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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 第四章 作者:天使J
    尹玄念和冷铁生夫妻俩几乎一整个下午都待在书房里。

    这期间,除了派人来帮尹玄念制衣的大户叨扰之外,冷铁生倒是难得清的陪伴妻子阅读书籍。

    大约傍晚时刻,家仆来通报冷爷的手下弟兄们已在外等候,称得上忙碌的男人必须出门一趟,处理杂事。离开书房之前,他跟妻子说明:「我有事得出去,不会这麽快回来。」

    瞧他妻子一副不为所动,只顾捧著书卷连头也没抬起,倒是挥挥衣袖,像赶苍蝇似的巴不得他快点滚出去--

    不用猜想,冷铁生是摆著寒憎的冷面孔出门。

    然,听到关门声,尹玄念捧著书卷的双手缓缓往下移,露出了清丽绝色的脸庞,潋艳的唇不禁勾起一抹笑--有点贼。

    不能说话,还是有好处--闷死『丈夫』不用偿命。

    尹玄念现在好奢望--丈夫最好都不要再回来,出去『金屋藏娇』更好,他会开开心心待在藏书阁里当奴才,每天窝在『黄金屋』里闭关修练,等『功力』到家,债务还清,拍拍屁股走人--

    想到此,尹玄念仍不忘提醒自己--屁股不可以拍的太用力,会痛!

    尹玄念满脑子充满妄念,不知那没还被气闷死的男人仍在宅门外--

    「爷,您瞧瞧这张纸上面是不是在点醒您一件事。」萧孟海将昨夜捡来的纸条偷偷塞进冷铁生的手里。

    他和其他『兄弟』几人来冷爷的宅邸,一群仆佣们纷纷丢下手边事务,围绕在他们面前七嘴八舌的申冤--

    把今早被挨骂的不平遭遇讲述给主子的心腹兼患难兄弟们听听--重点就是--冷爷和夫人不恩爱。

    这是需要改善的;凡是主子身边的人通通都知道--冷爷『肖想』夫人很久、很久了……

    主子有个伟大的人生目标--冷爷要与妻子生一打的小孩,过著平凡幸福的生活。看来,俩人婚姻似乎脱离了正常轨道,这原因出在哪?

    萧孟海好生纳闷那张纸条上面所写的涵义,只见主子看过字条之後,很珍惜的把它藏入前襟内,接著一脸肃杀之气的说:「哼,我才没有娶错妻!」

    冷铁生说得信誓旦旦--他的妻--这辈子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那……该不会是夫人嫁错丈夫了,所以夫人不爱你?」萧孟海问得小心翼翼,怕惹爷不高兴,会翻脸不认人。

    冷铁生的冰冷面孔瞬间出现几道裂缝,垮了--当众颜面落地。他缺乏讨妻子欢心的经验,这群手下们结婚多年,各各经验丰富,不然哪能活到现在?

    不早嘛被家里的『武松』给打死了!

    至於他--不想英年早逝被妻子的态度给气死。冷铁生心急如焚的问:「你们这群人快点提供意见,要怎样让另外一半爱上我?」

    「这个嘛……」他们的主子非常不受平凡人家的女人青睐,倒是很受青楼艳妓们倾心,这简直像诅咒似的伤脑筋……

    「能怎麽办?」萧孟海尚未娶妻,所以帮不上忙。

    「这还不简单,女人家嘛就爱听些甜言蜜语,爷记得睡前多说些好听话来哄哄咱们的当家主母就能收到效果了。」阙不偷想当初就是隔一道墙对姑娘家说情话,结果一株红杏爬墙来嫁给他--妻子名叫红杏。

    这样啊……冷铁生想想也对,他还没对妻子说些贴心话,是需要试试。

    「还有啊,女人家嘛爱逛街,爷您找个时间带当家主母逛大街,买点小玩意儿来讨讨欢心,嘿嘿……保证那天晚上一定可以……」阙不抢都是这样才能爬上床,不然他只有被踢出门外喂蚊子的份。

    嗯……送礼的点子不错。如此一来,或许他的妻会心甘情愿的让他抱。用礼物来收买人心,值得试试--虽然他不甚情愿让妻子抛头露面,供人欣赏那天资绝色的容颜,但是为了『性』福著想,他就牺牲点,带妻子出门逛大街,哼哼,谁敢多看他妻子一眼,一定把那个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冷铁生双手环胸,挑高眉,双眸精光闪闪、锐气千条足以活活将人给射死;一副流氓大爷派头,摆给谁看啊?

