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硕彦被迫骑著机车、神情疲累的大街逛小巷的寻找房子,一看到那张分租广告,考虑也没有的就撕下来。
骑到那栋准备分租的公寓楼下,他先拨了通电话给那位李小姐,正巧那位李小姐在家,他就上楼看了。
一上楼,他首先看到的是鞋柜。看来另一个房客是女生,而且是很爱干净,生活又严谨的女生。她的每一双鞋都干干净净,每一双都崭新得像新鞋,但看得出来,其实那是因为它们的主人勤于保养,其实它们都被穿了有些时候了。
分租的雅房,有著一个很温馨的小客厅、小厨房和厕所。客厅和厨房就像刚刚看到的鞋柜一样,很整洁,虽然家具都是很普通的材质,沙发甚至有些老旧,桌子的四个边还缺了一角,但由于整洁,不至于让人感到寒酸,甚且还有一点温馨的古朴。
至于厕所,是会让人不敢相信的干净。他怀疑洗手台和马桶根本是新安装的。
“你看到了,客厅、厨房和厕所都是公共区域,但是……要轮流打扫,环境清洁是要靠人去维持的。”李小姐领著他参观,边解释。
“另一个房客是女生,事实上我是帮忙她的,这个时间她都在上班,她算是二房东,真正的房东是她姨婆的四女儿的……第二个儿子的样子。”
“所以真正的房东是她表哥?”修硕彦插话。
“咦……这样的关系是表哥吗?反正我不知道啦。真正的房东都住在美国,平常都是她在管,也不是真的她在管,她只是暂时管,我跟她也不熟,我算是……兼职仲介。”
看来,这位李小姐不懂得说话要说重点的艺术。
后来,修硕彦又看了一下他要租的房间,也整理得很整齐,简单的家具,看来这位二房东满会理家的,就不晓得人怎么样了。照观察二房东理家的态度,通常这种人都有一点龟毛、洁癖,外加有一点不通人情。
“房租怎么算?”修硕彦对这个地方满意极了,离学校和补习班都不远,屋况也不错,重点是有家的感觉,让他满心动的。
“这里是市区,旁边又有便利商店,走两步路又是捷运,骑车十五分钟又就可以到夜市,重点是屋况好、房间大,这边的行情价至少都要一万──”
李小姐话还没讲完,修硕彦就忍不住插嘴了。“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要知道一个月到底多少钱,有包水电吗?”
“一个月差不多七千,但是没有包水电。我告诉你,你夏天的时候不要开冷气,其实花不了多少钱的。我算一下,一个月如果你省一点的话,顶多八千块。”
突然,修硕彦有一种想大叫的感觉。他只想听重点,为什么这位兼职仲介的李小姐总是要跟他举一反十的讲更多、解释更多呢?幸好她只是兼职仲介。
“七千块有一点贵。这不是雅房吗?”他只是一个穷学生,能讲价的话最好,虽然他知道愈跟这位李小姐讲话,他的头只会更痛。
“你要讲价的话,要跟二房东讲。我说过了,我跟她不熟,我只是刚好认识她,我最近没工作,帮她带人看房子而已。她上班很忙的,她在医院当临床心理师,这跟心理医生不一样喔,临床心理师是……”
“停,停,停。”修硕彦的忍耐已到达了极限。“李小姐,我亲自跟这位二房东讲价好了。还是说,我等她有空的时候再来看房子?”
