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苗栗山区,收讯的品质不好,不过他还是约略听懂了她的话。他说今晚他们住民宿,明天将更深入山区露营,可能会断讯。
小玲不想和阿伯讲话,却滔滔不绝地告诉晓晴她有多乖,多听王奶奶的话,王奶奶叫她要把很难吃的胡萝卜吃掉,她就吃掉;叫她坐离电视远一点,她也照办。她要做个讨人喜欢的乖孩子,这样妈妈就会快点来接她。
晓晴甚感欣慰,孩子的可塑性很高,端视大人如何调教。她希望能在和小玲相处的有限时间里,对小玲有些好的影响。
晚上九点,她和小玲一起看“野外搜奇”。小玲看到阿伯出现在电视上,显得很兴奋,阿伯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好像因此高了一点。
晓晴也很高兴能在这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放胆看电视里的他,而不会脸红心跳,她觉得他本人比电视上还好看。
次日下班的时候,心萍约她一道走。心萍结了两次婚都还没有孩子,没有和公婆同住,老公又宠她,她自由得很,每个礼拜总要回娘家两、三次吃妈妈煮的菜。
心萍的妈妈留晓晴和小玲吃晚饭,因为心萍的哥哥要陪太太去产检,不回家吃饭。晓晴答应留下来吃饭,但是要让她洗碗。
那顿饭吃得很愉快。晓晴洗完碗回到客厅,看到心萍抿着嘴瞅着她看,状似不悦。
“怎么了?”晓晴问。小玲闯祸了吗?没有吧!小玲跟着王奶奶看连续剧,正看得入神。
心萍离开沙发,拉晓晴去坐到餐桌旁的椅子。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邻居就是秦克宇?还骗我说他三、四十岁,长得马马虎虎,比你高一点、重很多。”
晓晴紧张地咽一下口水。“呃……我说的也没错嘛!他该有三十了,是比我高一点、重很多。”她心虚地嗫嚅。
“他不只比你高一点,而且他是个超级大帅哥,长得一点也不马虎。我上礼拜去洗头的时候才看到杂志上写说,至少有五个导演和制作人找过他拍偶像剧,他全都拒绝,但是对慈善活动的邀约,只要他有时间,他倒是来者不拒。”
“喔,你知道我从来不看那种八卦杂志的,你对他的了解可能比我还多。咦?你怎么知道秦克宇是我邻居?”
“小玲说的。电视上在广告‘野外搜奇’,小玲看到电视上出现秦克宇,高兴地叫着说那是她阿伯,她说她昨天晚上才跟你一起看那节目。晓晴,我简直不能原谅你不跟我说秦克宇是你邻居。”心萍微愠地瞪视晓晴。
晓晴讪讪地以目光向心萍讨饶:“呃……没什么好说的嘛!他是谁还不是都一样。我只是凑巧当他邻居,在他不方便照顾小玲的时候,暂时代劳而已。”
“他是谁当然不一样。”
心萍激动得拉高了嗓门,晓晴向她递个眼色,示意她别惹得小玲注意。心萍会意地压低了声音说:
“他是个大帅哥或是个糟老头当然有很大的不同。我问你,他有没有女朋友?”
晓晴在心里呻吟,麻烦来了!“我不知道。”
“我想应该没有,不然他会把小玲托给他女朋友,不至于托给你。他这么信任你,一定是对你很有好感……”
晓晴急忙打断心萍的话。“我就怕你会胡乱猜想,所以没有早一点告诉你秦克宇是我邻居。我郑重的声明,我跟秦克宇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有很单纯的照顾小玲的问题。”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呀!”心萍露出惟恐天下不乱似的笑容。“小玲就是你们两个最好的媒人。”
晓晴板起脸,严肃地说:“心萍,你别想乱点鸳鸯谱,你要是胡乱跟小玲说什么,或是唆使小玲做什么,那我就很难跟你做朋友了。”
“我知道你脸皮薄,可是放着一个大帅哥不好好把握天赐良机,会遭天打雷劈的。”
心萍那嗔怪晓晴不懂得惜福的哀怨表情,惹得晓晴不由得放松脸上的线条。
“你别想象力太丰富,这件事跟老天爷一点关系都没有。等到秦克宇找到一个全天候的保姆,或是小玲的妈妈来接走她,我跟秦克宇除了同住一栋大楼之外,就一点瓜葛都没有了。”
“所以你更应该抓牢现在有理由跟他接触的机会,多对他笑笑,抛抛媚眼……”心萍边说边示范,摆出最柔媚的笑容,对晓晴使出勾魂眼。
晓晴被她逗笑,摇头道:“我看我应该介绍你跟他认识,让你去对他抛媚眼。”
“唉!恨不相逢未嫁时。”心萍夸张地咏叹。“我要是抛弃我家那个小胖子,恐怕他又会四处去猎艳,残害天下美女!为了拯救苍生,我只好秉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牺牲奉献精神,继续罩住他。”
“对,你真是功德无量。如果你能忘记秦克宇是我邻居,也不去传播有那回事的话,我会上网去推荐你做好人好事的代表。”
心萍深深瞅她一眼。“你真的一点也不考虑那个大帅哥?”
