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元善。”他挑起眉,一如狐狸般狡猾。
“元善……”裘希梅羞得面红耳赤。
“对嘛!由你樱桃小口喊出的‘元善’多悦耳动听,如黄莺出谷,让我的骨头都酥了。”管元善得十进尺地还想再亲芳泽。
“你真的不在意我是再嫁的下堂妇?”日后的流言蜚语必定不少,他真能完全不放在心上吗?
“很介意。”他一脸郁闷。
“很介意?!”她脸色惨白。
“很介意我再吻不到你会死于饥渴,你简直是我流失的骨血。”再不补血将死于失血过多。
一说完,他大手托住她后脑杓,如狼似虎地吞食芷兰香气,滑溜的舌顶开两排贝齿,侵门踏户地夺取口中甘津。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微微喘息地松开,又有些不甘的连啄了好几下,让忽从高空跌落又升起的裘希梅恍惚片刻,水眸迷离,神情呆滞,似是身与魂分离,无法思索。
“你……”一时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
“臭小子,那丫头的身子好些了没?你一个大男人别老是赖在人家屋里坏人名节,快给老夫滚出去,查你的破案子!”无法无天了,把女孩家的闺房当书房,来去自如。
一听到房伏临大吼声,抱着心上人抱得正顺心的管元善当下脸色十分难看,他黑眸冷如腊月雪,口中发出低咒,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离床三步距离。
“案子查得顺手,就靠你老人家帮个忙,而且你会非常乐意。”能摆平缠人的双生子,他不信搞不定怪癖一堆的臭老头。
“要我帮忙?”正要大声喝斥的房伏临一怔。
“王启。”管元善打开门,背对着裘希梅,无声地道。
“是他?”他在朝的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因为老捉不到那家伙使的证据,他气极生厌才愤而辞官出京。
“我怀疑他是这件贪污案的幕后主使人,目前收集到的部分证据指向他。”涉案重大。
房伏临思忖了一下。“好,我帮你,能扳倒他是生平一大乐事,正如你所言,我求之不得。”
第10章(1)
“怎么会是他?!”
乍闻文华殿大学士王启也是涉案人之一,甚至有可能是贪污案的主谋,裘希梅简直是难以置信,更无法接受满嘴“小梅子、小梅子”唤她的笑脸老爷子竟是他们追查已久的幕后黑手。
记忆中,王大人很爱笑,笑起来眼眯眯的,方头大耳,有个凸凸的圆肚子,像是庙里供奉的弥勒佛,他最爱猜谁是希兰,谁是希竹,轮流将他们抱起坐在他肩头上。
爹曾经说过王大人是最忠于皇上的老好人,没有贰心,一条忠路走到底不回头,所以爹才接受王大人的请求当其谋士,为身为内阁阁老的他分忧解劳。
不过后来爹又说,王大人的行事作风似乎和他原本想象的有出入,他考虑着这份差事要不要继续做下去。只是不管王大人的为人如何,她怎么也没法相信他会和贪污一事扯上关系,忠君之臣怎会贪钱?
但是由种种证据看来,还是她亲手整理出的文书,由不得她不信,帐册上溢出的银两,绝大部分流向他手中。
“希儿,有件事你听了要平静,切勿激动,这事情只是臆测,还不能完全确定,我只是先让你心里有个底。”管元善面有难色,犹豫着要不要让她知晓,怕她一时承受不住。
“什么事?”还有比王大人涉入江南贪污大案更令人惊骇的事吗?
“和你爹有关。”他略带保留。
“我爹?”裘希梅不解,一脸困惑。
“你还记得你爹娘是因何身亡吗?”对她而言,那是一件不愿回想的往事,失去父母的痛不可能从心底根除。
她神情淡然,若非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没人看得出她骤失至亲的伤有多深。
“是爹的好友鲁叔叔来通知我们,说我爹娘的马车在下山的山路翻覆了,我看到的是用两口棺木运回来的尸体。”
“这位鲁叔叔也是王启的幕僚?”她说的应是鲁智远,王启的左右手,任职光禄寺,官居从四品。
“是的,我们当时都住在王大人名下的宅子里,三进院的大宅,除去东、西厢房和主屋外一共有九个院子,住了不少人。”那些全是王启的门生和幕僚,最多曾有近百人。
管元善不想加重她的伤痛,语气放得很轻。“莫晓生查过了,你爹娘乘坐的马车有被刀砍过的痕迹,车辕切痕整齐地被砍断,马和车脱离才会导致整个车厢颠覆。”
“什么?!”她惊得站起身,双目圆睁。
“我们还查出令尊可能握有王启贪污的证据,因为想向朝廷告发王启的不法之举而被他先下手为强给杀害了。”王启不会留下任何足以威胁他的人,死人开不了口。
“他杀了我……我爹娘?我爹那么好的人,我娘还怀有身孕……”如果是真的,他们死得太无辜,只因知道太多而枉送性命,裘希梅两眼发涩,心痛不已。
“你爹生前有没有交代什么东西让你保管,譬如一张纸,或是一本书?”也许是破案的关键点。
“我爹去得快,哪来得及交代……”突地,她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什么,清亮的眸子看向众人。
“怎么了?”
她嗫嚅着粉色唇瓣。“有一个匣子。”
“一个匣子?”
“那时事情发生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爹娘被送回来的那一天晚上,我将匣子埋在当时住的院子的一棵大树底下,而后我随手撒下花种子。”她忘了是哪一种,是爹娘去世前两天娘给她的,说是种好明年春天也有花可赏了。
那时的娘多么高兴,抚着隆起的肚子,笑着说家里又要添人了,希望这个弟弟或妹妹能如梅儿一样聪慧可人。
娘的笑语犹在耳边,如今却人事已非……裘希梅悄悄眨掉眼中的泪水,掩去伤痛。
“是哪个院子,王启的宅子吗?”看得出她脸上有浓浓的哀伤,但眼看案子遇到瓶颈了,文师爷仍不肯错失一丝线索的追问,惹得某人眼刀直射,瞪他一眼。
“是,因为我爹死了,我们也不好再住王大人的宅子,所以爹娘出殡的隔日我就带着弟妹匆匆离开了。”她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人都不在了,家眷怎好厚着脸皮住下去。
其实当日赶的急,很多行李都没收拾,弟妹们还小,她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拖着一堆用不着的箱笼去投靠人似乎不妥,因此她才想等安定下来再回去取。
只是没多久传来那宅子走水的消息,包括他们住过的院子,整座宅子烧了将近一半,她和爹娘住过的屋子也已烧成灰烬。
当时她并未怀疑是否事出有因,只觉得幸好她和弟妹们已搬离了,不然继父丧母亡后,他们也要葬身在火里,一家人在地底重聚。
“不过院子没了,我不晓得有没有重建,但那棵树听说还在。”被大火烧过后,枯焦的枝干长出新芽,花枯树荣,茂密的树叶更胜以往,底下还有她爹为她做的秋千。
没关系,院子没了树还在,至少匣子没被取走。
为难的是那座宅子在王启名下,里头住了他不少亲信,平时守备甚严,不时有护院来回巡视,外人想进去十分困难,更遑论挖出树底的东西,大摇大摆地将匣子带出来。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闭目养神的礼国公房伏临,包含裘希梅在内,大家都认为他是去取匣子的不二人选。
“你们这群猴崽子看我干什么?满朝文武百官都晓得我和王启不合,你们还想让我上门去拜访他?”哼!不干,他一看到王启那家伙就想掐他脖子,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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