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半梦半醒的昊钰麟伸长了手臂摸索着一夜缠绵之后‘理应’在身旁陪伴的枕边人,谁知竟会迷迷糊糊的一骨碌折下了床,摔得头上脚下、并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后,总算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日上三竿,那个习惯早起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还赖在床上与他一般贪睡。不过他也未免太过无情了,方才他都叫得够惨绝人寰了,居然还不能把他引出来,莫非他还在为他昨夜之事气恼吗?
“王爷出事了?王爷出事了!”
正愁眉苦脸地揉着摔疼了的后脑勺坐在地上想着该如何取得那个人的原谅,五六个闻声而至的内侍丫鬟就蜂拥而入,惊慌失措、大呼小叫地把他团团围住。
“本王什么事也没出,不要一个个都急着做出一副如丧考妣的脸来——”昊钰麟拨开众人站起来,抚平了衣衫上的皱痕,即使尚赤着足并且披头散发没有梳洗,仍折损不了他半分潇洒风姿与雍容气度,“闲杂人等参观够了就都给我出去各司其职,包括门外墙根底下的和后窗树上的。羽秋留下,伺候本王更衣。”细长的凤目一扫,一干‘闲杂人等’立时瞬间消失在空气中,最后一个还算训练有素,临走之前没有忘记替他掩上房门。
不知是凑巧还是怎的,好像天下所有最爱看热闹的人都在他这麒麟王府里聚集一堂了!上至大总管下至小丫鬟,一个比一个八卦,平日嚼舌根儿的盛名早已在外了不说,自从他成亲之后,这些下人也越发嚣张起来,只要他寝室内稍有风吹草动就无孔不入地在他四周出现,想要一探他的帐内春光和秘密,还暗中打赌下注,最后连他那九五至尊的皇兄都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跟着关心起他骨肉同胞、一母所生的宝贝弟弟、天昊皇朝的麒麟王爷在家中的‘位置’问题来了!事关颜面,他昨晚才会一时胡涂,在皇兄的怂恿下耍了一些不入流的市井手段,冒着被受害人碎尸万段的危险,硬是抢回了一次‘主权’,结果——结果他就知道会是这样,那人果然起床之后就一声不吭地拂袖而去了!没有大发脾气,没有嘶吼狂飙,正说明了那人是真的恼羞成怒、怒不可遏了!
“羽秋,今早可看到宜卿了?”王袍加身,珠冠顶戴,总算稍微拾回了一点自信,吴钰麟这才尽量用平静的证据开口问道。
“慕容大人一早便出府了,在前院碰到,还微笑着与我说了声‘再会’,恐怕王爷这次……”羽秋一边拧了湿巾奉上一边回答,想到那个‘致命’的微笑还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虽然激怒他的并非自己,但还是十分的恐怖!
“是吗?如此说来……”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呜呜呜呜……他可以等着看那绝世魅惑的笑颜了!
‘笑面阎罗’慕容宜卿,怒得越是深刻,笑得越是绝艳!
“咦,王爷,这里有一封——”羽秋眼尖地发现了桌上的书信,但看清上面的字迹后吓得立刻噤了声,连瞧也不敢再瞧昊钰麟一眼。
“什么?是不是宜卿交代了什么?拿过来给本王过目。”昊钰麟坐在一旁,一边享用丫鬟端上来的早膳一边说。就算骨子里再怎么心惊肉跳,至少在下人面前他还要保持住王爷的威严。
“王、王爷确定要看?要不要等您用过了早膳再——”羽秋捏着那封信,磨磨蹭蹭地嗫嚅。
“罗嗦,本王现在就要过目,还不快快拿来我看?”昊钰麟瞪了羽秋一眼,伸出手来,“快点啊,你从小伺候本王,知道本王的耐心一向有限。”
“是,王爷,小的遵命——”羽秋无奈,只好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在离昊钰麟还有两尺来远的地方停下,“请王爷开恩,等小的出去之后再看,容小的先告退了!”说完,他把那封信往桌缘一推,几乎是夺门而逃地跑了出去。
“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总有一天要下定决心整顿王府制度——”昊钰麟吞下嘴里那口粥,不耐烦地嘀咕着伸长手捞过那封信——
“呵呵,我就知道,一看这字迹就知道是宜卿写的——这个——休——啊!”
