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端坐着,互相带着打量的意味,两个容貌出色的女子,一个是婉约典雅、楚楚动人;一个具备现代的美感,神采飞扬。两相比较之下,各有不同风情,也各有各的好。
「对不起,冒昧前来打扰,其实我并没有立场坐在这里。」带着歉意的表情,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映出阴影,拉蒂亚低语,「但我很想知道,磊与妳之间的关系。」
「妳应该知道,需要我重复吗?」舒冬海扬着眉,大方地承认,「没错,石磊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
「但是磊从未提过妳。」拉蒂亚困惑地咬咬唇,「而且这许多年来,妳亦未曾出现在他的生活周遭,我很难相信。」
「嘿,说实在的……」舒冬海换个姿势,耸耸肩,「我也没想过石磊会再度回到台湾。」
两个女人隔空对望,各有各的盘算与心思。表面上舒冬海看似很平静,心里头却直犯嘀咕。
哎呀呀,她生平最怕碰到这样的对手,纤细敏感,就像玻璃做的,只要稍稍大声点,或者动作粗鲁点,就会破碎。
轻叹口气,怕麻烦又怕啰唆的她干么把力气放在这,事情都做不完,还得花心思安抚那三个话多的女人,虽然已经见过石磊的面,大家初步也同意她的出嫁,但是「奇檬子」仍因她当年隐瞒真相而十分不悦,该怎么做才能安抚那三个女人,她都还没个底呢!
坦白从宽,关于自己的心路历程,舒冬海原本意欲好好地说个分明,打算多找些时间约大家聚聚,谁知尚未付诸行动,便被一个莫名其妙上门的女人绊在这。
看来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情与爱的问题,她不是专家,没有本事解惑,更何况身为当事人,哪能公乎公正又公开?真想拍屁股走人,偏偏外表的冷硬是纸老虎,看到柔弱的女人又无法狠下心。
话说回来,到底石磊在外所欠的风流债有多少,目前她仍搞不清状况,最好还是别冲动行事。
而且说正格的,打死她也不相信这许多年来,他有本事过着清教徒般的日子,全然的洁身自爱。
虽然他并非肉欲需求强盛的男人,必要时也会有超乎凡人的克制力。只是人嘛,难免会有七情六欲,小小风流无所谓,别下流就成了。毕竟分开两人都有错,所以承担这种事,也是应该的。
「过去这些年我们夫妻之间或许有些误会,所以分居两地,互不闻问,也因此造成许多人的困扰,如果造成妳的误解,我非常抱歉。」她叹口气,事到如今,她还得替他低头哩。「石磊不是圣人,在外头有风流帐,我并不感到意外。」
「妳知道我吗?」拉蒂亚的语调中带着颤抖。
「不知道。磊不知道我今天要来见妳,当然也不曾说明他与妳之间的关系。」舒冬海很诚实地说。
「那妳怎么会愿意见我?」
「好奇心作祟吧!我想知道他这些年的生活状况,想进一步了解他的想法。透过别人的描述,会让我更清楚明白。」提到心爱的男人,舒冬海笑容中有着无限的温柔。
她的笑容几乎让拉蒂亚的勇气尽失,无法继续下去。女人是否真心的爱着她的男人,其实从眼神中最容易发现。她也有过同样的经验,如今怎能狠下心来剥夺别人的权利?
