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朱将军自有它的道理。“总是要有人去戳破那扇窗纸,否则三郎真的打算瞒上一辈子,永远学不会信任身边的人,如此那个小丫头也很可怜。”
听它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得不认同。
天亮后,程瑜扶着酸疼的腰肢,前往松院请安。
她早就料到有人会在老太君面前告状,也有挨骂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还要罚站,硬是念完《女论语》第二篇才放行。
当程瑜回到竹院时,已经接近午时,她累到想直接趴在床上睡上一整天,不过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那就是拜托阿舜在每扇门上头贴上符箓,幸好她出嫁之前有请爹跟熟识的阴阳生要来一些镇宅符当作嫁妆,不管有用还是没用,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接着她又不动声色地准备一袋盐米,其实她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毕竟它们的遭遇也很令人同情,但对方若执意非要报仇不可,她只能出此下策。
“奴、奴婢还是陪夫人一起去吧。”虽然秋香脸色发白,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她很感谢丫鬟的好意,但因为不想分心,决定还是独自前往。“你就在这儿等,如果半个时辰后我还没回来,再去竹林找我。”
秋香心中忐忑。“万一夫人对付不了……”
“要真的对付不了,我会赶快逃走。”说完,程瑜抱着一袋盐米走了。
待程瑜走进竹林后,便开始寻找它们的踪影。
“朱将军、李副将……你们在哪里?”她打算再努力说服它们。“我有话跟你们说,请你们现身。”
“……这小丫头果然又跑来了。”朱将军双臂环胸,往下俯瞰着正在叫唤它们的程瑜。
李副将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小丫头就算看得到咱们也不害怕,以后相处起来一定很愉快,三郎能娶到她真是太好了。”它们原本还担心万一三郎娶到的女人胆小怕鬼,往后不就得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俺一个人下去……”朱将军说道。
琵琶现身制止。“朱将军还是别做得太过分,万一让侯爷知道——”
“只是想欺负她一下罢了,不会有事的。”朱将军可是公公看媳妇,愈看愈喜爱,想跟这个小丫头说说话。
程瑜喊到喉咙都快沙哑了。“……你们快点出来!”
“找俺做什么?”朱将军现身在她前方几尺的地方。
她焦急地回道:“我只是想再跟你们谈一谈。”
它佯哼一声。“放在地上的那袋东西是什么?该不会是用来驱邪除秽的盐米吧?是想用来对付俺吧?”
“不是这样,请你先听我说……”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程瑜是不会用盐米的。
“咱们根本不怕盐米!”说完,朱将军便消失了。
程瑜大叫。“朱将军!”
“不要白费力气了!”朱将军出现在左方。
她赶紧望向左方。“我只是希望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哼!没什么好谈的!”这次出现在右方。
“就算杀了我家相公,也无法改变任何事……还请朱将军三思……”程瑜跟着往右看,开始觉得头昏眼花了。
“俺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快走吧!”它一眨眼地又消失了。
程瑜感到晕眩得愈来愈厉害。“朱将军……哇!”才跑了几步,就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整个人往前扑,膝盖和额头直接撞到地面,加上体力不支,连爬都爬不起来,神智也渐渐模糊。
好累……好想睡觉……她的意识逐渐涣散。
“这个小丫头真是太不禁逗了,怎么就这么昏过去了?”朱将军抱着脑袋,满脸懊悔。
李副将伸手想要碰她,却被符箓的力量给反弹回去。“快去通知三郎!”
“怎么办?怎么办?”铃儿来回踱着步子。
琵琶赶忙要铃儿去请侯爷过来救人。“快去!”
于是,当容子骥从胖丫鬟口中得知始末,一路施展轻功赶来,打横抱起额头肿了个包的自家娘子,凌厉冰冷的目光扫向一旁的四“人”,让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吞咽了下口水,两个女“人”则是瑟瑟发着抖。
容子骥什么话也没多说,就这么离开竹林。
“第一次看到三郎的表情这么吓人……”李副将冷汗直冒,庆幸自己早就死了,否则一定会被那道眼神给杀死。
朱将军干笑两声。“俺看那个小丫头是福大命大之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妾身早说过别这么做,你们偏不听。”琵琶气恼地跺着脚。
铃儿还在拚命发抖。
回到竹院,容子骥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到床上,程瑜总算稍稍醒转,费力地睁开眼皮,心心念念只有一件事。
“相公……别怕……我会保护相公……”说完,又把眼皮闭上了。
他先检视她的伤口,并不算严重,再听她呼吸平稳,显然是睡着了,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落下。
“你真是傻……”
自己究竟在顾忌什么?娘子是他的枕边人,是要与自己朝夕相处数十年的妻,如果连在她面前都得伪装,不是太悲哀、太可笑了吗?就算认清自己的真面目并没有原本的那么好,让她觉得失望,甚至无法接受,他也应该去面对,想办法再次赢得她的心不是吗?
直到此时,容子骥心中最后一道桎梏终于解开了。
“睡吧!等你醒来之后,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书房内,只见书案上放了一只酒瓮,上头不仅覆了盖子,还贴上一张镇压的符箓,里头不断传出男女的对话声。
“臭小子,快点放俺出去!”
“将军,等三郎气消了,自然会放咱们出去……”
“侯爷这次气得不轻,恐怕得关上十天半个月,连妾身都被你们拖累……”
“呜呜……”
“快放俺出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