    这附近--只有他这座占地数百坪的宅院,因为无人敢跟他彼邻而居。

    有了这些『兄弟』们的良心建言--走著瞧吧,心爱的娘子--『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冷铁生在心底这麽发誓。

    同时间--

    尹玄念一夜无眠、精神不济,累得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

    冷铁生出面处理完道上『兄弟』事;救了一名青楼姑娘脱离某大势力的爪牙凌虐,脱离苦海之後的安顿事项交由手下们自行去处理。『黑社会』龙头老大可没那心思让青楼姑娘来以身相许--

    他满脑子是巴不得妻子以身相许、以爱回报他的一片痴心,至於那些自动攀上身来的『八爪章鱼』休想打他的歪主意。俗话说:一女不伺二夫;『黑社会』龙头老大的观念相对是--『一夫不伺二女。』

    瞧他手下们就知道--谁敢娶两个以上的婆娘啊?绝对先被龙头老大给『阉』了,再被自家恶婆娘给剁成肉酱!

    所以冷铁生手下们的妻子有个强力靠山,这就是手下们非常怕自家恶婆娘的原因之一,至於其他因素——那就是夫妻房里的恩怨情仇,不需让外人知道太多。

    冷铁生回到宅邸已是凌晨夜半--

    「爷,您回来了。」这句话是守门的仆佣说的。冷爷是大忙人,经营『夜店』维生,半夜回来甚至天亮才回来是常有的事。

    不过,他已经娶了妻,以後会渐渐改善日夜颠倒的生活;打算把旗下的钱庄、酒楼、赌场等等事业分给手下们各自去经营打理--他们是一群街头混起的『难兄难弟』,感情就像是一家人,彼此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我人不在,你们有没有好好伺候夫人?」冷铁生一心挂念妻子,担心他没有他就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

    守门的阿青像是泼桶冷水似的说:「爷,您不用担心太多。您不在,夫人待在书房内没任何动静,用晚膳之前,夫人出了书房,到厨房去帮忙。咱们做下人的不敢有劳夫人动手做事,但也拿夫人没辄。」

    阿青顿了一下又说:「您也知道,夫人不会说话,咱们奴才们目不识丁,夫人写的字,我们也看不懂,沟通不良。」冷爷千万别怪他们这些下人们没好好伺候夫人,他们家夫人挺有威严的,只稍美眸一瞪,那自然散发而出的傲气怔摄了宅院里的老老少少,谁敢再跟夫人说劝说半句?

    「然後呢?」

    「夫人沐浴过後又去书房,阿生现在还在藏书阁外边守著呢。」

    「嗯。」宅院的仆人们都很尽责,他的妻子很贤慧,不会因他不在而偷。奇怪了,他不好好享清福,尽是去做些杂七杂八的事干嘛?!

    倔东西就不会花点心思多注意他一下啊。妈的!他这个丈夫都没自家厨房来得吸引人,想到他不爱他--脸都绿了……

    这副德性可不可以让他的妻当成一把青菜紧握在手里,不过不许拿菜刀剁了就是。

    天黑黑--仆人看不清楚刚回宅里的男人是一脸怨夫相。冷爷的面子算是暂时保住。

    冷铁生沐浴过後才到藏书阁去寻妻,打个手势示意阿生可以回房休息。而他--有甜言蜜语要对妻子说,这样一来,呵呵……先热锅再把鱼给『煎』熟,这条鱼就会在他怀里死去再活来……呵呵……

    冷铁生脸上挂著一抹奸笑,心怀不轨--流氓头变成采花大盗,『肖想』屋里的美人很久、很久了……

    不过,该说些什麽甜言蜜语赢得美人心?