但她亦无法放弃这最后的机会,石磊是她仅有且唯一的选择,能让孩子有个健全的家庭。
伸手握着挂在颈项上的炼坠,里头有着保罗纯真的笑容,那是她最深的牵挂,没有后退的余地。
「噢!他是我孩子的父亲,这就是妳想知道的部分,也是妳永远不会从磊口中听闻的部分。」拉蒂亚的声调忽地转为啜泣,且愈来愈强烈,直到她泣不成声。
舒冬海直摇头,不敢置信。
「不会的,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拉蒂亚决定放手一搏。她拉下项链,打开炼坠,将里头的照片放在舒冬海的面前,「就是他……」
那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才一眼,舒冬海已经看出,那孩子与石磊的相像之处。
「保罗。」她深吸口气,「就是我的儿子,每天都盼望父亲早日回家,一家人团圆。」
「他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舒冬海低语。
「是的,也是我生存的意义。今天我之所以找妳,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拜托,既然妳早有打算,请和磊离婚吧。」握着项链,拉蒂亚低声下气,用无助的眼神望着她。
心里莫名的揪紧,瞬间,舒冬海连话都无法响应,只能怔怔地望着面前那张照片出神。到头来,又是作了场美梦,原来她以为的挚爱,是个无耻的恶棍,以折磨女人为乐。
「磊说过只是回来办个手续。」拉蒂亚的手帕不时地擦拭眼尾,即便涕泗纵横,依旧美丽如昔,「磊还说很快就回法国,更说将来会娶我,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
「很可惜,他还是个有妇之夫。」
「是呀,所以我只能没名没分地住在他的庄园里,过着不为外人知悉的生活。前些时日我打电话说保罗小乖乖很想他,吵着要见面,磊也立刻赶回来,所以我以为事情很顺利解决,一切都没问题,没想到……」说到伤心处,拉蒂亚直接埋入手帕中哭泣。
难怪他要匆匆忙忙地回法国,只能在机场打电话给她,而且事后从不提起当初的急事。
如今,谜底终于揭晓。
舒冬海努力挤出笑容,「妳知道吗?到目前为止,我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就算妳有孩子,我仍拥有较大的权利。」
「妳没想过,他不在妳身边的日子或许已经有了新欢?」
「当然想过。」
「既然如此,妳怎么愿意接纳他?」
「因为我们做了选择,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就算伤害别人也无所谓吗?」拉蒂亚鼓起勇气提出质问。
「男欢女爱,总要彼此心甘情愿。」舒冬海正色地说:「如果石磊真的爱妳,当初他回台湾的首要任务,就该是找我签离婚协议书。而且我会毫不犹豫地签字,并且祝福他。」
「看起来妳并不爱他呀!」她说着违心之论。
「哈哈,妳怎么会知道我爱不爱呢?」舒冬海看了她一眼,「爱不是嘴巴说说就好。我们的做法,是让对方得到全然的自由,能够随心所欲,或许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好吧,或许妳是爱磊的,但是除了爱情之外,世界上还有其它的元素,也需要人们多加珍惜。为什么妳要如此固执?只是多了那张纸,除此之外,妳什么都不是。」拉蒂亚忍不住叫嚣着。在那张冷静的脸孔面前,她愈发不自在,「现在妳知道我为什么希望妳退出吧!」
是的,她会退出。
骄傲的她当然会,就算这男人是全天下唯一的一个,只要和别的女人搭上关系,就被宣判淘汰出局。抢男人的事情从来不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多半时候,怕麻烦的她甚至早早就放弃。
但不是在这尴尬的时刻,也不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更不是在她像只斗败的公鸡时。
她可是堂堂的舒冬海呢!
