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熟悉的嗓音就在耳边,长孙倚风随便应了声,翻身换了个姿势,却觉得躺得有些不太舒服,才移动身子就感觉到一只手臂环上他的腰。有了支撑自然轻松许多,昏沉思索自己所在的位置,一时之间反倒什么也记不起来,唯一确定的只有自己正蜷在雷子云怀里,其他的……
叹了口气。自己很少睡得那么沉,好像是昨晚……或是今早,在雷子云屋里窝了半天才等到他人,依稀记得随便和他聊了会儿,许是因为自己昨晚一夜没睡好,似乎是说没两句话就依着他睡着了,接下来的事记忆中遍寻不得,也不像是有爬上他床的样子……
杂乱回想,长孙倚风勉强睁开了眼睛。天已大亮,该是已过晌午。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眸飘忽栘转,却抵不过浓浓的睡意,只几眨眼就重又闭上。
恍惚中像是听见雷子云轻笑的声音,而后感觉到一只满是粗茧的手抚过发丝滑上脸颊。长孙倚风轻蹭着那只温暖的手,只略抬起脸,温热的唇就压了下来。
)张开唇办与之纠缠,温柔缠绵的感觉竟让人一时舍不得睁开眼睛。
好像不知从何时开始习惯了这种亲昵的接触。
只要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偶然间互相对上视线就会自然的印上对方的唇,不论是谁先主动。
大部份都是很轻很轻的吻,偶尔偶尔,才会有那么一两次会像现在这样深入缱绻,缠绵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长孙倚风并不是没有注意到,那只在自己不太清醒的时候。
不晓得为什么,当自己清醒的时候,雷子云不太碰他。自从他们有过那第一次不晓得该怎么形容的关系后,雷子云没有过任何要求。长孙倚风尝试着挑逗过他好几次都没有结果,虽然并不是非要和他上床不可,可是不止一次被温柔却不着痕迹的拒绝,就算是他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雷子云没有吸引力。
先说出喜欢的是雷子云;造成现在这种状态的也是雷子云。他也无法抓着雷子云抱怨他为什么不跟自己上床,因为真的做了的话好像又有哪里不对,毕竟那一次的经验并不美好到哪里去。
认真烦恼这种事好像也很奇怪,长孙倚风把这些杂乱的想法归究到他现在不太清醒上面去。
就在觉得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雷子云放开了他。其实长孙倚风很想翻身再缠上去,同时却也懒得移动,就这么继续窝在他怀里半睡半醒的胡思乱想。又隔了好一阵子,漫离的思绪许是不经意飘到哪个相关连的点上,长孙突然想起自己来找雷子云的目的。
「我睡多久了?」伸了个懒腰,长孙倚风从雷子云怀里爬了起来。
雷子云伸手拢齐他有些杂乱的发,「几个时辰而已。」
松松筋骨,望向就在眼前的床,长孙倚风皱起眉头。其实自己应该爬上床去睡的,要不是他来的时候雷子云就坐在长椅上,他也不用睡在椅子上。
抱怨似的瞪了他一眼,雷子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好笑的替他倒了杯茶。「有什么事吗?」
「我没说吗?」长孙倚风接过茶杯疑惑开口。
「你只说高少庄主的婚礼近了,然后就睡着了。」雷子云似是想起当时的状况,边笑了起来。「昨晚没睡好?」
「嗯……」想起没睡好的理由,长孙倚风觉得有点丢人,低头小口啜着茶汤,含糊不清地随口应声。
「那,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呢?」雷子云也没追问。
「啊、我要出城两个月。」
「要到风云山庄去吗?」雷子云问。
「嗯,寒宇的婚期近了,我和三哥三嫂约好风云山庄见。」
提起魏谦,雷子云也跟着想起他们手头正办着的案子,「不晓得魏兄的案子办得如何了。」
长孙倚风则是想起了乔十八。他并没有把乔十八的事告诉雷子云,他也没有多问,无论如何这一趟路大概都好走不得,虽然没有根据,但他却有一切事情都会在风云山庄解决的预感。
望着突然安静下来的长孙倚风,雷子云对长孙倚风有些什么没告诉他的事心里有底。是什么他并不想多问,其实清楚,只要他问长孙倚风就会说;他也知道长孙倚风没说也是仗着自己没问。在这种细微的拉扯之间,他们都还在找寻最恰当的位置。