同一日之内,响彻云霄的惨叫再次传遍了王府的上上下下,并且比上一次更加惊天地、泣鬼神!不过这次没有人再敢闯进来看热闹了,因为羽秋前脚才逃了命出去,消息后脚就在府内传开了——
慕容大人留书出走了,他们尊贵无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麒麟王爷被休了!
怎么办啊?这下如何是好啊?王爷会不会悲愤致死啊?如果王爷死了他们要怎么办啊?如果他们失了业每月没有薪饷可拿了,年终的花红也泡汤了,让他们拿什么来养活家里的妻儿老小啊?就算他们都是天昊皇朝有名的资优仆从,再找一份差事并非难事,可是像王爷这么有趣,可以让他们拿来当茶余饭后娱乐话题的主子是打着灯笼再也找不到的了!那他们的人生不就会从此变得黯淡无光、了无生趣了吗?他们不要啊!
一时之间,愁云惨雾笼罩了整个麒麟王府,令一群听到了刚刚那声悲鸣、一窝蜂似的拥到府墙外等着府内传来精彩小道消息的小老百姓忍不住叹道:
“都说麒麟王府的下人是最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今日看来也并非如此嘛!看,主子才有点什么事难过了,下人也都跟着哭得这么惨,只差没有披麻带孝了!”
◇◇◇
“皇兄,你这次是害惨我了!在宜卿那里是成了为了面子就不择手段的对他下狠手、欺骗感情的‘负心汉’;在下人面前则是可怜巴巴无端被休的‘落魄王爷’,分明一个里外不是人!你说吧,你要如何补偿我!”
“那小七你希望为兄如何补偿你呢?说来听听,如果为兄办得到,自然会有求必应。”天昊皇朝当今天子昊钰陇靠在龙榻上,朝那赐了软椅不坐,偏要坐在一旁地上,显然是在耍小孩子脾气的男人笑问。
这小子表面称他为皇兄,心中大概早已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论如何,到底一时觉得好玩,出了‘馊主意’把他害成这副惨状的的确是他,可他也没想到那笑而阎罗的性子居然这么烈,胆大包天到连王爷也敢‘休’的地步!他只不过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弟弟长期处于‘被压迫’的地位,‘唆使’他偶尔也变换一下闺房的行事规则,从皇后、他的老婆、曾经名闻天下的女药师、也是慕容宜卿的亲姐姐‘海龙公主’慕容芸英那里弄来了一瓶无伤大雅的东西,帮他们增添一点闺房情趣,顺便和小舅子兼弟婿开个玩笑而已,谁知竟会弄巧成拙!
“皇兄想办自然办得到——”昊钰麟肿着一双核桃眼向昊钰陇投去两道红通通的目光——
听说钰麟在王府伤心了一整日,啧啧啧,眼睛都红成这样了!昊玉陇摇了摇头,挑起眉毛看着昊钰麟等他狮子大开口——
“首先,立刻放我离京,我要去找宜卿,归期不定;第二,年底我的俸禄与花红一两也不能少,不过我走后手边剩下的那些工作要统统分派给其他人去做;第三,我要王兄的手谕,不得已的时候要随时有人任我调遣,助我寻人。”
“钰麟,你这也太狠了吧?其他两条都好办,可是你手边那些工作叫我如何找人来分担啊?”找不到人,就只有我这个皇帝老子亲力亲为了,这明摆着是趁机报仇嘛!昊钰陇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刚想戳穿昊钰麟的诡计,但一接触到他无比哀怨的眼神,只好硬生生地把话又咽了回去——
“也罢,事已至此,朕除了答应你的条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小七的条件是越快答应越好,以免他要挟不成,真的恼羞成怒,一会儿又变本加厉!
