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没见,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她继续说:“我替你感到高兴。”
康书翰阴郁的皱起眉头,一点都不想要跟她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般闲话家常。
“十年风水轮流转。”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是啊,转得还真快。”王维仪有感而发。
这几年的日子,好像一场梦般,她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猛一回首才发现,不知不觉失去了好几年的青春,而这种日子还要继续下去。康书翰略微讽刺的打量着她,“怎么?看到好运轮到我头上,你心里头不舒服吗?”
她是不舒服,但绝对不是他所想象的见不得他好……她难过是因为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与他的转变,就算他再会作梦,也知道两人此生注定无缘。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心中对她的评价不高,但还是耸肩说道:“但是若我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补偿你的话,我一定会做!”
她这是在讨好他吗?他睨了她一眼。她竟然为了一份工作讨他欢心?!
“看来这份工作对你很重要!”
这份工作对她而言,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她对天一翻白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这是我一向的原则。”她无法向他坦诚现在的处境,她防卫的扬起下巴,“这份工作对我这种大小姐而言可有可无,但是我不会平白无故的放弃,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我想要,我不要输!”
康书翰嘲弄的嘴角一扬,“因为你想要,所以不管我如何对你,睨也会留到最后,是吗?王大小姐?!”
“对。”她淡淡回答。
人是英雄,钱是胆——这种简单的道理实在不用再多说。她要不是因为背着庞大的债务,在被陈经理欺压和摸手拍臀吃豆腐的时候,早就不干了。
她的目光稳稳的回视他。他一如她印象中的高达俊美,但是带给她的终究不再是同样的感觉。
“你不服输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他突如其来的赞美使她的心一突。
“但你就算再美也市侩得令人倒胃口。”
他的话使她几乎软弱心碎,但她只是咬着牙,“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反正在这种功利的社会,市侩也不全然是件坏事,这是个残忍的世界,没有钱、没有权势,一切都是狗屎。”
这是她这些年来的体悟,在她求助无门的时候,她就比任何人都要深刻的明白这一点。
他的神情因为她的话而一沉,“你果然没有变!”她还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千金大小姐,以为有钱有势就拥有全世界。“我倒想看看,当你没有钱、没有权势的那天,你会怎样?”
还不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大笑出来。“所以你想看我狼狈的样子是吗?”
他看着她的眼神如冬日般寒漠。
“我想你要失望了,”她轻笑道:“因为不管我有没有工作,我还是会维持光鲜亮丽的外表。我的考绩是陈经理打的,他不会好心的把工作机会让给我,所以如果你要看的是考绩,根本不需要浪费半年的时间,现在就可以把我辞退了。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工作的话,说不定你真的可以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她云淡风轻的话在他耳里听来根本就是对他的耻笑,他阴沉的看着她,尽力的想要保持冷静。
这些年来,他对所有人都可以喜怒不形于色,但面对她,他似乎总无法沉着。尽管他看似拥有了一切,但他内心深处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是他想得到却一直得不到的。
“我不打算辞退你,至少暂时不会,我要看着你,看着你在我手底下做事,听令于我的样子。”他试探的目光投注在她脸上,然后缓缓站起身,“为了这一天,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看着他朝她移动,王维仪一惊,强迫自己不要神经质的跳开。
“这只是开始!”
看到他脸上掠过阴沉、冷酷的神情,她的脑中响起警钟。
“七年的时间很长,但是却没有长到令我忘记了你。”
听他谈到过去,她的心一紧,想要回嘴,最后只能摇头不回应。
“我永远记得你说过的话——我配不上你!”
