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程的,今天你跟我得有个了断。”
哗啦啦一阵水声。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正一脸悠闲的把水泼在赤裸的胸膛上。
“放心,我没打算尖叫,你可以闭上嘴巴,慢慢的退出去。”
她点头,一只脚往后跨,突然咚的一声,一只羽箭射到了浴桶上,还兀自晃动不已。
他们对看一眼,她有些迷惑的问:“那是……”
“看样子不是只有你选在今天要跟我了断。”
说话间又是一只箭射过来,程默连忙把身体一低,连头埋进水里。
赵立冬咬咬牙,她应该转身快逃,可是程默压根没办法行动,难道留他在这等死?
不管了!她往地上一趴,爬到没关的窗子下,小心的抬起手把窗关上了。
接著咚的一声,羽箭穿破了窗户,钉在桌子上。
但窗一关,刺客就看不见房内的情况,也就失去了目标。
“勇敢的包子!把屏风上的衣服抓来给我,扶我出去。”
她点点头,小心的站起来,这时一只箭刚好钉在她原本趴的地方。
她急忙抓下衣服全都丢给他,因为时间急迫,他只抓了一件外衣穿上。
“过来这边。”
她连忙跑过去。他两手扶著她的肩,她得承担他的重量,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不帮我,我出不去。抱著我的腰。”
她有点犹豫,“可是……”
“如果你不想我跌倒的话,就照做。”
赵立冬只好闭上眼睛,张臂抱住他。程默有了依靠,立刻将完好的右脚跨出浴桶,再移动受伤的左脚。
他的重量一半在她身上,本来就已经很勉强了,出家人却选在这时候来凑热闹,它用爪子抓著她的小腿,亲热的跟她示好,她猛然吓一跳,不自觉的往前一撞。
要是他的腿没断的话,绝对可以稳住她的身体,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平衡感实在不怎么样。
于是他们双双跌倒在地上,她重重的摔在他身上。
她低头一看,惊恐的发现自己正紧贴著他强壮的躯体,他们的身体亲密的紧紧相偎,而他好看的脸距她只有几呎之遥。
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他的唇上泛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可恶!她忍不住心想,这个男人还真是美得令人无法呼吸呀。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扑倒的话,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呃……”她立刻红了双颊,“不是啦!我是突然被吓一跳。”这时候出家人跑过她的面前,她连忙说:“始作俑者在哪里。”
“知道这只是个意外真令人惋惜。”程默将一只手伸到她颈后,将她的脸往下压,吻住了她。
想要急著起来的念头在刹那消失无踪。
这是一个充满探索的吻,激情而深入,相当得令人陶醉。
她所有的感官全都被刺激了,血液仿佛也跟著沸腾。
他在她的嘴里探索,让她颤抖不已,完全没有经验的她,不知道自己著了什么魔,居然充分的配合他的热情,生涩而笨拙的回吻他。
他用强壮的手臂搂住她的腰,翻转过身交换两人的姿势。
他修长的身躯紧压著她的玲珑,当他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耳时,她忍不住轻叹出声。
这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人清喉咙的声音,赵立冬浑身僵住,她实在不敢想由外人眼中看来,这情况到底像什么。
她,赵立冬,被压倒在一个衣衫不整、性感非凡的男人身下。
程默也愣住了,有些懊恼的翻身坐起,看见了风亦然。
赵立冬羞愧的把头低下,刚刚的经验让她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拚命在心里诅咒自己刚刚的行为。
她一定是疯了,绝对是疯了!
“放心,风亦然从来不会看到不应该看见的东西。”
她猛然跳起来,全身因羞愧而颤抖,根本就不敢看他们,如风般的往门外冲。
程默朝他伸手,“扶我起来吧。”
风亦然伸手拉他,一脸的不赞许,“你应该知道冬冬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吧?”
他唇上挂著一抹骄傲的微笑,“她绝对是的。”
风亦然单刀直入的问:“你好像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骄傲。”
“会吗?我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程默懒洋洋的说:“你不觉得现在有比我对包子做了什么更重要的事吗?”
