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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新娘 第三章 作者:夙云
    丁叔下午六点准时轻叩客房的门,当然,老仆人就是能特别得到主人的欢心,他“细心”地知道天炜公子是睡在另一间小卧室。

    醒来后,东王天炜不赖床,他火速地爬下床,披上一件睡袍,他佯装蹒跚疲惫,亦步亦拐走向对面长廊最后的大寝室,其实,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战场上的士兵一样保持警戒,他上午的“耳光”没有白费,因为,房内已空无一人。虽然,空气中还残留着雷黛莎那实在令人想呕吐的豔丽香水味。他吐了一口

    气,心想:太好过!不用再面对她了。

    他的心情顿时“大放异彩”,除去雷黛莎这“女巫”,他又想起柔媚可人的雨凝,他已迫不及待想与她相见了。

    他冲了个热腾腾的澡后,西装笔挺,英姿焕发,神采奕奕地下楼,在楼梯间,他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怎?下雨了呢?他自忖。希望台北不要下雨才好,否则,雨凝一人走路回家,她岂不是又会被淋湿了!

    他当机立断决定早些出门,到辛亥隧道口等她,他要接她回家。对!他还要带她见老奶奶,还要准备结婚事宜。

    可惜,情况并无法按天炜的计划进行,因为,他才走到一楼楼梯间,双眼就开始闪着两道巨大火花。

    毕竟,见到东王李雯,见到雷老爷,见到仆人——这些,他都还能忍受,可是当他“再见”到雷黛莎悠悠闲闲地躺在大厅的真皮椅上时,他开始暴跳如雷。

    “雷——黛——莎——我‘警告’过你,别再让我看到你,别再出现我眼前——”他怒目瞪视,语带火气地说。

    而懒洋洋在真皮椅上的性感佳人,还是展现一张无辜的脸庞,振振有词地开口。“你只是叫我不要出现在你的房间里,所以,我就走出来,坐在大厅,我——何错之有?是你自己要出来的,你可以回房间里啊?”

    “请你搞清楚,到底谁才是这宅子的主人?给我滚,现在就滚——”东王天炜不但用说的,他还付诸行动,管他外头的雨有倾盆的趋势,他就是要赶这位“廉价品”出门。

    “东——王——天——炜,你好狠!你是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的大浑球——”

    雷黛莎对天炜这无义无情的举止不敢置信,她亲眼目睹天炜打开木雕朱门,然后用力拉住她的手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把雷黛莎扔出门。雷黛莎不可置信地嚷叫:“东王天炜怎?

    可能得逞呢?毕竟,有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是雷黛莎的“靠山”啊!”

    东王李雯冷冷地开口说话,她话中有话。“天炜,停止这无聊的行为。天底下有哪一个未婚夫会赶未婚妻出门的?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她对天炜没什么好脸色!

    应该是晴天霹雳的的打击吧!外面漆黑幽暗的突兀地闪现两道白光,在暗夜中轰轰作响,和东王天炜此时的心情相呼应着!

    他放开雷黛莎的手腕,雷黛莎轻呼着握住已发紫的手臂,但她却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她明白,天炜受到的刺激不小。无论如何,天炜是无法抗拒老奶奶的,所以——他会娶她的!

    “天炜,我要你娶雷黛莎?妻,”东王李雯并不顾及孙子的想法,她自顾自的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

    别让我失望,别拒绝这门婚事,别像你的大哥天泓,竟也擅自作主,他的下场如何?你应心知肚明!

    “奇怪?你到台湾来干什么?也不通知任何人?雷黛莎多忧心忡忡啊,她为了你,还千里迢迢追随你呢!我和雷老爷也为了担心你,特别坐了长途飞机来台湾,我们的老骨头都不知能不能撑到,昨天,又为了等你,等了一晚上,你昨晚上哪去了——”一长串话下来,别看那东王李雯的语气虽是平稳关心,但任何明眼人一听便知道,她可是“逼供”呢!