无论何时何地,永远得站得直、挺得起、放得下、拋得开。当然她也会伤心难过,就算如此,也会选择独自一个人,偷偷地、默默地哭泣,而非在人前用眼泪换取同情。
舒冬海深深地吸口气,「没错,就因为那张结婚证书,今天我才比妳更有价值,毕竟石磊娶了我,不是吗?」
「这么多年前的婚姻,当时他可能考虑不清楚,或者因为年轻气盛,受妳引诱。为什么妳不肯干脆点,放他一条生路?」
「我说呀,当年石磊只看了我一眼就深深爱上我,放下身段不停地追求,直到我点头同意嫁他为止呢!」她睨着拉蒂亚,用仅存的骄傲与自尊,强撑着身子,坐得直挺挺的,「妳或许只是他空档时的消遣,填补我不在他身边的空虚,说到底,他的爱与不爱,又如何呢。」
「他说过我是唯一的天使,我令他快乐!」
「男人信口说的话,妳也信?」
「磊爱了我很久很久,所以才决定回台湾解决问题的。我们之间爱的结晶,就是最佳证据。」
舒冬海涨红了脸,拉蒂亚重重地刺伤她的自尊心,也把她的优越感全都赶跑。没错呵,当初石磊确实为了办离婚手续才回来,这个嚣张女人说的话,到底还是有几分可信度。
更何况她的中文说得真好,若非下过苦心,没有人愿意把时间花在学习如此困难的语言上。
「我很抱歉对妳发脾气,错又不在妳身上。男人真过分,居然让两个原本不相识的女人扯破脸。」拉蒂亚擦擦眼泪和鼻涕,「在这里像泼妇骂街一样,真的很对不起。」
她落落大方的举止就像个大家闺秀,更让舒冬海困窘。
回想起来,她为何选择匆促结婚的原因让人能理解,懂得石磊魅力的女人,究竟不只她一个而已。
「妳赢了。」
「什么?」
「总之石磊会回到妳身边,会好好抚养小孩。也希望妳能管束好他,别再发生相同的悲剧。」她是孤儿,太了解失亲的痛苦,所以无法看同样的悲剧发生。
「真的吗?」拉蒂亚带点碧绿的眼瞳望着她,眼眶中的泪水还未干,更让人感到心动。
「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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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该如此处理的事情,绕了一大圈,经过千转百折之后,还是又回到原点。
在拉蒂亚感激涕零地感谢之后,舒冬海浑浑噩噩地走回家。外头是镇日未停的绵绵细雨,吹着寒意刺骨北风的当会儿,缺少雨具的下场,就是浑身湿淋淋的。
其实她带了伞也穿著大衣的,只是和拉蒂亚谈完后,太过震惊的她完全忘了那回事,只顾着快些离开,什么都没有拿走。
身子又冰又冷,连心也跟着寒了。台北的冬天为什么过不完,就像她过往的人生,永远处于无生气的冬季?
怎么还会冷呢?这个世界上,无情无义的人那么多,连她的亲身父母亦是如此,将刚出生的她拋弃,她早该习惯了。
迷迷糊糊中她打了一通电话给黎胜,此刻的她需要帮助,需要有人提醒,否则无法面对石磊。
「阿胜,帮帮我。」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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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冬海消失了!
无论石磊怎么找,就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且连「春、夏、秋」三人也完全莫宰羊。
直到有一天,拉蒂亚带着满面的笑容出现在他面前。
「妳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接你回法国。」
「谢谢,但我在这里还有未了的事情。」石磊看见她面露失望的神情,立刻转换话题,「保罗还好吗?」
「不好。」
「出了什么事?」
「他很想你,每天都吵着要见你。」搭上他的手,拉蒂亚柔声说,「我们都很想念你。」
「抱歉,我想短期之间还没办法走开。」
「难得回乡,我明白你心里的激动与难舍,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呀。」
「拉蒂亚,我的妻子失踪了,我现在没有心情谈其它事。抱歉,妳难得来一趟,本来应该好好地招待妳。」整个人心烦气躁,即便有朋自远方来,石磊也表现不出一点高兴与热忱。
「呵,所以说她真的听进去。」相反的,她显然有些高兴,「太好了,总算没有白来。」
石磊耳尖地听到她的话,「妳说什么?」
「没有。」拉蒂亚立刻否认。
「妳见过我的妻子?」
「我没有见过舒冬海,真的。」
危险的瞇起眼,石磊目不转睛,紧紧地盯着她,脸上摆明不信。
避开他的双眼,拉蒂亚双手扭着衣角,一副相当手足无措的模样。
「我没有骗人,我没有必要骗人呀!」
「舒冬海,我妻子的名字。妳若没有见过,又怎么知道呢?」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甚至带着冷酷的寒意。
「磊……」她用眼神哀求着。
「快说!」
「就算我见过她,但也没有说什么。」
「妳到底对海儿说了什么?」
用力摇晃着拉蒂亚,石磊狂乱的模样全然不复以往,脸上凶恶的表情,让人心生几分惧意。
