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先将鄙夷压在心底,董贤一抚额头,半倚在刘陨肩上,轻云:「陨殿下这么器重我,我理应好好谢你。可我今天在外奔波,有些累了,不如改天……」
「嗳!不行!」刘陨抱紧怀里的董贤,看他微皱柳眉、期期艾艾,反生了几分秀逸。
只觉浑身躁热难耐,刘陨干脆把他扶到床边,迫不及待说:「择日不如撞日。你要是累了,就躺着。我会让你欲生欲死,舒服到忘乎所以的。」
「陨殿下急什么?」柔弱双臂轻轻一推,却把刘陨推得倒退几步,差一点就要摔倒。
「这里地滑,殿下要小心啊。」董贤笑在心里,表面依旧羞涩。他运功自如有度,既让对方吃亏又不会被察觉。
「今天真是见鬼了,你别急,我这就来。」刘陨站稳身子,不疑有他,又走去抱住董贤,猴急地扯开底下的衣襟。
董贤的手指在刘陨的脖颈处轻轻划戳,倘若一指击中他颈部大穴,就算不当场昏厥,也要麻上许久。到时看他还如何索求!
全然不知自己就要受皮肉之苦,刘陨早被眼前雪白的胴体搅得兴致大作,一头栽入迷网中。
身上的人忙着吮吸噬咬,董贤皱眉,将手抬到刘陨的肩颈上方。
估算只需二成气力,就能把他送去休眠,就算事后醒来,也会全然忘记昏前之事,自己便可成功脱身。
既然你这么喜欢云雨之事,那我就让你睡上十天半个月,在梦里好好逍遥舒服。
刚要动弹手指,忽听到屋顶上急促而轻的脚步声。董贤定下心神,细细去听。顶上之人想必功力不浅,至少此刻,他行走在房顶上,屋里只自己才听到。
「殿下少安匆躁,有客人来了。」不顾刘陨一脸不解,董贤坐起身,自行合上衣襟。
「你怎么起来了?好贤儿,我还没开始呢。」刘陨伸来的手,被董贤一把推开。
他已清楚听到,房顶上的人已跳到地面,就站在小屋门口。
正想着,门已从外猛地推开。木门不负重力,猛地撞在墙上。
刘陨被突然的声响吓得跳了起来,猛一转头,望见刘欣威严赫赫地立在背后,刀削般的脸庞僵硬无比,浓眉之间尽是威严。
刘陨见了,不禁一颤,忘了自己与刘欣同是皇侄,完全不用畏惧他。剑光似的眼神直刺董贤,刘欣强压着躁怒的情绪,冷冷地望着他。
整整一天,不明白自己为何神不守舍?刘陨厚颜无耻地在花园等待,而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天之内,他已连连向窗外张望了无数次,当那抹修长身影出现在湖边时,刘欣诧异于自己的喜悦─他竟会为看到董贤而高兴?!
但接下的一幕,却让他怒发冲冠。看着董贤和刘陨一起离开,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跟来。更让刘欣无法原谅的是,自己还卑劣地跃上房顶,想要细听里面的情况。
不听还好,一听更让他忍无可忍。此刻对立而站,面前那双亮目没丝毫回避,董贤安静地任他扫视自己每一寸肌肤。
仿佛这里是两人对质的世界,全然容不下第三人。刘陨总算回过神来,大叫道:「刘欣,这里是董大人的房间,谁让你进来了?」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刘欣一步步走近。
他气势慑人,仿佛要取人性命一样。
刘陨顿感不妙,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想动手打我?我……我会禀告皇上的!」
刘欣依然没有回话,站在两人面前,深邃瞳眸中倒映出的是一张美丽精致的脸。
