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要吃奶甜酥饼!”
对于曦月的低语,前几句,大小葵有听没有懂,但这一句,他们完全没有疑问。
“好,当然没问题。”她笑允。
三人在厨房中,或帮忙、或捣乱,烘烤一盘又一盘的饼。
小葵偷吃了好几十块饼,挺着小圆肚,睡死在大锅鼎内。
大葵满脸沾着面糊,手上捏着一颗颗饼球,奇形怪状,惨不忍睹,仍在奋战中。
曦月本想拜托他们,端些新饼送进雅厅,然而眼前两小妖,一睡一怒,无法委以重任。
她只能洗净双手,将数样馅饼摆盘,再备些新鲜果物,送往雅厅。
却在厅前绿径,遇见正欲离开的铃貅。
“铃貅姑娘,你要回去了?”曦月迎上前。
“嗯,我娘亲找我。”一连七唤,她再不回去,小屁股一定遭殃!
“那……这些小茶点,你带回去吃吧?”
“好呀好呀!”带些“伴手礼”回去,讨好娘亲,不失为好方法。
曦月折返厨房,取来小竹篮,逐一摆妥小点,以及另外好些果酥——知道铃貅喜欢,她特地多做的,原先便准备让她拎回家吃。
递上小竹篮之际,曦月不禁握着铃貅的手,浅声央求:“若有空,还请你时常过来,与他相伴,有你在,他会很开心的。”
别让他……觉得寂寞了。
这句话,默默在曦月心中回荡。
“嗯,我会时常来。”这么乖巧“忠仆”,为何勾陈哥哥不喜欢?
铃貅注意到,勾陈待曦月的态度特别的糟。
正因勾陈从不苟待雌性,会如此严厉、不善,反倒显得古怪。
“谢谢你。”曦月真诚道谢,笑容清甜。
“可是,勾陈哥哥叫我别常来。”铃貅小脸微苦。
就在方才,勾陈抛下她,径自出府时,又交代了一遍。
勾陈要铃貅别常来?
曦月很意外,怎可能会不希望……时时刻刻与心上人相守?
不过,很快地,曦月替勾陈找到理由:
“他是担心你,怕你千里迢迢来,途中会遇上危险,被不肖之徒欺负……”
“危险?”铃貅口咬小酥饼——已经吃了起来。这两字,好陌生:“我是貔貅耶,谁敢欺负我?”
貔貅可不是小兔儿,任人伤害,她不去伤害人,就阿弥陀佛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的担心并非没道理。”曦月相信那是勾陈的细心。
铃貅俏鼻一皱:“才不是这原因,是勾陈哥哥心里……根本没有我!”
曦月心一急,忙欲为勾陈辩护,一时间,又不知怎么说。
铃貅的咕哝,比曦月的话语,吐得更快——
“说不定,勾陈哥哥没说谎,他真的已经……没有心了,我的示好、我的情意,他才无动于衷……”
曦月的全盘注意,仅到那一句为止——
他真的已经……没有心了。
后头铃貅还说了什么,半个字都入不了耳。
她知道。
他,没有心。
他的心,挖掉了。
在他盛怒之下……
在他心痛之余……
因为太痛,所以,那颗心,他不要了。
他挖掉了心,抗拒剧痛,然后拿去……喂狗。
由文判口中,她听见了这些。
“他……挖掉了心,能活吗?他为何要苛待自己……”当时,她哭着,慌张、害怕、不知所措,恨不得立刻找到勾陈,亲眼检视他是否安好。
“他不是寻常人,没了一颗心,对‘狐神大人’而言,不过区区小事,你放心,他无事,他广结善缘,朋友满天下,想救他、能救他的人太多,他不会死。”
文判的神情、口吻,仿佛只是闲聊着一件芝麻绿豆事。
为此,她落泪,她自责,她很清楚,是她的缘故,是她害的。
“我想替他取回来……”
一时忘情,曦月捏紧双拳,忍不住脱口。
“取回什么?”铃貅不解。
曦月回过神,指甲深陷掌心,刺痛着肤肉,望向铃貅的精致芙颜,只能淡淡摇首、浅浅一笑。
方、晶、铃——你还不回家?!耳里狂雷大作,是远方的心音传唤。
“糟了!我娘亲的第八次召唤,不走不行……”已经喊出她的人类姓名,代表娘亲的火气,越烧越旺……
铃貅跃上凌霄,飞了好一段距离,才又想到一事,相隔远远地,朗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总不好老是“奴仆、奴仆”地称呼她。
曦月仰望着苍穹间美丽的神兽,露出笑颜,回道:“曦月,我叫曦月。”
“哦。”铃貅应声,表示听见了,转身飞了半里,觉得这名字好熟,在哪儿听过……
铃貅突然一僵,直接由半空掉落数尺——
咦咦咦咦咦?!吸越……不,曦月?!
