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什么树?”凤儿瞪大眼。
“金鸡纳树,这种树的树皮可以治疗疟疾。”
“真的吗?我这就去打听!”凤儿赶忙将地契收妥后,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外走,不过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对了,这树长什么样子?”这种树名她连听都没听过,不知它的样子可不好找。
这事关病能不能治好,左之镇也紧盯着文咏菁看。
由于二战时日军曾引进金鸡纳树在台湾种植,文咏菁以前所读的护专校园里也种植了几株,因此她见过这种树,遂将树形的模样告诉凤儿。“它的叶片是椭圆状对生,会开乳白色或是粉红色的小花,差不多有一、两层楼高。”
左之镇倏地想到一个疑点,质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种树的树皮可以治好我的病?”
对他质疑的态度虽然不满,但文咏菁想到他是病人,也没跟他计较,随便掰了个理由敷衍他,“我是听一个已经过世的老大夫说的,他说他曾用这种树皮替人治疗好疟疾。反正你现在也没药可治,不如让人去找找,也许会有用。”言下之意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左之镇心高气傲又好面子,他可以嫌弃自己,但却不允许其他人这么看待他,因此听见她的话后着实有些气恼,苍白的唇瓣不悦的抿着。
“三爷,奴婢就这出去打听哪里有这树,想办法找来树皮。”凤儿挂心主子的病,说完后便匆匆忙忙离去。
陪嫁过来的两个婢女安静的杵在一旁,但心里都对夫人竟然懂得医理之事大感惊奇,未出嫁前夫人寡言沉默,素来逆来顺受,可方才竟敢当面质疑违抗三爷的话,神情还隐隐透着一股泼辣,这可奇了。
最离奇的是,夫人清醒之后,竟对以前的事不太不记得了,问了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左之镇虽然恼她,却也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他看向她说道:“若是你说的那种树皮真能治得好我,日后我便欠你一份恩情,你若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替你办到。”
“怎么,你现在不赶我走了?”文咏菁挑起眉,笑睨着他。
他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吭声。
知道染了疟疾的人会很难受,文咏菁也不再嘲笑他,回头看向杵在身后的两名婢女,吩咐她们去拿冷水和布巾来,他现在正在发烧,她打算用冷水替他擦拭身子,帮助他降低体温。
冷水打来,文咏菁就要替左之镇脱去衣服,对她而言这是很自然不过的事,以前照顾病人时,这种事她没少做过,至于是男是女,她并未在意,身为一个护理人员,是不可能因为病人是男性而有分别之心。
反倒是左之镇被她的举措给吓了一跳,紧按着衣襟瞪着她。“你要做什么?”
“你现在在发烧,我用冷水帮你擦擦身体,这样你会舒服一点。”
见她说得坦然,左之镇反倒有些别扭,手仍按在襟口上不肯放开。“等凤儿回来再让她做。”
文咏菁觉得这只是举手之劳,也没多想。“她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刚好我现在闲着也没事,你快把手放开,我才好帮你脱衣服擦身子。”
见她想要扳开他的手,他连忙斥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起这种话一点也不害臊!”
被他斥责,她感到莫名其妙,有种好心被雷劈的感觉。“我是好心帮你,为什么要害臊?”说着,瞟见他脸色尴尬,她眯了眯眼,接着像想通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在害羞吗?”
被她戳破了心思,左之镇恼羞成怒。“你一个大姑娘的,没羞没臊成何体统?”
文咏菁没好气的反驳道:“我做了什么没羞没臊的事,难道好心帮你还犯了罪吗?你既然不想我帮你,那就算了,就当我好心被狗咬吧。”
他脸色一沉。“你骂谁是狗?”
她只是顺口说了句,便惹得他不高兴,这人脾气也太差了吧!
文咏菁翻了个白眼。“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有特别的意思,你既然不要我帮你,那我回房去了。”她还有很多事想问问陪嫁过来的婢女。
左之镇看着她离开,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出声叫她留下来,可他实在拉不下脸。
想起先前她面对他时那恣意的模样,他这位新婚妻子似乎……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思及她适才说的那种金鸡纳树的树皮,他晦涩死寂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光亮,若他真能痊愈,这份恩情,他定会重重报答。
第2章(1)
“……因为八小姐,喔不,是夫人想嫁入侯府,就与六小姐对换了身分,她替夫人嫁给林秀才,夫人则嫁给三爷。”
文咏菁长腿交迭坐在椅子上,听完这个名叫秀雅的婢女所说的话,她托着腮,斜睨着她。
她从小就在奶奶的面摊帮忙,国中就四处打工赚钱贴补家用,她看过的人很多,不敢说有识人之明,但还是看得出来秀雅在撒谎。
她抬起眉盯着秀雅,语气稍微严厉了些。“你不要以为我忘了以前的事,就连脑子也变笨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听实话。”
秀雅被她那双锐利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惊,但仍强装镇定道:“奴婢没有欺骗夫人。”
见她仍不肯坦承,文咏菁不再理会她,转而看向另一名叫瑶琳的婢女。“既然秀雅放弃说实话的机会,就换你来说吧,别再拿我先前染了风寒服了药,才会昏睡两天这种鬼话来诓我,你若跟她一样不老实,你们就一块滚出去吧。”
她心里已经有了底,她应该是被下了类似迷药的东西才会昏迷两天。
闻言,瑶琳和秀雅皆大吃一惊,以前温懦好欺的夫人,怎么如今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瑶琳连忙求情道:“夫人千万别赶我们走,我们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您若把我们赶走,我们可没地方去。”
“要我不赶你们走可以,你老老实实的把之前的事说清楚,若是还敢撒谎,我也没留下你们的必要。”文咏菁这话说得毫无转圜,她深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她虽不会去主动欺负别人,但也不会任人欺负到她头上。
“这……”
两名婢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文咏菁刻意再逼迫道:“我数三声,若是你们还不从实招来,就去收拾行李滚吧。一、二……”
“我说。”瑶琳急忙出声。
“最好别再撒谎。”文咏菁警告。
目前她除了得知原主的名字叫官善善,是官家庶出的八小姐,在两天前嫁给了乐平侯府的三公子,其他的一概不知,才急于想要知道有关于这具身体更多的消息。
且两个婢女为何要编造谎言欺骗她,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她隐约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必须要赶快弄清楚。
“奴婢不敢再欺骗夫人。”瑶琳终于老实招了。“事情是这样的,是六小姐想嫁给林秀才,不愿嫁给三爷,才想出要在一同出嫁这日,与夫人互换身分的方法,没想到夫人不肯,于是六小姐便命人在夫人的茶水中下了迷药,迷昏了夫人,然后交代我们让夫人坐上前往侯府的花轿。”
她和秀雅其实并非有意欺瞒,只是见夫人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们不想再惹麻烦,才会捏造了个谎言敷衍,没想到却被识破。
文咏菁疑惑地问:“姊姊为何不愿嫁给三爷,难道她跟那个林秀才有什么私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