风亦然瞄了一眼房内乱七八糟钉著的箭,“你的敌人一向很多,可是冬冬却只有一个。”
“你真无情呀,我刚刚差点死在乱箭之下。”
“从你还能占冬冬便宜的行为看来,刚刚并不怎么惊险。”
他会有危险?笑话,他那个比鬼还可怕的保镖最厉害的位俩就是神出鬼没,任何刺客都能让他逮到。
程默眯眼看他,“你干么这么生气?”
“因为冬冬是个好女孩,她还要在这里生活的,若因为你无聊没事做而诋毁了她的名誉,那实在太不公平了。”
程默的脸严肃起来,“没有人的名誉会被毁。还有,如果你看得够仔细的话,你会发现她是自愿的,我没强迫她。”
风亦然露出怒容,“或许那个时候是,但你没看她跑走的表情吗?她一定很痛恨自己乖乖就范,一定很感激我出现打断了你们。”
“这我倒挺怀疑的。”
她也热情的回吻著他,他就不相信当时她的身体不为他燃烧。
“程默,不要玩过头了。”
程默忍不住吼他,“该死!风亦然,你凭什么教训我?”
“凭我可能会成为冬冬的姊夫。”他挺挺胸,“这样够资格了吧?”
“这么认真?”
“当然,我跟你不一样,我对小春春的爱是发自肺腑,真心诚意的。”
程默眉一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
“咦?”风亦然看著他,搔搔头,“那你确定你不是一时无聊?”
“我从来不觉得这里无聊。”这是真的,有赵立冬在身旁出现,他想要觉得枯燥都没办法。
看看他,风亦然摇头,“程默,我还真是不懂你。”
难道他对冬冬的兴趣是真的,而不是一时无聊,闲著找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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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是去找他了断的,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风亦然一定觉得是她主动投怀送抱,明天一早,全镇都会知道她不要脸的行为了!
赵立冬将自己紧紧裹在棉被里,烦躁的在床上翻来翻去。
“冬冬!”赵春至一脸欣悦的冲进来,一屁股坐在床沿,“你听我说,起来听我说嘛。”
“我不要听啦,我要睡觉了。”赵立冬把棉被拉起,完全盖住头。
但赵春至才不管呢,他硬把棉被拉开,把她抓起来,“冬冬,你怎么搞的?我好不容易遇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你却不听我说?”
她无奈的叹一口气,“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你要托付一生的对象?”
“当然是因为我的心告诉我的呀。”他梦幻似的说:“我一看到他,就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一点,多待在他身边久一点。他随口一句话就让我高兴得要命,也能让我难过得要死。”他激动的握住她的双手,“冬冬,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满头满脑的都是他。”
“他他他,他到底是谁呀?”
他说的一字一句,都让她觉得很害怕。
因为这些症状,她居然都有!
“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大家都叫他柳公子,他暂时住在杏花楼,听说是到合欢镇来找人的。”
赵春至羞人答答的说,提到意中人,脸上有著藏不住的喜悦。
“春,会住在杏花楼的男人,一定都是风流色鬼,你千万别傻呼呼的把心给他。”
“可是冬冬,他住在杏花楼是不得已的,咱们镇上没有客栈呀,而且他规矩得很,杏花楼的姊妹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可是他真是个硬汉,看都不看一眼呢。”
就连他这个比牡丹还美艳的可人儿,他也是只看一眼,就没下文了。
“那是假正经,你等著看,要没几天他就露出本性了。”
“才不会呢,他是个正人君子,我知道的,你要是不喜欢他住杏花楼,不如我们租一间房间给他。”
对呀,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好点子?
近水楼台先得月,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杏花楼的姊姊妹妹,不过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只好自私一点喽。
“什么?!那怎么可以。”赵立冬马上摇头,“你根本就不认识他,若他是坏人,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我喜欢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他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一亲,“咱们就这么办。”
“春!”赵立冬拉住他的衣袖,“等一下,我想问你一件事。”
“怎么啦?”
“你为什么老是亲我的脸?”
“因为你很可爱,我很高兴嘛!不知不觉习惯了,干么突然介意起来了?”