    脸皮薄又带著一身『流氓气势』的自己又不是花花公子、纨裤子弟,那些恶心巴拉的话实在很难说出口--冷铁生终於正视到这个问题,可不会哄女人,更别提是要进去拐男人回房睡觉……

    喝!竟然忘了请手下们教他几句闺房话来把人哄得软绵绵的,紧要关头,要他临时上哪去问人啊?!

    嗟!冷铁生深感懊恼的一脚踢开书房门,昏暗的烛光下,锐眼马上发现目标所在--妻子就躺在书房内的贵妃椅上。

    轻轻阖上门,外边冷风飕飕,可别吹进来轻薄了妻子的身子。冷铁生悄然无息走到美人卧处,蹲下身来登时呼吸一窒,瞧得双眼发直--

    熟睡的人儿瓜子脸蛋有一双细细的柳眉;小而挺俏的鼻;闭上的双眼睫毛卷翘;菱角嘴弯弯的似在笑……他从未见过妻子这麽毫无防备的神情,如果把他吵醒,大概又是蛾眉紧蹙,清澈的眼里无视於他的存在……

    冷铁生眼神一黯,伸手轻掬起他流泄於地的黑缎柔丝放在鼻间嗅著,淡淡的馨香渗入心脾,渐渐凝聚起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到底要怎麽做你才愿意属於我』……

    冷铁生轻声一叹,默默的看著尹玄念的睡容一夜无眠……

    ***

    尹玄念缓缓撑开眼睫--乍然一张清晰、放大的冷面孔映入眼瞳,喝!吓死人……

    感觉心脏骤然停止一瞬又恢复了心跳,倒抽了几口气之後,脑子终於恢复一贯活络的思考力,原来是冷爷,他何时回来的?

    现在是什麽时候?

    屋内的光线明亮--莫非天亮了?

    尹玄念眨眨眼,惊愕自己这麽多年来,第一次睡这麽久--外面不是灰蒙蒙的天色?

    身上很暖和,随手掀起被毯,昨夜明明没有盖被子,是……

    尹玄念现在才肯看著冷爷,更惊愕了--

    冷铁生一直将他一举一动的反应看在眼里,妻子显得有些呆傻的模样娇酣,凑唇轻轻刷过他的,补偿一下昨夜没有趁人之危,其实是舍不得把人弄醒,舍不得错失他既无邪又甜美的睡颜。

    看吧,他果然没猜错,他眉头又皱了起来,很摆明讨厌他的碰触……

    深邃的眼凝住他清澈的美眸--『发现没有?我好喜欢你--我的妻……』

    食指顺著他粉嫩的脸颊轻划,为他拨去散在耳旁微乱的黑发,掌心伸到脑後固定住他,不让他有撇过头去的机会。

    到底是什麽在吸引他?

    是他的美,他的倔,他的气质,他乖顺之下的讨厌……全部令他迷恋的不能自己。

    他从未想要一个人到这种地步,明知拥有清丽绝色的脸庞是个男人,喜欢的心情--没有改变--不惜拉他一起跌下这背德有违伦理的深渊--「娶了你,我不後悔。」请仔细想想吧,为什麽他会说出这句话。

    『放手……』冷爷压上身来,吻得他快要窒息……

    『快放手……我讨厌男人碰我!』无法接受自己会有这麽一天,终究是沦为别人的玩物,潜伏的阴影挥之不去,身体又无法不去感觉男人在脱下他的衣服……

    「别闭上你的眼--看著我,我是你丈夫。」冷铁生命令道。

    尹玄念张开双眼,男人悬宕在他身上,落唇由他的耳际开始往下吻,湿热的唇舌印在肌肤的触觉除了恶心、讨厌之外还有一点痒……

    『可恶,为什麽要命令我看著你在我身上乱来?』

    无法拒绝男人的命令,尹玄念心里冒然窜出一股怒意,想要把人给一脚踹下贵妃椅!

    冷爷重死了,个头高,粗块头,存心压死他……霎然--身上一空,尹玄念的脑子跟著出现片刻空白,待意识到脚踝被人抓住,人已经移至贵妃椅中央,白玉般的双腿分别架在男人的肩上--

    尹玄念眨眨眼,撑起上半身,搞清楚怎麽回事的时候,『啊--』张大的嘴发不出声音。

    冷爷就在椅子边缘对他……

    噢……尹玄念全身迅速染上嫣红,震惊、羞窘的无以附加,立刻抓来毛毯企图闷死自己算了!