晓晴直视着他,坚定地说:“绝不考虑。”她无法克制自己在他面前曾脸红心跳的反应,但不在他面前时,她至少能冷静理智的思考。
“也罢。”心萍懒洋洋地支手托腮,一反刚才咄咄逼人的精神模样。“帅哥人见人爱,危险系数太高,万一你真的爱上他,恐怕会被伤得很重。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是那样完蛋的,他说他本来无意偷腥,可是人家都投怀送抱了,他不半推半就的话,还算是个男人吗?”
她突然一拳打到桌上,还好没引起聚精会神看连续剧的王奶奶和小玲的注意。
“混蛋!尽说一些狗屁不通的歪道理,尽做一些狗屁倒灶的肮脏事。”骂完她又泄气了似的恢复以手支头的懒散状。“再婚时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嫁给爱我的丑男,总比嫁给我爱的帅哥安全多了。”
“你老公不丑呀!”晓晴对她微笑。“他虽然有点胖,可是胖得满可爱的。你不是说他对你很好,是你的终生保单吗?”
“是呀!”心萍挑挑眉毛。“我应该知足的说夫复何求。可是人哪!就是犯贱,总是不知足,总以为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她看看自己,“凭我这种货色,说身材应该加个五公分、减个五公斤,说脸蛋应该隆鼻削颊;能找得到一个男人爱就该偷笑了,还老是对帅哥心存幻想,真是天真得幼稚。”
“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不堪。你不算矮,也不算胖,长得比你老公还可爱。奇怪,你平常不是挺有自信的吗?今天怎么自卑起来?”
“看到你改变造型后,居然脱胎换骨变得如此俏丽,我焉能不自卑。好了,不说我了,星期六的相亲,你作好心理准备没有?”
“呃……”晓晴的微笑冻结。“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如果你不去的话,”心萍以挑战的目光斜睇晓晴:“我免不了会怀疑,你是不是口是心非,偷偷对某位帅哥动了心。”
“噢!”晓晴低吟。“我败给你了,既然我已经答应过你要去相亲就去吧!可是,我先声明,仅此一次,你不能再逼我跟他约会,也不能把我的电话或手机号码给他。”
“看着办吧!我也没见过那个人。礼拜六如果我觉得他不错、适合你的话,才会继续当红娘,否则我会尽责任地保护你这个对男女交往毫无经验的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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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晴和小玲遛狗回来,看到秦克宇家的第二道门开着,从镂空的不锈钢门看进去,可以看到里头有灯。秦克宇的大背包放在沙发旁的地上,前次晓晴不慎踢到的老位置。
“阿伯回来了!”小玲兴奋地叫道。“阿伯!”
里面没有回应。
“阿伯开门!”小玲叫道。
还是没有回应。
“吴姐姐,你开门,我要跟阿伯说我有看到他上电视。”
晓晴找出秦克宇的钥匙来开门,门一开,小玲立即冲进去。“阿伯!阿伯!”
晓晴矜持地站在门口。
“阿伯,你在哪里?”