如果长孙倚风不想说,他也尽量不问,过于相逼在这个当口没有必要,只是多造成长孙倚风的负担而已。暗自叹了口气,雷子云开口的语气却是不变的稳重:「自己一个人,路上一切小心。」
长孙倚风愣了愣,有些事可以不说,有些事却是不能不说,略一迟疑,「我不是一个人去,云飞会陪我。」
雷子云像是顿了一下,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连慕容云飞同行的理由也没问上一句,「是吗,路上有伴也好。」
「嗯,我会很快回来。」长孙倚风不能解释为什么要让慕容云飞陪,只好笑着许下必定早归的承诺。
雷子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反倒长孙倚风心下不免介怀。不能解释,突然问他是不是在意又很可笑,为难了好半晌,最后还是选择放弃。「那我先回去了。明日下午启程,你……有事忙就别来送我了吧。」
雷子云像是本来想说些什么,后来终是什么也没说,跟着站起身。「那么远的路,早点回去歇息吧
长孙倚风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雷子云却突然拉住他的手,他回头正想要问,雷子云的唇却突然贴了上来,甚至一把将他整个人按进怀里,紧密相贴。
长孙倚风只愣了下,手臂随即缠上雷子云的肩。这次不似方才的缠绵,而是像要被吞噬般的浓烈。雷子云左手环着他腰,右手顺着他的发、他的颈,渐次滑到他喉间,扯开领扣的手指来回搔抚他纤细的锁骨,刻意地挑逗地摩娑。
长孙倚风浑身泛起一阵颤栗,像是有一把火从身体最深处燃烧起来。对于这种事没有多少经验,只能顺着雷子云的动作反应。而他好不容易松开的唇舌,竟又顺着手掌停伫的位置滑落,轻柔的吮咬落在喉间,辗转游移才又缓缓吻上锁骨突出的部份。
长孙倚风猛地咬住下唇阻止自己险要出口的呻吟。雷子云也许是发现他的反应,沉沉地浅浅地笑了起来,温热的唇吻向他耳垂,轻声开口,「早点回来。」
长孙倚风紧环住他肩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们……可以现在……」话没说完就被雷子云下一个吻封住。
直到长孙倚风差点就要就地压倒雷子云的时候,雷子云松开了唇,笑着扯住长孙倚风不太安份的手,又重覆了一次。「早点回来。」
长孙倚风深呼吸了几下抑制自己的喘息,仰头瞪着他,「你是故意的吗?」
「我是。」雷子云笑着拥住他,在耳边轻声低语,「我可不是什么都不介意,早点回来好吗?」
长孙倚风觉得脸上发烫,有时候他会觉得雷子云的举动不太像他认知中的雷子云,当然这时候可以用玩笑话混过去,但事实上他最不会应付的,就是雷子云这种温柔而认真的态度。长孙倚风叹了口气,轻轻将头靠上他肩,「我会的。」
[从他们发生关系的那一天起,欲望就不断地堆积成山。他想要雷子云,可是心底隐约又有某种感觉,跟着雷子云一起拒绝他。
他知道自己心底那种感觉也许是害怕,但他从来就是顺从欲望的人。只要雷子云要,他应该立刻可以把那种虚无飘渺的感觉丢去天边。可他不明白雷子云为什么不碰他,或许,也就是因为他过度的温柔让自己发现了自己心底的恐惧。
长孙倚风摸不清,但他还不想问,至少此时此刻不想。
挣开雷子云的怀抱,长孙倚风藉着整理乱发的动作掩饰那份迷惘。「我该走了。」
雷子云不再多说,只轻轻替他扣好方才解开的衣襟。「路上小心。」
「嗯,我会。」长孙倚风给了他一个微笑,「最迟两个月,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让雷子云温柔的目光和微笑送着出门,长孙倚风抱着愉快的心情,悠闲走上归途。
在同一个时间,慕容云飞很忙,忙得心情糟到极点。
温六尾随他身后从前厅跟到后院,直绕了府里两三圈,慕容云飞才终于停下来瞪着他,「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老大,你当真要出去玩两个月呀……」温六苦了张脸,一脸哀凄的瞅着慕容云飞。
「不过两个月,我很快就回来了。」慕容云飞没再理会他,继续在府里没的儿乱转。
「老大,你跟长孙公子感情太好了啦,这样真的不行,我要告诉先生唷……」温六跟在后面叨念着。
「你烦不烦呀!」慕容云飞回头瞪了他一眼,「有事就找你四哥,有麻烦就找五哥,遇到不晓得找谁的事就叫侯爷,找侯爷要挑少夫人在的时候,没事不准去烦先生,不管什么事都不能问相爷,知道吗?」