“还是五哥最疼小七,那么——臣弟在此谢过皇兄了!”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昊钰麟终于懒洋洋地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昊钰陇身畔行礼。兄弟之间的家务事说完了,君臣之间的礼数还是少不了的。
“好说,早点回去歇着吧。这个给你随身带着,可以防身,又可充当朕的手谕。明日若要上路,还须多加小心。”昊钰陇抽出腰间的盘龙软剑递过去嘱咐道。
“多谢皇兄,臣弟告退。”昊钰麟接过软剑,一躬身,转身大步走出了昊钰陇的寝宫。那挺直的背脊此时已经不带半分凄凉的悲惨,倒是透出一股气势万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魄力来。
“呵呵……我朝麒麟王爷,可并非是徒有虚名的啊!”昊钰陇摇着手中的纸扇,接过晶莹圆润的纤纤玉手送上的香茗品了一口,朗声笑道。
“依我看来你是天下太平久了,没事吃饱太闲,什么人不好玩,非要去招惹宜弟,他那条海上孕育的蛟龙可不比你这天上玉龙逊色几分,惹恼了他,他照样可以翻云覆雨,搅得你这天下别想安宁!”慕容芸英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上皇帝夫婿的大腿,戳着他的脑门子说。
“他与钰麟成亲也快有一年了吧,时间一久我是真的快忘了昔日‘南海青龙’的厉害。”昊钰陇抱着老婆,无辜地眨眼。
“你还敢笑?谁让你和宜弟开这么过分的玩笑?万一他真的铁了心不肯原谅钰麟弟弟,你就等着被怨恨一辈子吧!”想到这件事恰好戳到了慕容宜卿的逆鳞,莫容芸英就不免担忧。
“不会吧?当真有那么严重?”昊钰陇垮下脸,被怨恨事小,他可不想三十小七的终生幸福啊!
“我也希望不会太严重,可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这恰恰是宜弟心中的一个禁忌!你还从我这里偷药,搞不好他会以为是我与你狼狈为奸陷害于他,连我也一同恨了!”慕容芸英瞪了昊钰陇一眼,叹道,“明日我要出宫!”
“出宫做什么?”昊钰陇紧张地问——她该不是也想将他休掉,划清界线,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去天福寺上个香。现在除了向老天爷祈祷外,我也不知怎样才能帮得上钰麟弟弟了——”
◇◇◇
临行前的这一夜,王府中出奇的安静,因为一向和颜悦色,对仆从们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纵容’的麒麟王爷刚刚暴跳如雷地大发了一顿脾气,声称谁若敢再多嘴说出一个令他不悦的字来,就把所有的人打包一并辞退,而且永远不准再回京城!
“一群蠢材,简直气死我了!”昊钰麟一掌拍下去,茶几顿时裂成了两半。
终于,唯一斗胆守在门外的那条影子也一缩脑袋,蹑手蹑脚地溜开了,一路来到王府后花园的小树林内——
“羽秋,如何,王爷的气还没消吗?他今晚一口饭也没吃啊!”厨娘首先拨开众人担心地问。王爷是金枝玉叶,万一饿坏了她怎么担待得起啊!
“王爷连茶杯茶壶都丢出来了,还吃什么饭?”一句婢女叹道。
“我正好被那茶壶砸中,现在还头晕眼花啊……”一名男仆指着缠满绷带的脑袋哭丧着脸说。
“那还能怪谁?我都说这次是出大事了,你们居然给我赌起慕容大人会不会真的一去不回,还好死不死地正好被刚从宫里回来的王爷逮到,这分明是火上浇油!”王府总管气得吹胡子瞪眼。
“没办法,现在王爷连我也不准靠近,我们只好将功补过了!”羽秋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抱定了壮士断腕的决心说。
“将功补过?如何将功补过?”总管连忙问。
“总管你带人守好王府便可,我与其他人,各自分散出去帮王爷寻找慕容大人。”
“唯今之计也……也只有如此了……”总管点点头,“不过该如何分派人手呢?”
