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状况下,向上跃即会撞入网中:向四面逃,不是被箭活活扎死,就是被铁笼兜住:除非像神话中的仙人真会遁地,否则如此完美的困境,没有人能够逃脱!
“不要!”四月焦急地脱口唤了出来,几乎是撕心裂肺。
柔弱而不安的声音破空传出,清冷的俊颜一动,身形骤变,恍如一道白练从夹缝中穿过,在娇躯软倒于地前将她扶起。如惊鸿一瞥,快得不可思议,快得令人根本无法想像!
潜藏在暗处的黑鹰和飞鹰顿时呆若木鸡,傻愣愣地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但戾鹰没有,他到底是漠北三鹰中的老大,杜仲快着地的一刹那,他的吞蛇剑也随身飞起,两道白光在月夜中划出一个交点,而后杜仲稳稳地落在地上,但戾鹰却满脸痛苦地摔落在地上,吞蛇剑也“匡当”一声被震飞入草丛中。
“别怕,我没事。”
杜仲扶起四月,原本清冷阴鹅的脸上却浮起担忧。
“你……”螓首轻抬,锁定安然无虞的俊颜,四月无言以对。
但灾难还远没有结束,戾鹰不知何时竟又挣扎着站了起来,阴恻恻地冷笑道:“杜二公子,你已经离死不远啦,还说什么没事呢?快看看你自己的肩头吧!”
四月闻言一看,果然见有滴滴血珠从杜仲的肩上沁了出来,将雪白的衣衫染湿。
月光下,那血却是蓝色的!
诡异的蓝色!
杜仲的双眉陡然紧蹙,牢牢地握住手中的玄冰剑,冷冷地道:“你在剑上喂了毒?”
“不错!”戾鹰见大事已成,一边招呼两个兄弟出来,一边狞笑着道:“为了对付你这样的超一流高手,我们不动点脑子怎么成呢?既然你死到临头,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们事先都已在自己的兵器上各自抹了一种西域传来的剧毒,中原地区无人能解——”
说到这里,他得意洋洋地干笑两声,“倘若要是三种毒混在了一起,嘿嘿,那便是大罗神仙都只能干着急啦!”
你们好卑鄙!
四月在心里直觉地怒骂。
一瞬间,一种即将要失去最心爱之物的绝望感觉笼住她,让她手脚发凉,头晕目眩。
不!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可以让杜仲就这样死去!
也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四月伤心地垂首之际,却在不远处的草丛上瞥见了一抹白光,是戾鹰的吞蛇剑!
她忽然欣喜地叫道:“好厉害,好厉害的一把剑啊!”然后飞快地俯身到草丛中拾起了它。
“四月小姐——”
漠北三鹰却被她的举动吓得僵在了原地。
“小姐,千万别动它,有剧毒啊!”黑鹰焦急地大喊。
但他的话音刚落,四月已恨恨地把剑重新扔回草地,带着哭腔叫道:“它好坏,把我的手都划破一道口子了!”
要命!
漠北三鹰互觑一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戾鹰咬咬牙,忙向四月招手,“四月小姐,快过来!”
机会来了——
四月心中又怕又喜,却故意装作娇怯怯地跑过去,“你看,我手上也出血了,怎么办?”
“别担心,当然有救。”戾鹰一边摇头叹息,一边不得已地从怀中掏出一只白底碎花拘小瓶子,郑重地交到四月手中,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姐,这是解毒之药,你拿回去内服外敷,一日一次,三日后即可痊愈。”
“真的吗?”
“当然。”戾鹰的脸上略略闪过一丝不快,垂头丧气地道:“冯老爷特别叮咛我们要保小姐的万全,在下兄弟三人自是不敢怠慢,无论如何,小姐要是有个万一,我们回去断无法交差。”
那就好!
四月欣喜万分,牢牢地把小瓶子握在手里,就像握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忽然之间她指着一边漆黑的山头,惊慌地叫嚷道:“哎呀,快看,那边刚刚有火光闪过,好像有人朝这边来了!”
漠北三鹰立时紧张地一齐扭头看过去。
戾鹰喝道:“不好,快撤!带上小姐——”
他的“姐”字没说完,四月却已趁机跑回了杜仲的身边,急促地低声道:“快走!”
话音刚落,耳边竟已是呼啸的风声,她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直到四周忽然又变得一片死寂。
半晌。
“到了。”四月听见杜仲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急忙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是在——”
“嘘——”他点住娇唇,“我们在一个山洞里。”
一滴水珠沿着洞壁滑下,滴在了四月的后背上,冰凉凉的,吓得她反射性地偎入杜仲怀中,靠得紧紧的,前尘后事一齐涌来,这才娇怯怯地小声道:“我好怕……”
杜仲轻拍她的背,“别怕,我们已经没事了。”淡淡地如叹息,声音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疲倦。
“我、我把解药拿来了。”螓首从怀中拾起,四月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握得生疼。
杜仲刚要答话,外面忽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唤声:“四月小姐——”
是他们找来了!
纤眉一阵紧蹙,娇躯紧紧地偎在令自己感到温暖的怀里,粉唇却紧抿着连半声也不敢吭。杜仲感知到了怀中可人儿的决心,幽暗深邃的双眸穿透过黑暗牢牢地锁定自己想守护一生一世的柔弱娇躯。
终于,阴魂不散的呼唤声渐渐远去,四月大大松了一口气,“你的伤……”
出乎她的意料,杜仲却沙哑着声音道:“不碍事。”
“我先帮你抹上解药吧,不可以一直流——晤……”
娇嫩诱人的唇办随即被堵住,她被他放倒在地上……
第8章(1)
杜仲和四月两人再醒过来时,天已亮了。
山鸟“啾啾”,在洞外一个劲儿地鸣叫,杜仲抱着娇人几走出了山涧,好心情地在外面的野草丛中席地而坐。
四月的衣衫早已被杜仲撕破了,她害羞地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不要,我们快回山洞里去吧……”螓首埋在怀中,四月害羞地压根儿不敢抬头。她的衣衫昨晚都被他粗鲁地撕破了,东破一块、西剩一条的,教她怎么好意思大刺刺地承受阳光的沐浴?
“在这里吹风,有什么不好?”昨晚的“始作俑者”故意逗她。
娇唇微嘟,四月委屈地嘤咛,“都是你啦……人家的衣服都破了,好难看……”
“我喜欢看。”他的声音干净而轻柔。
四月忍不住抬首,在清晨的阳光里,杜仲第一次笑了,嘴角微扬,眉目微弯,漂亮的乌眸中发出一种柔和而微带邪气的光。她不禁看得呆了。
原来他温和的神情竟是这样好看。
过了半晌。
“还是不要,会有人来啦!”羞赧的肌肤泛出一层淡淡的粉红,别扭的娇躯缩啊缩,快在他怀中缩成了一只小虾米,“我们一夜没回去,李婶儿他们——”
“没有人来。”他保证。
四月不解地抬眼,“你凭什么这样说?”
“因为一有人远远地靠近,我就感觉得到。”杜仲温柔地抚摸着那如羊脂般温腻柔润的肌肤,声音低沉柔和,“习武之人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死上千万次亦不足惜。”
四月闻言有些感慨,情不自禁地紧偎人他怀中。
她想起李大婶的话。心头一阵酸软,能有今天的成就,他一定吃了数不清的苦。
“一回庄我便要向爹娘禀明,娶你为妻。”他忽然道。
晨风轻拂,花香缭绕,鸟雀在枝橙间叽喳跳跃,一切安适美好得令人沉醉,他郑重其事的话却如一瓢冷水,将四月惊得几乎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