“她喔,也是可以啦,但是她回来的时间很不一定,而且她不喜欢给人家手机号码,要的话我来联络她,不过真的有一点麻烦,她的手机不喜欢开机,是只打不接的那种。”
“有市内电话。”
“对喔,有市内电话。我晚一点再帮你打电话问她好了。”
这时,公寓大门被人用钥匙开启,然后,是高跟鞋进门的声音。
修硕彦想,大概是二房东回来了,他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然后,还没有看到人,就听到──
“李思瑶,你分租广告忘记给我写‘限女性’这三个字了。”那声音冷冷的,听起来有一点不爽,就像他想像中的那种龟毛、有洁癖、不通人情的女人的声音。
修硕彦往大门的方向一看。
血液不禁往上升。
“姐姐!”他脱口而出。
***
修硕彦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青涩的毛小子时代,既紧张又不安,明明面对的人不过就是一个姐姐呀。
他很紧张,紧张到现在惜珺姐长什么样子他都还没敢抬头好好看一下。
好久了,七年了。惜珺姐,好久不见。他在心里感叹。
后来,惜珺姐把那个兼职仲介──李思瑶──打发走,而时间也到了该吃晚餐的时候,惜珺姐就提议一起到巷口的餐馆吃饭。
“你在找房子?”惜珺淡淡开口了。
“是。”他低头猛吃炒饭。
“现在在念大学吗?”
“是。”他不觉地有一些心虚。
“咦……你不是小我两岁,应该毕业了才是呀。”惜珺算算,突然觉得不对,她自己都心理研究所毕业,还实习完了,照理他应该大学毕业了才是。
修硕彦在心里哀嚎了一下,果然是精明的惜珺姐。“我延毕考研究所。”声音低低的,有一点羞愧。
天呀,是优秀的惜珺姐耶,她会怎么看他?玩世不恭?还是混吃等死的死大学生?
“喔……哪间学校?”
“T大。”
“那不就是我学弟。你怎么学期末找房子?”
“我……”他吐吐吞吞的,实在不想讲这个让他丢脸的事。“我被房东赶出来了。”
说来他也有一点委屈。同学在他那寄养了一只金吉拉,但他却是懒得理,反正就把猫放在笼子里,时间到了,给它东西吃就是了,才一个月而已嘛。
但一个月后发现,可爱的金吉拉走了,留下的却是成群的跳蚤,原来猫沙是要更换的,原来猫咪也是要洗澡的,事后他才知道。
后来,他就被赶出来了,房东一点情面都不给他,限他两个礼拜搬出去,要找清洁大队来大扫除。
“你租房子的预算是多少?”惜珺又问了。
“差不多五千吧。”硕彦还是不敢抬头,当然是能把价钱压到最低最好,虽然这附近的雅房和套房都是天价,但五千真的是他最理想的预算。
“那就租你五千吧。记得不要再让同学寄养宠物就是了,我不喜欢猫猫狗狗。”惜珺还是那冷冷的声调,吃饱后秀气的用面纸擦擦嘴,若无其事的说出这段话。
“嗄……”修硕彦惊得抬起头,终于看清楚七年不见的惜珺姐了。没有看错的话,惜珺姐向来没有表情的脸正对著他笑呢。
七年不见了,惜珺姐更标致了,真不愧是当年宁馨国中的校花。
七年了,怎么心有一种刺刺的感觉,像高一那年,第一次了解痛彻心肺的感觉,好像特地搁在那的记忆又被开启了。
惜珺姐,萱萱的姐姐;萱萱,曾经,他最爱的女孩。
***
放学时刻,他牵著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每天,他会送她回家,自己再走路回家。
算一算,他们已经交往八个月了,而他也收到了八个礼物。
因为她说,每个月的二十三号是属于他们的日子,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从那天起,她说她的幸运数字是二十三。
每个月的二十三号,他都会收到礼物,不是很贵重的那种,但都可以感觉到送礼的人十分有心。有时候是她亲手做的卡片,有时候是有他们合照的相框;有一次比较特别,是她写的五千字短篇小说,女主角叫赵惜萱,男主角没有意外的就叫修硕彦,然后钜细靡遗的描写他们如何相爱,最后的结局当然是男女主角结婚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他还记得,那则短篇小说的名字叫:恋恋硕彦。
不得不说,他的女朋友有时候真的梦幻到不切实际。
“硕彦,我们放学不要一起回家好不好?”
