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你们都认为雷青云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但经查证,雷家的确将劣药送进宫了,这也许是家中办事人的纰漏,而雷青云身为家主就得担下责任,若是轻饶,皇家颜面何在?”皇上就事论事,并未松口饶过雷青云。
跪地的两人失望不已。
“父皇……”
“你休得再说,你隐瞒在祁州的这事,回头自己去向你母后忏悔去,瞧她怎么罚你!”皇上堵住芳宁的话,不让她再求情,之后又瞧向雷青峰继续道:“今日你犯上之事,朕也不追究了,你也回去吧。”
雷青峰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芳宁突然朝他眨了眼,似要他别再说了,他只好沉默
闭嘴,安静退了出去。
可在出宫前,芳宁命人将他偷偷拦了下来……
第十五患难见真情(1)
“姐姐,咱们终于又见面了!”芳宁激动的说。
芳宁将出宫的雷青峰拦下后,便让他将春实实秘密带进宫来见她,两人一见面,百感交集,思绪万千,各自都泛起泪光。
“当日不知是公主,罪妇该死!”春实实朝芳宁跪下。
芳宁摇首,扶她起身。“不知者无罪,况且你和雷四哥还救了我一命。”
“当日只是凑巧搭救罢了。”
“即便是凑巧,也得你们夫妇愿意仗义相救,你们既然救了我,我就该有所回报,绝不能眼睁睁看雷四哥被问斩。”
春实实感激不尽。“多谢公主相救。”
“嗯,我今日请雷青峰找你过来,就是要帮你们的。”她瞧向一旁的雷青峰。“我深知父皇性情,他当着臣子面前是不可能软化的,这有损他的威严。”
雷青峰轻颔首,明白她的意思,他在场,皇上是不可能放过四哥的。
两人眼神一接触,芳宁蓦然红了脸庞,随即历尬的转向春实实,继续道:“待会我会领你去见父皇,你只要提得出足以交换雷四哥性命的条件,我想父皇瞧在你们夫妇曾救过我的分上,会答应的。”
春实实目光一闪。“足够交换夫君性命的条件?”
“是的,你可想出什么交换条件来吗?”她只能给姐姐见父皇的机会,至于该怎么做就得靠她自己了。
“这……”春实实静心下来思索一阵后,正色道:“有,我有。”
芳宁欣喜。“那好,我这就带你去见父皇!”
她立刻领着春实实去见皇上。
御书房里,皇上沉目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子,见了他,她依旧沉稳从容,不惊不惧,显见有几分见识与气度。
“你起来说话吧。”他一挥手道。
春实实恭敬的起身。
“你就是雷青云的妻子?”
“是的,罪妇春氏。”春实实声音不高不低,稳稳的应答。
“听宁儿说,你有话说?”
“是,罪妇来替丈夫求情。”
他立即冷笑。“求情?公主与探花都向朕求过情,朕皆没有答应,你凭什么认为朕会答应你?”
她脸色微白。“罪妇不敢自抬身分,但确实有话要对皇上说,请皇上姑且一听。”他笑容更冷,一旁的芳宁冷汗直流,父皇虽有动摇,可若姐姐一句不对,也许会触
怒父皇,让雷四哥死得更快。
“你莫不是想道雷青云是遭人陷害,要把真正闯祸的人交给朕,让朕对雷青云重新发落?”
春实实面色一凛。“不,错的是罪妇的丈夫,他是雷家家主,不管真正闯祸的人是谁,他都不能免责他的确有罪,罪妇不会为丈夫脱罪。”
皇上讶然,她说的和自己想的不同,他以为她会找人顶罪好让雷青云脱身,可她没有这么做,直接就认罪,一点也不狡辩,这反而教他对她起了欣赏。
芳宁松了一口气,幸好姐姐没有开脱这事,若真是如此,铁定让父皇轰出去了。
“既是这般,你来见朕做什么,等着回去收尸就是了。”皇上故意道。
“不,罪妇的丈夫虽有罪,但罪妇想为丈夫求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挑眉。“戴罪立功?好,说来听听。”他蓦然觉得这女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之前他只是碍于宁儿的请求才见她,这会,是自己真想听听她会说什么了。
春实实手轻握成拳,稳住心绪后才开口说:“罪妇愿意和丈夫一同前往西北解决病疫,若病疫不除,咱们夫妇愿意死在西北。”
她这话一出,皇上还未有反应,一旁的芳宁已经大惊。“这怎么可以,西北病疫严重,你与雷四哥这是有去无回!”她是让姐姐提交换条件,可这条件与问斩有何不同,还可能连姐姐的命也赔上。
“所以才叫做戴罪立功,西北病疫是朝中大患,罪妇丈夫是药商,罪妇亦懂得医理,愿意搏命一试,为朝廷解决问题,救西北百姓于水火,方能抵过丈夫的杀头大罪。”春实实凛然的说。
皇上这下当真是对春实实另眼相看了,他从没见过女子如她一般烈性的,愿为丈夫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当下有了决定。“好,朕同意了,将你们夫妇流放西北,倘若疫病有解,你们两人便可回京,朕也不抄家,可若无解,你们夫妇终生不得回京,朕还要将雷家彻底问罪!”
“谢皇上。”春实实立即跪地,叩首谢恩。
当夜,雷青云被领出大牢,送上监牢外的一辆马车,而春实实已等在里头。
皇上有令,命他们夫妇俩即刻上路前往西北。
马车行至城门,芳宁、顾柏临、谢晋元、雷青峰都已候在那为两人送行。
他们见到车里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的雷青云,几个人却蓦然心酸了。
“三弟,你此去以完成任务为首要,我会打点好西北那儿,让你好办事!”顾柏临说。
“没错,你欠什么药材,哪管天南地北二哥也给你运去,定让你完成任务、平安归来!”谢晋元也道。
“四哥,皇上已任命我主管惠民局,西北疫情若有变,我第一个知道,会倾全力帮助你,另外家里有我和大哥顾着,浙江有二哥坐镇,你无须担忧什么。”雷青峰眼眶泛红的说。
雷青云刚出牢笼全身是伤,没力气多说什么,可一双眼睛仍炯亮,这说明他听进了每个人的话,也都明白他们相挺的义气。
“姐姐,你也要好生保重,若有任何困难便差人递消息进宫,我不会坐视不管的,还有,这包东西是药膏,其中一罐是你之前赠我的,我没用完,想雷四哥这会可能需要就给你带过来了。”芳宁说着已经泪汪汪了,她让身边的宫女将一包东西交给马车内的春实实。
春实实感谢的点头,“谢谢,我们正需要这个。”她感谢芳宁的细心,他们连夜上路,什么也来不及准备,几乎是空手去西北,夫君身上的伤若不医治,难保不到西北就会死在路上,幸亏有这包药……
春实实掂掂包袱,十分沉重,想必里头不只是药,还有些盘缠好让他们花用,她心下一暖,公主想得真周到。
不舍也终须离别,马车再度疾行而去,春实实轻抚着雷青云无比消瘦的脸颊,他纵然樵悴,所幸眼中那份光采并未失去。
“你可怪我未与你商量,就私自做这决定?”她指的是让他去西北的事。
他头枕在她腿上,清浅的一笑。“你我夫妇做决定还需商量吗?你为我做的太多了……”他们之间已无须言语,彼此心意,一目了然。
他即便想责她不该跟着去西北,但只要想到换做是自己,又怎么放得下对方,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他也愿意共赴难,如此,他又何必多说无意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