    这是最厉害的招法——一语双关。

    “奶奶——”天炜的脸沈重如石,他轻移身子,坐在东王李雯的对面,他问一个很老套的问题。“为什么要我娶雷黛莎?”

    “因为——”东王李雯屡利地回答。“雷莎黛美丽动人,又聪明贤慧,我们两家的家世又能相匹配,我曾经说过:你们娶妻,一定要门当户对——”

    “就是这原因吗?”

    东王天炜轻蔑地回道。“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不禁嗤之以鼻,“为什么奶奶你不说是看在钱的分上?雷家有的是钱,他们若与东王家结?亲家,那可不只是喜上加喜,而是钱上加钱!

    你一直嗜钱如命,所以,为了钱,你可以牺牲你孙子一生的幸福也在所不惜,是不是为”他激动地驳斥东王李雯。“你太卑劣了!”

    “天炜——”东王李雯语意深长地歎口气,没有愠怒,也没有气急败坏,似乎,对孙子的“欲加之罪”,她一点也不以为意。“别对我用意穿凿附会!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雷黛莎有什么不好?她是扬名国际的名模特儿,多少公子哥儿在追求她,而她,就是独独钟情于你,我的孙子,这是你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啊!

    “福气?”东王天炜刻薄道,“我没有那种福气,娶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做二少奶奶,她的私生活乱七八糟,奶奶,你怎能让我娶她,这太有辱东王门风了吧!与你平日要求的‘中国传统女性三从四德’的标准有很大的出入喔!”他讽刺着。

    “天炜——”雷黛莎气急败坏,她嚷叫辩解着。“别含血喷人,净说我的不是,谁说我私生活乱七八糟,我可还是处女呢,我是中国人啊!我当然会遵遁中国的女子道德观——“够了,别自欺欺人,报上那些绘声绘影的事,你如何解释?”东王天炜恶毒道。“反正,现在医学科技这么发达,当然能帮你做得‘天衣无缝’的!”

    “太过分了,天炜!”一直闷不吭声的雷老爷,终于按捺不住。“你居然这样侮辱我的孙女黛莎,她虽然爱玩,但她知道分寸,‘遊戏’自然有个底线,她不会那样自甘堕落——”

    “够了!我没时间陪你们胡言鬼扯。”天炜挥手制止。“我还有事赶着出门。”他?头看看时钟,他想速战速决。“奶奶——”他坚决地望着东王李雯,眼神高深莫测,语气异常凝重。“奶奶,如果你不想让我像大哥天泓一样不理睬你,或看到三弟天尧、四弟天威也那样的离开你远远的。”说完,他立刻起身。“抱歉,无法招待你们,我有要事。”他急速往大门走去,不顾雷老爷和雷黛莎愕然的神情。

    室内一阵岑寂,在旁的丁叔赶紧开口挽留。“少爷,留下来吃晚饭吧!我做你最爱吃的菜呢,别急着离开,你看外面的雨下的又大又急,你这样出门——”不等丁叔说完,天炜就打断了他。

    “我哪还有心情吃饭?”天炜无奈道。“丁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婚姻是人生大事,比一餐饭重要太多了,现在,这里气氛这么差,我还是出门散散步好了。”

    走到门口,当他打开门时,东王李雯严厉的声音传来,如冷冽的冰雨般无情洒在天炜的身上。“天炜,以前,我告诫过你们,在外头吃喝玩乐无妨,但千万记住,只能遊戏人间,不准渗杂私人情爱,女人只是‘玩物’,一律是‘玩具’,供你们发泄用的。如今,就算是要你娶妻,也是看在‘门当户对’的分上,你不爱雷黛莎,我想,雷老爷和黛莎也是心知肚明,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愿意与我们结成亲家。婚后,你依然是潇洒的花花公子,雷家不会抱怨什么,我们之前就已达成协议了。”她顿一顿口。“如今,你竟连这么一点‘面子’都吝啬施舍,我明白了,我总算是知道——“你已背叛了我,就如同一年前你大哥天泓一样,他在外面,很不幸地,栽在一个毛头小女孩的身上,为了那野丫头,他还不惜与我翻脸——”东王李雯陷入回忆中,“不过,背叛我的‘教条’的下场会很淒凉,你看,如今,那女孩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她?弃天泓——”