「都是实情罢了。」拉蒂亚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既然你们彼此之之间信赖度不足,现在分开,以后会好过点。」
「我要知道妳说的每个字。」他咬牙切齿的。
「磊……」没见过他粗暴的这一面,她有些骇然。
「同样的话,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好吧!她说离婚也无所谓,她更会大方地给子我们祝福。」挣动着发疼的手臂,她试图从他的箝制中脱身,「既然你们已经分开十年,表示没有彼此的生活也很快活呀!」
「根本没有我们呀!」石磊颓丧地爬着头发,「妳应该很清楚,我从没有爱上过妳。」
是的,拉蒂亚心知肚明,但却嘴硬地不肯承认。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件天大的侮辱,以她的美貌,虽然带着儿子,仍有一打以上的男人抢着上门。
偏偏就是他没动过心。
却也偏偏仅有他让她心动。
除此之外,她见识过他和保罗相处的情况,感受到他的慈蔼可亲。为了保罗好,父亲的人选,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以为我们有机会。」
也许吧,如果没有舒冬海的存在,如果他这趟回来直接签字离婚,未来怎么样,其实很难预料。
但爱情永远让人无法捉摸、无法预期,也无法计画。他也曾经以为自己失去热情,最后才发现,原来爱一直都在。
「拉蒂亚,我不能接受妳的情感。」
「你曾经说过我很漂亮,天底下的男人很少能无视我的魅惑。」她黯然地低下头,「虽然我生过孩子,身材却没走样,也很努力维持自己的外貌,不会让你丢脸的。」
「可我不爱妳。」
「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
叹口气,石磊有些悲哀地笑笑,「过去这些年妳都无法做到,又怎么保证未来能做到?」
「那是你不给我机会。」
「我也没有给海儿机会,但她就这么闯入我心中,生根、开花、结果。」
「那保罗怎么办?」
「怎么办?」他怪异地看了拉蒂亚一眼,「他是妳的儿子。
「但保罗始终都把你当成父亲。」
「拉蒂亚,我承认很喜欢保罗,他天真可爱,惹人开怀,但我对他没有义务与责任。」他顿了顿,脸色转为凝重,「身为一个母亲,妳不能也不该误导孩子,否则将来会难以收拾。」
「所以……」她的眼中含着泪水。
「除非海儿愿意,否则我或许不回法国了。」
「因为那个女人?」
「是的,只因为她。」
「那里有你胼手胝足努力的成果,有你的朋友,有你的家呀。」
「无所谓。」石磊坚定地点点头,「我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明白海儿的重要性,如今,就算要花再多的时间让她接纳我也无妨。更何况,妳说的都是谎言,很快就会拆穿。」
总算真相大白,可知道了祸源的出处,明白问题点,眼前除了等待之外,他亦束手无策。
等到舒冬海出面后,再把误会解释清楚。当然,也得顺便念念她那死个性,喜欢当闷葫芦。凡事不弄个水落石出前,自己先预设立场,把问题全丢给别人。
唉唉唉,连三声叹。说到底只能讲好事多磨呵,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形容词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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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妳买了东西,吃点吧。」
为了逃避众人的目光,以及平复内心的紊乱,舒冬海寄居在黎胜家中。当然,黎家的双亲现在均在国外。
「谢谢。」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吃点吧。」黎胜殷勤地招呼着。
「我没胃口。」
「可是管家说妳今天几乎什么都没吃耶!」
「阿胜,我很感谢你愿意提供地点收留我,但别管我,好吗?」她面露不耐的神色。
「我只是关心妳,不希望妳饿着。」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黎胜的好脾气被激怒了,「妳到底还要将自己埋在悲伤中多久?妳抬头看看,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就在一、两个月前,妳还和我有说有笑,甚至论及婚嫁。」
「我从来没答应过要嫁给你。」
「如果妳肯认真想想,拉蒂亚本来就存在,是妳自己让理智被蒙蔽,才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
「所以我正在反省。」
「冬海,妳别拒绝我的好意。」
「你根本不怀好意。」舒冬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否则就不会千里迢迢地把拉蒂亚找来。」
难道她知道?
老天爷,她已经知道真相?!
既然她知道真相,戏该怎么演下去?
