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竟然又被这臭妖怪得寸进尺的再跟他相好了一次!
一个简单的吻居然能让他意识涣散,连衣服被剥光了还全然不知?
自己的危机意识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被碎夜一碰,他的理智就像被蒸发了般。
讨厌自己眷恋他的吻,却也痛恨自己无力反抗他的索求,更厌恶自己的是——自己竟然也淘醉在其中。
“唔……”宇文偷儿咬紧牙根猛捶著地。
想来想去,这一切都是那有催情效果的毒造成的,要不然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沉沦在那档子事里?
“可以吃了。”
碎夜突然出声招呼,吓了宇文偷儿一跳。
碎夜一回头,正好对上宇文偷儿瞪得老大的双眼,“你没继续休息?”
“你少用那种对待女人的口气跟我说话。”宇文偷儿拉紧衣襟狠瞪著碎夜,移动身子往火堆旁靠去。
真是够了!完事过后对他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小心翼翼的,当他是初经人事的少女吗?
他不感到恶心也都想吐了!
纵然宇文偷儿双眼流露出的尽是嫌恶,但碎夜还是觉得相当有趣的大笑出声,眼角还泛著泪光,“我只是担心你受不住罢了,火气何必这么大呢?”
“住口啊你!”宇文偷儿红著脸,随手扔了颗石子想打碎夜,却未一击中的被闪过,这不免让他更加火冒三丈。“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老爱讲这些令人害臊的话。”
碎夜轻扬起眉直视著宇文偷儿,眼露疑问。
“害臊?我怎么不这么觉得啊!”
对他而言,担心枕边人的身体是否因为自己太过孟浪而不舒服是再自然也不过的,根本没什么好害臊的。
“你……”被碎夜这么一反驳,宇文偷儿气得连握紧的拳头都无力打出去,想骂他却又说不出半句。
真是对牛弹琴!
对一只妖怪大谈人类的感情思绪果然是行不通的,既然如此,自己也别白费唇舌解释了。
宇文偷儿压下心中的怨气,一把抢走碎夜拿在手上的肉大口一咬,专心吃东西不再说话。
见宇文偷儿赌气的模样,碎夜只是摇摇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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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虽是正午时刻,但屋外却下著绵绵细雪,所幸破庙屋顶没什么大碍,所以不会有雪花落入屋内的问题,但四周墙壁斑白龟裂,缝隙不少,所以寒风总是有一点没一点的吹入。
离火堆最近的宇文偷儿,正坐在碎夜的毛皮大衣上啃著兔腿肉,吃得津津有味的。
整个屋内除了火花燃著木屑的声音外,就是吃东西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碎夜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道:“昨晚……”
宇文偷儿一听到这两个字,马上停下进食的动作,屏息以待碎夜的下文。
“昨晚你中毒后所说的‘那家伙’是指谁?”
宇文偷儿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嘴上的油渍,“那家伙?啊……对!就是那该死的混帐家伙!”咽下口中的肉,他深锁眉头望著碎夜,“就是那委托人啊!”
“委托人?”碎夜也跟著皱起剑眉,“他在那儿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他为何在里头。”宇文偷儿用右手撑著膝盖抚抚下颚,“我一进去他就朝我投掷东西,然后就飘起那阵紫烟。”
“特意做成弹药状的紫霄玉露……”碎夜沉思了下,“莫非这又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你是说,这很有可能是跟上次那假挑战书—样,有人要陷害我?”宇文偷儿狐疑的瞪大眼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不耐。
真是奇怪了,难道自己在不知下觉间树立了不少的敌人吗?要不怎会遇上这种事?
“也有可能跟最近偷袭你的那些妖怪有关。”碎夜补述道:“因为在你进入房间之前,我并没有发现里面有任何人类的气息存在。”
“可是委托人真的在里面啊!”
宇文偷儿很确定自己瞧见那家伙坐在里头的柜子上阴笑著,那笑容既恶心又令人感到发寒,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这就是可疑之处。”碎夜的金色瞳眸闪著光芒,深拧剑眉低下头,寻思半晌后才续道:“既然我无法嗅出有人,但那委托人却如你所言的在里头,这不就表示那人其实根本不是人?”
宇文偷儿讶异的出声:“那会是……”
“道士使出的小鬼吧!”碎夜断定,继续说:“因为那并不是生物,所以无法察觉它的存在。”
碎夜这番解说让宇文偷儿登时瞪大眼,静默半晌才狐疑的开口:“可是,我并不记得自己曾跟什么道士有过节啊!”