    冷爷很不要脸,怎麽可以这样对他,怎麽可以用嘴含住他那里……

    闷在毛毯里的脸蛋快羞死了,浑身止不住轻颤,受到唇舌爱抚、舔吻的欲望就快要……

    尹玄念不知如何适应突来的激情,没有心理准备,以为只有痛苦的任人欺压发泄,没想到……噢……

    霎时理性纷飞,脑袋顿时空空,极致的快感取代了一切,随著欲望释出一股热流,尹玄念暂时忘了恶心、讨厌这回事……

    冷铁生放开了他,瞧他坐在那里,手里揪著一团毛毯动也不动。他欺身上前,纳闷妻子在哭吗?

    此时,有点後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他只想先取悦他而已,甜言蜜语还没对他说呢,先憋死自己没关系--他不希望看见他躺在怀里,那双清澈的眼里藏著不甘愿。

    等了好一会,眼前的他仍是没反应,冷铁生的火气都上扬了--

    妈的!他存心冷死来让他心疼是不是?

    「你揪著毛毯做什麽,还不放手!」

    『滚开!』尹玄念把毛毯抓得更紧,打死都不让他抽走。

    俩人僵持了好一会--

    冷铁生率先投降,无奈的叹口气,算了。知道他倔,不想让他更讨厌他。拾起散落地上的衣物帮他披上,他说:「我去外面等你,把衣服穿好再出来跟我一起去用膳。」

    尹玄念点点头,不一会儿就听见关门声,此时他才敢把脸抬起来--是满脸酡红粉嫩的模样。

    然,站在门外等待的男人,对著那漫天飞雪骂道:该死的春天还不来……

    冷铁生等了好半晌仍不见妻子踱出书房外,到底怎麽回事?

    穿回衣服需要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花多少时间?

    男人在冰天雪地里愈等愈火大,一把火在心里烧啊烧,别怪他没耐性,这天气食物容易凉,吃了也容易生病,书房里的妻--弱不禁风的德性就是让他很担心--万一吃坏肚子可不好。

    冷铁生憋住满肚子的不耐烦,凑近门边,开口的语气称得上温柔的问:「玄念,衣服穿上了就快出来。」像哄小孩似的,再不出来,他就进去抓人。

    羞於见人的尹玄念怕男人进书房,他索性靠在门板上,手里拿著一叠纸扇啊扇,脸上热气未退,他没脸见人,不出去就是不出去。

    男人不快滚,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手上的纸,更有效率的做法是去外边捧起雪来『冰敷』他的脸--降温。

    懊恼的猛扇风,心里在骂:『等吧,去慢慢等,谁叫你乱来,对我……』喝!尹玄念惊觉满脑子又浮现邪恶画面,好不容易快要恢复正常神色的脸蛋又冒出了热气,噢……

    又过了半晌,冷铁生实在受够了!

    恼火的咬咬牙--妈的,他在搞什麽……冷铁生乾脆大脚一踹进房来,他的妻子贴地去--啊?

    『要死啦!』尹玄念趴在地上,心里骂。

    冷铁生张大眼,仍无法相信自己做了什麽?

    喝!他竟然害自己的妻跌倒,赶忙上前扶起他,揉揉他撞疼的脑袋,此时--两人脸色均惨白……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我马上派人请大夫--」

    冷铁生满脸担忧的说,尹玄念一手揪住他的手臂不让人走,另一手抚著发痛的额际,痛归痛,仍有办法清算--他要扣账!

