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发明船只这种鬼东西,让陆生动物的人类可以跑到大海中间,受尽折磨、吐个半死的?!
全都是王八蛋!
余颂贤在第四次吐得脸色发青、虚脱无力时,还是不忘咬牙切齿、卯起来拚命咒骂。
一向呼风唤雨的余颂贤,在邮轮驶出外海的半个小时后,竟在舱房里抱著垃圾桶狂吐不已,船身每次摇晃都可以让她喷出珍贵的“男儿泪”。
“你还好吧?”
在一旁啃著卤鸡翅的柯昀浓完全不受影响,把大海的波浪当成荡秋千,把余颂贤的晕船狂吐当成余兴节目欣赏。
卤鸡翅是余妈妈带来给大家吃的小零嘴,余妈妈厨艺精湛,鸡翅充分吸收了可口香甜的卤汁,让人吮指回味乐无穷。
一向温顺得像只猫、一天到晚被坏朋友呼来喝去的浓浓,到了海上立即展现让人跌破眼镜的气魄。
余颂贤捂著嘴。“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浓浓潇洒地耸耸肩,手中的美食、舒适的环境,让她快乐得眯起眼。“会吗?我觉得很舒服啊,比陆地上的感觉还要好呢!”
一阵大浪袭来,将邮轮抛上又落下,余颂贤闭著双眼,一脸惨白地呻吟。“不要啦,是怎样,一定要这么晃吗……”
浓浓再一个耸肩。“会吗?这算还好耶,真正的大浪会让你吐到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哦!”
浓浓看起来很有经验,因为她太爱出海赏鲸了,旺季时,她甚至每个周休都往宜兰跑,多年来搭渔船赏鲸的经验,早让她练就耐晃的好本事。
“浓浓,我恨你,你再提一个吐字,我就扣你薪水……”
余颂贤哗啦啦又是一阵狂吐。
她开始惧怕,这三天两夜的邮轮之旅,她是不是只能抱著垃圾桶相依为命?
浓浓目光坏坏地一瞟。坏老板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可以威胁奉公守法的好员工?嗯,显然阿贤还晕得不够彻底。
她“好心”地递上一包面纸。“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会去计较你没良心的恶言恶语,反正,就只是吐啊,阿贤,你也拿出‘男人’的魄力,用力地吐到底,吐吐吐、一直吐,吐到最后就不会有想吐的欲望,也会习惯呕吐的感觉,到时候你就不会想吐啦!加油吧,亲爱的阿贤老板,用力吐吧!我还等著你三天后吐回基隆港、吐回公司扣我薪水咧!”
“恶,你别再说了……”
浓浓的坏心,真的让余颂贤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余颂贤哀号著:“最毒妇人心,浓浓是大坏人,是盘古开天后最恐怖的坏人……”
“好啦、好啦,我是坏人啦,你专心吐,别噎著了。”
浓浓想想,不禁为阿贤掬起一把同情泪。有人天生对晕船药中的某种成分过敏,会引发过敏性搔痒,全身狂抓个不停,阿贤受不了吐完之后还要痒个不停的双重虐待,在学生时代吃过一次亏,就对晕船药敬而远之。
看样子,这三天两夜的公海之旅,对阿贤而言可真是度日如年了。
“我要上岸,我不要玩了……”
浓浓看著可怜的好友,也只能同情地摇摇头。
此时,传来敲门声,她起身开门。
“嗨,浓浓姊。”
来者是阿贤的爱人瑄瑄和……另一名高大的男子。
“我来看阿贤,她好一点了吗?”瑄瑄状似忧心地问。
浓浓亮著好奇的大眼睛,根本来不及回答瑄瑄的问题,直盯著瑄瑄身旁的男人。哇,他不是阿贤的情敌吗?