她无言以对,伤害这个她爱的男人,并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在当时真的只能与他划清界线,毕竟那时她家已经快要破产,任何值钱的东西能换钱的都换了,最后只剩下她。二十岁的她,被决定要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多岁、死了老婆的大地主,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这个大地主不知从哪里得知她家的“钱坑”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大,很快决定抽身,所以她没嫁成,但家里也因此破产。
“我实在不想再提以前,”王维仪尽可能的维持口气的平静,“不过既然你提了,我也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句话她一直放在心中多年,她还记得在他爸爸的丧礼上,她本来想道歉,但最后还是忍下这句话,因为她知道,当时他要的绝对不会只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她对他的伤害,绝对无法用这三个字弥补。
“对不起?”康书翰轻轻摇了摇头。在她父亲带着她跑到他家,指着他和他爸的鼻子咒骂,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他原本病得躺在床上的爸爸,气得心脏病发,晕倒送进医院,从此没有再醒来之后,王家欠他的不只这三个字。“你的道歉之于我,不具任何意义。”
她很清楚这一点,毕竟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现在多的是人对他逢迎拍马,她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不论他想怎么对待她,她都会选择接受的。她扬起下巴,露出一个浅笑,“算了,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我玩游戏,我也只能奉陪了,谁叫你现在是我的上司呢!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向你证明我的能力,让你留下我。”
他不喜欢她现在脸上的自信神色,明明已经居下风,却依然一副自得的模样。
“你在宣战吗?”他的手指滑上她的喉咙,轻声的问。
“我并不打算跟任何人起冲突,”她感受他手指的滑动,无奈的发现,就算他摆明了想找她麻烦,但他还是渴望再次投入他的怀中。“我会做好我分内的事,只要你不找我麻烦。”
康书翰缓缓的俯视,与她目光交错,空气中充满紧张——
“如果你做得好,”他轻声说道,“我怎么找你麻烦?”
她才不相信他,毕竟一个人要找麻烦,根本不需要理由。
她低下头,躲开他锐利的眼神。从他的领口中,她似乎看到了光亮,在她来不及思索自己的反应之前,她已经下意识伸出手解开他的扣子。
“你做什么?”他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她不在乎他的手劲捏痛了她,目光径自专注在他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一条复古的铜铸椭圆型相框项链,尺寸只比一块钱台币稍微大一点。
“没想到,”看到熟悉的项链,她的心弦颤动不已,“你还留着……”
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还很感动的告诉过她,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份生日礼物,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费心的记得他的生日,只有她……
“我当然留着,”他像是她有毒似的将她给推开,声音因为怒气而紧绷,“别忘了,在你送我这条项链的时候,放了一张你的相片。”
她记得以前还说过,有一天要拍一张两人的合照放进去,只不过最后没等到。
“我要将你挂在脖子上,放在心里,我不要自己忘记你对我说过的话,你对我的伤害和欺骗!一字一句、一点一滴,我都不会忘记。”
她眼底浮现了一抹异样的神情,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因为他的话而缓缓的滴着血。
受伤、现实还有受挫的自尊在她内心激烈的交战,有一瞬间,她的眼底浮现水雾,在他发现前,她别开头,避开了他们目光的接触。
眼泪?这几年的现实早就磨掉了她哭泣的能力,因为哭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但是现在她竟然会想哭!
他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泪光。
“哭?”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扬起了头,“别浪费演技!要演戏去找不了解你的人,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当然,”她嘲弄的说:“毕竟你可以说是全天下最了解我是多么现实的一个女人!”她擦掉滑落在脸颊的眼泪,我真愚蠢,还浪费了一滴眼泪。“
“滚!”他用力的放开了她。
毋需更多的话语,她立刻转身离开。
她用力的咬着下唇,阻止自己失声啜泣,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王维仪一进门,就把手中的GUCCIJachieOBag丢在一旁的沙发上。
“拜托!小心点!”李永旋立刻将包包给拿起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是经典包款,很好卖的。”没有回答她,王维仪只是走到后头的饮水机前,狠狠的灌了一大杯的水。
李永旋困惑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现在还不到七点,代表你今天不用加班,那你不高兴什么?”
