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福晋一番话说得明珠格格脸上火烧火燎的,太福晋这是拐着弯在怪她在郡王府里欺负了阙飞冬这个正经的主子呢!
“太福晋……”明珠格格张嘴想替自己解释几句,毕竟别说纳兰肃鸣是当今皇上眼前的红人,就是这太福晋也是皇上的亲姑姑,如若今儿个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别说自己的名声,就是大阿哥及她阿玛那边的怒气也够她喝一壶的。
“没事,就听听我这孙媳妇要说什么。”
太福晋那双火眼金睛,哪里瞧不出明珠格格想要为自己开脱几句的心思,但既然敢擅闯潇湘院,她就算明的不说什么,暗地里也不会轻易放过,哪会给明珠格格机会说话。
“老祖宗,方才孙媳妇瞧了郡王爷的脸色透着……透着一丝不好,孙媳妇想着是否带着郡王爷去广福寺休养,求佛祖看顾,望太福晋允准。”
她原想说死气,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怕老人家听着觉得晦气,于是连忙改了过来,郡王府毕竟人多口杂,虽说有太福晋坐镇,可若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纳兰肃鸣出门,应该比整天关在潇湘院里更方便他行事吧!
听到她的话,太福晋的眸子里蓦地闪过一丝惊异的目光,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下人们回报的消息判断,飞冬也只不过进去兜转了一圈,便是再心细灵巧,应该不至于发现鸣哥儿的秘密了吧?
可偏偏她的要求又这么顺应她们这一个做祖母、一个做娘亲的心思,太福晋也舍不得不接下这个橄榄枝儿,可她还没开口,明珠格格已经忍不住的哝道:“就凭你也想替鸣哥哥做主?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分,连个正式册封文书都没有呢,刚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要进宫……”
方才被阙飞冬的撒泼打滚弄了个没脸,再加上她冲喜的身分,明珠格格自然看她不顺眼,忍不住撇唇讥讽道。
太福晋听着明珠格格的话,淡淡地挑眉看了她一眼,那锐利的眸光让明珠格格忍不住缩了缩肩,想要避开。
“也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意,等郡王爷好些了,就带着郡王爷出去养病吧,只盼你能向佛祖诚心祈求,好让郡王爷的身子早日好起来。至于你的身分,祖母少不得为你进宫走一趟了,省得被人说三道四。”
“太福晋……”
明珠格格哝的同时一边想,这恪敏郡王府的太福晋真是越老越胡涂了,相信冲喜这档子事不说,还听信那丫头的蠢话,让重病的纳兰肃鸣去广福寺静养,看来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算是对大阿哥有交代了!
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纳兰肃鸣抿着的薄唇微微往上翘了翘,一抹笑在颊畔怎么也收不回来。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个活宝,平素瞧起来倒是个端庄的,就算在继母底下也是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没想到撒起泼来竟也能让人刮目相看。
显然,她要离去前的那句“我知道了”应是瞧出了他刻意装病必有所图,所以特地出去为他打发麻烦的。
见她为了自己连脸面都不顾,纳兰肃鸣的心中自是蹿起了一股暖意,可是他总觉得还有哪里怪怪的……想起她方才说话时的语气和神色,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两道宛若斜刺入须的墨眉往眉心拢去,他的脑海中还在思索着她究竟误会了什么,原本阁上的门又再度被打开,方才一番作戏后已经通红了双眸的阙飞冬跟着太福晋和老福晋走了进来,而随侍在侧的下人都被屏退。
第5章(2)
一进门,太福晋脸上那抹严肃的神情就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慰。
今天明珠格格闹了这么一出,倒让他们找到一个好理由送鸣哥儿出府“静养”,如此一来,鸣哥儿若是有什么想办的事也能便利些。
瞧着阙飞冬那双红眼睛,太福晋原本心里头的那些担心,也终于稍稍放了下来,如今的郡王府看似荣华,可也因为皇上的青眼,同时为郡王府带来了巨大的隐忧。
那几个有能力夺嫡的皇子们彼此你来我往的找麻烦不说,对于被皇上看重的鸣哥儿更是个个势在必得。
至于鸣哥儿,虽然他心中早有想要扶持的明君,可是那“明君”现在自个儿还处在如履薄冰的险境之中,自然像他们这样的支持者也该要韬光养晦才是。
偏偏那些皇子的眼儿一双双都只盯着他们家,彷佛怕他们这块鲜肉被人咬去似的,好不容易盘算出装病这招,可这病能装多久而不引人怀疑又方便他出门办事呢?
现在倒好,来了个这般不顾惜自己脸面的孙媳妇,不管撒野还是扮柔弱都信手拈来,光是今日这一出就足够让外人议论许久,看来短期之内能让人少惦记自己家一些了。
“孙媳妇……”
太福晋才开口,阙飞冬很自觉地双膝跪地,先一步地请罪道:“请老祖宗责罚,方才孙媳妇丢了郡王府的脸面。”
“你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丢了郡王府的脸面?那你说说为何还要这样做?”
太福晋本来就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如今听她自个儿请罪了,反倒好奇的开口,她也想知道这个孙媳妇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孙媳妇只是想着郡王爷既然需要装病,必是暗地里有一番谋划,更何况院子守得严谨,定也是不想让人探知里头的状况,所以孙媳妇一听明珠格格闯了进来,就自作主张想了法子给拦在外头了。”她将心里头的想法照实说了。
阙飞冬向来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她早知道老福晋对她成为儿媳妇是打从心底欢喜的,可太福晋对她的观感,她可就持保留态度了。
虽是二品大员之女,但她家的门第在京城里实在算不上高,再加上亲娘早逝,又有她八字不好的传闻,若非碰上了纳兰肃鸣需要特定生辰之女冲喜,以自己这样的身分背景,便是进郡王府做妾都是有点不够格的。
因为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不等太福晋开口,她自己就先认了错。
闻言,太福晋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孙子,只见他摇了摇头,显然这个秘密并非出自他口。
难不成是她自个儿猜出来的?
才进门头一天,也才见了鸣哥儿这么一会儿,怎么就瞧出了他是装病的?
“你是怎么瞧出鸣哥儿装病的?”太福晋边说边示意阙飞冬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说话。
“郡王爷的眸子太清亮有神了,一个病人断不会有这样的眼神。”脸色可以改,身上的肉可以饿瘦,但眼神就无法遮掩了。
那个珠菊还自以为是个忠心耿耿又受主子重用的一等丫鬟,却连自家主子是装出来的病都没有发觉。
“那你觉得,为何鸣哥儿要装病?”
她抬眸望了太福晋和一脸慈爱的老福晋一眼,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心里所琢磨出的原因说出来。
“有什么话就说,这么吞吞吐吐的倒叫人不喜了。”
被太福晋这么一斥,阙飞冬索性也不藏拙了,声音清脆,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孙媳妇想,应该是近来上头的争斗越发厉害,郡王府若是不存着站队的心态,自然应该避其锋芒,以免成为人家的靶子。”
为了自己和弟弟的生存,她做的自然不只是绣花这样赚不了几个银子的事儿,她曾隐瞒身分替几个商铺出主意,令他们从破产边缘起死回生,否则也不会有那三千两可以向黑衣人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