很过份,姊姊抗议,他不理,姊夫抗议,他耸耸肩说:「你错过她的成长期,二十三岁的小今,已经不需要爸爸。」
不需要爸爸,需要什么?当然是爱情。这东西爸爸给不起,只有他能给。
小今半眯眼。很舒服呢,打电脑的手、做决策的手,坚定的手,拿起梳子,又变得温婉轻柔。
「今天梳公主头。」拿起发圈,蒋擎在她身後固定头发,再挑出三条细细的蓝色丝带,在头发上打蝴蝶结。
小今窃笑。堂堂大经理居然认识公主头、马尾、娱蚣辫,一个大男人愿意为自己记得这些,当女人的,还有什么不满意?
听见水龙头的哗啦哗啦声,小今耐心等著。来了,她等很久的东西来喽!忍不住,她扬起嘴角。
蒋擎转头,看著她的笑,也跟著开心起来,再次证明,快乐很简单。
细致的泡泡贴上她的脸,轻轻画圈圈,浅浅的画、深深的画,小圈圈、大圈圈、圆圈圈、扁圈圈,很多的圈圈圈圈,里面写著,我爱你。
「小今,以後我老得不能动了,你会不会像这样帮我洗脸?」
「不会。」她睁开眼,认真回答。
「那,我生病了,你会不会像我照顾你这样照顾我?」
「不会。」她加重口气。
「如果我老得太厉害,一不小心……」
这次,蒋擎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先嚷著大叫,「我不会!」
好了好了,他不问了,这个不懂得感恩图报的小女生,他为她做十分,她居然连口头承诺都不给。
小今定定看住他,眼睛泛起淡淡红丝。
糟糕,泡泡刺激到她的眼睛了?顾不得生气,蒋擎连忙用打湿的毛巾把她脸上的泡泡清乾净。
通通擦乾净了,可是更糟,她的鼻子接在她眼睛後面,也跟著冒出红色。
「我不会帮你洗脸、不会照顾你,我很笨,什么事情都不会做,唯一会做的是依赖你,你要好好的、要健健康康,要活得很久很久……」小今越说,眼中红丝冒得越多,眼泪扑簌簌地滚下来。
猛地,他用力抱住她,把她抱进怀里。
真是,他怎会忘记她老是装笨,来让长辈不得卸下责任,怎会忘记她总是用依赖来逼母亲坚强?现在,她也要用耍赖,赖出他的健康和长寿,他已经是她货真价实的亲人了,他懂。
「知道了、知道了。洗脸、我来;照顾人、我来;我不会老得比你快,从现在起,我要每天吞维他命,每天运动一小时,每天五蔬果,我会想尽办法活到天长地久。」他保证又保证,急著把她的焦虑驱逐出境。
小今紧抱住他的腰,片刻不肯放松。「你是很负责任的男人,我是你的责任了,你不可以死、不可以说都不说就丢下我!」
怕被丢下吗?傻瓜,没有人舍得丢下她,不管是他或她母亲,那场天灾,任谁都无能为力。「好,你是我的责任,永远的责任,我永远都把你带在身边。」
他没想过会在马桶上给一个女人一生的承诺。
但是他做了,虽然不够浪漫,但他知道,自己将会永远记得这一天,记得这个女人,是他最重要的责任。
之後,他带她刷牙,她帮他洗脸,在马桶上面,两个人说很多话,多到小今确定她再也不会被抛下,然後,他帮她挑衣服,带她去看礼物。
他送的礼物就在花园里。
几十棵盛开的茉莉花、几棵十岁以上的芒果树、不晓得几时挖的水塘里满满地种了莲花,还有超没教养的桑树。明年,她就可以试著做芒果青、焙茉莉花茶,还可以把没家教的桑椹摘下来做果酱。
小今非常喜欢这个礼物,兴奋得跳到蒋擎身上,抱住他又亲又吻,然後郑重告诉他,「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他被她的郑重惹得很想笑。
「不让任何女人抢走你,蒋擎,你是我的,我要在你这里。」她亲亲他的额头。「这里。」亲他的嘴唇。「这里。」拉著是锁骨。「这里!」手臂、头发、鼻子、胸口……她每说一次这里,就亲他身上一处。「通通盖上我的印章!」
他笑得很满足。「盖满了?」
「嗯。要是有不要命的女人靠近你,你一定要提醒她们,贺惜今很可怕。」
「贺惜今很可怕吗?不会吧,我觉得她很肉脚。」他捏捏她的脸,不行,肉还没长回来,他记得在乡下到处乱胞,把吃饭当成皇帝大的小今,肉质很丰富。
「哼,我只是没有把武器亮出来。」小今骄傲的拍胸脯、说大话。
「真的?你有什么武器,说来听听。」他是个追根究底的男人。
「我的牙齿很利,会咬人!」她张开嘴,秀出没有半颗蛀牙的健康牙齿。
才说完,蒋擎就笑得站不直腰。
「只有两排牙齿就敢说大话?」他勾起食指敲敲她的门牙。
「你瞧不起我的牙齿?哼!我应该介绍我的牙医和你认识。」
「他会告诉我你天赋异禀吗?」他斜眼瞄她,摆明看不起。