董贤站着,没有后退,同样凝望刘欣。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狭窄的小屋。刘陨大惊,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没想到脸上一点火辣辣的感觉也没有。
转头一看,那一巴掌竟是刘欣搧向董贤的。刘欣脸色极差,沉声说:「要是你欲求不满,非要找人调和一下,在外面我管不了,但不要玷污我住的地方。」
那一掌搧得极其用力,董贤一抬头,嘴角已蜿蜒溢血。他用手轻拭嘴角,忽然大笑起来。
凌厉双眸紧紧盯着他,刘欣怒问:「有什么好笑的?」
董贤收起笑容:「我是为自己而笑。想我做了殿下的师长,非但没传授你半点学识,反而连最基本的尊师之礼,也忘了教。殿下这一巴掌实在打得好!」
刘欣听出他出言讽刺,一把捏住董贤的下巴:「我早已说过,只有上课时你才是师长。平日里可不是!」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原来在殿下这里还有时间分段。」下巴被捏,鲜血顺着嘴角而下,滴落在刘欣指间,董贤自嘲道:「只怪我第一堂课没做好规矩,让你有了这种想法。也算我的错,殿下要罚就罚。」绵延到下颚的血痕,越加衬出肤色的剔透白晰。刘欣的指尖被染成一片红,犹如盛开的红花。
心头忽然抽动一下,他立刻松开手,可一想到董贤与刘陨在房里缠绵,又恼怒不已。屋外忽然雷声滚滚,一道闪电猛然撕破黑色天空,顷刻间,雨滴声此起彼伏。北风呼啸着将残破的木门吹得吱噶作响,暴风雨的前奏猝然响起。
董贤的颈子上还留有浅浅的红色吻痕,刘欣一瞥,立刻紧握双拳。想到早上,刘陨说他不懂得怜香惜玉,更加愤恨难耐。
「董大人,我只在授课时认你这个老师。其他时候,你只是一个臣子。」刘欣说完,顺手解下身上的刻名玉佩,狠狠向窗外扔去,正视董贤说:「臣子就要听主人的话,现在我命令你去帮我把它找回来!」
又一道闪电凌空劈过,让人豁然看清雨势的滂沱。寒意四起,初冬下起如此大雨实在罕见。董贤无奈地吁了一口气。
一块小小的玉佩掷入花园,就连白天也极难寻找,更不要说是在漆黑的雨夜。刘陨自身难保,还要插手其中,咕哝一句:「你当他是一条狗吗?扔出去的东西再找回来……」
「闭嘴!」刘欣瞪着刘陨,一双剑眸,凌厉得如同苍鹰之瞳。
刘陨心里虽怕,脸上继续装得沉着,顿道:「我……我就看出你想做太子,这不,现在就端出架子来了!」
董贤的小屋今天着实热闹,门口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侍从。刘欣迟迟没有回房就寝,加上户外雷雨交加,他们已带着雨具找了过来。
刘欣一扬手,唤道:「时候不早了,来人!把陨堂兄送出去!」
这「送出去」的意思可分作几种理解。御阳宫的侍从个个领悟过人,立刻上前按住刘陨,不管他嚷着闹着说要报仇,依然将他强扭进雨里,送出御阳宫。
热闹的小屋一下子又变得清静。
董贤取过床头的一条纱巾,将一头如瀑长发小心扎起,宛如一帘拢紧的黑纱,柔顺青丝被绑在一起,衬托出一张瘦削的脸颊。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股醉人风韵。
刘欣走去,挑起董贤背后那束黑亮马尾。物由心生,缠绕在指间的发丝也如它的主人一样,充满了媚惑。
一样的轻盈飘逸、一样的美艳动人、一样的……不知廉耻。一想到这里,刘欣猛然甩开手中发丝,平视董贤说:「民间传说,云阳董贤倾城倾国。你自己觉得呢?」
倾城倾国的董贤?到了刘欣和自己的耳朵里,都变得如此讽刺。男子何时也以相貌定论地位了?