“你是……”
原昱创笑看著眼前的女子。这名女子与生俱来的慵懒腔调,很容易让人将她联想成一只在太阳底下做日光浴的小花猫。
“我姓原,是瑄瑄和余‘小姐’的新朋友。”
“哦,原来你是我们余‘小姐’的新朋友啊?”浓浓很开心有人正视到阿贤的性别,她立刻敞开大门,邀请新朋友入舱房。“请进请进,喝茶吗?我带了口感超顺的高山茶哦!”
余颂贤跪坐在床边,无力地趴在床上,脚边是她相依为命的垃圾桶。
看到瑄瑄,她喜悦,但只能绽露浅浅的笑容,无法献上热情的拥抱。
至于那名不速之客、搅局的路人甲,她想起身破口大骂,再把他轰出去,但她已经吐到全身虚脱,只能努力瞪眼,表现她的敌意。
瑄瑄戏剧性地叫著:“贤,你没事吧?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去医务室拿晕船药给你?”
阿贤脚边的垃圾桶,就算没有散发出强烈的气味,还是可以把瑄瑄吓个半死,说什么都不敢靠近,就怕坏了这三天两夜的浪漫之旅。
浓浓皮笑肉不笑。“如果简单的晕船药可以解决的话,我这个超级好朋友会见死不救吗?”
瑄瑄委屈地嘟起红嫩嫩的小嘴。“人家只是想帮贤一下嘛,原导演,您评评理,人家有错吗~~”
她说著说著,还戏剧化地蹭进大导演的怀里,活像是浓浓把她痛打一顿般的伤心委屈。
浓浓看傻眼,手中好吃的卤鸡翅顿在半空中。
余颂贤冷眼注视,眉头因身体的不适而紧锁。
公平竞争是吗?
问题是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有办法强行夺取,将瑄瑄霸气地枪回自己怀抱?
“如果两位没事,请离开。”
余颂贤含著眼泪,果断地下逐客令。
她趴在手臂上,双眼紧闭,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要不然能怎样?爱人跟人走,她心好痛!
“还好吗?”
耳边突然冒出的男性嗓音,差点没把余颂贤给吓死。她立刻抬起头,却跌进原昱创清澈的蓝眼里。
东方人的眼睛会是深蓝色的吗?像汪洋大海一般,宽广而深邃,宛若施了魔法一般,让人失神……
“我姥姥是荷兰人。”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原昱创适时地说明。
余颂贤眨眨眼,赶紧摆起臭脸色,迎战情敌。
她眼睛一瞟,冷冷地问:“有事吗?劳驾您前来探访,在下诚惶诚恐,还请您速速离开。”
他凝视著她憔悴的小脸。原本的巴掌脸,经过剧烈的呕吐之后,似乎变得更加瘦削。
“听说你吐得很厉害?”
原昱创举起了手,拂去她脸上的发丝,指腹刻意停留在她滑嫩的脸颊上,他笑意加深。余小姐令他惊奇,她拥有他所碰触过最自然、细嫩光滑得宛如初生婴儿般的肌肤。
余颂贤就算吐到天昏地暗,也知道自己正被人吃豆腐,她目光一凛,脸一沉,用力拍掉脸上的手,阴狠地威胁:“别碰我,你想知道我吐得有多厉害,我可以马上吐给你瞧瞧!”
原昱创不在意地甩甩手。余小姐的力道可是实实在在的,一点也不留情。
他蹲著,视线还是无法和她平视,他俯视著她,很敬佩她在身体状况最差的情况下,还可以恶狠狠地面对他。
“我只是好意关心,余小姐。”
“留下吧,我不需要。”
余颂贤心情坏到极点。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晕船晕得乱七八糟,已经够凄惨了,现在还跑出这么一个碍眼的陌生人,对她虚情假意地表示关心?
哦,这八成是情敌跑来看好戏的!一句句“余小姐”是怎样,完全不把她当成“男人”?那何必邀她公平竞争?他妈的,秽气。
她冷冷迎视他深邃的蓝眸。“请你离开。”
浓浓眼见情况不对,赶紧跳出来缓颊。难得有个男人没被阿贤的霸气给吓跑,还把阿贤当成女人看待,说什么她都不能让这个机会白白浪费掉!