要说他因为太过高傲而树立不少同业敌人的话,他还没话说,但跟道士……他唯一认得的道士就是他师父邢伏琥:虽然他也略懂皮毛,但从不曾在别人面前使出任何一点法术,更遑论与道士有牵扯了!
既然如此,那最近遇上的事情怎会跟道士有关系呢?
“也许有人委托道士这么做吧,并不是所有的道士都是正义的一方,有些为了私欲也会搞些下流勾当的。”碎夜笑著断论,而后又说:“幸好你身体里的残毒我也帮你吞食了,总之你现在没什么大碍就好。”
见了碎夜的笑容,宇文偷儿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一会儿后他才抬头望向碎夜,“你的伤……”
“嗯?”碎夜疑惑的回望著宇文偷儿,顺著他的视线望向自己的左小腿,“啊……你是说这个。”
碎夜掀开遮掩小腿肚的衣摆,那上方留下一个箭口大小的伤。“昨晚一到这里我就先把箭给拔除了,不碍事。”
看著似乎还会流出鲜血的伤口,宇文偷儿沉默半晌,才咽了口口水小声低问:“真的不会痛吗?”
看著宇文偷儿担忧的表情,碎夜笑著安抚,“好歹我们年兽的恢复力比人类还要强得多,你不用太担心。”
“谁……谁担心你来著?少胡说八道了!”像是被看穿内心一般,宇文偷儿涨红脸反驳。
虽然乍见到碎夜的伤口时心揪了那么一下下,而在稍早欢愉过后他吸取他体内残毒的吻也让他有那么—点点不舍……
但这并不代表他关心他!
这心情应该就像是一个得力助手受伤,那他处理事情可就麻烦的感觉一样,所以他也只是担心他不能再继续协助他完成委托罢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宇文偷儿赌气似的这么想著,但没一下子又回想起碎夜帮他挡箭矢、负伤背著他找避难之处。
要不是因为有他在,他极有可能被官兵抓去严刑拷问也不一定。
“不过……还定谢了!”宇文偷儿转头回避碎夜的视线。
“咦?”被宇文偷儿的发言吓到,碎夜狐疑的瞪大眼,“你说什么?”
“没!”宇文偷儿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一根木枝拨弄火堆,双眼仍旧没看碎夜,“我什么都没说。”
语毕,虽然碎夜还是听不懂宇文偷儿在说什么,但在晃动的火光之中,他似乎瞧见那正在拨弄火堆的宇文偷儿脸上扬著一抹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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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香味四溢,粉色花办随风飘飞。
满座山丘放眼望去,全是绽满花朵的桃花树。
碎夜立在其中一棵树下,静静的望著他面前那棵桃花树。
那棵桃花树说起来并不怎么特别的引人注目,但碎夜却莫名的一直凝望著这棵桃花树。
周围的景色好熟悉,而这桃花的颜色,似乎很久以前在哪儿见过。
风吹拂而来,摇落了缀满枝丫的桃花,也吹起了碎夜宛若狮子鬃毛般蓬松柔软的发。
一双金瞳闪著妖异的光辉,俊秀的睑蛋因为花瓣的点缀而更添一丝忧愁的美感。
碎夜忍不住抬头望向桃花树,并没有扬起笑容,不自觉地带著怜爱轻触那因承受不住花朵重量而下垂的枝丫。
像是眷恋桃花的香气一般,碎夜缓缓闭上眼,仿佛听得到桃花树的低吟,静静的沉醉在歌声中……
总觉得在久远以前,他似乎常常到这里,什么都不做,让思绪沉浸在这片桃花海中……
突然,有道细微的脚步声踏破这份宁静,来者好奇的声音也跟著漾开。
“呵!纵使你再怎么喜欢这棵桃花,那也得跟这座桃花园的主子问候一下吧?”来者笑了笑,续道:“今日可是西王母娘娘的寿筵呢!”
西王母娘娘的寿筵?
啊……这么想来,这是在他还未被洪家禁锢之前的事吧!
那时他年纪尚轻,也不过是只才出世数十年的年轻年兽罢了。
礼貌的回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碎夜先叹口气,又依依不舍的望著桃树,“是啊!是得去问候一下……”
语音未了,碎夜跟著对方离去,然桃花树却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将一枝缀满桃花的枝丫落在他面前。
宛若刻意放缓降落的速度,碎夜想也没想的伸手就接住那断枝。
“啊,这桃花很喜欢你耶。”男子笑道,但笑容之中却有点苦涩,“可惜咱们的身分并不适合拥有。”
微愣一下,碎夜拿起那断枝端详片刻,虽不太明了男子的话,却也跟著苦笑了下。
“谁教我们年兽虽有上神妖兽的美名,却依旧无法与圣兽齐名呢!”男子像是叹口气摇著头,离开了桃花林。
碎夜愣了下,也觉得有理的跟著步上前。
想著一整年只有几天可以往返仙界、人间,其余时候都只能在人间活动,他就觉得有点无奈。
谁教他们年兽跟其他龙、凤、麒麟等圣兽不同,是在人间出生的。
这生长在仙界的桃花,宁愿断枝也不舍跟我分离吗?