「知道了……」温六不甘不愿地答应。
直至整府里绕过第三圈后,慕容云飞才终于放弃。几乎连草丛都翻了两次,要找的人还是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回头冷冷瞪着温六,「给我老实说,侯爷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温六忙不迭用手捣住嘴,以示他绝对不说出来的决心。
慕容云飞又瞪了他一眼,暗暗决定他一定要真的去玩个痛快再回来,也算是小小惩戒这几个带头背叛他的家伙。
想了半天,慕容云飞挥手驱走了温六,独自走回东院。颜磊正在院里看书。
「有事?」听到慕容云飞的脚步声,颜磊抬起了头。
「你有没有看到书吟?」慕容云飞嘴上说话不忘左右探看。
「不在我这里。」颜磊摇摇头,把视线调回书里。
「府里我都找遍了,连草丛都翻开来看过,明日下午我就要出城,找不着他我就不用走了。」慕容云飞满肚子怨气,带着求助的眼光直瞧向颜磊。
「就一定得出城?」颜磊目光不离书页,彷佛只是随口发问。
「当然,我可不要放过那小子扮成女人的样子,早知道他贼,当初应该限定他要待在城里的街上走一个月。我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他,我养那么多人干嘛用,不在府里两个月死不了人的。」慕容云飞一撇嘴角。
颜磊淡淡一笑。「你们其实感情不错嘛。」
慕容云飞呆了下,不太确定这句话的背面有没有什么含意,听起来没有,但是他希望有。于是他对颜磊咧嘴一笑,「你如果在意的话我就不去了,管那小子要扮成什么。」
颜磊只是静静将书翻过一页,没有什么反应,突然转口问道:「今天跟相爷请安了没有?」
慕容云飞已经习惯了颜磊的没有反应,所以也只一耸肩,「相爷说今天要睡到自然醒,不准人吵他所以……啊……」被颜磊这么一提才突然想起府里唯一一个没找过的地方。相爷说过不要人吵,所以……
「我怎么没想到,谢谢你。」慕容云飞笑着向颜磊道了谢,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颜磊平平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两个月?」
回头,颜磊还是保持同样的姿势盯着书页。慕容云飞笑了起来,颜磊会开口这么问他倒是稀奇,伸手指向一旁开始凋叶的梅树,「就两个月,在你的白梅全开之前,我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可以开你那坛酒来赏梅。」
颜磊抬起头望了他一眼,随即又埋回书里,「路上小心。」
「我会。」慕容云飞这下心情大好,跺着愉快的脚步离开了颜磊的院子。
原本想着临走前还可以再过来跟颜磊说一声的,只是等到他好不容易将温小侯爷从相爷房里拖出来,把窝藏人犯的温相爷跟潜逃的温小侯爷都教训了一顿,再把所有的事
情交待给一脸郁闷的温小侯爷后,已经整整花掉了一天的时间。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挂念,但一想及长孙倚风那绝情没天良的个性,要是自己迟到八成会被毫不犹豫地抛下,搞不定又会有什么其他枝节横生。想想还是放弃再绕回去找颜磊,转身直向城外约定的地点出府而去。
城外三里处有间随缘客栈,是专门让准备进城的人歇歇腿、暍碗茶的。没什么能特别称道的地方,只是打天没亮就起灶烧水,直到三更更响才歇灶闭门,来往行人只要别错过时间,在这儿总有碗热茶可喝、有几个杠子头能果腹。也因为如此,不大不小的客栈总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而此时慕容云飞就坐在客栈里等着长孙倚风。
叫了壶茶替自己倒了杯,还没吞进喉咙里,一转头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长孙倚风,猛地一呛竟全吐了出来。
只那一瞬,他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错的,叫长孙倚风扮成女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别人根本不会发现!