「自己说了不作数。既然是在民间传说,应该到民间去问是谁传的。身为须眉男儿,我从没想过这些封号。」董贤轻描淡写地带过,反问道:「殿下觉得不配这么叫?」
刘欣扬唇一笑,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既然是在民间所传,那就说明是无数人公认的。我又怎会反对?只是我不懂,如此风华绝代的一张脸,怎么配了这么污秽卑贱的一颗心?」
他凝望董贤问:「除了刘陨,你还被多少人要过?」
董贤苦笑。
刘欣推算的不错,他的身子早已不再洁净,可惜刘陨刚才并没来得及要到他。
见他没有作答,刘欣挑眉:「怎么,多得数不清了?」
滤去他话里所有的刺,董贤不动声色,张望一眼室外的大雨,转头看向刘欣:「这么大的花园,而且还下着雨,掉了东西只怕不好找。殿下的玉佩是不是极为贵重,一定要今晚找到?」
原来他绑起长发,就为便于去找玉佩。
刘欣本已忘记此事,经他一说,又想了起来。
那块刻名玉佩正是刘欣邂逅董贤时,佩戴的那块,虽是上好的翡翠所制,但刘欣并不稀罕这个。
尽管如此,他嘴上仍说:「这玉刻有我的名字,世间仅此一块,当然贵重!」
被风戏弄得咿呀作响的窗,又被猛地吹开,卷进一股彻骨凉意。可再冷,也冷不过刘欣的严峻眼神。
「好,你等我片刻,我马上帮你找回来。」董贤笑得自然,提来帆布灯笼,也不打伞,毅然走到雨里。
他的背影看来有些颓然,仿佛看破世事,无欲无求。刘欣知道董贤病才初愈,心头又是一抽,也没法继续待在屋里,直接跟着他走到屋外,任大雨浇淋。
虽是一起跑到雨里,刘欣却只站在一旁观望,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天空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势如破竹地往下砸。雨水沿着发冠淌到俊朗的脸庞上,双眼像被笼了一层纱,刘欣迷迷蒙蒙地看到董贤忙碌在树丛、假山间的身影。
想起他那副清高自傲、漫不经心的表情,刘欣就觉可笑。分明已是残花败柳,为何却永远笼着一种纯洁、清新的气质?大雨冲刷下,阵阵寒意袭卷周身,刘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自圆其说:表里不一的人大多诡计多端,董贤表面越听命于我,只证明他城府越深。绝不能受他迷惑了!
另一头,董贤提着灯笼,细细寻找附近每一个地方。帆布灯笼中的火苗左右窜动,虽淋不到雨水,却也奄奄一息,散发着最后一点余光。
园中已有积水,雨滴锲而不舍地在地面上一圈圈画着涟漪。
这时即使在平坦路面,也很难看清地上之物,若是在草丛间,更是模糊一片。找遍假山每个角落,并无收获,董贤一边回想刘欣掷玉佩时的方向,一边向树丛深处走去。
身着的白袍早被打湿,粘在身上,仿佛贴着一块大大的冰块。董贤深吸一口气,呼出时已是白色雾气。他回头望了一眼,见刘欣纹丝不动地站在雨里,也不再想什么,便转身接着寻找。
地上的杂草带有倒刺,摸索间,白净双手已被划出数道口子。雨水溢进连心十指上的伤口,董贤一咬唇,仍不肯停下。
刘欣本想给他一个难堪,没想到董贤藉此牵制住他。两人性子都极其倔强,不找到玉佩,势必一个也不会回去,只得统统站在雨里,任风吹打。
突然感觉不到雨水落到头顶,刘欣侧目一看,见芷薇已打了雨伞,站在跟前。
一整天来,芷薇看刘欣心事重重,刚才又听侍从说,他跑来了董贤这里。她放心不下,便赶了过来。远远看到刘欣站在雨里,她急忙走来为他撑伞,取出帕子,擦拭着刘欣的衣袍问:「殿下干嘛站在雨里,要是冻出病来怎么办?快点随我回去。」
不远处的白色身影仍在勤勤恳恳地寻找,无形间却透出冷漠。刘欣一皱浓眉,下决心道:「不等他找回来,我是不会回去的。」
芷薇听得一头雾水,向刘欣望着的地方看去,立刻叫了起来:「那不是董大人吗?你们为什么都不打伞呢?他在找什么?」
扰人的潮湿带着刺骨寒意,缠绕周身。刘欣低声答道:「我的玉佩掉在了花园,他奉命帮我找回来。」
「不就是一块玉佩吗?明天再找也不碍事啊。董大人病刚好,殿下把他赶到雨里,是不是成心作践?」想起董贤单薄的身子,芷薇一阵心疼,已经急得口不择言。