    “奶奶——”天炜猛地转身,与李雯面对面。“别把自己说得如此清高、完美,其实,当年,若不是你耍的把戏,大哥怎会与那女孩离开?”他的双眸清澈发亮,他一字一字坦诚地道:“奶奶不愧是奶奶,我一点也瞒不了你,没错,我是有一个心仪的女孩,我‘确实’是爱上她了。”他加重确实这两个字。不顾其他人的大惊失色,他气宇轩昂道:“我会娶她的,原本,我是想带她回家,见见奶奶您。不过此时看来,我应该带她离你远远的,让你找不到她。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你是撒旦的化身,邪恶得可以,你铁定会破坏我与雨凝,我不要像大哥的下场一样。”

    语毕,他昂首阔步离开,他没有见到雷老爷发黑的脸色,也没看见东王李雯目光深沈,双拳紧握的样子,而雷黛莎更几乎是“跳”了起来,她抢先一步拉住天炜的手肘。“不能走,你不能说走就走,我不准,你不能去找个烂女人。”她狂乱地喊叫。

    门外似乎正有狂风骤雨,门是开的,连玄关都水气泛滥,而在门前的雷黛莎与天炜,身上都淋湿了。天炜还好,毕竟,他穿着大衣,雷黛莎却衣着单薄,她在寒风中发着抖。

    “够了!”天炜不耐烦地推开雷黛莎。“别这么幼稚了。你想,你能阻止我吗?我毫不爱你!”在狂风大雨中,他扯开嗓子明确的表示。“我要去找她,找我的爱人,然后我们会结婚,会住在这房子里,如果你识相点,就请赶快滚回法国——”他绝情道。

    “天炜——”雷黛莎再也无法显露自己的傲气,仅有的自尊全部消失了,她泪流满面,不断地哭诉。“别这样,求求你,别走,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好爱你……别弃我而去,我——爱——你——”第一次,她吐露真话。“以前,我荒唐、放荡不羁,无非是为了要引你的注意……我周旋在不同的男子之间,无非是要让你嫉妒……我会表现得很花心,无非是我的自尊在作祟——”她泪眼婆娑地直道。“求求你,天炜,我真的很爱你,若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我会死,我会死,我会自杀——”她伤心欲绝地跪在地上。“我——会——结——束——我——的——生——命。”她语意怆凉而又坚决。

    天炜不发一语,雷黛莎真情真意的告白,在他却是不屑一顾,他仰头,轻蔑地笑笑,再低头拉起雷黛莎,他的脸只离她咫尺而已。

    他说话了,但话中尽是嘲讽。“雷黛莎,我说真话,那就是——我不相信你会爱我,你刚刚那段感人肺腑的说辞,无非是因自己?面尽失,面子挂不住,是不是为因为,你是一代耀眼闪亮的名模特儿,绝对不承认会失败,但你永远赢不了雨凝,我爱的是她,不是你,雨凝比你好一千倍呢!你输了,所以,就拿自杀来威协我,你认?这会有效吗?”

    看着天炜露出轻蔑不屑的目光,使雷黛莎顿时寒了心,她不敢说话,只是泪眼朦胧。

    天炜继续冷嘲热讽。“其实,自杀很容易,你看,这豪宅面对悬崖,你就跳入水中,海浪这么大,又这么冰冷,你会很容易溺死,或是冻死。”他拍拍她的粉颊。“我想,这是你结束生命最好的方法。”他尖刻又嘲讽地说。

    他转身迈开大步,在夹杂着雨声风声的吵杂中,他听到雷黛沙楚楚可怜的哭唤。“为了证明我的爱,我对你的一片癡心。

    我会照你的话跳海自尽来结束我的生命的……”

    东方天炜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嗤笑:“如果你死了,我就会娶你的牌位回家。”他依然不相信雷黛莎会自杀。