莫说别人,要不是自己确定长孙倚风是个男的,他真要怀疑他事不是其实是个女人。
只是缓步拾阶而下,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像漫着股特殊的氛围,从长孙倚风身边无声泛散开来,没多时竟就吸引了小小的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
慕容云飞难得有种打从心底赞叹的感觉,赞叹的不是长孙倚风的美丽,他那张脸不管穿成什么也不会变,他赞叹的是这人换上女装以后完全就像个女人,不论是表情、动作、走路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个端庄的大家闰秀,至少看起来是。
「怎么样?」长孙倚风在慕容云飞面前盈盈落坐,本就细致的嗓音刻意放软更显轻柔,当然不能说这样就会像个女人,但起码不像男人。
「要是知道你扮成这样能这么怡然自得,我就不来了。」慕容云飞叹了口气,重替自己倒了杯茶。
略一扬眉,长孙倚风噙笑开口,「你忘了我哪里长大的。」
慕容云飞不再多说,一口把茶灌光,抓剑起身,「走吧。」
长孙倚风眨眨眼,「我才刚坐下来。」
慕容云飞已经开始感觉到周围四射而来意义不善的眼神,不耐瞪了他一眼,「是你晚,可不是我早了。」
长孙倚风挽袖给自己倒了杯茶,优雅轻啜。「你也不体谅一下,这副德性要在外面走动有多不方便。」
慕容云飞反倒一笑,「这赌是你自己打的,我可没逼你。」
「急你可以回去没关系,我自己慢慢走。」
想得美!
慕容云飞一屁股坐了回去,将剩下的茶全倒进长孙倚风的杯子,瞪着他笑意满盈的眸,「我可不上你当,快喝,喝完我们上路了。」
长孙倚风挑眸笑睨竟是风情万种,慢条斯理地小口轻啜,在慕容云飞不耐烦到想拿杯子丢他时才从容起身。「我们走吧。」
心下嘀咕,慕容云飞掏了些碎银放在桌上,跟在长孙倚风身后离开了客栈。
风花谷。
其实是潮洲首富宋家的私人产业,每到春天,宋家会举家来此赏花游玩。由于风花谷地形特殊,一入秋冬时节,谷口处总有阵阵旋风扰人,因此一旦过了夏天,风花谷便少人出入。
而此时已是秋末,红艳枫叶覆盖了满山满谷,像是要在入冬展示最后一抹灿烂。
从谷口走来,叶已尽落,秋风吹来更觉凉气逼人,阵阵旋风吹得人发丝飞散。脚下跺着腐软的落叶残红,感觉份外凄凉。
雷子云拧紧眉心,停在小径一角。就算偶有几片红叶从面前挣扎飘落,他也无心分神,只是专注凝视面前的景象。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打从走进风花谷起,他就一直有股不好的预感,而在看见那对紧握着双手的尸体时,他知道了自己隐约觉得不对的预感所为何来……
深吸了口气,默默合眸再睁时,他知道就算再不愿意,他也必须打扰这对至死都不愿意分开的夫妻。
蹲下身,雷子云仔细检视横卧的尸体,一边听着仵作的报告。
眼前彷佛可以看见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什么事就遇袭而死的魏夫人惊愕的神情;和因为眼见爱妻受袭而亡,方寸大乱的魏谦,会是忍着什么样子的痛,拚着最后一口气只为了握住他妻子的手……
「爷,出谷就是官道了,守关的并没有遇上蔡锋,他不走关道,除了回城没有别的路走。」
纷乱思绪在听见蒋三石走到身后的脚步声时迅速收拢。雷子云站了起来,「蔡锋不敢回城,他也没有能耐杀死魏家夫妇。」
蒋三石想问那犯人是谁,望了望雷子云的脸色,他想雷子云也还不知道。所以他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等待雷子云的下一个命令。
而雷子云正在思考,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靠近如此精明的魏夫人,更能够下手快到让她连防备都还来不及就已毙命,而不止是下手的当口,就算方寸大乱也仍有一定实力的魏大名捕就算眼见爱妻丧命亦非易与……也许犯人不只一个人。