仍然没有应声,只有小玲进出各个房间的跑步声。
怎么了?晓晴狐疑地走进去。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小玲,你回来啦?”秦克宇边说边从他的房间走出来。他裸着上身,只穿着一件短短的印花平口裤,手里拿着毛巾在擦湿漉漉的头发,显然刚刚洗过澡。“喔,吴小姐。”
晓晴的目光一和他对上就尴尬万分地撇开。她觉得自己好像偷闯入人家家里,偷窥人家的隐私。
“小玲交给你,我走了。”
“我……”
她走得很急,如雷的心跳充满耳际,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用颤抖的手拿钥匙打开她自己的门,把自己关进门内后,背靠着门,抚着狂乱蹦跳的心脏,她才发现她连呼吸都很急促。
天哪!她要是告诉心萍她看到秦克宇露两点的性感模样,心萍不知道会不会尖叫。
她抬手抚颊,脸热得好像快要烧起来。
她把皮包往沙发一丢,走进浴室照镜子。
镜子里的她整张脸满布红霞,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和艳丽。这张红晕未褪的桃红色娇靥,漂亮得简直不像她的脸,连她的眼睛都晶晶亮亮的,像个沉醉于爱情中的幸福女人。
爱情?她吓得倒抽一口气。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她没有爱上他。可是为什么……
叮咚!
门铃声打断她的思潮。
她才刚平静的心脏,陡地又超速。
来者何人?是小玲?还是他?
她忙不迭地把几根乱发塞到耳后,可是这张脸仍然红通通地满盈羞意,她该如何掩饰?
叮咚!
门铃声再响,她没有时间考虑了,只好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
是他,还有小玲。幸好小玲也来了,她的镇静功夫再不济,有小玲在场分散些注意力,总会好些。
他已经穿上T恤、及膝短裤,乌黑的湿发贴着脖子。
“嗨!”他对她微笑,又是那种足以令她手足无措的灿然笑容。“我从苗栗带回来一些土产,”他举高他手里提的大袋子,眼睛往袋里瞧:“有豆腐乳、福菜、紫苏梅、金桔酱、乌龙茶和绿茶。”
“还有这个。”站在他旁边的小玲举高她提的小袋子说。
“那是白鹤灵芝茶,比较适合老年人喝。”他说。“我想托你送给你朋友的妈妈,谢谢她这几天帮忙照顾小玲。”
“好。”晓晴接过小玲提的袋子。
“这一袋比较重,我帮你拿进去。”
“不用……”
他已经脱了鞋子往前走,她只好退后让他进屋。
屋里多了一个高大俊帅的男人,好像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
她迅速扫描一下她的客厅。还好,她一向保持得相当整洁,只有沙发上一个她用十字绣缝的靠垫没摆好,兔子倒栽葱,头下脚上;还有她刚才丢在沙发上的皮包。
“请穿拖鞋。”她仅有的一双额外的拖鞋是为心萍准备的,他可能穿不下,而且是粉红色的。她提醒自己,下次购物时要买双男用拖鞋。
“不必,我在家里喜欢打赤脚,比较凉。”他说着把那一大袋东西放到沙发前的矮桌上。
她在心里嘀咕: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不过嘴巴上她还是说:“你太客气了,实在没必要这样破费。”
“这些只是当地较有特色的名产,花不了多少钱。我本来想去三义买个木雕送给你,可惜没时间。”
他杵在那儿,好像还不想走。她倒希望他赶快走,可是不请他坐好像有失主人之道。
“请坐。”
“好,谢谢。”
她看到他真的坐下,不禁在心里叫苦,但愿自己别紧张兮兮地像个神经质的女人。
小玲径自坐下,抱起兔子靠垫:“这是吴姐姐自己做的耶!等我长大,我要吴姐姐教我做。吴姐姐还会倒立唷!阿伯,你会不会倒立?”
“不会。”
“你会不会煮饭?”
“不会。”
“你会不会做松饼?”小侄女继续盘问。
“不会。”作阿伯的不以为忤,反而笑容愈拉愈大。
“你会不会做布丁?”
“不会。”
他每说不会,晓晴就往沙发里缩一分,仿佛她会做这些事是罪恶。她不去看他,却觉得他的目光刺得她浑身发热。
“阿伯你好笨唷!人家吴姐姐统统都会。”
“小玲,”晓晴讪讪道:“很多阿伯会做的事情,我都不会呀!”