    “真的吗?”雷黛莎闻言竟然兴奋莫名,“别忘了你的话,若我死了,你要娶我的牌位。就算我死了,我还是要做你的妻子,我的美丽肉体要永远伴着你。”

    “疯子!”他低声咒?。

    真是名副其实的“波大无脑”,雷黛莎虽是有傲人的胴体,不过,头脑似乎是超级的白癡,因为,肉体会随时间而腐朽,只有一个人最可贵却无形的精神,才会永远伴着世人,活在人们的心中。

    “随便你。”他?下这三个字,就打开车库门,坐进跑车,扬长离去。

    虽然东王天炜负情于她,但是,雷黛莎心中真的下定决心,她要完成她刚刚的誓言,她的美丽娇躯,这辈子,要永远留在东王天炜的身边。

    寒冷淒清的夜晚。

    台北与基隆一样,雨势大得只能用“倾盆”来形容。坐在车厢内,雨点打着车门,好像在打鼓一样,挡风玻璃前阵阵剪不断的水流,虽然雨刷拼命摆动也冲刷不完磅?的雨水。因为视线模糊,东王天炜开车的速度降到时速三十公里左右。

    冬天的雨怎会好似夏日的风雨呢?

    这种天气,发生在湿冷的二月,正常吗?

    唉!天炜歎气,他感到惴惴不安,雨凝贫穷得连一把雨伞都没有,她身子骨又单薄,她会承受得住这种风雨?他想加快车速,无奈,这好似台风的天气跟他作对,他越加快引擎,越觉得这台跑车像“乌龟车”。

    唉!他长籲短歎的。他突然想起三弟天尧这个有一半日本血统的东方人,他常年居住在日本,他总是说:“日本新宿下大雨时,只能以在鱼缸里形容,就算你没淋雨,你也会感觉全身湿透了。”

    呃——天炜苦笑,他现在觉得,今天这场雨,以“水池”

    比喻更贴切得宜。

    好不容易,他终于见到卒亥隧道中的微弱晕黄的灯光,他立刻忘却开车的疲,加足马力往隧道中央,少了雨点击打车身的吵杂声,隧道里竟显得安静。不过,这过于明显的对比也给天炜一股奇异诡谲之感。

    “雨凝——”他轻唤。“雨凝——”

    只有回音伴着他。

    他低头看看手上金表的时间,差十分淩晨一点整,雨凝应该快来了吧!也许因为是雨天,她步伐较慢。

    他索性坐在车子里等她。大概因为是雨天,又在深夜,所以,相同的,没有一部车经过。

    空旷的隧道中,只有天炜一人。

    他坐在驾驶座上,双眼注视着车子的石英钟,不知不觉,一阵浓厚的睡意向他袭来,他闭上双眼,沈沈睡去!

    这一夜,他没有见到雨凝。

    基隆东王家宅。

    天与海仿佛已连成一体,天空幽暗如魑魅的笑脸,狂风暴雨肆无忌惮的呼啸,远方传来轰雷巨响,空中不断闪着白光,恍如世界未日的“天怒”一般。

    夜空中的闪电,若有似无地照射出站在悬崖上的一位女子。

    她身上只着半透明的蕾丝睡衣,乍看之下,她身体的美丽曲线,全暴露在天地间,在这宣告着她是独一无二的“性感女神”。她就是雷黛莎,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名模特儿。

    听那海浪席卷大地的崩然之声,雷黛莎只觉得她的耳膜都要震破了,她的美眸阴森充满怨恨,瞪视着无边无际的阒黑,她仿佛是置身在电影剧情里。

    她不由得想起圣经中的一小段故事——摩西渡过红海。上帝运用神力刮起一阵强烈的东风,海中的水被分开了,水自两边立起来,而后以色列人穿过海水,在干地上前进……是的,如果真有上帝,请?我雷黛莎的一片癡心而感动,?

