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已经退位当太上皇的李隽忽然吁叹地说。
昙月嗔他一眼,眼前的高大男子依旧英挺豪迈,让女子见了心动,可不见半点老态。“你也才过四十,怎么会老?”
“你看你一点都没变,就跟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一模一样,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而我却已是两鬓霜白,怎么会不老?”李隽贪看着眼前这张秀颜,即便看了这么多年,仍然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因为昙月的美是从内心发出,而不只是表面,那是自己才看得到的美。“你还爱我吗?”
“就算将来发秃齿摇,我的心也跟当年一样,不曾变过。”昙月用柔软的手心抚着李隽含笑的俊脸,那是因为他日夜操烦国事,才会多了几缕银丝,但也更显稳重。“你真的不后悔?”
李隽与昙月心意相连,知道她在问什么。“如今已是大唐盛世,我这个皇帝当了十八年也够久了,何况晔儿就像另一个你,把皇位交给他,我是再放心不过了,而且我曾经答应过要陪你去吐蕃,当然要说到做到了。”
“可是明天就是晔儿的登基大典,我们不等到过了再出发?”昙月是很高兴李隽愿意实践诺言,但也不急于非在今天离开不可,再加上长子虽然已经十七,成熟独立,不需要她操心,可是身为母亲的总是会挂念儿女,想确定他们是否平安。
“既然要走就趁早,我们可是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今天,可以像现在这样和你朝夕相处,不必分开。”李隽已经厌倦得在天亮之前离开她的身边,孤伶伶地回宫,那种冷清的滋味不好受。“难道你不曾这么希望过?”
“当然有了。”昙月没有在这点上跟李隽争论,如今母亲也不在人世,孩子们也长大了,各自去追求理想,朝廷也办了好几个学堂,设置了“童子科”,心愿都一一达成,她还要等什么?“那就出发吧。”
备妥马匹的几个贴身侍卫走了过来,他们从年轻就跟关李隽到现在,他要去吐蕃,当然也要跟去保护了。
“老爷、夫人,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他们在外头自然要改口,以老爷和夫人称呼李隽和昙月了。
李隽颔了下首,取来帷帽便戴在昙月头上,让纱网仔细的垂落下来。“这样就不会让别的男人瞧见你的脸了。”他就是心眼小,独占欲又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多瞧一眼。
小手撩开纱网的一角,昙月朝他嗔笑。“要我换上男装吧?”她都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又不是未出嫁的小姑娘,还怕让人看。
“你穿这样比较好看。”李隽等到昙月上了马,自己才坐上另一匹,其它的人则带着行李跟在后头。“可以上路了!”
昙月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家门,想着再回来只怕又过了好多年,但是终究还是会回来,因为这儿是她的家。
“不准你再看了!”李隽吃味地说。“从现在起,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不准再被其它的事给分心了。”
“是,老爷。”昙月娇声回应。
李隽透过纱网,望进昙月那双绽放光芒的柔美笑眼,心也像要融化了。
“夫人,我们来比赛谁骑得最快……驾!”说着,便踢下马腹,策马奔驰。
“驾!”昙月也甩动缰绳跟在后头,知道这个男人为她放下皇帝的自尊,容忍她的一切,往后的岁月里,她要全心全意地来爱他、弥补他,让李隽知道,因为有他,她这一生才能了无遗憾。
两匹骏马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往吐蕃的方向驰骋……
虽然唐圣宗在位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八年,不过政局稳定、社会繁荣、百姓安居乐业,使唐朝达到最鼎盛的时期,因此史称:“熙和之治”。
而这段皇帝与不肯成为皇后的女官司的爱情故事,也会一直流传下去,成为千古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