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这一定是梦!
她自从新婚夜那天装病被送到金庆,至今已经三个月了,他连奉旨来金庆办案都未曾住进别庄,昨天他怎么可能亲自去客悦坊见她?从昨天起发生的事一定全是
梦,她只要用力捏自己一下就会醒过来,那么,她就会依然是那个婚姻不美满,但却活得很快乐的女人。
秦如意刚这么想,就被一道猛力的碰撞声给吓着了,她捂着双耳瑟缩着身子,缓缓转头望向房门,就见推开门的,居然是“自己”。
就连跟来的弯儿也被吓到了,不自觉逸出一声惊叫。
杜楚凡看见“杜楚凡”的反应,双眸发冷,因为那个“杜楚凡”堂堂一个大男人,先是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后又做出那种畏畏缩缩的举动,他受不了的喝斥道:“给我抬头挺胸!”
秦如意平时很少大声斥责人,何时见过如此雄纠纠、气昂昂的自己,但她还没有时间细想,就先看见了“自己”衣裳不整。
他抬起手就要斥责对方使了什么妖术,没想到对方一见是他,竟是冲过来急忙的帮他拉好衣服。
“你做什么衣裳不整的,能看吗?万一受了风寒怎么办?”
看着少爷突然转了性,不但关心起少夫人,还帮她穿衣裳的亲密样,不只弯儿,连刚刚被弯儿的叫声吸引过来的仆人们,都见到了这一幕,初时的震惊过后,一干下人只觉得开心极了,毕竟主子们感情好,他们下人才能过得滋润啊。
让大家看见自己衣裳不整的模样,秦如意都羞死了,不过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的外表是杜楚凡,所以她勉强自己挺起身子、抬起头,学他板起脸孔。“笑什么,没看到我与少夫人还有话要说,还不关门退下。”
弯儿被骂得脖子一缩,连忙收起笑容,和其他下人一同退了出去,替两位主子关上了门,接着她站得直挺挺的守在房间外头。
等房里没有闲杂人等,杜楚凡这才微微对眼前的“杜楚凡”满意了些。“你可是我的妻子如意?”
“是的,楚凡,是我。”
是秦如意就好……杜楚凡不悦的斜睨着她。“不管你使了什么邪术,给我换回来!”
秦如意不满的鼓起了双颊,怎么她的夫君老是在误会她?“你新婚夜说我骗婚,现在我们同住的第一天,你又指控我使了邪术?”
“要不然我们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关系吗?我好好过我的日子,我换你的身体做什么?”一看到她用他的脸鼓着双颊,他烦躁的伸出双手,用力的把鼓起的颊给压扁。“不要用我的脸做这种表情!”
“爷爷说我这表情最可爱了。”
“但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脸!”
“那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啊!我有我的人生要过,用你的身体我怎么过啊?”人生这两个字让杜楚凡倏地想起了什么,“人生贩卖店”?难道他踏进了那间怪店,遇上了那个怪异的莫湘,并不只是一场梦?
“该死!莫湘!你说给我一个人生,没说我得连身体也换了啊!”
秦如意困惑的瞅着他,问道:“谁是莫湘?”
“一个奇装异服,长得十分冷艳却面无表情的女人。”
又是女人!这个杜楚凡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又是沉涵欢又是莫湘,你身边的女人可真不少。”
杜楚凡没忽略她语气中的妒意,虽然的确有女子为他争风吃醋过,但倒是第一次有人可以名正言顺吃醋的。“你知道沈姑娘?”
“你原先属意的妻子人选嘛,怎么不知道?你的友人可没少数落我,还说沈家与你杜家才算门当户对。”
他不知道她是何时听到这些话的,但他那些朋友的话,他向来不放心上,人在朝中需要人和,他不会得罪人,但不代表他会随波逐流。
“别理会那些浑话,和他们认真计较,只是气短了寿命罢了。”
他突如其来的善意让秦如意怔了住,她有些尴尬的改变话题,“你提到莫湘是怎么回事?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关系吗?”
杜楚凡细想,莫湘曾说泄露秘密将有不可预期的后果,是什么后果?再也无法换回两人的身体吗?那的确是很严重的后果,不过她也给了但书,所谓的“共享秘密之人”,如今他与秦如意互换了身体,那他们应该就是共享秘密的人了吧!
“我进到一间奇怪的店,里头卖的是人生,那莫湘看来是店掌柜,她说我遇上了特卖,要无偿送我一个我想要的人生。”
“你想要的人生?你要我的人生做什么?”秦如意不明白,她与生俱来的痼疾让她失去了许多,她的未来只能局限在一个又一个的药瓶子之中,这样的人生,谁要?
她梦想开餐馆,但她的身体无法负荷长时间站在灶边的劳累,所以她只能像过去一样,在飨菁轩当个二把手,或是像现在一样,创造新菜色让厨子依着食谱完成,若她能更健康,她不但可以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餐馆,还可以配合大师兄的医术,把秦家的药铺经营成京城里最大的药铺。
“我没说我想要你的人生,是莫湘说那个我没见过的店老板知道我想要怎样的人生,我何时说了我想要你的人生?”
“有,你昨日在客悦坊厨房说了,很羡慕我吃好睡好的日子。”
杜楚凡一时无话可说,难道这又是一个报应?他没制止友人的浑话,所以他真娶了友人口中没人要娶的女人?因为他一时口不择言,害她伤心难过,所以他真的如自己说的得到了她的人生?
他深深觉得这根本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愿,而是他招惹上什么顽皮鬼了。
“你是哪里来的天之骄女,破坏了我完美的人生计划不说,只要得罪了你,我就会吃苦?”
“天之骄女?很可惜你猜错了,我出世的时候算命仙为我批命,说我生在凶时厄辰,命犯天煞孤星,不但克父克母更损己身,你大概被我冲煞到了。”
“无稽!”杜楚凡轻嗤一声。
不知怎地,冷淡的这两个字,多少冲散了她自嘲的苦涩。
他瞥她一眼,又道:“现在不是想什么冲煞的问题,该想的是,我们变成这模样,怎么办自己的事?”
经他这么一提醒,秦如意才想起她还有很多事得做。
杜楚凡发现她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了,他冷眼看着她心慌的样子,她在桌边来回踱步,嘴里还叨念着她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杜家在城里的一家粮行今天要进货,
她得去坐镇,昨天试菜到一半,今天也得去试菜,然后爷爷交代了有批药材今天一定要进京,也是由杜家货运行负责运输的,今天会送进城里来……
这听得杜楚凡不悦,是,她现在是杜家的小当家,是个大忙人,但她说得好像忙的人只有她,而他真无事可做一样,他手上可还有一件大案子等着破案,他变成这模样怎么去办案?
他激动的站起身想反驳,没想到却一阵天旋地转,还很没男子气概地倒在及时上前抱住他的秦如意怀里。
秦如意深知自己的身子气血虚弱,堪不起他这一连串的大动作,她连忙把他扶到床边,让他靠坐在床头,还拉起被子替他盖好,担心的看着他。“你什么人不换,偏偏要我的人生,你要小心一点,起身及弯腰、蹲下,一定要放慢动作,还有,弯儿会按时端药给你喝,你每一碗都要喝,否则当心你小命不保。”她边叮咛,边用衣里轻轻拭去他额头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