    了表明我对东王天炜的爱,我将以死明志。

    虽然,我在世时,无法与你结?连理,可是,你说过的只要我死了,你就会娶我的牌位回家,是的,在生做不成夫妻,起码,死后,我是你的妻子,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傲人的娇躯将永世跟随你——海浪仿佛是海洋伸出的双手,这双手是如此的温暖、安全——一瞬,她已跃入海水中……日上三竿,辛亥隧道内车水马龙,都市居民是很忙碌的,赶上班、赶上学……以致隧道内乌烟璋气,现在又大塞车,每辆车都动弹不得。

    造成塞车的大部分原因是停靠在隧道内侧的BMW跑车,古老隧道够窄了,原来的两线车道有时都难以顺畅行驶了,更别论是多了一台昂贵跑车挤在隧道行人道旁。

    大家怨声载道,而始作俑者就是那辆白色跑车。

    或许,那辆车?锚了吧!这是大家的第一想法。不过,眼见白色跑车迟迟没有移动,而车厢内的帅气男子,不知是睡死了、昏迷或生病……总之是瘫在那儿!热心的民?索性记了车牌号码,拿起大哥大,拨了电话给交通大队。

    有了这车牌号码,再加上车型与颜色与赫赫有名的东王家族老夫人东王李雯所要找的人完全吻合,所以,很快地,不到十分钟之后,两台警车呼啸而至。

    其实,昨夜从淩晨起,东王李雯就惊动整个警界,她要求寻找她的孙子——东王天炜。

    这么一号大人物的“要求”,谁敢置之不理?谁敢干冒不违?

    谁敢这么胆大包天的不予理会?况且,一向隐居在欧洲的东王家族,居然会来这个小小的台湾,这个消息可真的是震动了台湾的政商界。

    不过,因为昨夜气候的关系,虽然警员彻夜寻访,但一无所获,直到今早,天气放晴,就有民?主动报案了。

    警察查看该辆BMW跑车,车厢内有一位魁梧的男子。他们猛敲车窗。“先生,先生——”

    东王天炜外表上似乎是昏睡着。其实,他还保存一点意识。可是,奇异地,他就是无法自行醒过来,好像睡神蓄意笼罩他,不管他如何挣扎、抵抗,还是睁不开眼。

    警察的吼叫声更大了,急敲车窗的声音更是不曾间断。

    “先生,醒一醒,醒一醒,不然,我们要破车门而入了——”

    警察先生们开始担心车厢内的男子可能已在昏迷状态中。

    于是他们当机立断,用力摇动车子,防盗器警铃立刻大响,东王天炜也愣然地睁开双眼。

    他依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两眼无神地盯着窗外几张关怀的脸孔,他摇下车窗,面对一群警察。

    “先生,你还好吗?”

    “还好……”天炜一脸迷惘。“现在几点了?”回过神来他立刻急急问道。

    “早上九点”

    “早上?”老天,他竟睡着了,而且,还睡得不省人事呢!

    雨凝,雨凝呢!他火速地打开车门跳下车,东张西望。“雨凝,雨凝——”他不禁责备自己,怎?那么贪睡。况且雨凝白天是不出来的。而他又错过夜晚,显然,他是见不着她了。

    “先生,你有驾照吗?”

    “有。”天炜有些失魂落魄,他把国际驾照取出来拿给警察。

    警察先生一看,没错,这位看起来狂放不羁、帅气挺拔的碧眼公子哥,正是东王家族的二公子东王天炜。

    “东王先生,东王老夫人找你找得好急呢!她请我们转告你,请你赶快回家,雷黛莎小姐跳海自杀,现在,市政府的救难人员正在海岸边打捞她的尸体——”

    “我的天!”东王天炜大吃一惊,他脸色苍白,心跳如擂鼓,全身冷汗如雨,他无法接受这噩耗——他心底明白,雷黛莎若真的死了,他就是无形的刽子手!

    车飞奔回基隆,一路上,他自责不已,悔恨交加、他不由得想起他说过的话:“——自杀很容易……你跳入海中,海浪这么大……这是你结束生命最好的方法……”

    是他杀死雷黛莎的,是他用口、舌间接地伤害她,是他逼迫她走上不归路的。唉!原来,言语也能杀人啊!