“为什么?”握著女友细嫩若无骨的小手,他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
“以前我都和姐姐一起走路回家呀,现在和你在一起,姐姐都一个人回家,好可怜的。”
“吼,你姐那么大一个人了,而且她也国三了,K书比较重要,才不会管你跟谁回家。”干嘛要为了姐姐舍弃他,说出去耍笑死人。
“不行啦。姐姐喜欢回家温书,我们以前都一起回家,现在她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吼,你姐是没有朋友喔,哪有人上了国中还要和妹妹手牵手一起回家的。”受不了萱萱要舍弃他们相聚的时光,她不是说最喜欢他吗?
“反正就是不行。你早上可以来找我啦,我们一起去上学,我陪你练田径,早上六点姐姐还没有出门。”她不忍看姐姐一个人孤孤单单,放学后姐妹俩手牵手一起回家,一直是很美好的时光。
“那你比较喜欢我还是你姐姐?”忍不住想拿来比较一下。
“嗯……都喜欢。”爱情和亲情哪能比较,她都喜欢。
“硬选一个。”他一定要听一个答案。她不是说最喜欢他的吗?这股气突然输不起,他怎么可以输给她姐姐。
“不能选啦,我都喜欢嘛。”她娇嗔道。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逃避问题就用这种软软的声音讲话,谁吃这套呀。
唉……他吃。
走到家了,他突然好舍不得她;以后放学时候没有期待的心情了,他的班级是二班,她是二十五班,教室离得那么远,分别在不同的两栋。好险早上她会陪他练田径,至少不太糟。
每次回家,萱萱都会舍不得,都要猜拳,输的人先回头,不能拖时间,要快点回家。
这次,他输了,他先回头。
走了两步,他突然很舍不得的回头了。
只见──萱萱还站在原地,没有进家门,还对著他挥手。
他想,是不是每次他送萱萱回家,不管是谁输谁赢,她都是这样目送他离开,一直到他真的从她视线中消失?
那天,麻吉吴聪明问他,真的有那么喜欢自己的马子吗?
他一定要告诉吴聪明,他超喜欢的,还有,不能叫女朋友为马子,他的萱萱是要好好珍爱的人,叫马子太随便了。
***
闹钟铃铃作响,修硕彦倏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躺在蓝色的单人床上,蓝色被单是新买的,周围干净整齐得有一点不真实,感觉……怎么和之前的狗窝不太一样?
回想了一下,对对对,他搬家了,而且已经是第八天了。
看了一下闹钟,靠!已经十点了,他再跷这老头的课,肯定又被死当,永远毕不了业。
匆匆收一收,准备去上学,临走前在餐桌上发现了包子和豆浆,旁边遗留了一张纸条,娟秀的字迹写著:早餐,不要客气。
然后,他真的很不客气的把它放进书包里,准备带去学校吃。
骑车的时候,还有一股恍恍然。
萱萱,好久没梦到你了。
在天堂,还好吗?
风一直吹,还是吹不散那个曾经最深爱的女孩的身影。
加快了时速,飙到学校,然后再用跑百米的速度冲到实验室。
很刚好,正巧叫到他的名字。“修硕彦。”
“有!”