碎夜叹口气,将断枝凑上嘴唇轻吻了下。
“快走吧,碎夜,怠慢了可就侮辱咱们年兽的名字了。”男子回头笑了笑,并催促碎夜。
碎夜听话的点点头,将断枝收入怀中,想加快脚步跟上前,又像是被呼唤般的回头望了桃花树一眼。
桃花树这时就像是回应他的眼神一般,开始洒落桃花。
那宛若花雨般的缤纷花瓣像不舍情人离去似的,随著风儿的飘送,细细吻上碎夜俊逸的脸庞。
※※※※※※※※※※
十二月末,再过几天便是除夕。
窗外不停的下著细雪。
客栈里的一间上房正燃著温热的火炉,床边有个鲜红身影正忙著更换湿布,神情担忧的照顾躺在床上的人。
“唔!好热,火红……”
床上的男人看似比红影更加壮硕,照道理来说身体应该不差,却好似相当痛苦的躺在床上冒著冷汗呻吟。
“喂!别闹了,不是任何毒性都对你无效吗?”宇文偷儿皱紧眉头,手不停的拧干湿布后马上帮碎夜擦拭频频冒汗的俊脸,“怎么会这样?”
忆起前日这家伙还信誓旦旦的说紫霄玉露对年兽的效果不大,怎么在吸取他体内的残毒后突然高烧不退?
打自白天扛著碎夜住进客栈后,他就一直昏睡到现在,嘴里时而喃语,时而微笑,宇文偷儿看了担忧不已。
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在意起碎夜,这点宇文偷儿也没多想,毕竟光照顾他就来不及了,又怎会有空想到那儿去?
宇文偷儿一下子点火炉把房内温度加高,一下子吩咐店小二送祛热药和冷水过来,本还想请大夫来瞧瞧,但又碍于碎夜是妖怪而作罢。
擦去碎夜身上不停冒出的汗珠,宇文偷儿越看越心惊。
该不会印证了碎夜之前说的,没配合噬霄玉而单单使用紫霄玉露的话,在三日之后便会自焚而死?
“喂!你可不要害我愧疚一辈子啊!”面对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碎夜,宇文偷儿深拧眉头紧张的说道。
毕竟这一切都得归咎他接了那骗人的委托而不慎中毒,碎夜只是好心的帮他把毒给吸出转移到自己身上罢了。
碎夜本也以为药力大概只会像之前那股持续一会儿而已,没想到竟会引发高烧不退的情况。
看著碎夜的痛苦模样,宇文偷儿越看越痛心。
“喂,你可别死啊!”宇文偷儿双眼泛著泪光,不自觉地凑上前主动吻碎夜的唇,“把毒还我一些好了,碎夜,我不要你死!”
“偷……偷儿,?”像是回应宇文偷儿一股,碎夜清醒了片刻。
但这声呼唤却让宇文偷儿立刻抽回身子,擦拭快要掉落的眼泪,并嘴硬的道:“干嘛?我可没有不舍什么,你别误会了喔!”
呵……明明就是在担心,还逞强爱面子。
碎夜忍不住在心中笑道,但没有说出口,嘴角微微轻扬,意识在模糊与清楚之间挣扎著。
“我不勉强你帮我,毕竟……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你在说什么啊?碎夜?”宇文偷儿皱起眉头,一手抚上碎夜的脸,但没一下子又马上缩回。“烫!”
宇文偷儿惊讶的望著他?
他的温度已经高得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了,难怪他会神智不清,一直胡言乱语。
不过他方才的那句话,却像是在暗示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帮、不勉强、对我而言不公平?”宇文偷儿狐疑的开口喃喃重复碎夜适才说过的话语,“这是什么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对我而言不公平,但却可以帮他的是什么事呢?”
该死的!宇文偷儿在心中狠狠的咒骂一声,对自己不灵光的脑袋实在感到痛恨。
拍著自己的脑袋,宇文偷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站起身来回走动。
“啊!”
猛然,宇文偷儿像是想到什么,停下脚步怔了怔。
不会是指……行房吧?
这个可能性让宇文偷儿登时红了脸蛋,蹙紧眉头直望著躺在床上已奄奄一息的碎夜。
“这……”
他到底该做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