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重你医术高明,本侯才将你留在府中,甚至还开了间宠物坊让你经营,没想到我竟是引狼入室。”戚仰宁神情冷肃,声线里饱含愤怒。
“说,你为什么要害落香?!”
“我没有!”她气愤的否认。
戚仰宁自案下拿出一个小瓷瓶往案上一搁,“这是从你寝间的药柜里找到的。”
“咦?”那确实是她的药瓶,但里面装的是缓和胃食道逆流的一种草药汁呀。
“我以为你能医治落香,没想到你却在害她。”他说“要不是房太医及时发现落香有中毒迹象,我真成罪人了。”
崔迎喜一怔。发现温落香有中毒迹象的人是她,哪是房太医啊?而且一直以来都是房太医在医治温落香,搞不好下毒的是他咧!
“我没有!”
“你不用狡辩。”戚仰宁目光锐利地瞪视她,“房太医已查过这瓶中所盛装的毒液了,你好恶毒,竟然使用如此阴邪之物。”
“我绝对没做那种事!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我在万卷斋查医书,你也亲眼见到了,你……”
“这只证明了一件事,你是个阴险狡猾的女人。”戚仰宁冷冷,笑,“故意让我看见,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得非常关心落香的身体,但原来神跟鬼都是你。”听见他这番话,她的心冷了。
相处并接触了这些时日,他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她连只老鼠都不忍伤害,怎会毒害温落香?再说,她有什么理由害她?
“落香是我的朋友!”她激动澄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崔姑娘,这瓶里装的毒液十分阴毒,是会害女人无法生儿育女的,你好狠的心啊!”房太医说。
闻言,她惊疑不定的看向温落香,“落香,不……我绝没有……”
“迎喜,”温落香啜泣着,“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房太医不会骗人的。”
“我真的没……”话说到一半,崔迎喜发现柳无名跟姬无双都在门外,正用难以置信又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她震惊、愤怒且绝望。他们都相信吗?他们都认为她是这种阴狠的女人吗?
“戚……侯爷,”她望向戚仰宁,声线微微颤抖,“你相信我是这种人?”
“事实摆在眼前。”他冷然地道。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
“这只有你自己知道。”
看他似乎已经认定她就是个阴险恶毒的女人,而且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及澄清,她哀莫大于心死。
她不想再解释,也不想再为自己辩驳,他若不信她,她什么都无须再说。
她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认定我做了这种事,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所以你是认罪了?”
迎上他那冷漠的眼神,她的心仿佛沉到了幽黑的深海。
他是真的认为她做了那种事,对她连一点点的信任都没有。
“对,是,是我做的。”她负气地承认,“我是个可怕又可恶的女人,这样你开心了吧?”
温落香泪眼汪汪,“迎喜,你真的……”
“够了。”戚仰宁沉声喝道,“既然你已承认,本侯就将你交给京城的衙门待审。”
此话一出,崔迎喜心头一撼。他竟这般无情……
这时,门外的姬无双冲了进来,屈膝一跪。“主子,请饶崔姑娘一条生路吧。”
“无双姐姐……”崔迎喜惊喜的看着她,不管姬无双相不相信她的清白,至少她肯为自己求情。
“我能饶她吗?她害的可是落香!”戚仰宁一脸恼怒。
“不管是在赤岩谷,还是回到京城之后,崔姑娘确实让主子的身体渐有起色,希望主子留条路给她走。”姬无双恳求着。
戚仰宁沉默了一下,转头看着温落香,“落香,你怎么看?”
温落香一脸为难,“宁哥哥,我……我不忍见迎喜被关进大牢,虽然她对我做了这种事,可是我不忍心。”她泪如雨下。
戚仰宁沉思须臾,冷然的看着崔迎喜,“既然落香也为你求情,我就免去你的牢狱之灾,不过我不想再看见你这毒妇!”
毒妇?他的话字字句句都伤了她的心。
戚仰宁瞥了姬无双一眼,“带她出去收拾细软,将她赶出安国侯府。”
“主子,该如何安置崔姑娘?”姬无双问。
他想了一下,“毒妇,别说我不给你活路走,从今天开始,你便住在宠物坊里继续为我打理铺子,以谢此恶性重大之罪,你若敢背着我胡作非为,本侯便亲手将你押往大牢,让你永生不见天日。”
说罢,他拂袖一挥,“让她立刻消失在本侯眼前!”
姬无双颔首,“遵命。”
她一个人站在宠物坊的后院里,抬头望向那一弯新月,本以为自己不会哭,不争气的眼泪却自眼眶里涌出。
为什么会这么痛、这么伤心呢?就因为他不信她,还将她逐出侯府,甚至露出那厌恶的眼神?
她是喜欢他,但有喜欢到这么在乎的地步吗?她明知道他是高高在上,身分尊贵的王侯,他的生命里不会只有她,她也不愿只是他其中的一个女人。
他们不会有结果,因为她不会让任何的可能发生。
既然如此,她为何在意?他的话语、他的神情、他的一个眼神竟都牵动着她的情绪。
她以为他明白她、了解她,在那个时候应该会捍卫她的清白,大声的说相信她的为人。
但他没有。他的话语那么尖锐,他的眼神那般冷漠,他完完全全认定她是加害温落香的恶毒女人。
结果他还用一副施恩的语气,要她留在宠物坊为他打理生意以谢罪?开玩笑,她为什么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负责?她为什么要乖乖听他的话?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他?
“可恶!”她气恨,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她的心好痛,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心真的会痛,也从来不知道能喜欢一个人到这样的地步。
她真的很不甘心。他可以瞬间变脸,对她毫无信任及眷恋,可她却还是喜欢他,但更让她气恼的是,她居然还担心他的身体,仍想帮他找出那伤害他身体的毒物。
她干么管他死活?他都不在乎她了,她为什么要为他担忧?
“去死好了!蠢货!”
“咩?”一旁,跟着她,起被逐出侯府的羊咩咩望着她,叫了一声。
她看着它,心里感到歉疚。“咩咩,对不起,要是我不答应来京城就好了……”
“咩?”
她伸出手,摸摸它的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带你回赤岩谷的。”
“做不到的事情别答应。”突然,戚仰宁的声音传来。
她以为自己听错,可一转身便见他站在幽微的月光下,淡淡的、长长的影子迤逦在地。
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确定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谁准你回赤岩谷了?”戚仰宁缓步走向她,“我不是说你得戴罪为我打理宠物坊的生意吗?”
“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不想再看见我?”她气愤的质问他。
看着她那张愤怒又伤心的脸,戚仰宁唇角一勾,笑得有几分欢喜。
睇见他唇角的笑意,她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这家伙笑什么?是来看她笑话的吗?
她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不让他发现。
“你在哭?”
“没有!”她没好气地说,“眼睛疲劳罢了。”
“那眼泪是为了什么?害怕被问罪?还是被我逐出侯府觉得伤心?”他笑笑地问。
“都不是!”她倔强的瞪着他,“我没有流眼泪,还有,请你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