“真的吗?”小玲质疑。
“真的。你不是看到阿伯在电视上告诉我们好多和大自然相关的知识吗?那些我都不会。”
小玲似懂非懂的点头。
秦克宇含笑对晓晴说:“你不必维护我的形象,很多事情我真的都不会。”
他温柔的目光令她心弦悸动。
“阿伯只会泡面。”小玲说。
“答对了。”他轻揉小玲的头。“阿伯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给吴姐姐和王奶奶找麻烦?”
“没有,我很乖。”小玲回答得理直气壮。
“她真的很乖。”晓晴作证道。“她偶尔吵着要做什么的时候,讲道理给她听,她懂了就不会吵。”她慈爱地看着小玲说。
“小玲,我给你带回来几样竹子做的玩具,在我的背包里,你一打开就看得到。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小玲放下兔子靠垫,高兴地跑出去。
“吴小姐,我支开小玲,是想跟你谈谈往后小玲的托育问题。”秦克宇一本正经地说。
单独跟他面对面,晓晴忽然觉得空气里的氧气不够。
“我一直没办法联络上小玲的妈妈,我弟弟又出海去了,两个多月后才会回来。我本来以为小玲的妈妈很快就会来把她接走,可是已经将近一个礼拜,宛华好像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我想我必须及早安排,抱定必须照顾小玲三个月的打算,而不是拖过一天算一天,这样小玲在这段期间内身心才能安顿,而不是一个保姆换过一个保姆。”
晓晴点头同意他的话。“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频频换保姆,去适应每个大人不同的做法,实在是一件很残忍的事,那可能会影响她未来人格的发展。”
“所以,我想……”他灼亮的星眸绽放出温柔、哀求的眼波。“我记得你说过你服务的学校就要放暑假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在暑假期间……”
他嘴角一弯,在俊脸上漾出歉意的微笑,加上他柔软的语调,无疑地能令任何女孩为之心折。
“呃……说要请你当小玲的保姆实在太委屈你了,小玲对我说过,你待她比她的亲妈妈还要好。”
晓晴觉得自己仿佛陷入半昏迷状态中,当他在有意无意间如此的发散魅力时,她竟能说不。她低头看自己交握的十指,避开他的魔眼,才能清醒的讲话。
“我比小玲大一点的时候失去父母,由祖母抚养长大。对小玲,我想我是以一种同病相怜的心理来疼爱她。”
“喔,那我比你幸运一点,我爸爸在我高一的时候遇难,我妈妈三年前病逝。虽然我是长大了才失去妈妈,但我妈刚过世的那几个月里,我心理上还是有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感。”
晓晴没有接腔,只是轻轻地点头,表示她能理解。
他继续说:“我必须工作,不能时时陪着小玲,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照顾小玲,帮她度过这段暂时被父母抛弃的难熬时光。”
晓晴才刚点头,小玲就跑进来,拿她的新玩具向吴姐姐献宝。
晓晴和秦克宇接下来的谈话,是在与小玲玩新玩具的空档中穿插进行的。两个大人相当有默契,不愿在孩子面前讲得太明白,但彼此都能了解对方的意思。
晓晴同意在学校放暑假期间照顾小玲,原则上小玲晚上还是回秦克宇家睡觉,除非他不在台北;而只要他在家,晓晴随时都可以把小玲交给他带,让她保有一点私人的时间。
晓晴不愿接受他要付给她的保姆费,但他相当坚持。
“你对小玲付出的爱心远超过金钱所能估价,我只是不想再让你赔上餐饮费。”
“那也不需要那么多。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我收一半好了。”
他挂上他迷人的招牌微笑摇头。“我如果找别的保姆得付得更多又不放心,你就别再跟我争了,就收下我讲的这个数字吧!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可以给小玲买几件衣服。”
她拗不过他的坚持,终于答应,心想小玲有几件衣服已经赚小了,她就拿那些钱帮小玲添购衣物吧。
她先跟秦克宇讲好,礼拜六暑假开始的第一天,她已经跟别人有约,那天下午不知道几点才会回来。他毫不考虑地说没问题,反正他们轮流带小玲,以彼此的方便为原则。小玲剥夺了她的一些私人时间,他深感抱歉,他不出外景的时候,她大可过她平常的生活,把小玲交给他带。
那天晚上,晓晴又辗转难眠。她已经无法漠视秦克宇对她的吸引力,尽管从无恋爱经验,她也明白她面对他时那些可笑的反应,已经几近单恋。
单恋是最可悲的,喜欢他又不敢让他知道,怕伤了自己的尊严。
其实说单恋也许太严重了,如果真的到了“恋”的程度,也只是一时的迷恋吧!
