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屁啊!那是在二十一世纪,现在她自己莫名其妙被丢进这一个宇宙洪流中“类魏晋南北朝”的朝代里,过着只能靠满嘴弧功夫,今天蒙一顿明天坑一餐的,别说创造什么更干净无污染的美好地球,她要是今晚能抢到破庙里脏兮兮的一个铺位睡就该偷笑了。
“唉!”她又叹了好大一口气,两眼无神茫茫然,自言自语。“早知道要穿越,老娘高中毕业就去肥皂工厂学做手工皂了,再不然去化妆保养品公司的生产线当女工也好啊!”
穿越小说里的女主角不都靠手工皂和保养品这两样,从此大发利市、风生水起,赚得钵满盆满,还顺便掳获男主角、男配角、男配配角等美男们的芳心吗?
哎,这世道还给不给人活了?
气候变迁,薪水微薄,治安混乱,人心动荡,身为社会新鲜人前途已经够坎坷,现在连穿越这一招都来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外星人即将大举入侵地球,恐龙也要重新占领地球,妈的──天公伯,你就是针对我吧啊啊啊啊?!
……蔡桂福觉得自己继续愤世嫉俗下去,距离“起肖”不远了。
她对着手中啃了一半的胡饼,再度泪眼相看,无语凝噎。
第1章(2)
“阿福姑子,你昨儿送来的那些蝉蜕品相极好,老大夫说了往后有多少收多少,价钱好商量。”一旁药堂里的小伙计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见到她之后眼睛一亮,兴奋地道。
“嗄?”她茫然抬眼,眨了眨。
蝉:昆虫纲半翅目颈喙亚目其中一科。
蝉蜕:蝉科昆虫黑蚱等幼虫羽化后脱落的皮壳。性味与归经:甘、寒。入肺、肝经。功效:散风热,利咽喉,退目翳,定惊痫。
──校长、老师,对不起!我错了,大学课业果然是有用的!
蔡桂福激动地“诈尸”了!
“老大夫说那些蝉蜕品相极好──”小伙计重复一遍,却被她突然蹦起来的大动作吓得后退了两步,“呃,有、有多少收、收收多少……阿福姑子,你请、请自重啊!”
“哎哟!我的小恩公啊!”
可怜还是嫩苗一支的小伙计小手被两只激动的爪子攥得紧紧,被迫对上这一头短发面露贼笑眼放狼光的蔡桂福,总觉得那邪佞的笑,那暧昧的眼,那不怀好意的嘿嘿嘿表情,怎么看怎么碜人。
小伙计慌了,急忙抽回手,死命攥住自己的衣襟,哎叫一声。“小子今年才十二岁又零八天,还不能──不能──我是清白的!”
……啥鬼啊?
蔡桂福一愣,顿了顿,随即没好气地大翻白眼。“啧,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老娘再饥渴也不会没人性到看上你个毛还没长全的小鸡崽啦。”
“小子听见你吸口水的声音了。”小伙计抓着衣襟的手更紧,控诉道:“解释就是掩饰。”
“呃──”她一时语结,突然有点想问面前的小伙计,他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
等一下!那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对于她这个一穷二白三惨四绝的穿越打工仔来说,“有多少收多少”、“价钱好商量”什么的,实在是太销魂了,听到能不激动到猛吞口水吗?不过明明三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偏偏卡关在“身分栏”上,还真是叫人有苦难言。
“孩子,大人的世界你不懂,很残酷的。”她拍拍他的肩头,语气沉重地道,“等你以后长大就明白了,而且我真的一点也没有染指小童、摧残幼苗的意思。”
“谁知道啊?蚊子再小也是肉……”小伙计怯怯咕哝。
“我还是有追求的好不好?”她只能恨恨地瞪了小伙计一眼。
好歹没穿越前她也算是“安栗传销”业务部的新进美女之一,还是被部门同事约唱过几次KTV的……
小伙计见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禁有些心软下来,心情徘徊在维护男性尊严和逃脱女魔爪之间上下荡了个来回,面色好不纠结,最后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大口气。
“其实也不是针对阿福姑子你……”小伙计吞吞吐吐,为难又愧疚地望了她一眼,硬着头皮安慰道,“总之,小子只是比较喜欢年纪相近,有头发的……”
本来看着这圆脸少年在那里为难扭捏害羞红脸还挺萌的,结果蔡桂福越听脸色越拉黑──“老、娘、有、头、发!”