“原先生,不好意思,我家余小姐晕船很不舒服,又不能吃药,所以才会脾气不好,您可千万别介意哦!”浓浓把对国税局查帐员殷勤讨好的嘴脸全搬了出来,誓死要帮好友创造机会。
余颂贤无力地又瘫在手臂上。能得此友,她夫复何求啊?呜……
原昱创将余颂贤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模样看进眼里。她的状况并不好,如果再没有一个合适的解决方式,也许可能要请求国际救援,将她送回岸上。
原昱创拿出口袋里的小纸盒,掏出盒内的物品。“这个东西是防晕贴片,成分、剂量和吃的药片不一样。因为不是直接由肠胃吸收,应该可以减缓药物过敏的现象,余小姐要不要试试这个在下周游列国才发现的好东西?”
这是伊甸园里的毒苹果。余颂贤来回审视,他手中那很像酸痛时使用的穴位贴玩意儿和他脸上的笑意,是善、是恶?
“有效吗?”
原昱创因她的敌意和渴求帮助的矛盾神情而笑开了。“至少我没遇过用了没效的人。”
这是多大的一个诱惑啊!余颂贤面对生命中最大的关卡,不禁拧紧了眉头。
接受,也许可以摆脱晕船的万般痛苦,但却欠了情敌一个人情。
不接受,那她只好一路吐回基隆港,连吐三天两夜。
一想到要抱著垃圾桶相依为命这么多天,她刚烈不屈的个性快速起了变化。
如果接受情敌的帮助,是懦夫的表现……
如果不接受情敌的帮助,她很难撑过今天晚上……
一旁的浓浓看出好友的犹豫,赶紧帮腔。“阿贤、阿贤,试试看嘛,你总不能这么一直吐、一直吐,一路吐回基隆港吧?”
浓浓的连三吐真的让余颂贤又有“放洪”的冲动,她努力吞口水,并不想在情敌面前表现如此狼狈的模样。坏浓浓……
她深吸口气,万念俱灰般地点头同意接受情敌的协助。“谢谢你。”
她接过那小小圆圆、肤色的防晕贴布。这么小的东西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这个要贴哪?”
“耳后。”
余颂贤直盯著手中的救命宝贝,口中直嚷嚷:“坏浓浓,镜子拿给我……”
“我可以帮你。”原大导演好心提议。
“不用。”余颂贤很认真,完全不想假手于他人,况且让男人碰自己的耳朵,感觉很秽气。
浓浓瞄了瞄眼前的状况。没人发现吗?阿贤和原先生摆在一起还真赏心悦目呢!唉,这年头要找到比阿贤还要气势凌人的男人已经很难了……
浓浓坏心眼地扬起嘴角。“唉呀呀,我的化妆包忘了带啦……那就只有请原先生帮忙喽,还是请瑄瑄帮你贴也可以啊?”
她算准瑄瑄没这个胆,只是藉瑄瑄的名,证明自己不是故意把好友和原导演凑在一块儿,呵。
“浓浓姊,人家不要啦,我、我……”
瑄瑄果然立刻拒绝。就算只是微微的酸臭味,她都无法忍受。
“没关系,不用勉强瑄瑄。”余颂贤有些伤心。她还是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够在这个时候陪在身边,不过,无所谓,瑄瑄娇气又年轻,当然会有这种反应。
浓浓挥挥纤纤小手。“那就请原先生帮忙喽,原先生使用过,比较有经验……”
余颂贤警告地赏了好友一个大白眼。“不用了,我自己贴。”
“可是,要是贴不好呢?”浓浓说。
余颂贤再赏好友一个白眼,几近咬牙切齿地低吼:“我会贴得很好、很妥当,你这是瞎操心!要不然你帮我贴?”