她脸一红,“那、那你有没有亲过别人的……嘴呀?”
“亲嘴?”赵春至眉一挑,认真严肃的说:“那怎么可以呀,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他郑重的说:“冬冬,亲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做。”
她一呆,语带哭音的说:“那如果你已经跟一个你讨厌的人做了,该怎么办?”
“那就完蛋了。还好我们都是很规矩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跟自己不喜欢的人亲吻。”
“那再如果,你明明很讨厌那个人,可是当他亲你的时候,你却觉得很舒服、很愉快,希望他一直亲下去,而且还给他亲回去呢?”
他一昂首,斩钉截铁的说:“我怎么可能这么做,会有那种感觉的人,一定是个荡妇。”
荡、荡妇?
赵立冬要哭了。
原来她这么享受程默的亲吻,是因为她是个荡妇。
天哪,活了十六年,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荡妇。
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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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后的人马。”
风亦然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没错吗?”
黑炎没说话,只用那阴森森的眼睛扫了他一眼,似乎非常不爽他质疑他的拷问功力。
那个蹩脚刺客三两下就被他手到擒来,没几下就吐露实情。
“别人的话就需要怀疑,但黑炎绝对不会弄错。”
程默赞许的朝他一笑,黑炎依然面无表情,俐落的跳窗出去。
“吓死人,你一定要找这么死气沉沉的保镖吗?”
每次都突然冒出来,又转眼消失,跟鬼有什么两样呀!
“我们有缘呀。”
“你还笑得出来,皇后买凶杀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风亦然非常非常的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我比你还莫名其妙。”
皇后身处深宫,他虽然是皇上的外甥,但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接触到皇后的人。
顶多在家宴上见过几次,他甚至连话都没跟她单独说过呢。
“会不会是太子暗恋你太辛苦了,所以皇后看不过去,决定帮太子的忙?”
程默瞪他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不应该派人来杀我,应该想办法把我扔到太子床上去。”
“也对,还能顺便叫皇上去参观。”
有龙阳之癖的太子程宗柳爱慕俊美非凡的程默,是整个京城公开的秘密。
“是呀,由你在旁边负责收银两。”程默往他头上一敲,“别把话扯远了。”
“我就是想不出来为什么皇后要对付你,所以才这么说。”
程默嘴巴虽然坏,但那也是私底下的事,他在京城里人缘好得很,怎么会去得罪皇后,让她非派人来杀他不可,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啊!我想到了,会不会是皇后心里爱慕你?反正得不到,干脆把你给杀了?”
大家都知道新皇后年轻貌美又风骚,皇上的年纪足够当她爹了,她一定是欲求不满,转而向程默求欢未果,因而起了杀机。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干么老是在这种地方打转?”
真想送他一举,清醒一下他那个专装风花雪月的脑袋。
“你不知道吗?自古以来,除了钱财之外,引起最多杀机的,就是感情问题了。”
“这么聪明,那这个问题就留给你,你在这里慢慢的想,问问那人皇后干么要找我麻烦,我就先走一步了。”
“耶!你要去哪呀?”
“当然是避风头呀,皇后怎么可能只派一个杀手来?我不先走一步,留在这洗脖子等人家来砍吗?”
“也对,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风亦然一脸欣喜的想著。这下他可以整天都跟小春春黏在一起,而不用听他冷嘲热讽了。
不管皇后派刺客来干么的,都实在是来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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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立冬非常害怕。
当她被她唯一的客人五花大绑,扛在肩上跑时,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她要死了。
而且她是第一个因为糕饼太难吃,被客人杀害,进而弃尸荒野的人。
如果她的嘴巴里没有塞布的话,她一定会跟他讲道理,求他再给她一次机会。
他天天来买饼,天天跟她说很难吃,却也天天给她建议,告诉她可以怎么改进,她也一直很努力在尝试。
她都把他当成糕饼知音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啦!
因为头下脚上的被扛著,所以她没有办法看到他到底要把她带去哪里宰掉。
然后,她看见熟悉的木头码头,那是王家的!
