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间,心里有个声音迸出,全然抹去那不该有的欣喜情绪。
她淡淡嘲笑着自己,门不当、户不对,她哪有资格要他的爱?
再说,余家与将军府的亲事已定,她不希望余夙廷为了她,做出冲动的决定,不希望为了她惹怒家人、得罪将军。
尝到她苦涩的泪,他倏地放开她的唇,焦急的眼神落在她脸上。“你为什么哭?”
“不要……”她噙泪,颤然苦涩挤出一句话。
余夙廷闻言一震。“不要什么?”
“那是我的答案,我不要你的爱,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你、恨你,我不要你的爱!”她用力推开他,竭力吼出这些话来。
“你说谎!”他压抑地颤声说着,大受打击地看着她哭得狼狈。
这样的结果始料未及。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我很感激你,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没法勉强自己。”她昧着良心说。
“既是这样,为什么哭呢?”
她慌张的抹去泪水,没给他答案。“很晚了,你回去吧!”
看着她强抑着情绪,余夙廷呆呆的任她将自己推出屋外,合上门,任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他没走,胸口窒闷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血。
努力平抚内心沸腾到极点的心情,他杵在原地思忖了许久,隐隐约约揣想着她会如此拒绝他的可能。
至于宋晖月的事,他一定得尽快解决,待解决后,他再回来好好和这个哭得惨兮兮的笨姑娘细算!
狠下心把到手的幸福推到门外,丁喜芸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些日子,她常常做着荷包,却模模糊糊想着她与余夙廷之间的点点滴滴,鼻头一酸,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下。
每每到城里,只要听到关于余夙廷将娶妻的事,她总是消极的不愿去听、不愿去相信。
处在这样低落的忧郁情绪当中,丁喜芸根本没发现,老爹又似人间蒸发般,好久没回家。
当她一意识到事态不对,已过了大半个月,就算懒得理、无力再管,心里还是充斥着不安,深怕老爹发生了什么意外。
在她感觉整颗心紊乱得几乎喘不过气时,突然,一阵拍门声落入耳底,急促的砰砰声响直击心头。
她一惊,忽地回过神来。
砰砰砰!
门板持续被用力拍打着,让她听得胆颤心惊,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应门。
在她准备起身开门的那一瞬间,门板被猛力一击,瞬间落地变成两片废板。
她倒抽了口气,惊恐地瞪大眼,看着一个陌生汉子大胆地闯入。
“你、你是谁?”她暗暗往后退了数步,警戒地盯着来意不善的恶脸汉子,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目光落在她身上,恶脸汉子沉声问:“你是丁喜芸吧?”
心一促,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悄悄蔓延。
不待她回答,那汉子紧接着又说:“你爹赌输了银子,把你卖给我们家老爷,今儿个我们家老爷派我来带你回去。”
听到汉子的话,她震惊得睁大了眼。
“你、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她直觉反驳,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
看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惊慌模样,汉子耸耸肩。“我只是奉命办事,请姑娘乖乖合作。”
“我不去!”
她说着,脑中飞快盘算着该由哪个方向跑,才不会被他逮到。
第6章(2)
似乎已料到她不会乖乖顺从,汉子恶声警告。“你爹收了我们家老爷的几千两银子,由不得你说不去,如果你想逃,我劝你尽快打消这个念头。”
出门前主子已叮嘱过,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丁喜芸带回周府。
话一落,他铁臂一拽,不由分说地拽起她,轻而易举的拖着她。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去!”双脚反抗地抵着地,她抵死不从。
“如果你打算闹得众所皆知就尽管闹吧!”不管她如何反抗,黑脸汉子不痛不痒地继续拖着她往前走。
经过木桌瞧见桌上的茶杯、茶壶,她胡乱抓起桌上的东西朝他砸去。
没料到她会这般野蛮,汉子一个闪避不及,迎面就被只茶杯砸个正着。
额上给砸出一个伤口,缓缓流出血,他吃痛地松了手劲,她则趁此挣脱,拚了命的往屋外冲。
汉子见她企图要逃,恼羞成怒低咒了一声,没几步便抓回了她,情绪失控地甩了她一巴掌。
汉子的手劲之大,她被那大掌一甩,眼冒金星分不清楚方向,单薄的身子撞向墙后,软绵绵虚弱倒下。
“给我乖乖听话,不要再逼我动粗,听懂了没?”汉子见状,不耐烦地拎起她,蛮横的将她压在木门上,咬牙警告。
被他打得颊边灼痛、双耳嗡嗡作响,她摇摇晃晃挺住身子,全身疼得眉心都打结了,哪还听得到他说什么。
脑中唯一的念头是,她不想顺从命运,逃不了大不了一死,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当这样绝望的想法闪掠过,余夙廷清俊的笑脸,倏地闯进脑海,霸占了她的思维。
想起他,她悲凉地扬起唇,突然觉得自己好凄惨、好可怜、好无助。
分开这几日,她总是不自觉想起他,无法不想……
但想又如何,是她亲手将他推开,怨不得人。
想着,她心里的想望伴随着哀伤,一层、一层地往心头堆栈。
也不知她是否清醒,汉子不想拖延时间,猛力拉着她往外走。
脚步踉跄的被拖着走了大半个时辰,丁喜芸的目光始终落在那跃动着点点光灿的河面上。
她被动地挪移着脚步,哀伤地望向河面,看着迭起的流水,下一瞬间,心里突然有个绝望的念头闪过——要她嫁给周老爷,她宁愿死!
心一横,她几乎是在瞬间做了决定。
毫无预警的,她对着汉子又踢又咬,使尽全身的力量要挣开他的制伏。
因为她不顾一切的失控反应,状况在转瞬间变得混乱,汉子想制止她的动作,却又怕再弄伤她。
在他有些招架不住之时,她的脚底一滑,纤弱的身子竟顺着河堤往下滚落,就要落入河中。
没料到她会突然跌倒,他没能及时拉住她,只有错愕地愣在原地。
主子交代,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把她带回周府。
但她若这么死了,那……那他怎么向主子交代?
在汉子沉溺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一道人影在她滚落河堤的电光石火间,朝她疾奔而去。
突然出现的男子,身手矫健地陡伸长臂,在她几要坠进河里前,将她利落的救上岸。
待脚步稳稳地随着他的身形落在地面,丁喜芸侧眸凝着出手救她男子,喉间莫名一涩,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欢爷!”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将她打颤的身子拥入怀里,余夙廷铁青着脸沉声问。
乍见她跌落河堤的身影,他吓得魂飞魄散,深怕没能急时拉住她,他不敢想象那后果。
随着他的疑问落下,她心中涌上一阵说不出的心酸。“他要捉我……”
见她吓得神智不清,脸上还有被打过的痕迹,余夙廷心一紧,忘了两人之间尚未解决的事,心疼地张臂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待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他才问:“谁要捉你?”
她欲言又止,泪眼迷蒙的凝着他,挤不出半个字来。
曾经,她很有骨气的拒绝他,执意要赚够钱还他银子。
就算余夙廷一再明示不要她还银子,她也不允自己有半分依靠他的想法。
因此就算再苦、再累,她还是接了一批又一批的荷包绣件,让自己自主。
但当老爹再一次卖了她之后,心里那分坚持被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