刘欣被她一问,再看看雨中董贤的纤细身形,也不禁有些担心。芷薇舍不得他受罪,把伞塞给刘欣,径自向董贤走去。娉婷的女孩身影在雨里渐渐清晰,董贤看到芷薇,轻道:「你也来了?」
他说完后,站起身来,突感一阵晕眩,跌跌撞撞地靠住一边的大树才勉强站稳。
芷薇连忙扶住董贤,担心道:「你的病刚有起色,怎么就和殿下闹起情绪来了?他让你到雨里找东西,你还真听他的了?」
搀扶着自己的一双柔荑带着无限爱恋,董贤不露声色,轻推开芷薇的手,笑道:「既然做了他的老师,诸事就要认认真真。刚刚我已答应了他,现在就不能食言。」
大雨冲刷下,董贤还在微笑,笑得云淡风轻。朦胧水气中,犹如仙境中的笼雾青竹,清逸、圣洁。
芷薇心里暗暗佩服,但仍担忧他的身体,又说:「你快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了,玉佩由我来找。」
董贤像是没有听到,继续埋头寻觅,长指拨过枝草时,已是微微发颤。
芷薇一连几番劝说,仍然无济于事,只好提过董贤手里的帆布灯笼,为他照亮眼前的景致。
此刻,玉佩的真正主人反倒成了个局外人。见他俩忙前忙后,刘欣喊停又不是,不停又不是。他紧握双拳站在雨里,犹如一座俊美的雕像。心头正如火烧,忽见董贤向自己走来,他已是疲惫不堪,一张脸已苍白得不象话。刘欣见他踉踉跄跄,就快摔倒,刚想伸手去扶,不料芷薇早他一步,扶稳了董贤。
「找到了?」话一到了嘴边,即刻变得无情起来。
董贤苦笑,举起手中的半块玉佩说:「怕是扔出来时已经碎开,没找到带穗的一部分。」
「殿下想要玉佩还不简单,现在都入冬了,再这么站在雨里,落下病根怎么办?」
没去猜想芷薇说的「落下病根」的人究竟是指他,还是董贤。刘欣直接接过董贤递来的玉佩。
这块刻名暖玉,自右向左横刻着「刘欣」二字。现在只剩下单单一个「刘」字。玉佩碎裂之处格外锋利,握在掌心异常扎手。刘欣将它小心地纳入怀中。
董贤早已冷得瑟瑟发抖,他紧咬下唇,却感觉不到一点痛楚,想必已经冻麻了。
看他这样子,刘欣心里也不好过。其实起先,只要董贤说一句软话,他也就罢了,谁知这人软的不碰,光爱吃硬,自己主动走去雨里。
「殿下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告退了。」刚筑起的一点好感,瞬间被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搅得灰飞烟灭。
望着董贤离去的背影,刘欣怒道:「站住!」
董贤回过头,眼里带了一份认命的无奈。雨水冲淋下,他的周身如同笼着一圈银色光环,清新怡人。
刘欣不看那双炫丽亮目,转身对芷薇说:「你马上去腾一间厢房,让他暂时住下。那小屋太过简陋,省得住出病来,外人说我亏待了莽王叔的人。」
芷薇本就想这么提议,碰上刘欣自己说出来,连声说好,立刻快步前去张罗。院中只剩下刘欣与董贤。
刚才被人刻意强调了身分,董贤淡道:「不劳殿下费心。我喜欢清静,住不惯仆役进出的大厢大房。」他天性无拘无束,也不愿终日让鄙夷他的刘欣看了碍眼,故而知趣地转身要走。
不料,还没迈开几步,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董贤暗骂自己病未痊愈,下盘虚浮无力,被刘欣轻松拉到伞下。
「你不要命了吗?那屋子又湿又潮,你怎么把这身湿衣服烘干?」一触董贤的手,才发现冷得像块冰。刘欣一时情急,抓紧他的手使劲揉搓,仍不见好转。
看他握着自己的手忙活,董贤又觉好笑。是谁把他逼得弄湿了一身衣服?近处打量刘欣,俊美线条勾勒出挺拔的轮廓。刘欣一抬眼,映入董贤眼帘的是一双深邃墨瞳,蓄势待发,犹如一头咆哮在即的小豹。站近了才发现,刘欣已略高于自己。短短时日,他像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十指被他捏在手里,完完全全是被包围。本想继续推托,刘欣却一意孤行。
他一手持伞,一手扶住董贤,硬是将他扶走。一走出花园,园外就有仆役等候,指领刘欣前去为董贤准备的厢房。
「你在这里养病,等身体好了,你想住回去就随你!」刘欣没有多余的话,把他扶进房后,扔下这一句,抬腿就走。房里备了热水,董贤不习惯别人侍候,将仆役都打发了出去。
