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倾儿有些无言,敢情姑娘的意思是,今日前来的皇子都长得很丑?
苏映宁不会穷追不舍定要得到满意的答案,因为能说的事儿,朱倾儿没必要隐瞒。
苏映宁将炭笔和小册子交给朱倾儿收好,率先爬下树,等朱倾儿也下来后,两人慢步走回渐渐恢复平静的园子。
不过,发生这样的意外,别说千金贵女,就是公子哥儿也无心留下来了,众人纷纷寻了自家人准备离开,可是时间未到,自家的马车还没过来接人。
只能一边派人回去通知,一边堵在芳园的门口等候,场面就是一个乱字,然而性命保住了,没有人敢抱怨。
「云四姑娘应该没事吧?」苏映宁毕竟不是这个圈子的,不好挤过去凑热闹,只能远远的看着。
「姑娘放心,虽然有几位姑娘受伤,但都是丫鬟为了护住主子,受到推挤才摔伤或撞伤,应该不会很严重。」朱倾儿其实很想挑明,那些黑衣人根本是冲着姑娘来的,因为那些黑衣人的举动很一致,并非见人就伤,而是都在寻找着目标人物。
苏映宁实在太佩服,这个丫头竟然可以短时间就看清楚那种混乱的情势。
朱倾儿天真卖萌的对着苏映宁眨眼睛,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敬佩之情。
这时,门口那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人群之间起了一阵骚动,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然后一辆马车出现,人群渐渐散去,而苏映宁终于看到云珍了。
确实安然无恙,她也心安了,当她正想走过去时,有个人冲到她面前,紧张的上下打量。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儿受伤?」
苏映宁不曾见过如此狼狈的云靳,而这样的他,莫名令她心动……是啊,一个人为了你完全忘了自己,岂能不心动呢?
「我有什么事?又不是冲着我来的。」
云靳闻言一僵,其实今日是冲着她来,这是皇上安排的戏码,目的是惊动容妃,将容妃引出来。皇上提出此计,他极其反对,可是没有更好的主意,说服不了皇上改变心意。然而,明知是出戏,他还是放心不下,成影安排保护她的人无法跟进芳满园,万一杀手失手伤了她,如何是好?他越想越不安,急匆匆赶过来,却见芳满园外面乱成一团,众人惊恐万分,他感觉心被紧紧的揪住,方寸大乱,完全失去理智,一路横冲直撞找人,直到赵英拉住他,指出她在何处。
「有问题吗?难道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苏映宁感觉他的表情不太对劲。
她的敏锐令他心惊,他赶紧逼自己定下心神,回道:「不是,你想太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跟四姑娘一起来的,还是劳烦四姑娘送我回去吧。」
虽然想亲自送她回去,但也知道她说的有理,云靳只能将她交给云珍,见她们坐上云家的马车离开
「什么?昨日芳满园的刺杀并非皇上安排的?」云靳感觉自个儿的心瞬间提得高高的,经过一夜平稳下来的心情又乱了。
「朕再三斟酌,朕只是想借苏家姑娘引岀容妃,并不想与容妃为敌,若朕的猜测属实,只要不小心伤了苏家姑娘,容妃因此恼上朕,朕还没跟太后决岀胜负,就多岀一个敌人了。」
皇上能够有今日的局势可是花了十五年的时间,谨慎是他唯一的行事准则,若说他有过冲动,只有在对抗北夏一事,他先用了自个儿一手提拔、但在军中根基不深的秦将军,接着用了没有实战经验、却熟读所有兵书的云靳,由云靳给秦将军当智囊,最后逼和了北夏,让他真正掌握北境大军。
若非面对的是皇上,云靳肯定翻白眼,「就算容妃恼上皇上,也不可能与太后合作。」
「你不是反对吗?」
「卑职确实反对,但不是皇上出手,就是另外有人出手,而卑职宁可出手的是皇上。」云靳觉得越来越焦躁。
「朕已经命令刑部查清楚昨日的情况,毕竟老大、老二和老三昨日都去了。」
「大皇子都还未行冠礼,卑职实在不懂刺杀皇子有何意义?」如今争夺储位还太早了,谁会干出刺杀皇子这种蠢事?
「好吧,朕也认为昨日的刺杀与三位皇子没有关系。」
「若与三位皇子无关,目标是谁?」皇上瞪着云靳半晌,略带懊恼的道:「你就直说吧。」
「相信皇上与卑职的想法一致,这件事是冲着苏姑娘来的。」
皇上焦躁的走过来走过去,「朕也觉得冲着苏姑娘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又想不明白对方的目的何在?」
「皇上想借苏姑娘引出容妃,若是太后呢?」
呆怔了半晌,皇上语带嘲弄的道:「太后可不怕容妃,不像朕一样绑手绑脚,不过,太后如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怀疑苏姑娘的身分?」
仔细一想,云靳不由得一叹,「卑职去了燕阳,太后当然会怀疑皇上也在找容妃?皇上半夜出宫去了竹子湖,若说皇上为了与青楼女子幽会,太后绝不会相信,正好李蓟回京,得知卑职也回京了,再让李蓟稍加打探一下,知道卑职那晚出府,与皇上在竹子湖相会的人不就是卑职吗?」
「早知如此,朕就直接召你进宫,在御花园跟你说话,也不会泄露半句。」皇上看了四下一眼,一边是荷花池,一边是九曲桥,除了总管太监,侍卫全在九曲桥另一边,根本无从偷听。
云靳自责的摇摇头,「这是卑职的疏失,卑职带苏姑娘进京,苏姑娘迟早会引来太后注意。」
「太后注意到苏姑娘是迟早的事,可是,若非朕无意听见父皇与几位大臣争执,朕还没想到苏姑娘是父皇的遗腹子,太后又如何猜到?」
「容妃有了身孕是大事,当时能够隐瞒过去,有可能是先皇状况不好,太后一心盯着先皇,给了容妃钻漏洞的机会,可是如今苏姑娘出现,许多事禁不起推敲,太后自然会起疑心,只要一有疑心,无论真假,太后就会想方设法除掉苏姑娘。」
是,许多事禁不起推敲,可是……皇上皱了皱眉,摇头道:「昨日太后派去的手并没有杀人的意思。」
暗一思忖,云靳立明白过来,「京华书院举办的文会是京大盛事,京中权贵几乎全到齐了,禁军照例派一队人马保护,另外,五城兵马司还会特地巡视芳消园四周,确保不会有人生事,想要在这样的场合杀人不可能。」
皇上点了点,得到一个结论,「所以,太后跟朕的想法一样,想借着苏姑娘将容妃引来。」
「不过,这终究只是猜测,苏姑娘也有可能不是先皇的遗腹子。」
「试试无妨,若能引出容妃,这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若苏姑娘真是先皇的遗腹子,容妃必然暗中留意她,卑职以为,与其想着借苏姑娘引岀容妃,还不如好好保护苏姑娘,让容妃看凊楚皇上的立场。」对云靳而言,如今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苏映宁,单靠他的人要对抗太后,甚至其背后的安国公府,只怕有点吃力,最好能得皇上暗中支持。
皇上终于想到什么似的斜睨着他,「朕听说你昨日急匆勿的赶去文会。」
「卑职担心皇上派去的人不知轻重,万一伤了苏姑娘,惹恼了容妃,这岂不是弄巧成拙?」云靳说得理所当然,耳廓却忍不住红了。
皇上突然凑到云靳面前,暧昧一笑,「你是怕惹恼容妃,还是舍不得伤了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