黎胜的脸上瞬间一阵白一阵红,久久无法言语。
「或许知道的时候我很生气,根本无暇细想,但后来我有这么多时间,当然就可以猜到。」她解答他的疑惑。
「妳居然沉得住气。」
「就算石磊有亲密女友,我也无法怪罪于他。」她苦笑,「分离多年,我也移情别恋,他更没道理守身。」
「但是妳最后却选择离开石磊。」
「没错,我是选择离开。」
「如果妳早晓得其中有鬼,怎么会甘愿离开呢?」
「呼,当时的我只是需要借助旁人的力量罢了。」
「妳唯一想到的人是我!」
「阿胜,你总是单纯又天真呢!」舒冬海仰起头,无神地望向天花板,「我曾经花费很长的时间寻找真爱,才发现我的最后居然就是最初,那种喜悦的心情笔墨难以形容。如果真的必须分离,理智面上可以接受,但就情感而言,我根本离不开石磊。」
眼眶中带着湿润,难得示弱的舒冬海首次面对外人坦承用情多深,或许说出来之后,伤痕比较容易愈合。
至少,她是如此希望着。
有时候她是很气自己的,明明清楚没有男人也能活下去,依然能拥有充实快乐的生活。但在内心深处,撇开理智的认知之后,属于女人的那一面仍然渴望着爱情。
特别是和那三个女人聚会时,听着她们诉说夫妻间种种事情,看见他们夫妻之间交换炽热的眼神,无论是吵架、争执或是甜蜜,想必亦是种聿福。种种事情引发她的渴望,甚至是嫉妒。
而现在,唯一能让她真心喜爱的男人,竟然背叛她。
唉!
「既然妳这么喜欢石磊,干脆狠下心,别理会拉蒂亚,两个人双宿双飞呀!」黎胜气恼地说。
「我不能的。」舒冬海幽幽地开口。
「当然可以呀,妳是石磊名正言顺的妻子,在法律上站得住脚,拉蒂亚只是介入你们之间的第三者。真好笑,鲜少听说过元配被情妇赶跑的例子,妳还真与众不同。」他愈说愈气。
「你不懂。」
「我懂,当然懂。妳无聊,嫌日子过得太平顺,所以才会拒绝我的求婚,然后又放弃石磊。」
「你真的不会了解。」
「只怕天底下没几个人了解吧!」
「简单来说,如果只有拉蒂亚的问题,我会那么做。」舒冬海叹了口气,「但还有个保罗,你应该也知道的。」
「所以……」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育幼院长大,知道身为孤儿的痛苦。就因为我曾亲身体会这样的痛苦,所以不愿意替这个世界再多制造一个悲剧,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这是她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圣洁得让黎胜感到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如此卑鄙。
「抱歉,是我把拉蒂亚找来的。」
「无所谓,保罗的事迟早都会浮出台面的。」舒冬海疲倦地闭上眼睛,「你没有错。」
要怪只能怪老天爷太残酷,逼她接受这样的选择,她哪来的余地呢?
「如果她上门的原因是为了保罗,那石磊并没有责任。」
「他当然有责任,身为父亲,必须负起孩子教养与生活的义务。」她说得义正辞严。
「不是的。」黎胜的眼中写着悔恨,「那孩子并非石磊的亲生子,他只是保罗的教父。」
「你……你是说真的?」舒冬海倏地张开眼,原本如槁灰的脸上出现喜色,「没有……骗我吗?」
「没错,虽然我恨石磊抢走妳,但看着妳日渐枯萎的模样,我的良心亦备受谴责。」他哀怨地叹口气,恨自己最后仍无法欺骗她,无法看见她伤心,「事实终究是事实,将来妳若知晓我的欺骗,只怕用尽全天下的方法,都无法挽回妳的信任。」
「那么说……」
「其实后来我就从拉蒂亚的口中得知保罗的真实身世,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才会假戏真做。」黎胜望着她,眼中是真诚的歉意,「如果妳想要见石磊,我会帮妳约人的。」
「谢谢你。」她激动的说。
「妳不怪我?」
雨过天青之后,整个人松了口气,舒冬海只想拥抱每个遇见的人。
「历经过风吹雨打的果实才是最甜美的。」她颇有禅意地说:「真金不怕火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