    可见他脑袋没敲坏,不用请大夫来了。尹玄念斜睨了冷爷一眼,推开他,『闪开!』别把他当成女人一般脆弱,不过跌个跤,摔不死人的。

    尹玄念蹲在地上拾起散乱的纸张,没再理会冷铁生。

    冷大爷怔楞的杵在原地,一颗心都碎了……他的妻根本不屑他的关心--春天似乎离他愈来愈遥远……

    ***

    「阿生,快去把其他爷们通通叫来,就说我有万分紧急的事,他们人就算是在床上也得给抓过来。」

    「……」阿生没回应,他哪有那本事去抓主子的好兄弟来啊。爷们各个彪悍,应付一、两个人还算勉强,三、四个一块来可不行。

    「你还不快去。」冷铁生不耐烦的吼。

    阿生应声「是。」摇摇头,转身走出厅外--

    尹玄念在厅上用膳,看冷爷又回到身边陪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冷爷的面色凝重,是他经营的『黑店』出了乱子?

    冷铁生看著他额际出现了一小块淤青,妈的!有够心疼……

    男人拧紧眉头,像是烦恼些什麽,莫非……他的猜测无误?

    有可能吗?

    谁敢招惹他--这男人可不是什麽好东西。他就是受害者之一,尹玄念撇过头去,螓首愈垂愈低,手里的大碗都快要闷上脸,重新热过的粥冒著烟,薰得他满脸火热。嗟!他在想什麽啊,搞不清楚男人对他做出那麽龌龊的事,有什麽好脸红的?

    气恼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尹玄念只想赶快把粥喝完,他要去藏书阁找找看有没有什麽书籍可以为自己解惑……

    冷铁生离座又踅返回来,手上多了小瓶罐,是去淤化血的膏药。

    「快转过头来,我看看。」他命令,等著帮他擦药。

    吓!尹玄念受吓一颤,立刻回过头来,瞪他。叫什麽,看什麽,害他舌头烫著了……

    放下碗筷,他直往厅外走去,离开男人视线之後,尹玄念折腰抓起地上乾净的白雪,揉成一小团,塞进嘴里,含著。蓦然--他想起以前,每当饿得万分难受,就会吃雪……

    不用多久,他的娘就会端来一碗热粥给他,捧在手里暖暖的,心也暖了,再把热粥塞回娘的手上,最後母子俩谁也没喝那碗粥,把粥热过,就等客人来……

    好怀念亲人在身边的日子,如果……如果可以和家人团聚,就算过著挨饿受冻的日子也甘愿。

    内心充满了奢望,理智马上告诉自己--别傻了,他要还债……

    尹玄念仰起脸来,任漫天纷飞的雪花飘落身上,心好冷……

    「玄念。」

    听见男人在喊他,尹玄念缓缓的回过头去,男人就在大厅门外,「快进来。」他又喊道。

    默默的望著他,心里在排斥、拒绝--『即使你的屋里再温暖,我都不想多留片刻。』

    尹玄念移动的双脚是走得更远,不肯再回头多看男人一眼,乍然,脑海窜出他之前说的命令--

    『看著我,我是你丈夫』

    『我不是女人,冷爷!』别再对他做些奇怪的事,他讨厌男人碰他,现在更讨厌他那样碰他的时候,身体除了感到恶心之外还有其他无法控制的反应……

    无法勉强自己回头走去他身边,他好想离开,离开这个牢笼--

    瞧他宁可站在外面任风吹也不愿跟他在一起。

    他就这麽讨厌他?

    讨厌到连饭也不吃,药也不擦,连他的话都不肯听?

    冷铁生注视著那抹孤立的背影,这样远远的看著他有几次了?

    差别只在於站在街道和自宅院落而已,他们俩名义上是夫妻,实际上却和陌生人没两样。

    他不要他的关心,他就能控制自己不去理会他吗?

    见鬼!他才不干自欺欺人的事!

    冷铁生旋身回房去,再出门的时候手上挂了一件披风,踏著稳定的步伐来到尹玄念的身後,体贴的为他披上。

    手臂往他腰际一扣,将人揽进怀里;只愿为他遮风挡雪,怀里的人毫无任何反应,没受吓也没变僵硬,自己倒是吓著了--他的思绪飘去哪里?

    是不是在一个他进不了,无形的被阻隔、排斥在外的地方?