帅哥总是容易讨女人喜欢,她只是个寻常女人,岂戒得了男色?以前她之所以敬男人而远之,可能不只是因为受了祖母影响的心理因素,周遭所见的男人之中没有一个出色如泰克宇,应该也是主因吧!
当一个帅哥出现,又颇有涵养,她之前为男人设下的那些心理保全系统就全都不管用了,警钟敲了又敲、警铃响了又响,仍唤不回她失灵的理智。如果这是一个女人成长必经的过程,她希望它赶快结束,让她重拾心灵的平静和安宁。
但是,理智失灵也不全然是一桩坏事,至少她尝到了以前从来不曾经历过的一种微妙的甜蜜。在他望着她,对她微笑的当儿,她兴奋得芳心悸动,昏眩飘忽得简直魂不附体。以前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影迷、歌迷会疯狂地迷恋偶像;现在她了解了,秦克宇就如同她的偶像,她对他的迷恋虽然还不至于疯狂、病态,但已够她流冷汗了。
偶像总是像一阵旋风,刮刮风、扇动一下fans的情绪就走了;而他呢?等到他不需要她帮忙照顾小玲,他就不会再以温柔的眸光看着她,不会再用微笑来迷惑她了吧?
明知不能玩火,否则会烧伤,她却抽身不得。她一向乖巧的心,竟在这最不该叛逆的时候选择叛逆。
人生苦短,难得糊涂,就让她暂时糊涂吧!到了最后应该收心的时候,她会乖乖的、沉默的、不着痕迹的自食其果的。
有了这样放纵自己一时,不会放纵自己一世的觉悟,她才终于能沉入梦乡。但愿到了那时,她能灵台清明的舍得,抹得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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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早上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晓晴正想婉转地对小玲下逐客令,以便换衣服准备去相亲,没想到心萍提前来访。
晓晴心里明白心萍明的说怕她自己一个人,其实是怕她找借口临阵逃脱不去相亲,因此特地来押她去。
对于今天的相亲,晓晴心里很矛盾。她一点都不想去相亲,不太在乎能不能携伴去参加同学会;但是,她又希望去相亲,多认识个听说还不错的男人,以转移自己对秦克宇过多的注意力。
心萍催晓晴去换衣服。晓晴本来想穿一套素色的裤装,可是被心萍否决,她要晓晴穿前些天她们一起去逛街时,心萍强力推荐晓晴买的两件式套衫苹果绿背心,半透明雪纺纱的苹果绿戎花色短袖外套,配上米色短裙,看起来青春、活泼又俏丽。
心萍并不因此而罢休,她还监督晓晴化妆,对晓晴化了个似有若无的妆很不满意,硬是亲自动手,加重了晓晴的眼影、腮红和口红。
晓晴趁心萍去上厕所的时候,赶快用化妆棉把她脸上的妆擦掉一些,听到小玲在旁边偷笑,她竖起食指按在唇上,笑着示意小玲别告诉王姐姐。
心萍从浴室出来,拎起皮包。“该走了,怕路上会塞车。唉,你又把妆擦掉了!”
“化得那么妖艳好奇怪,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心萍眼睛上下打量晓晴。“好吧!你已经够美了,那个家伙如果没有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那他一定是个瞎子。”
晓晴微笑着一手拿皮包,一手伸向小玲。“小玲,我们要走了,你该回阿伯家了。”
“我不能去吗?”小玲嘟着嘴,把手交给晓晴牵。
“不能。”心萍抢着回答。“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晓晴以微笑安抚小玲,轻捏一下小玲的手:“明天吴姐姐再带你去玩,好不好?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我要去动物园看无尾熊和企鹅。”小玲兴奋地说。
“好,我们明天去动物园。”晓晴伸出小指头和小玲打勾勾。
小玲愉悦地蹦跳着去按阿伯家的电铃。
晓晴锁好她的门,和心萍一起走向电梯;走经秦克宇的门时,他刚好打开门。既然已打了个照面,少不得得寒暄一下。
“要出去了?”
