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下长剑,在师父面前跪下。「师父,为何不能是她?」
「你与她无缘又无分,她此生另有正缘,你……别浪费时间了。」
「既不是徒儿,那与她有缘有分之人又是谁?」他语气里带出一股恨了。
「天机不可泄漏。」
他忍不住嗤笑。「徒儿逆行于天地,早已窥知天下事,这天于徒儿能有什么机密?」
「你拥有来去自如的机运,是得天独厚的异数,但若违天逆命,也难逃劫数!」
他语气晦涩不已,「师父,徒儿与她就……真不可能吗?」
「不可能!」
「您如此断然……」他慢慢跌坐下去,之后脸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诺儿,天命如此,就别强求了,趁还收得住情感及早抽身吧!」
他苦笑,「师父有所不知,徒儿早已情根深种,收不回来了……」
「你真糊涂。」
「对不起,徒儿自己也不知会对她放下如此深的感情,如今只盼师父容徒儿去见见她的命中人,若那人值得托付,徒儿也就甘心放下,不去强求了。」
「不成,你不得去见这人!」
「为何不能见,莫非这人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都与你无关,为师说过,你与她无缘无分,她的事你根本不该过问。」
「若真无缘无分,徒儿就不会与她相遇,师父的话未免矛盾。」
「你质疑为师?!」
「不,徒儿就事论事。」
「你!总之,你二人在彼此的这一世里都是不可能的,记住师父的话,离她远一点,她于你没有好处。」
「师父这是情愿见徒儿受苦?」
「苦总比……」
「总比什么?师父为何不将话对徒儿说清楚?」
「唉……能说得清,为师怎会不说……」
第一章 隔壁邻居很难搞(1)
晏金王朝,天喜二十六年。
「蓝炯顺,你为官不正,私吞宁县官银,贪赃枉法早晚有报应!本官诅咒你这贪官生不出儿子,绝子绝孙!」
这日,男子气愤地由常州平县县令官邸出来,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呸!本官行得正,坐得稳,儿子都二十岁了,证明本官爱财取之有道,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本官上书朝廷告你污辱栽赃,让你丢官!」蓝炯顺追出来说。
原来那气呼呼的人正是隔壁宁县的县令李章程,近年国库充盈,朝廷便拨下银子协助地方建设,各县分得千两银,朝廷让各地县令亲自上京领取,顺道报告地方政务,李章程不巧生了场病,下不了床上京,蓝炯顺自告奋勇替他领钱,可怎知回来后蓝炯顺居然只交给他七百两!
问明原因,蓝炯顺解释因他没亲自上京呈报政绩,因此被朝廷扣了三百两,这事是自己生病误事原本怪不了别人,但昨日却听到另一县的县令告诉他,根本没扣钱这回事,蓝炯顺替他领走一千两。
他得知后气得来找蓝炯顺理论,可这姓蓝的居然有脸皮说这三百两是他代领的走路工钱,打死不还宁县,这等贪官,他能不气得大骂吗?