    冷铁生双臂收紧,不愿放手--「玄念……玄念……」他低喃,希望能够唤回他的反应。

    尹玄念置若罔闻,思绪早已飘向远方,回忆和娘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爷的紧急命令一下,手下们当然都来了。

    难兄难弟加起来总共四位--冷爷是老大,萧孟海居二,再来就是阙不偷、阙不抢这两位。至於其他人,分枝散叶处在各地加起来少说也有上千人马,『黑社会』势力果然庞大。

    不过需要动用这麽多人吗?

    是不需要的。被阿生请来的这三位人物怎会不知冷爷所谓的紧急之事是什麽?还不就为了他那捧在手里疼、搁在心里爱的夫人嘛。

    「真是……」他又没娶妻,为什麽也被抓来,八成是要听冷爷发牢骚……萧孟海在心里叹道。

    「人家夫妻不恩爱干我们啥事啊?我好不容易才爬上恶婆娘的床,阿生就来搞破坏,这下子要再爬床还得花费一番心思。」幸好,他跟娘子打商量,下次多送两份礼物,这样就可以多来个两次,嘿嘿……阙不抢是一脸奸笑的想。

    阙不偷提醒他:「咱们冷爷的情事摆不平,老大吃不下、睡不著、夜夜思春,我看你就等著去场子里叫春吧。」欲求不满的冷爷火气大,老大不爽,不论看什麽都不顺眼,昨儿个,那凌虐青楼姑娘的几个家伙被冷爷揍得多凄惨啊,想也知道冷爷把家里憋的怒气通通带出门去发泄了。

    不然,他们出外办事哪需要冷爷亲自动手?瞧他也把对方当家大老爷吓得屁滚尿流,够气魄。

    至於现在,谁知冷爷为爱发狂的矛头会指向谁?

    他们若没帮冷爷想想办法,搞不好被派去顾场子十天半个月不得回家,那岂不是白受无妄之灾。

    「嗯,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我们都来了,怎没看见爷和当家主母?」阙不偷问道。

    春花过来奉上香茗,顺便为三位爷们解说:「爷和夫人之前在外头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现在两人在房里呢。请爷们稍等,已经有人去通报了。」

    「嗯,不过爷干嘛没事和当家主母在外头?」那岂不是冷死人了。

    「我们不知情。咱们做下人的哪敢去干涉爷要做什麽,又不是不要命了。至於夫人会写字却不会说话,我们这群下人又不识字,无从得知夫人的意思。爷有特别交代我们,凡事一切顺著夫人的意,随夫人高兴就好。」

    三个人听了之後,不约而同的问:「原来咱们的当家主母不会说话?」

    「是啊。诸位爷们有所不知,不是奴俾爱碎嘴,咱们的夫人真的很特别,喜欢到厨房去做事,更怪的是,夫人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爷的呢,咱们都想不透夫人生得花容月貌,爷怎会让夫人穿男人的衣服?」

    他们一群人虽有满腹疑问,但是谁有那个胆子敢去过问些什麽?根本没人敢多说半句。

    「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这句话是刚走来大厅的冷铁生所发问。

    之前,他带妻子回房换掉一身湿衣,仆佣来通报客人已在厅堂守候,於是他出来见客,快接近大厅的途中就已将所有人的对话纳入耳里,大夥都在纳闷妻子怎会穿男装,呵,该面对的现实问题,他不会对弟兄们有所隐瞒。

    阙不偷自作聪明的说:「爷啊,你实在太不该了,咱们的当家主母是个大美人,爷爱人家也不能强迫当家主母一定要穿爷的衣服,女人家嘛,爱漂亮。难怪当家主母不爱你。」这对女人而言分明是种虐待嘛。这句话只敢在心里说,他可不敢说出来让冷爷给踢出去。

    冷铁生的脸色一黑,瞧他扯哪去了。「春花、阿生你们通通出去,没我的命令,这附近不准有人靠近。」

    「是。」春花和阿生两人瞧主子的表情严肃,知有要事与众爷们谈,不许外人在场,两人立刻能闪则闪,能避则避,连大厅的门也一并关上,慎防隔墙有耳。

    「冷爷,您……」萧孟海率先察觉事出蹊跷,摒气凝神听听冷爷要说什麽?