「他会告诉你,我的咬合力和狮子差不多!」
说笑间,他们走到池塘边,小今用手拨拨池水,轻叹气,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指指新种下的树。「这些东西不好找吧?」
「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不要太感动了,我不想带红鼻子公公出门。」蒋擎用手指拭拭她微润的眼眶。
她偏著头,娇憨问:「我们要出门吗?」
「对。」
「去哪里?」
「见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
「我大学同学,加拿大人,她可以抽空帮你补美语。」
接下来的案子会让他忙得天昏地暗,恐怕有一大段时间不能天天抽空陪她,在那之前,他必须先替她做一些安排,免得她太无聊,胡思乱想。
「补英文的话,找中国人会不会比较好?」她没把握能和老外沟通,她的英文不是普通破。
「放心,她的中文不错。」
「她会说中文?那就没问题了。」吁口气,小今拍拍胸口。
「我跟她约了时间,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要准备什么?几本『大家说英语』?」想到上课,她就头皮发麻,她不是读书的料,从小到大,在课堂上学到最多的是——如何发呆,却不被老师抓到。
「今天不上课,先介绍你们认识。」既然要长住美国,她就非得快点学好语言才行。
可是小今还有疑问。「她是很凶的老师吗?」
「很凶?」他皱眉。什么年代了,哪来的凶老师。
「就是会拚命买考卷给我写,还派一大堆家庭作业的那种老师?」
想太多,这里又不是台湾,「背多分」学习法在这里不盛行啦。「要是她的家庭作业派得太多,你就告诉我。」
她苦一张脸。「告诉你做什么?你要帮我做哦?」
「我会警告她,造成学生对学习产生恐惧,是身为教师最失败的一点。」
「她听你的?」美国人不崇尚尊师重道吗?也是啦,儒家思想没传到美国。
「当然,给钱的是大爷。」蒋擎大步往外走。
大爷?太好了,小今松口气,她承认自己不是好学生,老师让她很头痛,同样的,她也没让老师好过。
「等会儿出门,我可以吃热狗吗?」她追上他的脚步,小手伸进他的大掌中,他握住了,大掌的温度流到她心里。
「热狗?」
不会吧,姊姊天天变换菜单,再难、再昂贵的食材通通端上桌,只希望她能多吞几口饭,没想到偏食到底的她居然只想吃热狗?!
「嗯,我看『欲望城市』,女主角吃的热狗好像很好吃,如果有麦当劳就更好了。」
开心果又逗得他想发笑了,在她眼底,鲍鱼燕窝居然比不上热狗炸鸡?
勾起她的腰,他好笑的把她带上车。好啊,麦当劳、热狗,今天下午,他就带她走一趟垃圾食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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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蒂自落地窗外往里看,不敢相信竟然会在速食店看见蒋擎。
是蒋擎不是别人,那个雅痞男子,只穿高级名牌、只出入高档餐厅的蒋擎?
更教人刺目的是,他笑得那样自然开心,仿佛长久以来,他都是这样亲切、愉悦的模样,都是出入这样的「低等」场合。
那个女人坐在他身边,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分享同一杯饮料、同一块炸鸡。
她看了就有气,蒋擎有严重的洁癖,别说用同一根吸管,就是她想吃他盘子里一根菜,他都宁愿再加点一份餐,也不愿意别人动他的碗盘,可是他居然和小今分食炸鸡腿?!
他们对面坐了一个高大的金发碧眼的女人,长长的鬈发在脑後随意束起来,十块美金的衬衫、低价牛仔裤,随性的穿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蒋擎会往来的人。
为了小今,他大大改变了自己?这是不对的,他的优雅高尚,他的鹤立鸡群,他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怎能被一个不起眼的笨女人破坏?
要进去吗?她咬了咬牙,抬头挺胸。为什么不?