王维仪呼了一口气,缓和着自己的情绪,转身看着多年好友。
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人多,但雪中送炭的却是少之又少,在她家道中落,知道他身上再也拿不到好处,反而可能会沾上麻烦后,那一些在她身旁打转的“朋友”就一个一个消失不见,除了永旋。
永旋的姊姊原本在台北经营这家二手精品店,但后来嫁到了美国去,所以对读书没有多大兴趣,年仅二十岁的永旋就这样自己当起老板娘,当她家里出事后,便将那些当初花了大把钞票买的包包、衣服、鞋子全都拿来这里卖。
至于她现在浑身上下的行头,其实根本就不是花钱买来的,绝大部分都是永旋的友情赞助。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对康书翰说,就算她一无所有,她也能有光鲜亮丽的外表,毕竟她最好的朋友有这家二手精品店。因为有了永旋的力挺,所以让她这个落难千金在失去一切之后,至今还能有个金玉其外的表象。
“今天有人拿了个Saddlebag来卖,你要先拿去用吗?”李永旋拿出放在柜台下的防尘袋,“你先拿去好了,下个星期再还我。”
王维仪看了她一眼,“喔。”
“看你这个样子真不舒服,出了什么事?”
“这个要多少钱?”她坐下来,脱掉脚下的鞋子。
李永旋有些意外的看着断掉鞋跟的鞋,“怎么会这样?”
“下公交车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鞋跟就断了。”
接过手,她仔细看了眼,然后皱起了眉头,“维仪,我想我被骗了!”
“什么?”
“你看,”李永旋将鞋子凑到她眼前,“鞋底与鞋跟的地方是不是好像有一层薄膜。”王维仪仔细的打量了下,隐约之间可看见真的有一层状似胶质的薄膜覆在上头。
“这鞋跟本来就是断的!”李永旋立刻哼了声,愤怒的皱起眉头,“真是该死的女人,竟然连坏掉的鞋子都敢拿来卖我!”她低头看着好友,“你的脚没事吧?有扭到吗?”
“小小扭了一下,不碍事。”王维仪挥了挥手,“可是就算是这样,鞋子还是在我脚下坏的,所以告诉我,我要付你多少钱?”
“三八!不用了啦!”她摇着头。
“不可以这样,永旋,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我没有帮你什么,”她不以为然的瞄了她一眼,“我只是借你一些衣服、包包和鞋子。因为你穿着出去还能替我打广告,帮我介绍客人上门,所以我反倒要谢谢你,这次也一样啊!多亏你把这双鞋给穿坏了,不然我若真傻傻的把这双烂鞋卖出去,不是平白砸了自己店里的招牌吗?”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是王维仪又不知道从何反驳起。李永旋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不要放在心上,“你大小姐今天就为了穿坏了一双烂鞋而心情不好吗?”王维仪心中挣扎了一会儿,最后淡淡的说:“有一小部分是。”
一边整理架上包包,李永旋一边分心的瞄了她一眼,“那绝大部分是什么?”
“Gabriel。”
“Gabriel?”眉头微皱,“这是什么?”她立刻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去翻阅最近一期的杂志,“新出的包款吗?哪一家的?我则么没听过?!”
“不是,”王维仪将手盖在杂志上,有效阻止了她的翻阅,“Gabriel——康书翰。”
李永旋的眼底闪过惊讶。
“康书翰?”这名字遥远得好像是存在于上辈子,她抬起头,注视着好友闪着光亮的双眼……
“Gabriel,”王维仪进一步说道:“是康书翰的英文名字。”
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说什么?
“为什么……”她小心翼翼的开口,“提到他?”
“你说呢?”无奈一笑。李永旋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不会是遇到了吧?”
大学时期,维仪可以说是他们学校的小公主,毕竟人长得漂亮,又是知名企业副理的独生千金,各个学校抢着追求她的人可以用卡车来算,但是她偏偏却喜欢上那个笑起来有点腼腆的大男孩康书翰。
她注意到他的原因,是因为她在一个下雨天,等司机来接她的时候,看见他冲到大马路上救了一只被车撞伤、奄奄一息的狗。
最后那条狗虽然回天乏术,但是却成就了维仪与康书翰的缘分。
刚开始时,康书翰很不知好歹,根本不理会维仪,但是维仪却不死心,最后帅哥还是被美女给融化。
只可惜女方是个千金大小姐,男方的父亲却只是老兵,母亲在多年前就跟人家跑了,身体不好的父亲还无法工作,所以康书翰不要说得靠打工支付学费,就连基本生活开销往往都捉襟见肘。他们两在当时可以说是有如云泥之别,最终还是难逃有缘无分的命运。康书翰在与维仪分手后,加上父亲过世,在双重打击之下,他突然决定休学,从此音讯全无。
“我们是遇到了,”王维仪重重叹了口气,“而且以后还要天天见面。”
“为什么?”李永旋搔了搔头,“难不成他到你公司应征吗?”