「蓝炯顺,老天有眼的,善恶有报,你有儿子也没屁眼!」李章程气到已没什么理性了,顾不得风度,骂得粗野。
蓝炯顺也恼火了。「李章程,你王八蛋,生的儿子才没屁眼!」抓起地上的石头往李章程砸去。
但没砸中,石子落在李章程脚边,李章程本来气得捡石子要回砸,见蓝炯顺已唤来下人要对付他,心下一惊,只得先逃命要紧。
「有种别走,给老子滚回来!」蓝炯顺见他逃跑,在后边叫嚣。
「我说爹,您儿子没屁眼了吗?我每日准时上茅房,顺畅得很,您与他对骂岂不是浪费口水又伤身?这还失了做官的风度。」锦衣少年摇着近来最流行的沉香扇,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说。
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眼眸灿如晨星,十分俊俏,只是相貌虽风度翩翩,谈吐上却有点儿不着调。
蓝炯顺丢了手中没砸出去的石头,撇撇嘴道:「蓝小子说的有道理,这姓李的不知好歹,也不想想若不是我替他上京领钱,宁县连七百两都没有,还来跟我计较那三百两,这种脑袋不清楚的老家伙我跟他嚷什么,随他蠢去吧!」
「爹想通就好。」蓝筱悠搧着扇子笑嘻嘻的点头。这扇子之所以称之沉香扇,是摇搧间会散发出香气,有的是檀香,有的是花香,而自己这把扇子散发的是桂花香,甜味闻得人挺想睡觉的。
「想通什么,瞧你这小子这副打扮,又想出去惹是生非了?」蓝炯顺瞅着儿子问。
蓝筱悠露齿笑了笑。「爹,您明知故问,给点银两让儿子出去花花。」他伸出手,不客气的讨钱。
蓝炯顺朝他掌心拍下去。「今日不准出去,老子有事让你去干,别给我出去花天酒地!」
蓝筱悠收回被打红的手,一脸不满。「爹让我干什么说就是,干么动手呢?」
「你这小子成天只知花钱享乐,不务正业,我要不是只有你这个儿子,怕自己死后没人送终,早把你打死了,还让你在这罗哩罗嗦。去,隔壁来了新邻居,瞧那排场不小,去给爹探探什么来头?」
「拜访邻居的事不是女人该干的吗?让娘去就好,这么无聊的事我去做什么!」他不屑干。
「你娘比你还混,这会儿与她那几个姊妹淘不知又混到哪里去挥霍显摆了,我若找得着她,还需要你?!」
蓝筱悠翻了白眼,这倒是,自己那娘比他还「花天酒地」,最喜欢在其他官夫人面前摆阔,花钱买珠宝首饰从不手软,爹有他和娘这两个「阔妻贵子」,难怪得拼命攒钱养家,污了宁县的三百两实在也是不得已啊!
「知道了,去就去。」他转身往屋里走。
「蓝小子,大门在那里,你往哪走?」蓝炯顺揪住儿子后领问,以为儿子只是嘴巴敷衍,没真的要替他去办事。
「爹抓着我做什么?难道要我空手去?我得先去咱们库房里挑件伴手礼带过去才像话啊。」
蓝炯顺听了这话松开他的领子。「算你这小子有点脑子,去去去,挑个礼送过去,不过你别挑太贵的。」蓝炯顺小气的交代。
「我知道那仓库里的全是爹的收藏,件件精品,但爹别尽想着省钱,隔壁来头如何咱们不知,送重送轻难拿捏,儿子先挑个不轻不重的较为妥当。」
蓝炯顺点点头,「这话也在理,挑什么你自己拿主意吧!」摆摆手让他滚了。
蓝筱悠往库房去,里头可是爹为官多年各方「进贡」的东西,在琳琅满目的物事里他挑了幅画,是近朝名师的画作,东西说贵不贵,便宜也不算便宜,挂在家里墙上还算有点分量,送礼也不致失礼。
他拿着画,晃悠悠地出了门朝隔壁走去,想着爹为何会说新搬来的邻居有点来头的话,听说这户人家姓沥,是个年轻公子,搬来月余了还没露过面,成天待在宅子里足不出户。
越是低调的人越不简单!要知道,县令乃一县之首,官邸自然是设在县内地段最好之处,能与县令做邻居的人家,家底不可能薄的。
现下京城有钱有权的人家正流行「下乡静养」,说是有助于陶冶心性、休养生息,因此爹怀疑这人八成是某个皇亲国戚,或某大臣的子孙下乡来附庸风雅的。
否则,既然住在隔壁,按理对方会先来问候身为县令的爹,哪里会不知礼数的视若无睹,爹专程让自己来探探,若真是个有背景的,爹还得好好巴结,期盼有朝一日能由地方官升格为京官,这样才更有赚头,蓝家就更发达了。