    「我的妻是个男人。」

    此话一出,阙不抢笑得「哈哈哈……」整个大厅都是他的笑声,馀音绕梁、不绝於耳--人也没发觉冷铁生的脸色速地难看,阙不抢待笑方歇才说:「爷在跟我们开啥玩笑啊?咱们的当家主母是个男人,我还跟您猪会飞天哩。」

    冷铁生当下翻脸,「喝!我就让你这头猪会飞。」硕大的拳头一瞬定在阙不抢的鼻尖,差点控制不住一拳将人打飞出去。

    「啊!」阙不抢瞪著拳头,惊讶道:「当家主母当真的是男……」

    「是。」冷铁生咬牙,收回拳头。他不惜说出真相,即使自尊受到伤害,就算成为众人笑柄也无所谓--他只要他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只是不愿贴己的兄弟们拿这回事来当笑话,不正经。

    喝!他这媒人婆不就死定了,亏他还去提亲,结果--搞错人了?阙不抢是现在才怔傻,另外两人早已傻楞楞--

    萧孟海瞠然回神,立刻问道:「所以,爷娶错妻?」他终於懂了。春花适才说,夫人不会说话,他在新婚宴所捡到的字条不就是『她』写来提醒爷?

    「我没娶错妻!」冷铁生依然不改初衷,否则他还需要请他们来吗。

    现在,不得不让兄弟们知道他娶了个男人,另外要请他们帮忙想想法子--让他的妻能接受他。

    「嗯。我无话可说,冷爷要他,咱们仍尊重他是当家主母的身份。」感情事根本毫无道理可寻,他不是不知道冷爷有多喜欢他的妻子,能说冷爷爱错人吗?

    反而是比较同情当家主母的立场,这场婚姻说穿了是买卖--『男儿身如何接受男人?』脑海里一直忘不了这句话--

    哼!萧孟海放在大腿上的手倏地紧握成拳,完全可以体会冷爷为情苦恼。

    「我帮不上忙。」他叹了一口气,无能为力。萧孟海陷入了自我烦恼当中,同冷爷一样沮丧。

    「我们两个也帮不上忙。」阙不偷和阙不抢不愧是孪生兄弟,两人默契十足,说出口的话都一样。

    他们只会哄女人,揍男人,至於哄男人嘛,爷--自己想办法。

    冷铁生懊恼的骂:「他不理我,又不会说话,还很勉强的让我碰,妈的!我气都快气死!」

    冷爷是快急死了吧。阙家两兄弟这麽想。

    「冷爷,既然当家主母是男人,那就乾脆一点,连哄都不用哄了,直接丢上床去培养感情,早上一次#%&*中午也一次#%&*晚上再来一次#%&*」

    不待阙不抢说完话,冷铁生双手环胸,目露凶光的反问他:「要不要连宵夜也一并算上?」

    呃,阙不抢瞧冷爷似乎不怎麽高兴这提议,流氓派头都摆出来了。他讷讷的说:「这个嘛……我没意见。」

    哼!当他是什麽?

    他才舍不得这样虐待妻子,要嘛,就要连续一整夜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哪管他什麽早中晚分三次,嗟!冷铁生很不以为然的幻想。

    不过,为什麽他『煎』鱼总是『煎』不熟啊?!

    「快告诉我,房门关起来之後该说什麽甜言蜜语?」

    啥?冷爷是不是『秀逗』了,管人家夫妻说什麽悄悄话,闺房蜜语哪能泄漏。

    阙不偷犹豫个老半天,吱吱唔唔的不肯说,他才不肯把恶婆娘的『三围尺寸』公诸於世呢,开什麽玩笑啊!

    冷铁生的流氓架势又摆出来了,这回恶狠狠的问:「你想看我每天为情所困、为爱烦恼没好日子可过是不是?」

    「爷,我不敢,您若是没好日子可过,咱们大夥也不用过日子了。」阙不偷好害怕被派去顾场子十天半个月,他家恶婆娘一定会藉机休了他,叫他滚到天边去。

    「知道就好,还不快说。」哼!

    「……」

    於是,阙不偷就在冷铁生的威逼之下,要冷爷凑耳过来听几句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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