看着好友,她忍不住扬起嘴角,“来我公司应征?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还好一点。他现在是我的上司,是从美国来的空降部队,正确点来说,他是我上司的上司。”
“什么?”李永旋有些惊讶,“怎么会……他明明就只是一个穷小子。”
“原本是,但现在不是了,你实在应该看看他,他变得很有自信但也很高傲。我不知道这几年他遇到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不再是原本的他了,他现在是台湾分公司的总经理,还是总裁宋守仁的干儿子。”
李永旋这下子更是惊得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风水真的会轮流转,维仪家破产了,负债累累不说,有时就连到外头吃一餐好的都要斤斤计较,但是康书翰那个原本一文不名的穷酸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总裁的干儿子。
“命运真是会开玩笑。”李永旋终于闭上了不雅大张的嘴,闷闷的吐了这么一句话。
“何只会开玩笑,命运之神可能觉得还没把我耍够吧!”王维仪讽刺道。“偏偏现在我根本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若是失业,我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出来,更别提还有我妈的生活费。”
她可饿肚子,但是她妈妈却不能过苦日子!
曾经她才晚几天给生活费,她妈妈就哭天喊地的要闹自杀,让她平白无故的请了几天的假去安抚她。
李永旋抚着下巴,“这些年来,你的经济压力太大了。”
王家虽然破产,但是维仪依然努力的维持着生计,她在南部的母亲硬要过着富贵的少奶奶生活,明明就好手好脚,却还是要请外劳洗衣煮饭,三天两头伸手跟工作累得像条狗的女儿要钱,从没想过维仪的薪水除了生活之外,还要还债,永远自私自利的只想到自己。
“压力大早就已经习惯了,当吃苦应经成了常态之后,也能变成一种生活的享受。”
“这是什么歪理!”她对天一翻白眼。
“是歪理没错,”王维仪不以为意的一笑,“不过,我就是靠着这些歪理才能够撑到今天。”
李永旋同情的看着好友,太了解她笑容背后的苦涩。
这些年来,维仪绝口不提康书翰,唯一的一次是在五年前生日那天,她喝醉酒大哭,崩溃得让她清楚明白,原来以为已经属于过去的男孩,还是活在好友心中。
维仪外表是个二十七岁的成熟女人,但内心深处,还是住着那个二十岁渴望得到关爱的大女孩。
大醉醒来之后,维仪不说,她也体贴的不提,只不过她们都明白,有些痛,是用嘴巴说不出来的。
“维仪,其实这是一个好机会不是吗?”
王维仪抬头看着她,眼底有着不解。
“反正你爱他——别对我摆脸色,”李永旋不认同的瞄了她一眼,阻止她试图开口想要反驳的嘴,“你跟我都很清楚这一点。”
她深吸了口气,沉默不语。
“我还记得那天你生日的时候,大哭着拿给我看的那一对印章,老实说,那对印章根本不值钱,不过就是穷小子没钱耍浪漫的小把戏,但是你却当宝的留在身边,我甚至都可以猜想到有多少个夜晚,你会把那对印章拿出来不停的怀念把玩。你在乎他,就承认吧!你可以骗我,但是不要骗自己。”
王维仪没有试图反驳,反正他可以跟全世界的人演戏,但是却瞒不过李永旋的眼睛,毕竟这个女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看过她最狼狈的样子,所以在她的眼前,她也毋需伪装。
康书翰曾经送过她一对他亲手刻上两人名字的印章,他说等到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就用这对印章盖在结婚证书上头,只不过他们没有等到那一天,或许这辈子也等不到那天,但她就是舍不得将印章给丢掉。
“他结婚了吗?”李永旋直接问。
“还没有,”她回答,“不过应该快了。”
“他有女朋友?”