他微笑着直盯着她看,盯着她耳根发热。
“嗯。”每次他专注地看着她时,她都害怕自己会融化。
“吴姐姐要去相亲。”小玲说。
晓晴尴尬得真想化成一道轻烟消失。幸好心萍适时的出声,打破她的窘境。
“秦先生你好,我是王心萍,王奶奶的女儿。”
“喔,你好。”秦克宇和心萍握手。“请你帮我谢谢你妈妈前几天帮忙照顾小玲。”
“晓晴已经代替你谢过很多次了。喔,对了,谢谢你的灵芝茶,我妈妈很喜欢。”
“还好我买对了。”他说。
晓晴依然腼腆,不敢拿眼睛瞄他,只是和小玲挥挥手:“我们要走了,再见。”
“再见。吴姐姐,你要早一点回来唷!”
“好。”
“秦先生,你本人比电视上还帅呢!”心萍大方地说。“我们要赶时间,下次有机会再聊。Byebye。”“Byebye。”
转身前晓晴瞟了他一眼,觉得他嘴角挂的浅笑似乎有些牵强。
“阿伯,王姐姐说我不能跟吴姐姐去当电灯泡,电灯泡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电灯泡……”
小玲的声音被关门声掩盖了住,晓晴心绪不宁地按开电梯。
一进电梯,心萍就兴奋地叫起来:“天哪!他简直是帅得令我起鸡皮疙瘩!我看过他的广告,本来就觉得他满帅的,没想到他本人更帅。”
晓晴默默不语。
“要帮你找的帅哥就在眼前,何必外求?”
晓晴嗔怪道:“你别打什么歪主意,他已有女朋友了。”她这么说才能封住心萍的嘴。
“真的吗?”心萍狐疑地挑眉。“那他女朋友怎么不帮他照顾小玲?”
“我不知道,可能是工作忙吧!”晓晴很少说谎,紧张得冒汗,希望心萍别再问了,否则她不知道要怎么编下去。
“可是……”心萍侧头想,“我觉得……”她眯眼看晓晴。“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你多心了。”电梯的通风系统坏了吗?她怎么觉得好热,快热昏了。
“我愈回想愈觉得不是我多心,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心萍审视着晓晴说:“你也怪怪的。”
电梯门开了,晓晴迫不及待地走出去。“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去相亲嘛!”
心萍赶上晓晴,和她并肩而行,侧头睇她。“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虚?”
晓晴暗地心头一惊,同时努力表现出不心虚的神情。“我干吗要心虚?你想到哪里去了。”
“吴晓晴,我跟你相处五年了,你是不是怪怪的,我虽然不能具体的说出来,但感觉得出来。我仔细地回想,秦克宇第一眼看到你时,笑得好灿烂,帅呆了,害我看得目眩神迷,可是小玲一说你要去相亲,他的笑容就垮下来。”
“哪有那回事!”说是那么说,她却再次心头暗惊,真的有那回事吗?当时她只顾着害羞、只顾着尴尬,没有去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小玲说她要去相亲后,他的确显得错愕,或许还有些不悦。“你太多心了!”她心虚地说,一惊再惊的心脏几乎要打哆嗦。
他不可能对她……不可能,当然不可能!她叫心萍别多心,她自己当然更不能多心。
“可惜不能把当时的情景倒带重看,否则我就能证实不是我多心。你们两个之间一定有点什么,只是你这个对感情毫无经验的菜鸟还没察觉。”
“什么都没有。”
晓晴突然感到沮丧,也许她这只后知后觉、晚了人家十年才思春的菜鸟不免对帅哥抱着点幻想,但幻想终究会像泡沫般破灭。他之所以会注意到她,完全是因为小玲的关系,而不是因为她吸引他。
“你知道我讨厌去相亲,如果我跟他之间有什么的话,又何必勉强自己去相亲?”
“言之有理,也许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不过,晓晴,你也别把相亲看成是一件可怕的事,也许你跟对方能投缘,多接触几次,彼此多了解后,说不定能冒出爱的火花。”
晓晴苦笑。她在单恋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可能爱上另一个男人吗?
“对方各方面的条件应该都不错,我警告我老公,如果我去看了没有给那个男的打八十分以上,我就K他,而且罚他一个礼拜不准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