老教授推推老花眼。“你总算出现了,本打算告诉你,这堂课再不出现,你就准备再延毕吧,你学期末考个满分也是死当你。”
“嘿嘿嘿……”翻开课本,一天的开始,顿时忘记了一切。
大学四年都过得很浑噩,通常被当都是因课堂出席率不到二分之一,不然他向来是考试高手、抓重点天才,只要考前抱一下佛脚,通常都会轻轻松松的PASS过去。
但到了毕业前夕,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算得刚刚好的学分,居然少算了一堂营养学分,然后,被迫延毕。
不过也好,延毕的日子,看大家都在准备研究所,自己也就认真抱一下佛脚好了,拚个研究所来念念。
于是每天过著上课、补习、K书的日子。
和惜珺姐成为室友,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本来,他很紧张;从小他就有一点怕惜珺姐,一方面她是女友的姐姐,他总想要表现好一点,让女友的家人喜欢他。
另一方面是,惜珺姐给他的印象是表情不多、个性很严谨;严格来说,是那种有一点龟毛、做事一板一眼,少言到惜字如金的人。
还有,她优秀的课业成绩和校花的光环,都让他觉得,惜珺姐是那种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的人。
幸好,他都搬来一个月了,居然很少和惜珺姐碰到面,多半都是他关在房间里K书;常有的时候,只听得到惜珺姐进门、开门的声音,两人的作息有一点不一样,惜珺姐很规律,上班、下班,固定的时间起床,还有,客厅的电视从来没有被开启过。
难怪他当初看房子的时候,有一种错觉,电视很孤单……
所以他正式和惜珺姐打照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让他比较不好意思的是,惜珺姐每天早上都“请”他吃早餐。还有,他习惯不好,不做垃圾分类,每次随手丢的宝特瓶,隔天都会发现被洗好放在资源回收袋里。
更让他不好意思的是,他要换洗的衣服习惯放在洗衣机旁边,也习惯一个礼拜洗一次,有时候一忙,衣服放到酸臭是常有的事。
那天要洗的时候,才发现,惜珺姐竟帮他洗了,用的洗衣粉还是加倍洁,让他乱不好意思的。
隔天,他要跟惜珺姐道谢时,一直遇不到她;然后晚上补习回来,居然发现他的衣服不仅用加倍洁洗干净了,还整整齐齐的折好,像百货公司专柜的那种折法,安安稳稳的放在他的房间,这让他……更加不好意思了。
想跟惜珺姐讲些什么,总是没机会,因为两人的作息实在不一样。
补习完又和同学讨论了一下解题,到家都十一点了;一进门,才发现客厅有人……惜珺姐还没睡。
然后,场面有一点小尴尬。
一个看起来气宇轩昂的男人,脸色有一些不好看。
而惜珺姐,本来她就是一个表情不多的人,但现在看起来,脸色却像是凝了霜一样的难看。
两人似乎呈现对峙的局面,他看到的时候,那个男人还狠狠抓了惜珺姐的手肘拉拉扯扯,因为他进了门,所以男人才放手。
“你走,我不想跟你谈。”惜珺推了男人一把,把他逼到门口。
“赵惜珺,我们之间能不能对等一点?”男人的声音里有些挫败,生气的耙了耙头发,他的额上有一些皱纹,身上的衣料不错,修硕彦猜,这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而且大概是事业有成的社会人士。
“请你离开我的房子。”惜珺下逐客令。
“难道我们不能好好谈一谈?”男人又说。
“不行。至少不是今天。”
后来,男人如斗败的公鸡般一脸颓丧的离开了,走之前好像又想讲些什么,却被惜珺姐狠狠的关上门,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惜珺有一丝狼狈的对著硕彦说。
“不会……姐姐,你的手没事吧?”他看那男人抓得满用力的。
“没事。他不会对我怎么样。”说完才又觉得应该有解释的必要。“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刚刚有一点小吵架,但不碍事,我们常吵架。”
“喔。”他企图化解惜珺姐的尴尬。“姐姐,我有买消夜喔,盐酥鸡,是我们补习班旁边的,每天都要排很久,我今天买到算幸运。”他高举手上的消夜晃了晃。
惜珺皱了皱眉。“常吃盐酥鸡对身体不好,回锅油会致癌的,而且食材不晓得新不新鲜。”
这下,换硕彦尴尬了,手上拿著会致癌的毒物。
惜珺噗哧一笑,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我老是这样扫人家的兴,绍衡也常说我的一板一眼会让人窒息。”
硕彦搔搔头。“不会啦。我不常吃,只是今天被香到受不了,我平常很少吃的。”
后来,他们坐在客厅里,惜珺意思意思吃了一口炸鸡块,孤单的电视终于被开启了,他又开始猛嗑手上的消夜。
有一种矛盾的安静。明明电视上的节目还满好笑的,但他就是笑不出来。惜珺姐盯著电视,却明显的心不在焉。
“住在这还习惯吗?”惜珺忽然问。
“还不错。这里离学校、补习班都近。”停顿了一下,他才鼓起勇气说:“姐姐,你不要帮我洗衣服,也不用买早餐给我,我会不好意思。”
“这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我喜欢干净,也喜欢做家事,那个李思瑶之前其实也住在这,后来她想和男友同居才搬出去。我和她不熟,我也是这样对她,也是常常顺手帮她洗衣服,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更何况……你是萱萱最喜欢的人。”
那是一种爱屋及乌的心理吧,不自觉地让她想照顾他。
硕彦常让她有一种熟悉又安全的感觉。本质上,他和萱萱很相似,他们的个性都很随和、向阳,看到他,总让她想起萱萱。
“姐姐,后来你们搬走了?”