“应该。”王维仪压下心头的不是滋味。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
“公司有传闻,他的对象是我们总裁的女儿,郎才女貌很登对。”而且还门当户对……她在心头补了一句。
“拜托!你干么长他人志气?”李永旋忍不住推了她一把,“你也长得很漂亮啊,而且你还占了一个大优势!”
“什么?”她挑了挑眉。
“你与康书翰之间的回忆啊!你难道没听过,男人总是难忘旧情人。”
王维仪实在不认为这个理论是成立的,“我肯定他对我难忘,但应该是难忘我对他的伤害。他跟我说过,这辈子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
“那只是气话罢了,康书翰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李永旋对于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那个好心又和善的大男孩上。
“他人不错,如果你肯跟他坦白你这几年的遭遇,他一定会帮你,他的干爹是总裁,这代表他现在很有钱,他可以拿钱出来替你解决一切的债务,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坦承一切,换来的不论是同情或是嘲笑,她都不想。在过去,他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头,没道理要拖着他继续镗这淌浑水。
“我什么都不想跟他说,反正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变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王维仪撑着下巴,幽幽的说。
谁不会变?!经过岁月的洗礼,就算想要保有天真单纯,绝大部分的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在某一天醒来才惊讶的发现,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早就被现实给磨得一点也不剩。
她内心深处那个总是给她慰藉的大男孩不见了,想到康书翰眼神中的挑衅与冷酷,她的眼神一黯。
“真那么糟吗?”
她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他给我和我们的经理六个月的时间,打算要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做取舍,一个留在公司,一个离开。”
“不会吧?”李永旋惊得双眼圆睁。“他干么这么做?他应该直接叫你们经理走人就好,如果你告诉他,他三天两头就吃你豆腐,我想康书翰会大抓狂!”
“你确定他是抓狂而不是嘲笑啊?”对于现在的康书翰,王维仪可是一点把把握都没有。她最好开始留意新工作,好险还有半年的缓冲期。
“听你这么说,我真难过。”
王维仪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难过什么?”
“因为你们好像已经不可能了。”
她沉默了下来,内心挣扎了半天,最后认输的承认,“没错,是不可能了。他已经是个不可能再属于我的男人,只是我现在却得天天见到他,看着他意气风发,看着他呼风唤雨……真是糟糕——,”她忍不住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或许你可以再试试看,反正这些年你什么苦没吃过,要是被拒绝的话,就顶多……”李永旋一阵语塞。
“顶多什么?再回到你这里,对着你舔伤口吗?”
“对呀!至少还有我!”她很有义气的说:“维仪,你难道忘了,你家破产之后,你第一次来找我,跟我说过的话吗?”
王维仪微愣了一下。那时她求助无门,打了电话给永旋,原本预料她跟其他人一样,知道她要借钱,便会想办法打发她但没想到,她竟然热心的要她到她家找她,还把她所剩不多的零用钱都给了她,让她暂时不用饿肚子。
“你要做一个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什么都敢,就是不敢死——”
“什么都要,就是不要脸的女人!”她接口说完。
“没错!”李永旋一个弹指,“所以就当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去找康书翰,这是老天爷再给你的一次机会,把他留在你身边。”
王维仪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没错!在她求助无门的时候,她就立志要做一个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什么都敢,就是不敢死;什么都要,就是不要脸的女人。
“只要你想,”李永旋拉住她的手鼓励,“就大胆的去做,毕竟现在男未婚女未嫁。”她的心没有那么大!王维仪柔声说道:“我不想重拾情缘,但是我很想要看到他快乐,我想补偿他,毕竟过去我真的伤害了他。”李永旋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一下,最后她打气的捏了捏她的肩膀,“那就去做吧!对他好,我相信,他会感受得到。”
对于这点,王维仪并没有把握,只是她本来就已经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好怕再失去的了。
她还记得他是个总把笑容挂在脸上的大男孩,她好希望能再次看到他回到那个时候,只是,它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