“猜拳如何?要不要掷骰子?”立刻有人提出建议。
“闭嘴,还没赌够?真想让王爷将我们集体辞退吗?”羽秋一个白眼瞪过去,那个立刻噤了声,“去找个瓦罐,再弄些纸来,我们抓阄决定!”
……
“总管,咱们留在府中要如何将功补过呢?”抓阄决定了谁去谁留之后,又有人发问。
“明日开始闭门思过,不得随意外出,不得胡言乱语,更不得聚众赌博!所有人每日一早统统给我按时在佛堂集合,在王爷与慕容大人回府之前,我们要学会修身养性!”
仆从们这厢轰轰烈烈地进行着他们的‘将功补过’计划,那厢的昊钰麟却是孤枕难眠呀——
算他鬼迷了心窍,为了吃那一口嫩豆腐,惨遭被休的下场!嗅着枕上熟悉的味道,握着手中沾有些许血丝的布条,他唏嘘哀叹,悔之晚矣。早知如此,如果老天能让时光倒转,他宁可昨夜的情形对调过来,就算被他压在地上当马骑也心甘情愿,丢脸又如何?反正他都已经习惯了,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情形比起来,他倒比较愿意不费吹灰之力地躺在他的怀中,慵懒地享受他的拥抱的亲吻。
不过即使是他错了,他也是一定要把他追回来的!一年前他把自己的‘贞操’给了他,如今自己又取了他的‘初夜’,于情于理两人都该对彼此的将来负责,更何况‘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都已同床共枕了两百多夜,这个恩哪有这么轻易就断了的道理!
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到后半夜,昊钰麟真的倦了,才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梦里依稀回到了一年之前,初次见到慕容宜卿那动人心魄的笑容——
◇◇◇
青龙岛,一个令黑白两道无不畏惧三分的名字,位于天昊皇朝国土之东南领海,却不受昊朝天子统治。其首领祖上几代据岛为王,建立青龙宫,率领部下数千人,开垦农田,蓄养牛马,锻造兵器,自成一体,自给自足。数百年来与昊氏皇朝素无瓜葛,二者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直到某日,昊朝天龙横空出世,御弟麒麟入海而来——
“唉……“昊钰麟幽幽地叹了口气。
皇弟难为啊,连老婆都要帮兄长千里迢迢地追到这海中孤岛上来,之后又被当成图谋不轨的奸细,方才才一上岸,几名守卫码头的彪形大汉就不由分说,连推带搡地将他押到了这青龙宫的大殿之上!此时,一把泛着寒光的三尺长剑正不客气地架在他的脖子上。执剑的那只手莹白如玉,修长优雅,让他下意识地将眼光向上移去——
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的一身华丽绘龙青衣,雕了腾云灵兽的剔透玉簪,天下无双的俊秀姿容,还有这张狂霸道的气势——错不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南海青龙’、昊朝皇后的胞弟——‘笑面阎罗’慕容宜卿!
果然是个见过了就会被摄去魂魄的美人啊!虽然那身材是高挑了些,似乎比自己还略猛了几分;眼神稍显骇人了些,扫过身上的目光让他觉得好像随时会被碎尸万断;抵在肩头的那把利刃实在太锋利了些,才稍稍一动,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刺痛!一定是破皮流血了。希望不要留下疤痕才好……
昊钰麟在心中盘算着,一双风流惯了的桃花眼还是忍不住往慕容宜卿的脸上一阵乱瞄,不想却与他的眼神对了个正着——然后,缓缓的,那双狭长的美目波光流转,逐渐形成了两弯明月,绯红薄唇轻轻上挑勾成优美的弧度——
“煎、炒、烹、炸,你比较喜欢哪一样?”