    而没想到她真的癡傻到拿生命来换取他对她的“道德良心”,没错,这一生,他将无法忘怀她,他会自责一辈子。

    车子越接近豪宅,他的一颗心就吊得越高。大老远地,他已看见一群穿着黄色雨衣的救难人员正群聚在海边打捞,波涛汹湧,白浪滔天,雷黛莎——她会在哪?

    天炜的一颗心绷得紧紧的,他不安又惆怅地走到悬崖边,只见雷老爷跪在地上——他哭唤着:“我的乖孙女啊……你……在哪!你在哪……你好傻,居然……跳海……”

    天炜闻言心痛如绞,他走向雷老爷,轻拍他的肩膀。“雷爷爷——”但天炜却是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雷老爷猛地回首,见是天炜,立刻狂叫:“还我的孙女的命来,还我雷黛莎……你杀了她,是你,是你杀了她……”他颤巍巍的双手拼命打在东王天炜的胸膛上,天炜一点也不反击,不要说雷老爷早已是个年迈无力的老人,此刻就算有再多的拳打脚踢,也比不上天炜此刻内心所受的痛苦!

    他完全明了雷老爷的椎心之痛。他只语重心长地道:“对……不起,原……谅……我——”

    “对不起?原谅你?这一切都太迟——”雷老爷地哀嚎。

    “黛莎,黛莎……我的孙女……”

    东王李雯显然也很伤心。毕竟,事情演变至这个地步,是谁也无法预料的,她在一旁安慰着雷老爷。“别那么快失望,毕竟,还没捞到尸体,也许,风浪真的太大了,照常理推断,尸体一定被海浪冲得很远,所以,可能——”他歎着气。“雷黛莎小姐——”他猛摇头,虽未将话说完,但意思相当明显。

    “好了!”天炜大声制止救难人员的推测,他以仅剩的最后一丝希望道:“也许,她被海浪冲到岸边呢?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对!对!”东王李雯附和着。“你们可以沿岸边找找,好吗?你们在这儿已打捞不到了,雷黛莎可能被浪打到岸边——”

    东王李雯的话语中有着一丝的恳求。

    救难人员点头,他能明了那种就算仅剩一点希望,也要努力抢救的心情。他转身吩咐组员——就这样,打捞人员沿着海岸,不断搜寻雷黛莎的踪影。

    直到日落西山,华灯初上,黝黑的星空降临四周,万籁静寂,他们还是一无所获……清晨三点。

    大伙已决定放弃了。毕竟,打捞人员真尽力了。

    雷老爷忍不住再度痛哭失声,东王李雯则相当愧疚,对于雷黛莎的行径,她也不免一辈子自责难安。而对东王天炜来说,更是痛彻心扉,他明白,这是雷黛莎对他的“报复”。

    突然,他冲向前,抓住救难组长。“等一等!拜讬你,再打捞十分钟,只要十分钟——”因为,他相信会有“奇?”。他坚决地恳求着。

    糠着这位挺拔英俊的公子,组长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多这十分钟和少这十分钟,根本毫无差别,结果会是一样的。

    “好吧!”他好心地应允。

    东王天炜感激不尽,道谢他后,他火速冲向悬崖,对着黑沈的大浪唤道:“雷黛莎,出来吧!出来吧!别让我们找不到你,求求你,出现吧!让我当面向你忏悔!求求你——”他的呼唤几乎被大海声吞没了。

    说也奇怪,在最后仅剩的一分钟,当东王天炜几乎已完全绝望时——“有了——”

    传来救难人员的叫喊。

    此刻天炜感觉心脏倏然停止。

    “是什么呢?”救难组组长大声问。

    “有……人……被夹在岩石边……天太暗,看……不清楚。”那位打捞人员用颇兴奋但又无奈的语气说着。

    “手电筒,快——”天炜心中扬起一股希望,他抢过另外一名救难人员的手电筒,与组长及三、四个人一起冲向发现的地方。

    他们小心翼翼地越过岩石,跳上崖边,一步步地迈向那黑暗不清的岩石一隅。

    带着希望的光源逐渐聚集,照射出夹在巨石中的躯体,没错,果然是雷黛莎。

    “感谢上帝。”天炜如释重负。

    但立刻他的心情又像千斤重的石头沈重无比。他不敢想像,也不敢去碰触那看来如此苍白又僵硬的躯体,他无法承受——他见到的是尸体。

    “雷——黛——莎”他悔恨地轻喊。“求你,一定要活着——”他开始向上帝祈求。“上帝,请给她力量——”