「蒋擎打电话找我,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找我这种小角色。」速食店内,Pheebe吸一口可乐,笑说。
「他高高在上?」小今歪著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阿擎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不知道他以前有多讨厌,永远都独来独往,我们追上去想跟他攀谈,他的表情就好像……好像我们的身上有传染性病毒。」Pheebe两只手在头上猛挥,夸张的动作惹得小今哈哈大笑。
「我不太会和人打交道。」蒋擎尴尬的替自己解释。
找上Pheebe,是因为她是个称职的英文小老师,以前班上的外籍学生都会向她求助,她总是热情的伸出援手,而且成效斐然。那时她看见黄皮肤黑头发的他,自然也是二话不说主动找上他,哪知道他看见她像看见鬼,躲都来不及。
「是吗?我还以为你有严重的排外情结。」Pheebe笑笑,接著说:「下次有空,回去找葛教授,他很想你。」
她现在留在原来的大学里面当助教,等博士论文通过,也许会有机会在学校里
面当讲师,然後慢慢爬到教授位置。
「好,有空的话。」
小今笑盈盈地看著两人互动,她喜欢轻松自在的阿擎,不喜欢他硬ㄍ一ㄥ。
「说定了,以後我每天到你家里,上课两个小时,你准备接受我的『教育』吧。」眨眨眼睛,Pheebe对小今露出虎牙,挂出邪气笑脸。
「你不要吓她,也不要把课程排得太紧,小今的英文不太好,你要有耐心、慢慢来,千万别给她压力。」蒋擎把丑话说在前头。
「你有没有说错,我是全校票选最受欢迎的助教之一耶!小今,快点告诉蒋擎你喜欢我,我真的很需要他提供的高薪。」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又把小今惹笑。
她想,她喜欢Pheebe。「阿擎,我喜欢Pheebe……」突地,快乐的她全身僵硬,她看见芬蒂了,下意识地,她调调位置,缩到男友身後。
穿著时尚、手提名牌包、颈间戴著昂贵美钻的高贵芬蒂站在麦当劳里,显得格格不入。
可她大概习惯当明星了,对众人眼光毫不在意,她不看小今、不看Pheebe,独独对蒋擎说话。「阿擎,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看错人了。」一开口,高傲就不见了,她的热情只送给心上人。
「有事?」看见芬蒂,蒋擎恢复一贯的严肃,开始ㄍ一ㄥ。
「正好,我想找你讨论一下开发案,我发现你给的文件有问题,你有空吗?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她看一眼小今,被她的利眼扫过,小今不禁瑟缩。
这次的芬蒂没有记忆中大方亲切,那一眼,带了敌意仇恨……是看错吗?也许吧,也许她过度敏感,也许她太主观。
「明天吧,我明天会进办公室,有事到时再谈。」现在是他和小今的时间,不希望被打扰。
「好吧,我太心急了,谁叫我是工作狂。那,明天见。」
她微笑挥手,小今连忙跟著挥,但芬蒂的凌厉视线又射过来,吓得她在半空中的手停摆,怯怯地收回来。
芬蒂,真的很讨厌她!
转身,芬蒂热切的笑容转为阴森。
她不会输的,从小到大,夏芬蒂从没输过任何人、任何事,没有道理这样优秀
的自己,会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孩手中落败。她相信,努力就会得到所欲,不管是金钱名利或者……爱情。
小今看著她的背影,心,怪怪的。
芬蒂真能毫无芥蒂地和阿擎当普通朋友?
她摇头,想摇去满脑子的怪念头。算了,芬蒂怎么想不关她的事,重点是阿擎怎么想才重要,只要阿擎爱她,她根本不需要去在乎任何女人。
集中精神,她听见Pheebe说话。
「谢天谢地,你没有和芬蒂交往。」Pheebe摆出无法忍受的鬼脸。
「你也认识芬蒂?」小今很好奇。
「当然,她是我们的学妹,当年在学校里猛追蒋擎,把每个跟阿擎走得比较近的女生都当成敌人,当时我们都叫她高傲女王,好像整个学校除了蒋擎,谁都看不上眼。」她吐吐舌头。
原来,他们是学长学妹啊?
「有吗?我们才刚认识不久。」蒋擎纳闷,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大学时期就认识芬蒂。好吧,他同意钧颃说的,他们两个对女人太迟钝。
「天,你完全不知道?你那些丰盛早餐都是她送的。」一天一便当,还是五星级的。
「真的?可是我没动过。」
「对,你怕被下毒嘛,到最後全便宜到Joey他们,那个时候我们都打赌,毕业後你会不会被她追走。」
他摇头苦笑。「我真的没有印象。」
「哈哈,她白讨好了!」Pheebe大笑。
一块融化不了的千年冰,居然被这个小可爱追走,谁说爱情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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