飞白肃静地膝坐在燕檐低垂的茶堂内,大手持着土色茶碗,喝了一口掺杂了盐与些许香料的碧莹莹茶汤,鹰眉微蹙,随即搁置一旁。
尽管至今他已是帝王身边第一人,朝臣皇族们眼中最为可怕的魅影,不再是昔日那个贫穷卑贱、一无所有的少年,然而他始终不惯这一品被世族贵胄推崇备至、蔚为风潮的滋味。
二十四年来,他也只好最纯粹的白水。
他静静盯着大街的另一头,那个边托腮边搔头、且自言自语的疯婆子。
洗净了头脸,这疯婆子的模样还颇有几分清秀,虽然依旧举止古怪可疑,却有种令人难以转移视线的……生动。
飞白命手下暗影盯梢她已半个月之久,起初他下的命令是:一有异状,格杀毋论!
可是暗影们自第一日的煞气腾腾、第二日的虎视眈眈、第三日的紧迫盯人……一直到昨日,以飞快鹰隼回报给他的雪帛内容,竟越来越……欢快?
倘若不是熟谙手下笔墨字迹,若非鹰隼暗线神秘莫测,从来无人能破,他一时都要怀疑起这些暗影是否都叫敌国之人换了个遍?
且目的就是想活活气死他!
飞白眼神阴鸷冒火,恨得牙痒痒。
他亲自以铁血手段训练出来的暗影,居然在短短半个月内,就被这来路不明的怪异女子迷惑了心智,瘫软了心肠,甚至还为了抢夺监视她的资格,不惜搞得黑状满天飞,堆得他案前连正经公事的锦帛都快没处堆了。
──这些混帐秧子,一个个是想死吗?
飞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如狼地盯紧了那正没脸没皮和个小伙计一阵混乱对掐的──他都不想承认她是个女的了──家伙,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那些混帐究竟是被她哪一点给魔症了?
举止疯癫,言行无状,身为女子,不知洁身自好,顶着一头与世不容的短发也还罢了,竟然还在光天化日下,当着满大街的人便同男子拉拉扯扯,真真成何体统?
瞧瞧她勒住小伙计的颈项动作何其亲昵,手势充满轻薄之意地捏着小伙计的颊边肉,嘴里还不干不净吐着种种令人听了羞怒兼冒火的淫辞秽语……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今天不给姊姊我道歉就跟你没完!说谁没头发?嗄?你说谁没头发?这叫造型懂不懂?老娘可是花了三千八短发温塑烫的,不许你侮辱我的美发师!”
“啊……呜……裤……子……鹅……臭……惹……”小伙计脸蛋被揉捏得变形,嘴里咿咿呀呀地求饶。
飞白鹰眸乍寒。
这妖女!祸害了他那票不争气的手下还没完,竟然连个毛都还没长齐的稚嫩童儿都不放过?
够了!
他眼角一抽,大掌猛烈一拍,扎实牢靠的老木矮案刹那轰然粉碎!
原本热闹的茶堂瞬间一片诡异的静寂。
他缓缓站起,冷冷环视了全场众人一眼──有意见?
众人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凉气,吓得腿肚子直打颤──“壮士您好……”
“壮士好强……”
“壮士您忙您忙……”
而另外这一头,正“蹂躏”纯真好推倒小伙计该该叫的蔡桂福没来由的后颈汗毛一炸,打了个天大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