浓浓耸耸肩,立刻撇清。“我才不要,要是没贴好,你会把我的薪水扣光光。”
余颂贤气极了。“没贴好,难道不能重贴吗?!浓浓,你存心想气死你老板是不是?”
原昱创浅浅地勾起一抹微笑。“余小姐,恕在下冒昧,我只剩这块贴布了,这小玩意儿功效是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黏性不佳,不太容许反覆重贴,最好是一次就能贴好。”
浓浓在一旁敲边鼓直嚷嚷著:“你看吧、你看吧,还好我没有帮你贴,只有一次的机会耶……”
原昱创云淡风轻的解说,却让余颂贤陷入天人交战的困境。
她没用过这种东西,如果失败了呢?如果本来有效的东西,却因为她乱乱贴,没了黏性,失去药效,那她不就要继续忍受天旋地转的不适,更惨的是还要一路吐回基隆港?哦,不……
余颂贤盯著手掌上的小东西,悲伤得想要掉眼泪。
浓浓捉住这个机会,继续鼓吹。“好啦好啦,阿贤,你让人家帮你贴是会怎样?原先生,那就麻烦你了!”
余颂贤无法拒绝,只能将手心上的圆形贴布奉上,同时仰高左脸,闭上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寻求情敌的协助,好秽气。
原昱创接过贴布。他凝视著她,拉近彼此的距离,同时举起手拂去她耳鬓的发丝……
余颂贤像是触电一样立即跳开,她仰起头怒视,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好近好近,他的眼好深好蓝,他的唇有一抹轻轻的笑,她甚至闻得到他身上刮胡水的味道,清爽自然,不是一般臭男人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汗臭味或虚假又浓郁的古龙水……
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你需要这么靠近吗?”
原昱创肯定地说:“没错,这是最后一片贴片,当然要小心。”
余颂贤牙一咬。这点不耐烦,她必须忍住。“要动手就快,我不喜欢男人靠我太近。”语毕,她再度仰高左脸。
原昱创挑眉,因余颂贤的一句话而玩兴大起。她不喜欢男人靠她太近,殊不知她根本抹煞不掉的女人味,让身为男人的他真的很想靠近。
他摸著她圆润小巧的耳垂,指腹缓慢慵懒地搓揉,指尖有意无意轻刮她的耳廓,挑弄耳朵最敏感的部位。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他的手臂缓缓地环住她的腰,大掌护著她柔美的腰背。
他观察著她的表情,她的眉微微拱起,脸蛋像只被抚摸的猫,不由自主地缓缓磨蹭他的手心,小小的轻叹由红唇间轻轻逸出。
原昱创扬起了嘴角,下颚轻轻碰触到她的额头,她偎在他怀里,从她的颈背间,他闻到女人的馨香,两人的拥抱仿佛天经地义般的自然……
然后,余颂贤差点被自己吓个半死!
她睁开双眼,挺直腰杆,怒瞪著眼前的男人,两人距离亲密而暧昧,他的手臂甚至悄悄地环上她的腰──
靠!她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的爱抚而不由自主地呻吟喘气?搞什么鬼?!
她拍掉腰上的毛手,完全没那种小女人的娇羞。人有七情六欲,她有反应,就代表她感官神经正常,这是好事,管他男的还是女的。
反倒是……女人豆腐可以这么吃的吗?看来她得好好学习学习。
她讪讪地说:“要帮忙贴就用心点,有必要这么搓来搓去的吗?”
原昱创欣赏她的反应。她是如此与众不同,当“男人”真的可惜。
“我必须搓去皮肤上的油脂,贴布才贴得牢。”
余颂贤斜睨眼前的大色狼,这匹狼倒是解释得脸不红气不喘。
她拿了床上的毛巾。“擦干净是吧?我自己来,无须劳驾。”
擦净耳背之后,余颂贤第三度仰高左脸。这一回她以手支撑下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如果色狼胆敢再次下手,她打算狠狠K他一顿!
