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发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只应付地哼了声。
我、我、我可真的是很稀罕周家姑娘的!
“我、我、我可真的是很稀罕周家姑娘的!”
呵呵,呐,呐,看吧,看吧,还是这一句!
他难抑笑容地再哼一声。
我、我、我……你这里屋子这么多,干什么非要同我挤啊?
“我、我、我……你这里屋子这么多,干什么非要同我挤啊?”
呀,呀,呀,真的是开始没话找话了吧?
“这是我的屋子,我乐意睡哪里就睡哪里,你有意见吗?”他轻哼。
……
可、可、可我——
“可、可、可我——”
还真的是这一句!
他受不了地咳嗽一声,免得真的笑出声来。
“我一想起今天下午——”他淡淡拉长声音,“就有些后怕啊!倘若那时我们没有迷倒那条——”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说啦,不要说啦!”
他忍住笑,望着开始哆嗦的人,漫不经心地继续道:“不说出来,便能当作没发生过吗?”
“啊啊啊啊啊,就算发生过了,谁会乐意再发生一遍啊,又不是疯子傻子!”她很愤怒地瞪他。
暗色的夜里,他却是视而不见她的怒瞪,只微笑着往下说:“有什么好怕的啊,不过是三丈长的一——唔——”
嘴巴,被某个愤怒的人一巴掌盖住了。
有些冰凉,又带着些微颤抖的炽烫。
莫名奇妙的触觉,从他嘴唇传来,他竟心悸了下。
他有些怔住。
“算我错了还不成吗,算我连累了你还不成吗?”
但,没等他有时间弄清楚自己的心悸从何而来,急促的,又带着几分哀求的声音,让他瞬间回神。
“我知道我今天是有些莽撞了,是不该不听你话多好好想想,可如今你看我这狼狈的样子,我真的反省了,我真的在反省了啊。你就好心一点,不要再这么——”
“……好啦,我逗你呢,你莫急啦,我不说了,好不好?”
他无声地叹息,轻轻打断她的话,右手伸开抚上她的脑袋,本意是想安抚安抚她如今被自己作弄得紧紧的神经,但入手的触感,却让他顿时吃惊。
她竟真的是一头的冷汗!
“真的这么怕?”他有些愣,掌心覆上她额头,湿濡的冷,让他有些后悔了。
“谁、谁、谁不怕啊?”
声音抖抖的,听进他耳中,竟似是要哭了。
“好啦好啦,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不由心一软,轻轻抹去她额上的冷汗,迟疑了下,还是将她微用力地拉进怀中,手揽上她肩膀,突然轻声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声音,有些僵,更有些恼。
“啊,你不要乱动。”他叹息似的继续轻轻笑,墨色的眸轻轻敛起,“我只是在想,其实我受的伤比你还要重上一分呢,却怎么还是我来哄你呢?”
“谁要你哄啊,又不是三岁孩子!”
立刻开始反驳的声音,果然有了几分力气。
他微微笑,合着眸子,轻声哼着,继续道:“那你怎么不哄哄我?”
“哄、哄你?”几乎被呛到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了,“你难道是三岁的孩子啊,竟要人哄!”
还是很有活力的十三嘛。
他暗暗笑,却不动声色。
“就算你不肯哄哄我,也该关心一下我的伤势吧?”他微笑。
“你的伤势?”果然,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又弱下去,有些气力不足地讷讷道,“不、不是说没什么的吗?”
“被划了五指长的口子,流了好多的血,你说,是有什么还是没什么?”他微微动动右肩,抱怨地哼一声。
“……”
“你说什么?”他忍住笑,侧耳细听这人的小声嘀咕——
“一个大男人,流点血没什么的?”
他挑眉,瞪这个开始缩肩膀的人,声调微高,道:“你知道我的血有多宝贵吗,沈十三?”
“血当然宝贵啦,谁会没事做拿着自己的血流着玩啊?”声音还是讷讷地小声嘀咕着,“我再一次认错好了吧,一切都是我错行了吧?你受了伤我当然愧疚啊,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行不行?总不是要我也划个口子陪你一起流流血才满意吧?真是小气,亏得当初还那么凛然大义似的,说什么让我吸你两口血呢……”
声音突然顿住。
他合眸,笑眯眯听着,不发表任何自己的观点。
“阿寿,喂,阿寿,你的血难道真的那么宝贵?”
这一次,声音很是狐疑。
“谁的血不宝贵啊?”他微笑,见这人终于忘记了刚才对蟒蛇的后怕,便微微放了心,继续漫不经心地同她闲聊,“你说是不是?”
“喂!”
这不满的声音,活力真的不错。
他满意地点头,应付地笑。
“阿寿,你的血……难道不是人血——哎哟!你打我做什么?”
“你说你说的欠不欠揍?”他没好气地瞪这个有些蹬鼻子上脸的人,却还是无奈地回答:“我的血,的确不太寻常。”
“怎么个不寻常,怎么个不寻常?”
“你这么好奇做什么?”他没好声气地拍拍这人的脑袋,不想告诉她了。
“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好奇啊!”理直气壮的声音,很有精神地说给他听,“你这样子说,就是想让人好奇,继续追问你的嘛!”
“你可真会说!”他再拍她脑袋一记,墨色的眸微微睁开,暗色的空间里,自然舒畅的气息,让他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吃过许多的药,慢慢地,我的血自然就比别人宝贵一点点了。”
“……真的假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他笑,只笑得有些含糊,“为了让我成人,不知操碎了多少人的心!整日整月整年地为我在外奔波,上山下海地为我寻找绝世灵药,我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不知是多少人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你的命真好。”
“我能身体康健地走到现在,自然是命好。”他突然一愣。
“如果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人,我就算是小时候夭折了,也会开心地合眼。”那声音轻轻的,叹息似的道,“不要说为了我上山下海了,就算是稍微地关心一下我,问问我饿不饿、冷不冷、渴不渴,也是好的啊。”
他沉默地听她说着,心,竟是一酸。
“啊,因为这样,所以你的血很宝贵很宝贵,宝贵到可以当作灵丹妙药,可以救人一命?”那声音,忽又雀跃起来,很好奇地追问,“比传说中的少林寺大还丹还要灵吗?”
“人的血,便是血,怎会是什么灵丹妙药?”他淡淡道,抚在她肩上的手微微加重力道。
“那你刚才说——”
“我的血,总含了许多的灵丹妙药啊,危急关头,总比一般的药物强上一点点啊。”他笑。
“所以很宝贵?”
“所以很宝贵。”他还是笑。
“宝贵到让人去舔你的伤口?”她突然切一声,显然很不满。
“我肯让你舔我伤口,已是对你高看一眼了,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挑眉。
“倘若真的那么英雄,不该是特意划个口子让人吸上几口吗——啊,好冷!”
“你以为这是在唱戏?”他笑着再拍她一巴掌,哼道,“就算是想特意划个口子做英雄,也得要有美人现身吧?”
“美……人……”
她立刻开始不给面子地咳嗽起来。
“是啊,英雄救美。戏文上不都是这么唱的吗?”他唏嘘似的叹息,“我遇到的,不是美人,更不是可以惺惺相惜的英雄,所以,肯让你就着我伤口顺便救救你的小命,对你已经很是高看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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