勾陈哥哥梦里的……小狐狸?!
第8章(1)
腾凌半空的身姿,勉强维持平衡,强逼着自己要镇定,不因眼前所见而惊吓过度,方寸大乱。
话虽如此,曦月仍然久久怔呆,好半晌,才吐出声音:
“文判大人对‘狗儿’的定义……范围也太宽广了些。”
不由得,心里默念几句——
文判大人,您不能看惯了冥府守城犬,便认为与守城犬相仿的“生物”,就属于狗类呀……
随即,她摇了摇头,“不,不是文判大人的错,是我,是相信他每一字、每一句话的我的错……”
受文判诸多照顾,她很知恩图报。文判大人永远是对的……
所以,嘴中烈焰狂喷、火星四溅,吼声撼天动地,一爪子扫过去,岩碎、树倒,无一幸免,大尾摇晃,制造出强风,卷扬千万飞叶……的生物——
是狗。
是勾陈挖出了心,随手抛去喂食的……狗。
“忘了先问文判大人,我这一世的死因,是被‘狗儿’咬死吗?”
若在以前,她会哈哈大笑,认为修仙数世的她,岂有可能赢不了小犬儿?
但现在,这一种类的“狗”……她再修个十世,也必死无疑。
说不怕,骗人的。
她闭上眸,缓缓吐纳,习惯性地抚摸发辫上的红缕,感觉勇气涌上。
“速战速决吧,我得赶回去……弄晚膳。”
曦月不想耽搁时间,每一分、每一刻,她不愿浪费。
她没有太多光阴,能加以虚掷。
“虽然勾陈数日未归,也无法确定他今天会不会回来,我仍是希望能有一桌热汤热菜,暖着,等待他……”
对此,她无比坚持。
在他身边多留一日,就定要做到一回,绝不怠惰。
赶着回去煮食,再加上替勾陈取心的决意,曦月倏然落地,直接站定于“狗儿”面前。
希望这只“狗儿”能懂人话、通灵性,是只“神犬”……
“狗儿”察觉她的存在,掀起睫,模样倒真有几分“狗模狗样”。
她友善一笑,靠的更近些。
它没动,保持卧姿,两方身形差异,有些巨岩和沙粒——它是巨岩,她是沙粒。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来请求,你记得……许多年前,你曾吃下狐神勾陈的心吗?”
她说着来意,声音轻巧,传递善意。
它还是眯睨着她,只有鼻孔喷气时,周遭的毛发被拂得微乱。
听见“狐神勾陈”四字,他双耳微动,竖立起来。
“文判大人曾透露,他的心并不似凡人,应当不会被嚼碎、不会化为食泥……我抱着些微希望,想拜托你,若他的心仍在你腹中,能否求你……把它还给我?”
它抬起身,阴影似乌云,无比巨大,足以遮空蔽日。
它自鼻腔喷出一口气,曦月险些站不住脚,强大的鼻风,刮得她脸颊略痛,闷雷的沉狺,震耳欲聋……
曦月置身灰影之下,想逃,又强烈渴望拿回勾陈的心——两者毋须抗衡,她站定不动,代表着后者的希冀,胜过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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