一个人更换下湿袍,用热水洗净全身后,才渐渐暖和起来。他缓缓坐到榻边,松开一头如瀑长发。
缠发的纱巾中闪现一抹墨绿光晕,董贤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正是刘欣那刻名玉佩「欣」字半边。看了这半块暖玉许久,一抹笑不经意间滑过唇边,他即刻又将它仔细收好。
***
淋雨加上病方初愈,让董贤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芷薇已和多名丫鬟陪在身边。看他醒了,芷薇立刻端来药汤说:「御医刚才来过,你快把这药喝下。殿下做事没个分寸,你怎么也跟着他任性起来?刚好一点的身子,非要弄坏了才好。」
「你这殿下可不比一般人,他若是没个分寸,也不会让我住到这里了。」董贤谢了芷薇,接过药汤。
「说来你也没给他上几堂课,脾气倒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不肯退让半步。」刚醒时的董贤略带慵懒,眉宇间却掩不了楚楚风韵。
他坐直身子,说道:「我来了这些时日,是没传授他什么学识。刘欣这会儿在做什么?不会是又在计画着怎么折腾我吧?」芷薇听了失笑:「现在这时候,殿下应在书房里自习。他可不是爱搞恶作剧的人。从小到大,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和别人这么有板有眼地抬摃呢!」
董贤抿唇,微笑着摇头。
芷薇看他不信,又说:「董大人可别以为他尽在排挤你。昨晚你睡下后,还是殿下去请的御医。我看,其实他也并非真的讨厌你。」
「真像你说的那样,自然最好。」白净的脸颊上挂着少许愁容,董贤说:「我这里已没什么事了。芷薇贴身侍奉欣殿下,还是早点回去,免得落人话柄。」
眼前之人极守繁文缛节,男女相处已是犯了忌讳。芷薇偷偷一瞥董贤的剔透美目,犹如静止的清湖,泛不起一丝涟漪。
她心头又敬又涩。敬是因这等男子行事磊落大方,何况生得脱俗俊秀,哪个少女见了不动心?而涩则因对她而言,董贤太过遥远,仿佛即便付干了热情,也难在他心头留下一丝痕迹。
一想到这点,芷薇暗暗叹气,低声道:「那我先告退了。董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女孩的落寞映入他眼底,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董贤随口道:「住在这等厢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宽敞,倒有些无趣。」芷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却点头道:「我会转告殿下的,董大人好好休息。」她说完,便端过汤碗转身离去。
出乎董贤的意料,过了晌午,刘欣竟亲自过来看他。虽说是看望,态度却仍如平常一样冰冷。此刻,董贤已经起床,正独自一人对着窗外欣赏园景。
刘欣一进门便道:「芷薇说你住得无趣,我看董大人倒兴致不错!」
董贤转过身:「随便看看这宫中园景,自得其乐罢了。」
「你是莽王叔推荐给我的老师。我说过,绝不会亏待你。」刘欣径自走到桌边坐下,击掌两下:「既然老师觉得无趣,做学生的没有一点诚意,怎么成体统?」话音刚落,多名华衣舞姬飘然而入。
这些舞姬生得个个如花,年岁最小的不过才值豆蔻。
她们早已训练有素,一进厢房,即刻分为两组,一组奏乐,一组起舞。清静丝竹,靡靡之音,奏的是江南轻快小调。
盈盈缦纱,华歌炫舞,跳的是宫廷御宴舞蹈。
两者结合,天衣无缝,更具风味。
对这节目,董贤先是有些错愕。看刘欣神情自若地坐在边上,他继而微微一笑,也跟着坐到桌边,安心欣赏。
一舞毕,舞姬们纷纷行礼。刘欣望向董贤说:「这些少女是从各地征来,从小就在宫中苦练舞技,一般只能在宫宴时看到她们表演。你觉得如何?」
董贤看着那一张张稚嫩,却已浓妆艳抹的脸,转向刘欣不答反问:「殿下可曾看过赵皇后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