“请。”
原昱创接收到她的敌意和戒备,他扬开了笑,停止了侵略。不急,这三天两夜里,他相信自己和余小姐应该会更深入地认识彼此。
他熟稔地将贴布贴妥,而后起身。
“可以了,请忍耐半小时,等待药效发挥。”
余颂贤不想跟色狼道谢,闷闷地趴在手臂间,只能听到瑄瑄娇媚地夸奖色狼有多厉害、有多厉害,是治疗晕船的第一把交椅、是她们的救星,啦啦啦嘟嘟嘟等等……
浓浓道谢、送客之后,舱房再度恢复安静。
“好一点了没有?”浓浓送来一杯温热的开水。
余颂贤点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又懒洋洋地趴回去。
“贴布有效喽?”
她再点头。
“怎样?原先生人很好吧?”浓浓打算将“摸耳事件”大肆渲染让其他两个好友知道。刚才的情节真的好浪漫、好浪漫~~
“势均力敌的好手。”余颂贤谨慎评估。
“势均力敌?你还要跟他争范瑄瑄?”
“当然。”
浓浓眨眨眼,哇哇叫。“他完全当你是女人耶,你还当他是情敌啊?!”
余颂贤舒服地闭上了眼。“谁教他‘肖想’我的瑄瑄。浓浓,我是男人,瑄瑄是我的。”
阿贤说得理所当然,浓浓必须撑住墙壁以免自己跌个满头包。
这人、这人──还在作她的变性大梦,追求者和情敌完全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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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余颂贤神清气爽地站在五楼甲板上,所有晕船现象因贴布的药效而全数消失,最重要的是,除了昨晚的昏昏欲睡之外,没其他的过敏反应。药盒上说明,这药效长达七十二小时,这代表在回基隆港之前,她绝对不会再受晕船之苦,快乐啊!
她敞开双臂,接受阵阵的海风,开心地咧嘴而笑。
“开心吗?”
浓浓扭著巴西舞蹈,晃了过来。早上九点半到十点之间,有工作人员教导游客跳巴西舞蹈,热闹的森巴音乐让每个人都笑开怀。
余颂贤像个色老头一般,往浓浓摇摆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宝贝,你想我会不开心吗?”
浓浓狠狠拍掉她的手,忧心地叹了口气。“你欠扁啊!我的豆腐你也敢吃?!”
余颂贤无辜地耸肩。“浓浓,我可是什么豆腐都吃的,能让余某出手的,代表你还有几分姿色好吗!”
一番理直气壮的言论之后,余颂贤举高手臂、摇摆起腰,和浓浓跳起热情的森巴舞。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深表感谢?”浓浓眉头皱得紧紧的。
“嗯嗯。”
事态严重了,再不把阿贤和原先生送作堆,天知道她还会变态到什么程度?!
“对了,你的瑄瑄呢?”浓浓问。
余颂贤忘情的摇摆突然卡住,她懊恼地叹了口气,一手扒过额前的刘海。“找不到她,她的室友说她一大早就离开房间了。”
浓浓凉凉地说:“也许你的瑄瑄有其他计划?”
余颂贤又叹了口气。“计划我是不知道啦,只希望她别羊入虎口就好,这年头色狼很多,要小心啊。”
十点后温度开始升高,四月时节已有几分炎夏的酷热,余颂贤抬手遮阳,欣赏邮轮的风貌。这艘双子星号,根据行前的资料说明,是于一九九二年在西班牙建造的,耗资超过一亿美金,于一九九五年七月下水,能容纳788名旅客加上470名服务人员。
如果没有晕船的困扰,邮轮旅行的确很适合像她一样喜欢定点旅行的游客,当然还包括行程中不能碰到讨厌的人……
余颂贤冰冷的目光停留在距离两层楼高的定点上。
“色狼?你担心你自己会不会变成色狼吧!”浓浓讪讪说著。
原以为阿贤必定会反唇相稽,但她毫无反应。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浓浓觉得好奇,她顺著阿贤的目光往上一看……
哈哈,今天肯定是特别的一天!
