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的身影,瞧见她一转身,抬头朝自己挥了挥手,喊道:“那碗里的馒头还剩了几个,你没用晚膳,就吃这个将就一下吧。”说罢,潇洒地负过手,一路哼着小曲儿悠闲地踱步离开了。
一直到那道摇头晃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殷淮仍是没有收回目光。他虽然武功尽失,可也仍然会看。照她刚才使出的轻功,路子的确偏邪,这么说,她的确是魔教中人没错……只是,即然是长明教的人,又为什么愿意帮他画出雾山地形图?甚至,她还知道他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习惯。
清歌吗……
他沉吟着,念着她的名,心头却突地莫名一颤,眸光微流疑惑地看向那碗馒头,思绪在一瞬间,变得繁乱了……
右眼剧烈地一阵跳动之后,心头突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瞪着眼前颇为宏伟壮观的议事阁,心头莫名地又是一跳,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压下心头的不适,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清歌姑娘,你总算是来了。”慕容信依旧一身儒雅黑衣高坐在主位之上,耐心极好地看她慢吞吞地挪到椅子上坐定之后,才笑着继续又道:“听说雾山的地形图就快画好了?若此番真能顺利覆灭长明教,那清歌姑娘可真是功不可没啊!”
“唔……哪里哪里。不过是一幅地图,庄主您过奖了。”她心虚地撇开眸。那图,还真亏了殷淮愿意重画,否则只怕是再过八百年,也仍是不能见人呐……一想到殷淮,她不禁有些失神。
“听闻雾山之上不仅地形复杂,而且遍布阵法,清歌姑娘……清歌姑娘?”慕容信疑惑的声音拉回了游离的神智,眨了眨眼睛,她笑,“庄主想说什么?”
“老夫想为姑娘引见一个人。”慕容信神秘地捻了捻光滑的胡须。
“……谁?”不好,心跳越来越快了!
慕容信得意地点了点头,朗声道:“谷少侠,请出来吧。”
她闻言,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死死瞪着从屏风后缓缓走出的那名俊逸美少年,她忽然很想哀嚎两声,大叹自己头顶的阳光在那一瞬之间全教乌云给笼罩了去!
慕容信却丝毫未察觉出室内冷凝的空气,得意的声音依然很大声地在议事阁上空盘旋着:“清歌姑娘,这位少侠名唤谷长空,不仅精通五行术数,而且也曾去过雾山,领教过那山上的阵法……清歌姑娘熟悉地形,要是再加上谷少侠对那些阵法的破解之道,何愁长明教不灭啊……”
慕容老庄主接下去的话,遭她自动省略了去。手心冒着冷汗,她心虚地避开那位谷姓少侠的噬人目光,哀怨得只敢将视线停留在地上……呜,老天是怕她日子过得太过无聊,所以才故意找些“精彩”来玩她的吗?她很好玩是不是?欲哭无泪,真是欲哭无泪啊……
阴冷的目光扫得她浑身不自在,她很孬地撇了撇嘴,努力深吸一口气,再吸一次……直接跳过慕容老庄主的喋喋不休,她厚着脸皮,朝着正臭着一张脸瞪她的谷长空,露出了讨好的笑,“师……咳,长空兄,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了。”指教两个字,她咬得有点紧。
谷长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一直看到她露出不爽的神情后,才淡寞地拱手一抬,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那是什么态度啊!她很想暴吼,却又很无奈地发现自己没那份胆子。再三权衡了利弊,她很轻易地将自尊往脚下一踩,笑嘻嘻朝他福身还了个礼。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只要二位能齐心协力地将地图画出,再加上江湖中各派的高手相助,必然能将长明教一网打尽啊……”
右眼忽又开始了又一轮的狂跳,清歌骤然抬头看向那笑得十分夸张的慕容庄主,眼含热泪,在心底默默祈祷着:拜托,千万别又来……
“……难得今天高兴!谷少侠,老夫今晚将在听雨阁设宴,届时还会邀请已在我山庄内聚集的各路英雄豪杰,请你与清歌姑娘务必出席,老夫好一一为二位引见……”
哪有人天天都这样“难得高兴”的啊!她用力的捏了捏大腿,忍住了想要暴走的冲动。气恼地将目光一转,正巧看见了……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呜,好想哭……
只见谷长空默然地点了点头,目光只一刹地移开便又重回到她的身上,优美的唇形忽而诡异地一扬,朝她露出了一个极为妖孽,不,是极为妖艳,妖艳到令她头皮发麻的微笑。
第五章一室春风
古语有云:观棋不语真君子。
不是她要说,这古人说话还真是不够厚道呐,照她说呀,最好连“观”都别“观”最好嘛……
颓然放下小狼毫,无奈地对上春生含怒的双眼,她很无力地趴在了桌上,“我说春生啊,你站在我跟前都有半个时辰了吧?”不累吗?
“你若能把地图画得好一些,只要不至累了公子重画,我便不再看着你。”春生倔强得不为所动。
她很想翻白眼,“我已经尽力了好不好……”顿了顿,她眼珠一转,慢慢坐起身,笑嘻嘻逗他道:“你倒是什么都挺替他着想嘛,既然如此,他今儿个去慕容大小姐那儿赏画,你怎么不跟去?”
“要你管!”春生噘着嘴,一脸的不甘愿。
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么都写在脸上。没跟去……想必,是那位慕容大小姐不让吧……心头飘过一丝酸味,她直接忽略掉,笑着又道:“春生,你跟着殷淮多久了?”
“两个月。”
“难怪以前没见过你……”她点了点头,忽然顿住,两个月?那不就是……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我说,你……该不会是在长明教呆过吧?”不会吧?虽说教主的确会三不五时地抓回一些天资聪颖的小孩作为新血培养没错,可是,居然会挑上这么圆的春生……唔,她开始严重怀疑教主识人的眼光了。
“嗯,两个月前公子和楚二爷在诸杀长明教之时救了我,救命之恩,春生会一辈子铭记于心。”
“看不出你这么忠心啊。”
瞪她一眼,他道:“喂,你问这些做什么?”
她嘻嘻一笑,也不答他的问题,只是漫不经心地偏头往窗外瞧了瞧,懒懒道:“这天……还真是怪。”
“哪里怪了?”
“喏,现在可是春天呐,可这天却阴成了这样。春生,你猜等会儿会不会打雷?”她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
“糟!公子没带伞!”春生叫了一声,连忙从柜里找出了油纸伞,犹豫了片刻,又抱了件披风藏在怀里,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圆圆的身影走远,才慢慢地扬起了嘴角。这孩子……不赖嘛,懂得举一反三,就是有悟性了。再加上细心……停停停!瞧瞧她都在想些什么?再这样评价下去,她不就跟教主一个样了?
去去!她才不要被毒害……
挥了挥袖子给自己扇风,她静心片刻,便趁着难得的清静,再次拿起了狼毫。
这一次,没有丝毫的停顿,她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半个时辰后。
她笑眯眯地搁下笔,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唔……还好,虽然画得似乎不太好看,不过,地图嘛,能看懂便成啦!
禁不住得意地笑了几声,她这才察觉到空气中竟渐渐浮动出闷热的气流,咦?才春天而已,就这么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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