雷子云想起宋家堡王的案子,如果杜晓愿已死,那究竟是谁在为他复仇?现下连魏家夫妇也死了,剩下的只有风云少庄主高寒宇,和去参加他婚礼的长孙倚风。
s一想及长孙倚风,雷子云突然心里一阵不安。虽然他身边跟了慕容云飞,但是如果凶手连魏家夫妇都能轻易对付,肯定不只是武功出众,同时必定也有慎密的计画和精明的头脑。
而且,据魏家夫妇所说,凶手作案像是表演似的从不隐瞒,全是魏家夫妇极力锁住消息来源才没有喧嚷开来,那么,为何这次他要将尸体留在无人接近的风花谷?若不是有对小情侣偷溜进去赏枫谈情,也许直到明年春天也不会被人发现。
或许……其实凶手的目的就是不想太早让人发现魏家夫妇身亡?若是在婚礼前被人发现,那风云山庄的戒备就会更加森严……依目前的状况,很难说在风云山庄的长孙倚风和高寒宇会不会有危险。
雷子云深吸了口气,转向蒋三石,「我要出城一趟,魏捕头没有办完的案子由我接下,把这件案子的消息锁住,京里就交给你,你没有问题吧。」
蒋三石挺起了胸膛,「爷,您放心,我会守着的。」
雷子云点点头,望着满山满谷血洒似的红。「把风花谷给我翻了,蔡锋一定在里头。」
「我知道了。」
雷子云望着地上未干的血迹,深深叹了口气,才转身跟上蒋三石。脑中不断思考的已不是案情,而是见到长孙倚风的时候,究竟该怎么开口,告诉他魏家夫妇已经再也无法去赴风云山庄之约了。
而长孙倚风当然不晓得他前脚才走,马上京里就出了事。
他只是悠闲的跟慕容云飞边走边闹。
起初慕容云飞备了两匹快马,长孙倚风却像是嫌麻烦不够多似的,逢人就展开妍丽的笑。就为了那抹嫣然轻笑,慕容云飞一路上要打发掉的麻烦比他之前能够想像的还要多出不知多少。不过走了三天,他已经伤了八个人——其中甚至包括一个重手打折左手的登徒子——而用眼神就能打发走的根本无法计数,不得已,慕容云飞终于在第三天傍晚买了辆马车把长孙倚风塞进去再用黑布帘幕将窗棂一遮,这才能安静度过通往风云山庄的十几天路程。
平安半月过去,当马车滴答踩上最后一段山路时,风云山庄已隐约可见。
天气晴朗,但高山上还是有着淡淡的薄雾,慕容云飞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山头,在白云与雾气缭绕中,一线光芒从山顶上直划了下来。
「那是英雄路。」长孙倚风从马车里探出颗头。
风云山庄已过世的高老庄主高渲是个机关奇才,风云山庄就是他所遗留下最完美的作品。每年一到高老庄主生辰,风云山庄便会开放让群雄试一试传说中的英雄路,踩过英雄路的不见得真是英雄,但至少轻功胆气等于得到公认,也所以,每年引来想一试身手的各路人马从来也没少过。
英雄路严格说来只是条绳子。虽说是绳子,却不是条普通的绳子,它是由神针柳夫人亲手织就,用的是什么丝什么线没人知道,只晓得那绳子坚韧无比,几十年来踏过它的英雄不知凡几,却从来没有断过一丝一线。
而仅一条绳子能被叫英雄路的原因,除了神针柳夫人的巧手制绳以外,还因为风云山庄的地形。
地处深山,又紧靠在悬崖边,风云山庄终年云雾不散,一般人看得到的山庄建筑其实只是偏庄,真正的主庄其实位在偏庄后方英雄路的另一端。
虽然前几年在现任高庄主努力下,好不容易沿着崖边搭了一座桥,但对英雄路跃跃欲试的人依然不减。
只是在高老庄主过世后,风云山庄服丧关闭,英雄路也多年没有人再能有机会尝试。
「你觉得你过得去吗?」曲臂半趴在慕容云飞肩畔,长孙倚风斜睨看来很有兴趣的慕容云飞。
「你呢?」慕容云飞笑着反问。
「我才懒得去过那个什么鬼英雄路。」长孙倚风只一耸肩就又窝回车里。
慕容云飞笑笑,一提缰绳催马快进,虽然没有说出口,却暗暗决定,有朝一日定要一试那条着名的英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