察觉到昊钰麟色迷迷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来回乱窜,慕容宜卿的手腕一使力,泛着幽青寒光的剑刃毫不留情地切入了光滑的蜜色颈子,鲜红的血丝顺着剑锋渗出,在纯白镶银的绸衣上洒落了几点梅瓣。
“你很喜欢吃人?”他敢肯定他的意思绝不是要请自己用餐!
“本座只喜欢吃尊贵的人,养尊处优,皮薄肉嫩,吃起来才够鲜美……尤其是昊朝的玉麒麟——麒麟及上古神兽,或许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慕容宜卿淡淡地笑着,考虑在下锅之前是否该先戳瞎这小子的双眼。
他的容貌不差,俊帅倜傥中带着皇族高尚血统优雅尊贵的气质,飞扬细长的剑眉,慧黠的黑亮凤目……也许鲜少有人注意,他那总像狐狸似的眯起来的眼睛其实很大,尤其是刚才他一直拼命掀高眼帘偷看他的脸的时候,不光暴露了漆黑潋滟的瞳仁,更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不轨邪念!
“唉?哎呀呀,高人,实乃高人,原来本王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你已经知道本王的身分了!”原来他并非真当他是奸细,而是有意要给他来个下马威!本来还想继续插科打诨的昊钰麟额际流下一滴冷汗,干笑着说。
“好说,麒麟王爷大驾光临,究竟有何指教?”慕容宜卿收了剑,回到碧玉青龙椅边坐下,拿出一方软丝帕擦拭掉剑身上的血迹。
“岂敢岂敢,本王是奉了皇兄之命,前来迎接‘海龙公主’——昊朝皇后回京——”昊钰麟揉了揉跪疼的膝盖,从又冷又硬的青石地上爬起来。父皇早逝,这十几年来除了皇兄,他再不曾跪过他人,更别说还是被凶器指在脖子上,一跪就是这么久!不过能一睹天下无双的姿容,受点委屈也值得。
“原来是为了家姐——”慕容宜卿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居高临下地望着昊钰麟,淡青的眸子一凛,锁住他正骨碌碌乱转的狡猾双瞳。
“正是正是!皇兄思妻心切,每日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啊!”这句话可是字字属实,掺不得半点假!
“那又如何?家姐为了帮他铲除奸佞反落入恶人手中差点自身难保,他不但不体谅她的苦心还误会于她,让她的身心皆受到重创,他不自己前来请罪,岂不是太没有诚意了!”慕容宜卿一张绝世俊颜冰寒如雪。
“这……皇兄肩负天下重任,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便拂袖而去,说走就走,弃满朝文武、黎民百姓于不顾。所以派本王前来代为向公主请罪,还请公主大人大量,原谅了他这因爱而生的无心之过——”昊钰麟试图对面前冷若冰霜的美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呵呵……好一张舌灿莲花的嘴!一句‘因爱而生的无心之过’就想把他铸下的错全部抹煞干净吗?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来人啊,把他带下去!”慕容宜卿冷笑,清凛的嗓音恍若出自雪域冰川中的泉水,那股刺骨的寒意几乎可以刺入骨髓!
“等,等一下——亲家兄弟!”这种生死关头攀亲带故准没错!“你该不会是真的想把本王煮熟吃掉吧?”他是来代皇兄给皇嫂赔不是的,可没准备要替他下油锅啊!
“宜弟,姐姐怎么不知你何时有了吃人的爱好?”
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过后,青纱帐内走出一名同样身着青衣的秀美女子,生得杏眼桃腮,眉目间和慕容宜卿有七分相似,只是气质恰恰相反,如天上烈日般明艳照人!
“皇嫂,救命啊!”一见救星现身了,昊钰麟连忙一阵烟似的闪到她身后。
“钰麟弟弟,好久不见!不必惊慌,宜弟只是性子恶劣了些,还不会滥杀无辜!”慕容芸英微笑着转过身安慰道。
“皇嫂,你——”昊钰麟吃惊地看向慕容芸英明显隆起的小腹——方才无暇顾及,如今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一分,“皇兄他——”
“他并不知晓,连我自己也是随宜弟回到青龙宫中疗伤后才发现的。”不过这样也好,她倒要看看那昏龙是不是真的在乎她!