    他忍住所有的不安,心跳如擂鼓,他用力将手伸入,海水好冷,他的心情更跌到谷里。在这种温度下,正常人就算不溺死也会被冻死。

    他排开众人,将雷黛莎横抱起来。她全身湿透了,半透明的蕾丝睡衣紧贴在她的躯体上,使她仿佛一丝不挂般,唉!这就是她的一贯“作风”,连临死的一?那,还是不例外。

    天炜清晰地见到在雷黛莎娇躯上右乳沟旁的一颗迷人小黑痣,不由得忆起了雨凝。

    雨凝!雨凝!我的爱人——他双眸充满哀伤的喃喃自语。

    有这样“宁?玉碎”,“玉石俱焚”的第三者,我和你之间……呃!“她”是一个足以令你和我胆战心惊,一辈子无法安心的女人啊!

    他将她轻揽在胸前,手指颤抖地抵在她的鼻下,想探究她是否还有气息,虽然明知不可能。

    一阵狂喜击打东王天炜的心脏,老天!他无法置信,她——竟然还有呼吸?

    只是,这气息又浅又弱又急,好像随时会欲振乏力而断了气似的。况且,她全身冷的像冰一般,生命如暴风雨中的落叶,摇摇欲坠了!

    “快叫医生!快叫医生过来——”他催魂似地嚷叫。他急速地脱下厚重外套,覆盖着她的全身。他抱着她,往豪宅狂奔,无视于周围的混乱。

    是上天的慈悲吧!

    经过医生的诊断后,医生也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奇?”。

    雷黛莎在大海中沈溺近二十四个小时。而且,海水的温度只有近五度左右,雷黛莎居然能奇?似的活着。

    任何一位专家或是医生都无法解释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只好归于一句话:“这是奇?!”

    而以老一辈中国人的观念,如雷老爷及东王李雯则异口同声说,这是雷黛莎“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雷黛莎以后必定是注定富贵一生。

    东王天炜此刻却心乱如麻,他一直沈默不语。心中相当矛盾!因为,雷黛莎倘若死了,他一辈子将难辞其咎,而她若活了,他不知该如何解决他与她及雨凝三人间的问题。

    他可以预料,老奶奶一定会以雷黛莎?他殉情而逼他娶她。

    没错,他对雷黛莎真的是很内疚,他的确愧对她。

    但问题是,他并不爱她啊!要他娶近乎厌弃嫌恶的女子,这叫他情何以堪?此刻,他宁愿跳海自杀的是自己。

    一切,还是静观其变吧!他只有消极地等待。

    雷黛莎虽然脱离险境,但是,还是需要观察。尤其,她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医生也担心她脑部是否受损,是否严重缺氧以致脑细胞死亡。否则,她全身毫无外伤,怎会迟迟未醒?

    而东王天炜为了“仁仪道德”,也?着强烈的补偿心理,他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旁。

    唯独入夜时分,他会偷偷摸摸地溜出门,开车去辛亥隧道找寻雨凝,可是,好似谜样的雨凝却未出现。

    整整三天,天炜根本等不着她,她仿佛消失了。

    天炜原本打算,在雷黛莎清醒过来之前,他要找到雨凝,与她商量对策。甚至,他也有带她私奔的计划。偏偏雨凝芳踪杳然。见不到爱人的面,东王天炜既沮丧又惴惴不安,这三天,对天炜来说,比三年还漫长。

    第四天,东王天炜仍然还苦无对策,不知要到何处去寻找雨凝。而此时,床上的雷黛莎终于有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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