跟著她感觉到他跳上某个地方,根据轻微的晃动判断,他应该是跳到了一艘船上。
接著,她听见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带著笑意响起,“呵呵,你把我的小包子变成大粽子了。”
小包子?哎呀,是程默那个混蛋!
他终于要对她下毒手了吗?
黑炎将她放到他脚上,面无表情的说:“她很凶。”
她又踢又打又骂又叫,百般挣扎不愿就范,他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我了解,辛苦你了。”他对黑炎一笑,“拔锚开船吧。”
他一点头,立刻卷起衣袖,露出强壮的臂膀,走到后头忙碌。
“我要是拿掉你嘴里的布,你保证你不会乱叫,毕竟现在晚了,大家都在睡觉了。”
她怒瞪著他,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到他们认识,而程默对她没恶意,她的小命应该很安全。
“你如果答应的话,就轻轻点个头。”
她还是瞪著他,然后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程默小心的拉掉她嘴里的破布,她立刻破口大骂,“你这个……”但她随即想起不能扰人清梦,于是又压低了声量,“卑鄙的小人,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你没有得罪我。”他笑著摸摸她软嫩的脸颊,“全天下的人都可能得罪我,就你不会。”
“少来,对我这么特别,我好高兴喔。”她讽刺的说。
“当然,我对你是相当宽容的。”
“哈!说这种话都不怕闪到舌头?你是我见过心眼最小、最爱记恨的人了。”
“小包子,你一直这样误解我,我实在感到很心酸,枉费我花那么多时间陪伴你。”
他一副很伤心的样子,让赵立冬瞠目结舌。
他啥时开始在意起她的看法及批评啦?
“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实在很难让我不误解你。”
他哈哈一笑,“还好,我们会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希望能改变你对我的坏印象。”
“谁要跟你相处更多时间?还不快点把我放开。”
“我当然会把你放开,等到我们离合欢镇够远的时候,我自然会放你,希望这段旅程大家都很愉快。”
“什么旅程?”她狐疑的说:“你到底要把我载到哪里去?”
这可恶的家伙,这根本就是强绑良家妇女嘛!
虽然当时她对他的亲吻表现得像荡妇,但也不代表她就会心甘情愿的跟他走呀。
“当然是逃命之旅呀。”程默笑容一敛,表情严肃的说:“你该不会忘了有人要杀我吧?”
“如果有人要杀你,我一定不会怀疑是你自找的。”
“你对我的信心真令我感到安慰。”
这就是他的小包子呀,永远都是这么样的尖锐却又莽撞。
“就算你不打算松开我,也该把我放到别的地方吧?我并不是很习惯坐在一个太……呃男人身上。”
程默当然知道她原本想说什么。
就像她生气时总会冒出来的三个字一样,她一直把他这个小王爷当作大太监。
“我一直觉得奇怪,如果我真是太监的话会让你感到高兴吗?”他暧昧的说:“如果不是的话才会让你欣喜若狂吧?”
赵立冬面红过耳,“你真下流!任何一个有教养的人,都不应该跟一个闺女这么说话。”
他轻声而笑,凑在她耳边慢慢的说:“可是当我吻你时,你并没有那么说呀。我还记得你陶醉而享受的模样。
“冬冬,你实在很热情、很有天分,你知道吗?”
一提到这件事,她心中一凉。他该不会以为她是那种可以胡来的女子吧?
那个吻,果然让他确定了她是荡妇。
所以他才要在这趟旅程中,有她的“陪伴”。
她又气又急,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转,盈盈的往下掉。
“你去死吧!那、那是一个错误,我是被你吓呆了,才不是享受什么的,别再胡说八道了。”
程默伸手接住她的泪珠,“多么美好的泪滴,不应该浪费在这里。你应该为更感动的事哭泣。”他温柔的说:“不要哭,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自然流露而看轻你。”
她如果对他过人的引诱手法义正辞严的话,他才要觉得她世俗做作呢。
赵立冬被他话里的温柔所融化,忘记了所受的折难和委屈。
这个男人像雾、像雨又像风,总是让人抓不住,觉得他似乎离她很遥远。
虽然他明明就在她面前,她却觉得他像海市蜃楼,其实是在非常非常遥远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