萱萱离开后,他自然和赵家慢慢疏离,一次遇到宁馨社区的李奶奶,经由她的告知,他才知道他们已搬家了。
“嗯……爸爸妈妈很自责,而且那边有太多属于萱萱的回忆了,妈妈常常触景伤情,一直不能恢复,后来我们就搬走了,住家和爸妈的公司一起迁到台中。”惜珺解释。
“你呢?”惜珺接著问。
“我?”
“你过得好吗?有交别的女朋友吗?”硕彦的条件一直都很好,萱萱当年常常强调她的男朋友长得像金城武,功课又名列前茅。她还记得,萱萱说时的神情,总是好幸福、好骄傲……
“算没有吧。如果照和萱萱交往的那种深度,算没有吧,多半玩玩而已,两三个月就分了,通常不超过半年。”他有些落寞。要是萱萱知道他这种游戏人生的态度,不晓得会做何感想?
“快点找个好女生爱,用爱萱萱的用情,去爱那个女孩,这样,对你比较好。”他的人生路还很长。
她只比他长了两岁而已,却好想好好告诉他,“勿为死者流泪,请为生者伤悲”的道理。她是家里最快恢复的人,妈妈最难过的时候,甚至指著她,骂她冷血。
但,那又如何呢?活著的人要往前走,勇敢的往前走,如果她也倒下来了,爸爸要照顾伤心到几近崩溃的妻子,难道还要再照顾一个伤心到无法自已的大女儿?
有时候,她常想,为什么上天不带走她,她是那么不讨喜,为什么要带走一个小天使呢?
李奶奶说,萱萱是来报恩的,恩了情断,任务完成,她就不留在人间受苦了。人间的七情六欲太让人苦恼。李奶奶说,萱萱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还有在练田径吗?”
“没有。好久没有了。”没有那个女孩的陪伴,跑再快好像也没有了意义。
“萱萱总说你比风还快,四百公尺是你的强项,爆发力和肌耐力没有人赢得过你。”惜珺像在说一件往事,说这件事情给她听的女孩,常常形容得很生动,手舞足蹈的,好像在表演,不像在说一件事情。
“那是以前的事了。”
“对呀,那也是以前她告诉我的。”
两人不自觉地陷入沉默。
电视声音轰隆隆的,像是在播放噪音的怪物。嗑完一包盐酥鸡,刚好十二点。
“姐姐,晚了,我先睡了。”
“晚安。”
那晚,他离开的时候,惜珺姐还坐在沙发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但有一种孤单寂寞的感觉。电视声音依然轰隆隆的,播放著吴宗宪独特的笑声。
电视声音,到了半夜一点才停止。
惜珺姐,萱萱的姐姐,谜样的女人,有著美丽的外表,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其实相处过后才发现,惜珺姐并不可怕,她只是很孤单而已;她孤傲的外表下,其实藏著很多很多的寂寞和忧伤。
萱萱以前常说,惜珺姐不交朋友,不爱交际,也不喜欢讲话,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现在不在了,惜珺姐不晓得有没有找到另一个好朋友?
为了思索这个问题,修硕彦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