“皇嫂贵体可还安好?”昊钰麟关心地问。听说公主之前伤得不轻,如今又怀有龙种,令人担心她的身子是否能够承受,要是皇兄得知此事,只怕会急疯了!
“姐姐何必与他多费口舌,不如割下他一只耳朵或者两根手指着送去给那天龙,看他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他的金銮殿中!”慕容宜卿皱起斜插入鬓的俊眉,走上前去,一把拉扯住昊钰麟的手腕把他拽离慕容芸英身边,不让这色狼再靠近姐姐。
“宜弟,你这张脸本来就已经长得太过出尘又高不可攀,不太讨喜了,还总说这种恐怖骇人的话,所以外界才会把你传得如同恶魔再世!钰麟弟弟并没做错什么,你就对他客气一些嘛!而且姐姐我只是想给那昏龙一个教训,又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再与他相见——”
慕容芸英嫣然一笑,拍拍弟弟那完完美有余、亲切不足的俊脸,正想再劝他两唏,这厢昊钰麟却已经忍不住叫了出来——
“亲家兄弟,虽然能得你携手与共令本王感动涕零,可是能不能请你稍微放松些力道?”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变成断手麒麟了!这条青龙美则美矣,力气也大得惊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钰’!
“你不开口无人当你是哑巴。”慕容宜卿冷冰冰地回头瞪了昊钰麟一眼威胁他噤声,不过手上还是略微减轻了力道,“好吧,姐姐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就把他留在这里扣为人质,等着那天龙亲自下海来寻海龙公主吧。至于他,暂时押在我寝宫的院子里软禁起来,等龙帝给了姐姐一个满意的说法之后,本座自会放人——请问王爷,对本座的安排可有何意见?”
“能留在‘青龙宫’中做客,本王感到荣幸之至!”
昊钰麟趁着慕容宜卿放开对自己的箝制的瞬间反握住了他的手,热络地在谈笑间占足了便宜——如冰雕玉琢一般美丽的手,掌心与指腹布满了刺人的厚茧,显然是长期握剑所致。
“如此甚好。王爷如此合作,本座定会命人好生伺候,绝不会亏待了王爷。”
慕容宜卿手腕一旋甩开昊钰麟在自己掌心揉捏搔扰的手,一日之内第二次对同一个人露出清冷的微笑,淡青色的眸子中竟隐约浮现出些许灿金色泽,与那黑玉似的狡猾双瞳一对,短短的一瞬间已擦出了无数火花。可惜那火花一纵即逝,钻进他鼻中时倒成了浓重的硝烟味。
就这样,慕容芸英与昊钰麟各自修书一封,令几名与昊钰麟一起被擒获的侍从立刻离开青龙宫,日夜兼程回京献给昊钰陇。昊钰麟则当晚就‘下榻’在了慕容宜卿寝宫的一座阁楼中,虽然地方和王府比起来是窄小了些,可是这玲珑剔透的家具器皿及檀木软榻对一个‘人质’来说已是万分礼遇了。
用过晚膳,昊钰麟斜靠在窗边的翠竹躺椅上,想着在皇兄到来之前要如何打发接下来失去自由的日子,抬手想拿茶杯,却发现腕骨还在隐隐作痛,举到眼前一看,五根龙爪印清清楚楚地赫然烙在手腕上,肌肤已经淤青了。
“这个应该过上几日便会消了吧?可惜没有留下终身不褪的伤疤,否则本王一定让你以身相许!慕容宜卿……”他喃喃自语着自怀中取出活血化淤的药膏涂了薄薄的一层在伤处,清凉的感觉渗入皮下,顿时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
半眯起眼睛望着窗外太阳敛去最后一丝余辉消失在夜色中,他叹了口气,思绪又回到皇兄身上——
不知这二龙相争会是个什么结果。
大风起兮云飞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