浓浓挥手打招呼,热情喊著:“原先生,早!”
根据之前她和旅行社洽谈的资料,有一种行政套房是附有阳台的,舱房坪数和奢华是一般的双倍,价格当然也是双倍。
“你口中的色狼不会是指好心的原先生吧?”浓浓呵呵窃笑。“他昨天摸你耳朵真的好暧昧哦!”
余颂贤没心情和浓浓抬杠,她的眼眸中有一把熊熊的怒火。“是怎样,为什么他有专属的甲板?”
浓浓必恭必敬地解释:“哦,老板,那是阳台,七楼的行政套房是附有阳台的。”
余颂贤气炸了。“那为什么我没有?!情敌住的是‘萝丝房’,我住下等的‘杰克房’,你说这气势一比下来,我不是当场矮了一截!”
浓浓调侃地哼笑。“你以为大家不想住‘萝丝房’吗?钱拿来啊!你把公司的钱全投资到新的计划里,你以为咱们还有什么多余的钱可以这样挥霍?就算让你想住那种贵死人的房间,你以为身为财务头头的我会让你这么浪费吗?双倍耶,阿贤老板,双倍耶!”
一提到资金的调度,浓浓的节约精神立即火力全开。
余颂贤火气也不小。“你看看,因为舱房的等级不同,我的女人跟人跑了啦!”
浓浓看著原先生怀里的瑄瑄。“早点认清事实,回头是岸!”
原先生戴著酷酷的墨镜,穿著白色的POLO衫,简直帅翻天,而一旁的瑄瑄一身的性感行头,让浓浓只能摇头叹气。
余颂贤收回视线,将架在头上的墨镜戴回鼻梁,来个眼不见为净!
那男人老是用怪异的目光盯著她,深蓝的眼眸让人快透不过气来,就算有两层楼的距离再加上他的墨镜,她依然感受得到那股力量。
听说他是国际级的大导演,有自己的制作公司,就算在群雄林立的好莱坞,依然受人崇敬。
妈的,那也不要跑回台湾和她抢瑄瑄啊!秽气。
“我要回我的‘杰克房’睡回笼觉了,没事不要吵我!”
余颂贤转身就要走,一名侍者此时端著两杯装饰得很有南洋风味的调酒走向她们。
“余小姐、柯小姐,这是给您的。”船上有许多大陆籍的服务人员,侍者一口标准的京片子。
浓浓立即说明。“我们没有叫饮料。”
侍者笑得好甜。“这是原先生请两位享用的,原先生还有交代,如果两位有任何需要,请告诉我们,不要客气。”
余颂贤当场变脸。她把墨镜推回头顶上,双手插腰,怒气冲天地瞪著七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噼哩啪啦地迸出一堆火花。
那该死的大色狼竟在这个时候,对她送上他迷人帅气的微笑……和一个飞吻?!
余颂贤怒不可遏。她瞪著高高在上的男人,巴不得所有的脏话全部出笼。妈的,有钱了不起是不是?美金很好用是不是?来两杯调酒是要向瑄瑄炫耀他有多么慷慨是不是?!
想炫耀、想慷慨?好,那就如他的意!
“浓浓,我们整团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总共多少人?”
浓浓不怕被毒死,已经开始享用让人透沁凉的薄荷调酒。“二十八名啊,怎么样?”
余颂贤接过餐盘上的高脚杯,抽掉杯上的装饰物,她举高杯子,嘴角漾著让人心寒的冷笑。
“二十八名?太好了。”
然后,她把整杯美酒往海里一倒,全送给海中的鱼类。
她挑衅地瞪向他。原昱创依然保持著嘴角的微笑。
“阿贤?!”
余颂贤将酒杯还给侍者。“原先生等著付帐吧!”
她戴回墨镜,转身走人。
浓浓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